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舊友重逢
春生、遲生要開溜冰宴的消息一傳出去, 滿京都的貴女都想湊熱鬧。
荔枝、櫻桃、新葉、新竹每天把一籮筐的拜貼分揀出來,重要的拿給春生遲生看,不重要的列個名單, 一一回複。這次宴會容納不了那麽多人,只能等下次。
春生拿着一張戶部尚書家的拜貼翻看,“我們這是女眷小宴, 誰啊?”
遲生把譜牒背得很熟, 解釋道:“李先生家的。”她們的授業恩師李正見李先生, 其父是戶部尚書。
“哦,李家姑娘, 上回登門拜訪, 都沒見着人, 怎麽現在突然想來了。”
“就不許人家突發奇想啊?”遲生倒是不介意, 雖說來赴宴的大多是勳貴子弟, 但又沒說不許文臣家的姑娘參加。
春生點頭同意,這個層次的拜貼, 她親自回帖, 以示尊重。
到了開宴那一日,貴女們的馬車、轎子連成長龍,春生、遲生騎着馬去接人, 身材高大的女兵一身胡服的利落打扮, 手持棍棒護在車隊旁邊。
時不時有貴女掀開車簾、轎簾,從裏面遞出一小塊點心、一小杯熱茶舊獨,還不許她們用手接, 春生、遲生被投喂, 身邊全是香風、嬌笑, 當真是……令人豔羨。
還有孫嗣音嫌坐馬車無趣, 撒嬌道:“遲生,馬車好悶啊,我難受。”
她的侍女詫異得看着自家姑娘,平日裏和侯爺、小侯爺說話都是粗聲大氣的,怎麽和木二姑娘交談這樣溫柔。
遲生了然一笑:“那音音要怎麽舒服一點呢?”
“你帶我騎馬吧!”孫嗣音嬌笑。
“好。”遲生下馬,扶着她從馬車上下來,再扶她上馬背坐好,自己拉着馬鞍一個健步上馬,袍角在空中劃出圓潤的弧度,帥氣極了。
看到這一幕的貴女,好幾個在心裏暗恨,回程的時候一定要搶先說,她們也想和遲生共騎一匹。
她們還在暗恨,動作快的李青已經先找到春生,“父親在雲南好幾年沒回京,家裏人都很想念他。父親走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如今都快記不清他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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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上馬吧,我和你說說先生的近況。”春生也同樣下馬,扶着她坐上自己的烏駒,為她調整好馬镫。春生騎技出衆,不需馬镫,讓給李青就好。
貴女們平日裏也是騎馬的,可是騎溫順的老馬,讓人牽着缰繩走幾圈,和與英俊少年同騎,走在大街上,接受衆人新奇有羨慕的目光,這是完全不一樣的。
被所有人圍觀着、羨慕着,這樣的關注足以讓人飄飄然~
更重要的,與旁人同騎,還有人會說閑話,與同是女子的春生、遲生同騎,誰都挑不出錯來。
在規則邊緣反複試探,感覺真刺激。
到了木家新買的莊園,這裏樹木凋敝,如同每個村莊一樣毫不起眼。唯一的亮點是遠處平坦、寬闊的冰面。冰面不是常見的灰白色,而是淡淡的乳白色。
湖邊準備了冰鞋,還有小馬拉的雪橇。雲南特産的矮腳小馬,最是溫順,經過訓練的仆人穿着冰鞋在冰面上來回穿梭,教不會玩兒的貴女們滑冰,為坐雪橇的貴女們趕車。冰面上頓時展開顏色各異的花朵,笑聲不絕于耳。
