第59章 當街刺殺
正旦這一日, 天還黑着,宮城卻已經醒了。燈火漸漸明亮,宮人們比往常更早得起床準備, 今日,皇帝要在垂拱殿召見諸位宗室、文臣、武将、勳爵,甚至僧道、耆老、太學生……整個國家中最有代表性的群體, 都選了代表, 來參加正旦的大朝會, 這是國家給予的榮耀,朝廷賜予的榮光。
春生、遲生沒有資格名列大朝會, 她們有很多頭銜, 有深厚的背景, 有帝後的寵愛, 可她們沒有實職、爵位。
林娘子也早早準備起來, 她得了皇後的囑托,讓她來陪伴兩位木家姑娘。名為陪伴, 實為開解安撫。林娘子有些擔心, 看木家姑娘平日行事,那是一等一的剛硬,正旦這樣重大的場合不能參與, 不知心裏多窩火呢。入宮之初, 她就奉命指引她們規矩,可惜,一直都未曾融入這甘祠殿三裏。
林娘子走到門口, 深吸一口氣, 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三裏的院門已經開了, 門口挂上了喜慶的燈籠。昨夜積雪已經清掃幹淨, 院中,木大姑娘正在練刀,廊下,木二姑娘正在射箭,如往常一樣。
林娘子攔着一隊剛從門外進來的小內侍,問領頭的,“兩位姑娘什麽時候起的?”
內侍都是宮裏人,對女官很客氣,笑眯眯道:“回姑姑,卯時三刻。奴婢已經從禦膳房取了早膳,姑娘們該用膳了。”
自從木氏姐妹一來就掀翻內務府,禦膳房更是大換血,兩姐妹的飲食再沒有被為難過。
林娘子看過去,果然,兩位姑娘已經收了架勢,準備回去洗漱換衣。
林娘子連忙迎上去,“正旦新禧,新年吉祥。”
“該我們給姑姑拜年才是。姑姑這麽早過來,定還沒用早膳吧,和我們一起。”遲生拉着林娘子的手入了偏廳,做足了客氣姿态。
到偏廳安坐,林娘子連忙道:“不必照顧我,兩位姑娘去梳洗吧,都不是外人。”
“姑姑快人快語,我們也不扭捏,那姑姑先坐,櫻桃,陪姑姑說話。”
林娘子在靠牆的椅子上坐了,望着旁邊挂的金魚燈籠,笑道:“昨日姑娘們玩兒得可高興。”
“高興,二姑娘說,她還沒見過身體這麽靈活得金魚呢,長長一條,昨夜看着簡直向閃着金光游動在夜色裏,栩栩如生,我也開了眼界。我還做了個美人燈籠,偏偏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燎到了。”
“可惜,可惜。宮燈華貴不必說,宮裏還有許多心靈手巧的內侍、宮女,會做許多樣式的燈籠,即便過了正旦,還是能做出來賞玩的。”林娘子眉眼含笑,新年裏要多笑笑,一年都會好運的。“不過也要小心防火,在三裏玩玩就是,出去了,被尚宮看到,要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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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姑提醒,哪裏會犯忌諱呢,我們昨夜早早回來歇着呢。”昨夜,滿宮都是歡樂、放松的氣溫,放鞭炮、賞燈籠、游園子……
林娘子笑,“也是我白操心,就怕姑娘們夜裏想家,睡得晚了,精神不濟。”
“姑姑放心,和往常一樣的起居。昨晚上姑娘還給大家發了壓歲錢,人人都過了個富足年。我們頭回在宮裏過年,不知正旦有什麽好吃的。”