湖邊還有棚子,裏面升着爐火,備了點心熱茶,不願下場,或者玩兒累了的,可以在這裏休息。
春生和幾個早就會滑冰的貴女一起比賽,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來回奔跑,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不時傳出叫好聲。
遲生則教幾個不會滑冰的親近女孩兒,令儀郡主、孫嗣音、李青……
遲生站在李青對面,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不要怕,不要握這麽緊,跟着我的力道走就行。”
“不行啊,我感覺要摔了。”李青雙腿外八站着,動都不敢動。
“來站直了,不要把重量壓在腿上,靠着我。”遲生滑近一些,抱住她,幫她調整好姿勢,然後退開,“現在把手給我。”
“對,順着我的力道,相信我,不要抗拒我,跟我走,慢慢來~”遲生是個很耐心的教練,李青也很聰明。
在冰面上溜了幾圈,從開始雙手緊緊握着遲生的手臂,到抓緊她的手腕,到牽着她的手,再到只是虛虛搭着,防止摔倒的時候無處借力。
“原來滑冰這樣簡單,家中兄長帶我去過兩次,我摔了好幾個跟鬥,身上都青了,母親不許我再玩兒,兄長們也不願再教我,說我笨,教我還會讓長輩責罵。”李青終于能在冰面上緩緩滑行不摔倒的時候,才自信得笑起來。
遲生也笑:“這多正常啊!春生也不樂意帶我去剿匪,嫌我礙手礙腳的。不過,咱們有自己的長處,我明顯就比她讨人喜歡,是不是。”
遲生眨眨眼,表示喜歡她的人就在眼前。
李青大笑,“對極了。最喜歡你,所有人的都喜歡。”
其實李青在抱怨兄長的話出口之後就後悔了,她和遲生頭回見面,說這種話,只會讓別人看低她,質疑李家的家教。沒想到遲生如此輕描淡寫,自然而言把這當成兄弟姐妹間再正常不過的打鬧。李青本意就是如此,可京城人家交往,太多人喜歡追究一句話裏的深意,搞得李青不敢說有歧義的話。
想要得到一個女孩兒的好感多容易啊,就這幾句話,李青瞬間放下心防,放心在冰面上滑了起來。她也不怕摔倒丢人了,旁邊有繩子做的栅欄,還要穿着靛藍布料的女兵,她們會扶住自己的。
更重要的是,不會有人笑話自己,不會有人惡意揣度自己,姐妹們都是友善的,笑也是善意的。
遲生順勢滑出去,孫嗣音已經急得直跺腳,“遲生,我都等好久了,你快來教我。”
站在她身邊一直和她講解要點的女兵有些無奈,遲生對女兵笑笑,示意自己接管這個嬌氣包了。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
有幾個摔倒、受風的,主人家早就備好了姜湯和大夫,院子裏空房間也是夠的,願意在這裏住一晚上的人可以休息好了再回城,家有門禁的,女兵們騎着黃膘馬送她們回去。
春生、遲生融入京城貴女交際圈的宴會就這樣圓滿落下帷幕,偏偏,禦史要給這圓滿添上一點兒波折。
第二天/朝會上,禦史谏言,列舉了木氏姐妹三樁大罪。
“其一,奢靡。将牛乳倒入湖水中,只為游玩,何等奢侈。城外流民尚食不果腹,國公府貴女居然用牛乳鋪地。還帶着衆多貴女玩樂,帶壞京城風氣,影響極其惡劣。”
“其二,逾制。在宴會上着皇子制式衣服車乘,對皇子、公主不夠恭敬,禮儀欠缺。”
“其三,颠倒陰陽。成日作男裝打扮,公然與貴女在長街上共騎,且舉止親密,誤導百姓,簡直有辱斯文!”
說到第三點,老禦史義憤填膺,他就是在街上看到這不堪入目的一面,才憤然讓人去查,這才查出了木氏女這麽多劣跡。最後,老禦史總結:“若是陛下不加以懲戒,長此以往,風氣定當敗壞。還請陛下不要姑息,下令嚴懲,以正視聽。”
皇帝輕咳一聲,“木家姐妹的衣服車乘,是朕特許的……”
“陛下何以如此包庇,賜臣子皇族待遇。即便這是陛下特旨,那用牛乳做冰嬉戲,總不是謠傳吧。”
人家老禦史也是一片好心,皇帝和稀泥道:“朕還要聽聽她們怎麽說呢,京兆府判案,也沒有只聽一方證詞的。”
“臣請與她們當面對質!”老禦史非常重視禮儀教化,生怕皇帝陛下回了後宮,被女眷撒嬌賣癡,幾句話就說軟了心腸。
皇帝先給身邊大總管一個眼神,大總管趕緊差人去給木家姐妹報信。終于,拉扯了幾回,皇帝說不過老禦史,讓人去請,到朝上來,當庭辯駁。
小內侍到的時候,春生、遲生已經穿好見客的衣裳,小內侍引路,卻只有春生一人跟着他出門。
小內侍催促道:“木二姑娘,陛下召見,請移步。”
“我知道,陛下召我阿姐上朝辯駁禦史的無稽之談,這種事情,我阿姐一人足矣,我就不去了。”
小內侍有心再勸,可想想木氏姐妹的豐功偉績,一折賢妃、二折德妃,第三回 連皇後面子都折進去的,實在不敢反駁她的話,唯唯應了,帶着春生去前朝。
遲生已經換好衣服,當然不可能在宮中枯坐,她麻溜出宮去了,一點兒也不擔心春生應付不過來。
遲生出宮之後往太醫署的方向去,在杏林街一處三進院子門前停下,對荔枝道:“去敲門吧。”
門被打開,以前在雲南見過的小厮驚喜道:“荔枝姐姐?”
“冬葵,你家小公子在家否?我們二姑娘來了。”
冬葵笑道:“在,在,二姑娘裏面請,我去和公子禀告。失禮了,家裏人少,招待不開,我先去請公子。”
冬葵不見外地跑掉,任由正門大開。
遲生好笑得下馬,“這個冬葵,還是這麽冒失。”
遲生把馬栓在旁邊的拴馬石上,慢慢進了大門,剛走到正院堂屋,一個清秀的少年就迎面走了出來。
“阿勉哥。”來人正是鐘勉,他随曾祖在雲南住了将近四年,與遲生一同繪制本草圖樣,一同跋山涉水尋找藥材,一同為木氏醫堂的病人看診、為大夫授課。後來,遲生上京,鐘勉回蜀中,如今已經是一年未見了。
“遲生妹妹。”鐘勉笑着把她迎進廳堂,分賓主落座。
“阿勉哥,你長高了好多。”遲生有些驚訝,鐘勉比她年長一些,可個子一直比她矮,如今鐘勉都快高出她一個頭了。
“厚積薄發,厚積薄發。”鐘勉笑道;“男子比女子身高長得晚些,不過一旦長起來,就出春筍一般,拔節快得很。你說多吃牛乳、雞蛋、肉類能長個,我回去之後,也養了一頭水牛、一頭母羊,天天喝奶。還從回回人那裏尋了制奶皮子、奶豆腐的方子,如今曾祖、祖父、祖母都愛上乳品了。”
“哈哈哈,你用了我的秘舊獨方,果然長高了。”
“是,我也給你帶了秘方來,用杏仁、茉莉或者茶葉煮過的乳品,沒有腥臭味,具體配比我寫給荔枝,還有些乳品方子,一塊給你。”
遲生更高興了,“別以為這樣就能賄賂我,讓我忘了你來京城,居然不先找我的錯誤。一碼歸一碼,說好的來京城要找我玩,怎麽我不登門,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鐘勉苦笑,“冤枉啊,我也是剛到,還沒休整好,貿然邀請你們來,喝茶都沒地兒燒水。再說,我剛進京就聽說你們要舉辦宴會,全京城的貴女都踴躍參加,圍觀的人把長街都堵了。我還知道有幾個沒事兒幹的公子哥,爬到對面山上,企圖看到你們玩樂的身影。”
“別理那些病得不輕的。”遲生渾不在意擺擺手,她安全工作做得很到位,一共布置了三道安全線,最外圍有普通士兵巡邏,中間有家丁驗證身份,內圈還有女兵把手,每個路口都有人值守,沒人能闖進去。冰面邊緣也圍了布障,那些站在對面山上的人,連她們衣服顏色都看不清。
“兩位妹妹非池中之物,我早就知曉。不過你們來京城不到半年,就掀起如此聲勢,倒是我沒料到的。恭喜你們,在京城如魚得水。”
遲生抱拳拱手,學着戲臺上的書生,甩着不存在的寬袍大袖,“過獎,過獎。”
鐘勉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你怎麽樣?這段日子過得好嗎?聽說老仙翁的《本草經》已經寫好,我一直等着樣書呢。”遲生興致勃勃問道。
“不負衆望,終于成書。我算着日子,拖商隊帶還不如我自己帶給你快,就親自給你帶了過來。”鐘勉似乎早有準備,從旁邊書箱子裏取出一冊書遞過來。
遲生接下,翻開第一頁,立刻蓋回去,雙手在袖子上擦了擦,雖然她的手也不髒,但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鄭重與尊崇。
“老仙翁的手稿?”