林娘子借着話頭,說起了宮裏的飲食講究:“這正旦多半吃些意頭好的菜肴,團團圓圓、竹報平安、花開富貴……”
光聽名字,都不一定知道是菜呢。
林娘子陪着春生、遲生用過早膳,還要再留下,遲生卻會意一笑:“姑姑,難得過節,您也松快些,回去歇着吧。待會兒我和阿姐在房裏練字看書,中午小憩一會兒,下午去坤德殿領宴,到時再與姑姑暢談。”
林娘子被遲生送出門,遲生笑着福禮:“給林姑姑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事事如意。”
林娘子被恭敬得送出來,呼出的白氣蒸騰一圈,緩緩消散開去。林娘子緊繃着的心也放松下來,她在宮中一年,也想有個松快時候。木二已經把今日安排都和她說了,她們就待在三裏不出門,她能對皇後有個交代,也沒有必要陪着一起熬。
真是了不起的小姑娘啊。年節假日,一如往常,這是何等定力;一眼看出她的目的,卻不戳破,又把她的面子圓回來,體貼得做好安排。林娘子心想,若是皇後沒有吩咐,出了正月,她就自請調去尚宮局吧,那裏是憑手藝吃飯的地方,她的能力,不足以和貴人們玩心眼子。
正旦之後,朝臣們要放假過完正月十五,朝廷正月十六才開印。這是完全的玩樂時間,春生遲生在宮裏待了兩天,其他時間都在宮外拜訪各家。兩個人根本不夠用,分開跑都忙不過來。過年期間,正是各家人情往來最繁忙的時候。
春生、遲生還抽空去了京兆尹一趟,捐了幾簸籮元宵。雖然還沒到吃元宵的時候,但在冬日寒風中,讓城中窮人、城外流民,吃一口熱的也好,總要有希望,才能渡過年關。
正月初九,遲生回宮裏給五皇子過生辰,他的生辰在正月裏,每年都很開心,其他兄弟姐妹過生辰,可不能放這麽久的假。
睡了午覺醒來,芷陽公主帶着馮思思殺到,抓着她問:“你聽說了嗎?湖南左參政被人當街刺殺,血糊糊得被擡下去,生死不知呢。”
“什麽?我是睡了多久,怎麽一覺醒來,就出這等大事。”遲生睡意全消,追問道:“怎麽回事兒?”
“我也是聽張蓉從宮外傳來的消息,據說那左參政收受賄賂,逼死人命,連四品官都被他害死。他手下的長沙知府被害,他的女兒為父報仇,這才當街刺殺。也不知成功了沒有,反正左參政被擡下去的時候出氣多進氣少。”芷陽公主有些不合時宜的興奮。
也不怪她。對她而言,這就是故事裏的人,聽八卦嘛,不用這麽認真。
張蓉已經定親,辭了伴讀的差事回家待嫁,和宮裏的聯系還是非常緊密。
“思思,你有新消息沒有?”遲生看馮思思沉默,以為她有內幕消息,畢竟這種大事,總會驚動首輔的。
“倒是聽說那奇女子印了招貼,在長安街上散發,當時被捕的時候,滿街都是招貼,被許多人撿去了。如今滿京城都知道此事,議論紛紛呢。”馮思思說的也是大路貨的消息,“你呢?你知道什麽?”
“我剛睡醒,還是你們告訴我的呢,上哪兒知道去。”遲生理了理衣服,知道她們未盡之意,嘆道:“我出去打聽打聽。”
“好,好,那你宮門落鎖前一定要回來啊。我也想出宮,在母後跟前求了又求,她都不許,只說外頭亂,連表妹也攔着不讓回家。”芷陽公主這是想聽第一手消息聽不到,才來找遲生打聽的。
“行,我這就去。”遲生點頭應下。
“幹什麽去?”春生從外頭掀簾子進來,在熏爐旁邊烘熱了手,才把披風脫下甩到椅子上。
遲生一個健步過來拉住她:“你和人動手了?受傷沒?”
“沒有,沒有,都是別人的血,我都洗過才進宮,哪知你鼻子這麽好使。”春生無奈一笑,任由她檢查。
不是遲生嗅覺靈敏,是她太了解春生了。春生平時糙得跟漢子似的,不會有進門先烤火這種動作。且看她還換了暗色系衣裳,這麽欲蓋彌彰,結合她平日習慣,不難推斷出這是與人動手了。
“怎麽回事兒?京城治安現在差成這樣了?”遲生擰眉,才出一個刺殺案,春生又和人動手。
“早上準備進宮來,走到長安街,突然遇見行刺官員的……”
“長沙知府之女行刺湖南左參政?”遲生驚訝,不會這麽巧吧?
“你都知道了?這消息也太快了。”
芷陽公主和馮思思也十分震驚,“你就在當場,快,快說說,怎麽回事兒?”
“別搖,別搖,我說就是。”春生從芷陽公主手裏搶救回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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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長安街很熱鬧,大年下,出來逛街的人很多,相應的為了賺這些逛街人的錢,擺攤的人也很多。偏偏衙門封印了,也沒有小吏管着秩序,可供六匹馬同行的寬闊長安街,被堵得水洩不通,百姓勉強留出一條小道給行人通過。
這時候避讓的規矩也是形同虛設,馬車只要駛入長安街,那就是被堵死的命,想避都避不開。
左參議的轎子慢悠舊獨悠從街上晃過,他還時不時掀開轎簾,看一看這繁華盛世、人間煙火。
走到一處撂地賣藝的雜耍攤子時,突然一個耍大缸的失手撞上了左參議的轎夫,轎夫一跤摔下去,把左參議給甩出了轎子。轎子旁邊雖然有家丁護衛跟着,可這麽多人,也沒能第一時間是上去把人扶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個女子拿着短劍沖上去,對着左參議的腹部就是兩下,紅刀子進白刀子出,鮮血立刻飙出來。周圍人的看懵了,停頓幾息,才有人反應過來,發出尖叫。
此時,春生正坐在馬背上,慢悠悠往宮裏走。她坐得高,看的自然清楚。有人當街行兇,看到了怎能不管!
春生拔刀出鞘,從馬上一躍而下,借着力道一腳踹開那行兇的女子。那個女子有些武藝在身上,春生還沒來得及上前擒住她,左參議的家丁護衛已經反應過來,團團圍了上去。
春生也不去湊這熱鬧,趕緊讓人叫大夫,自己憑着從鐘勉哪裏學的三腳貓功夫,撕了做大人的袍角內襯給他裹傷。
那邊,那行刺女子不敵,從懷中取出一疊紙張往空中一灑,大聲疾呼:“陳狗侵吞赈災銀兩,致使湖廣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欽差和他沆瀣一氣,害死長沙知府石明遠。貪官狗賊,人人得而誅之!”
那女子且戰且退,身上多處受傷。春生手疾眼快撈了一張招貼,一目十行掃過,把左參議交給他的家丁。右手倒提着唐橫刀,沖布突刺,一招挑開護衛長劍,護着那個馬上就要被斬殺的刺客。
“你是何人,居然膽敢包庇刺客。”左參議家的護衛也是有見識的,看春生這一身打扮,就知道不是能胡亂招惹的,沒有出手,只是喝問。
春生直接亮了身份,“我乃安國公府大公子,方才就是我救了你家大人,你沒看到嗎?”