“是,曾祖的第一版手稿,扉頁上還有他寫的小序。”
這冊書是《本草經》中關于雲南的那一部分,在序言中,鐘老仙翁感謝了安國公府的大力支持,其中提到遲生的“寫形肖真”畫法,為記錄本草形态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遲生看着自己的名字變成墨字,心裏興奮又期待,以鐘老仙翁的水平,這本書肯定會流傳後世。這個時空的醫學生們,都會啃這樣的大部頭,她的名字也會随着書一起,被後世人銘記。
遲生留戀得撫摸着書封,輕嘆道:“老仙翁厚愛,不敢辜負。以後你有繪畫上的問題,只管來問我。我若是力有不逮,宮中還有許多收藏的古畫,我求一求陛下、皇後,總能借出來。還有翰林院有許多書畫大家,我老師李先生也是其中翹楚,他也認識很多名家,你若需要,我出面去借。”
鐘勉哭笑不得,“好啦,我是來還人情的,你這又要給我一大堆好處,這欠條豈不是越打越長。”
遲生被他逗笑,“那就先欠着,還要給你加一樁債,你帶了母本沒有,我家工匠跟着我來京城了,我先刻它五百套,太醫院必須收藏、各位名醫人手一本,還有多的,往藥堂捐。”
“這套書一共十本,哪兒印得了那麽多。”
“多散發出去,能有一個學徒看見它,激發向學之心,就沒白費。別擔心銀錢,我家是出了名的富豪,揮金如土,今早還有禦史彈劾我和阿姐呢。”
鐘勉蹭得一聲站起來,“今早?那你還在這兒?沒有寫折子辯駁嗎?你的折子能遞到禦前嗎?還是要回家閉門思過,或者找人幫忙進言?”
“阿勉哥,冷靜、冷靜,春生上朝辯駁去了。我能在這兒,不就說明事情不嚴重嗎?放寬心,放寬心~”
“你呀,真是,留春生妹妹一人應對禦史,那可是出了名的鐵嘴衙門。”
“放心,誰的嘴更硬,還不一定呢。”
遲生說的沒錯,誰的嘴更厲害,還真讓朝臣們見識了。
春生來垂拱殿自辯,穿的就是一身男裝,打照面開始就戳老禦史的肺管子。
“垂拱殿前,怎能如此服妖?”一見面,老禦史就開噴了。
春生先參見皇帝,再向老禦史行了一禮,“陛下,朝堂之上,只說理,臣所作所為以理為先,如有冒犯,還請禦史不要見怪。”
“哼!”老禦史冷哼一聲,不知道她要鬧什麽幺蛾子。
春生做足了禮數,才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笑道:“我這衣服哪裏妖了?我昨日見禦史家孫兒也穿一樣的衣裳呢。”
“男女有別,豈能混為一談。”
“的确不同,我與旁人不同。我是要繼承祖母爵位的,穿一身男裝怎麽了?”
老禦史噎住,“那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
“哪裏肆無忌憚了?哦,那依照禦史的意思是說,雖然我祖母立下赫赫戰功,我母親為國捐軀,我也是從小習文練武,親自剿匪殺敵,但我走在路上要低着頭,避讓禦史這樣高貴的人,不該昂首挺胸,多看旁人一眼,也不該穿件好衣服?”