“公子,你既然救了我家大人,怎麽還幫這個刺客。”
春生回頭看了一眼捂着右臂倒在血泊中的女刺客,她的右臂重傷,不能用兵器,眼看就要被當街斬殺。春生給新葉、新竹使了個眼神,讓人護着她。
春生上前,對那個明顯穿得更講究的護衛頭領道:“我就是路過,單純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家大人當街遇刺,本來殺了刺客理所當然。可有這招貼就不一樣了。陳大人傷勢很重,天幸活了下來,名聲卻壞了,那還不如當場殉職呢。”
那護衛有些猶豫,春生再勸,“名聲,名聲。最要緊的是先救陳大人,這女子我也不包庇,與你一同去京兆府報案。從三品大員當街遇刺,難道不是京兆府失職嗎?他們查一查,正好還陳大人清白。不要官鹽當成私鹽賣,這麽多人看着呢。”
春生在前頭和護衛周旋,新葉、新竹的注意力也在前面,哪知被她們護住的女子卻不是安然接受保護的性格,不知不覺退入人群,溜走了。
圍觀的人太多了,春生一時也未察覺。等發現的時候大吃一驚,正要去追,護衛卻攔着不讓了。
之前春生說得很有道理,幾乎都要勸服侍衛了,可如今刺客跑了,在護衛看來,春生就是個托兒啊。不管春生穿的再華貴,也不排除是騙子的可能,京城繁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春生氣極,沒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居然惹得一身騷。
“你沒看到我還救了你家大人嗎?”春生氣極。
“也确實是你幫手,才讓刺客逃脫。”護衛寸步不讓。沒有保護好主家已經是大過,若是讓兇手再跑了,他的性命也成問題。
“我的身份你可以查實,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家大人的傷,總不能讓他躺在地上吧。正月裏的,長安街比冰河上還冷。”
此時,不遠處藥鋪的大夫已經被陳大人的家丁找過來了,肯定道:“還有一口氣,用了我祖傳的千金丸,應該能撐住。後續就不是我能治的了,這位大人既然是官身,還是請太醫吧。”
家丁道:“已經派人去請了,勞煩借貴店一用。”
老大夫點頭:“醫家本該如此,也是你們急救得當,才拖到我來。”
春生對着護衛嗤笑,“聽見沒有,難道你們自己請的大夫也是托兒。”
護衛并不辯駁,只道:“還請公子先随我們去醫館,待安置好大人,我随公子去京兆府報案,再向公子賠罪。”
說曹操曹操到,京兆府的胥吏排開衆人,亮明身份,道:“府尹大人派我等來勘察,受傷的可是湖南左參議陳大人。”
“正是,我家大人當街遇刺,刺客就是被此人放走……”
“喲,下官眼拙,原來是安國公府大姑娘。”護衛告狀的話還沒說完,那胥吏就上前一禮,對春生谄媚笑道:“大姑娘怎麽卷入這等兇殺案中。”
護衛傻愣愣的,自言自語,“不是說安國公府大公子嗎?”
唉,熱知識了,京城人誰不知道,安國公府大公子、大姑娘、二公子、二姑娘,四個身份,只有兩個人。
護衛是外地人,當然傻眼了。
春生問道:“辛苦你們年節下還要巡邏,來的這麽快。”
胥吏苦笑,“倒不是下官手腳麻利,是接到報案了。”
“京城百姓到底純良,出了這等大事,還記得去報官。”周圍這擠擠挨挨的,都只顧着看熱鬧呢。
胥吏的臉更苦了,“是刺客去報的案。”
啥玩意?
這真驚訝到衆人了,刺客報案,自首嗎?
胥吏不怪他們沒見識,當時自己也很驚訝。過年呢,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往京兆府衙門沖,嘴裏只喊:“救命,救命。”在外頭站班的衙役還以為遇上強人索命,當即把人往衙門裏送,又趕緊通知府尹。還沒過正月就出了命案,這可不是輕易能交待過去的。
聽胥吏這麽一說,相信剛才招貼的人就更多了,若不是自身清白,怎麽敢往京兆尹報案。
護衛掃了周圍一圈,因為見了血,又有打鬥,原本擁擠的長安街清出一片空地來。無數人圍在旁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護衛還看到有人靈敏地把一張紙團進袖子裏。但凡有一張招貼流出去,今天大人遇刺就會被曲解成替天行道。
老天,還不如剛才快點答應這貴人,快刀斬亂麻。刺客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何必在大街上處理事情,白讓人看笑話。
護衛又看了看春生,心裏寫了十七八個悔字,自家大人一個地方官,不會與頂級勳貴安國公府結仇,幹嘛不靈活處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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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講起這段故事來幹巴巴的,“看見有人行刺,上前幫忙;看到招貼,想着裏面有冤情,又幫那個女刺客保住了性命。”
“啊啊啊,你會不會講啊。”芷陽公主無奈,想想就精彩的場景,怎麽讓春生說來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味。
遲生也在心裏吐槽,問道:“我聽說行刺女子是長沙知府的女兒,是不是真的。”
“刺客自首之後就暈了,京兆府排查出,她是拿着長沙知府之女的戶籍入城的,但是不是本人,還有待查證。”春生很謹慎。
“膽敢行刺官員,膽子也太大了,天子腳下,簡直沒有王法。”芷陽公主很生氣,刺殺官員還利用官府保命,太嚣張了,這是對國法的挑釁。
遲生更關心:“那長沙知府是冤枉的嗎?她是為父報仇,還是被人蒙蔽。”
“我上哪兒知道去。我等到京兆府的差役來,把情況說了就想走的。幾個小吏不敢做主,非拉着我去京兆府,房大人速度很快,已經從女刺客身上搜出的東西上找到了線索,确定她是用長沙知府之女的戶籍進城、租房、踩點。因我也被卷進去,房大人才派人給我送了消息。我都是剛剛知曉,怎麽你們比我還清楚的樣子。”
“現在外頭已經是流言紛紛,我都聽說過好幾個不同版本。”馮思思補充,“有說刺客是當代紅拂女的,也有為陳參議喊冤的。”
遲生打總結:“唉,枉你在當場,啥也不知道。既然你算半個報案人,房大人那裏有了消息,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啊。”
芷陽公主和馮思思也點頭,她們也很想知道。
恭送走了芷陽公主和馮思思,遲生才問:“是為父報仇、為民請命,還是禍水東引,另有黑手,亦或者一場鬧劇,殺人洩憤。”
“今年八月,湖廣洪災,千裏澤國,朝廷派了欽差赈災,又撥下許多錢財糧食。我聽聞救災的确出了問題,只是當時安撫百姓要緊,沒有下大力氣追查,只把面上接蛀蟲殺了平民憤。等百姓基本安置好了,年底才慢慢算總賬。”春生從頭開始捋。
遲生點頭:“這事兒我聽太子殿下提過一嘴,當時我們去端本宮請教,他桌案上堆了許多與之相關的奏折。”
“後來,朝廷派了欽差去查赈災事項,查出是長舊獨沙知府與湖南布政使勾結,中飽私囊、貪污赈災銀兩,把撥下去的糧食換成粗糠,害死了很多人。陛下當是下旨殺了這兩人,抄沒家産,都沒等第二年秋決。”
遲生也開動腦筋,“一把手的布政使倒了,二把手就是左右參議,這個陳大人作為左參議,位次在右參議之上,湖南的政務暫時是他主持。他既然能在大節下回京,應該沒有受此案牽連,在之前欽差的調查中,他肯定是清白的。”
“如今刺客的招貼中卻說,陳大人與欽差勾結,害死了長沙知府。若是真的,他害死的人上有二品大員布政使,下有萬千災民。她誰都不提,偏提長沙知府,應該是真有淵源。”
“也不一定,萬一是故意混淆視聽呢。”遲生是經歷過反轉反轉再反轉的,事情不到最後,不敢輕易下結論:“我們才看見個皮毛,也不知誰黑誰白,誰忠誰奸,一切有京兆府呢。”
春生苦笑,“京兆府可擔不下這等大案。怪不得京兆府的品級比其他知府高出兩等,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春生所料不差,還沒開印,苦逼的京兆府就忙碌起來。無數衙役派出去查探這女刺客的消息,因春生也算當事人之一,被喊去京兆府問過話。
此案很快就有了結果,不是房大人才幹出衆,手下能力強,而是刺客配合得不像一個罪犯,不用刑訊逼供,主動把她知道的東西全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