“強詞奪理,老夫何曾說過這樣的話。你身為國公之女,又蒙陛下教導,一言一行,更該謹慎,為天下女子表率,方是不負聖恩。”
“懂了,我地位高,所以言行要符合你的标準,不然就是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天下。來來,先說清楚,禦史的标準是什麽,別我今日走出門去,連左腳先跨門檻都是錯的。禦史可真厲害啊,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我出氣不出氣。”
老禦史氣得臉頰通紅,手指着春生說不出話來。
皇帝簡直不忍看這一面倒的情況,輕咳一聲,提醒道:“春生,自辯和擡杠,還是有區別的。”
“陛下,不是臣失禮,實在是禦史彈劾的沒有道理。先說奢侈吧,我把牛乳倒入冰中,是為了讓冰面不易開裂。我請了那麽多小姐妹游玩,誰要是落下去,這數九寒天的,都是年幼女子,肯定會生病,說不定還會危及性命。和人命相比,區區牛乳又算的了什麽。”春生在心裏冷笑,上綱上線不是只有禦史會玩兒。
“再說,城外流民和臣有什麽關系?臣不是牧民官,流民失地不是臣的過失;臣不是京兆尹,安撫流民不是臣的職責;臣甚至還幫忙出錢出力,赈濟過災民。按照禦史的說法,城外有流民,臣就不該玩樂,那流民缺衣少食,禦史家中也頗為殷實,怎麽不散盡家財幫助流民。”
“什麽逾制、颠倒陰陽更是無稽之談。我祖母上陣殺敵的時候,敵人不會因為她是女人就對她手下留情,母親安撫諸部的時候,是男是女不影響她撫慰百姓。哦,如今敵人也殺沒了,部族也安穩 ,想起我們是女人了。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這也做得太明顯了。”
“胡鬧!禦史風聞奏事是祖制,你就事論事,逐條辯駁就行了,說這些作甚,朕教你的禮儀哪兒去了?”皇帝一拍龍椅扶手,高聲喝罵。
春生委屈道:“臣是先行禮,再罵人的,還不夠有禮貌啊?”
“噗——”忍住,皇帝掐着大腿,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繼續罵她:“那也不該言語粗俗,有辱斯文。”
“更粗俗的話,臣還沒說呢。他們做得,臣還說不得了?真是端碗吃飯,放筷子罵娘……”
“你,你——”胡子花白的老禦史,指着春生直抖,忽然捂着胸口直直倒下去。
春生離得最近,一個健步沖上去,把人撈住,大喊:“陛下,快請太醫。這是碰瓷啊,諸公都可為我作證,我根本沒動,是他自己摔的。”
原本半暈的老禦史直接背過氣去,朝臣集體無語。
一場朝會變成鬧劇,皇帝甩袖子離開,事後罰春生三個月俸銀,算是給禦史賠罪。
誰不知道安國公府富豪,春生在宮裏領的俸銀,那是走皇子的例。大年節下,皇帝前腳罰了,後腳皇後就賞了一大堆東西,春生不虧反賺。
只有老禦史受傷的世界達成。
遲生帶着與舊友重逢的喜悅進宮,聽說了春生的操作,不解問道:“這麽直接?不像你的作風啊,這該是我去做才對。”
“我做有什麽不好的。”
“你是繼承人,穩重、威嚴才好呢,像太子一樣。”遲生笑道:“我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無禮賴三分,這才正常啊。”
“如今朝堂安穩,秩序井然,所謂規矩也悄然嚴苛起來。若我不先撒潑把遮羞布扯了,他們明日就該進言,讓雲南換個男人當家做主了。”
“這麽鬧一場有用嗎?”
“至少以後沒有充分準備,不會再出這種鬧劇,打擾我們過安穩日子。至于那些看輕我的人,看輕就看輕吧,到我和他們打交道,至少是十年後的事情了。”
遲生安慰道舊獨:“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他們鬧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祖母沖鋒陷陣,我們在一旁搖旗吶喊就行。”
春生、遲生對未來的設想都很美好,她們一邊嫌棄一邊享受如今的平穩生活,還不知道,風雨來臨之前,總是格外平靜。
作者有話說:
因為地震,連續幾天工作繁忙,壓力好大啊……
看着前面的傷亡數字,心裏也不落忍。
唉,只盼大家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