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子微低着頭,額前細碎的細絲不時被輕風撩起,透出俊逸的眉臉,在光與影的交彙中,靜好如畫。
逐月有時候覺得葉舟的臉很欠扁,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安靜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也許……可能……大概……或者……挺好看的。
“月兒,本大夫好看吧。”葉舟忽然感受到一道專注的視線,擡眸便看到那個嬌俏的女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眸中贊美之意絲毫未掩飾,率真而又自然,他見她這可愛的樣子心中莫名愉悅,便停下手中的事,單手支着頭,一臉的戲谑的看着她。
當然,葉舟的好看僅限于他不說話的時候,逐月心中腹诽。
“咳,你哪裏好看了,眼睛不夠亮,鼻子不夠挺,嘴唇不夠性感,皮膚不夠白……”逐月下意識的沒好氣的反駁,她打死都不承認自己剛才盯着他看了好久。
“呵呵……”葉舟低低的笑開,嘴角蕩漾着醉人的笑意,如同六月微醺的風兒,吹的人心癢癢的,“剛才也不知道誰,直盯着我看,只看嘴角口水直流。”言語中充滿揶揄。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逐月是決計不信自己做這種丢臉的事兒,但還是在葉舟太過熱烈、太過堅定的目光中,下意識的輕抹了一下嘴角,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嘴角根本沒有某種可疑液體流過的痕跡。
“哈哈哈……”看到逐月下意識的動作,葉舟笑的更開懷了,剎那間,如雲開見月,明朗動人。
藍顏禍水啊,逐月極力克制自己不在這好看的笑容下閃了神,絕不拜倒在這青布衫下。她直覺覺得自己得轉移話題,“葉舟,今天花老板怎麽還沒送來糕點?”
葉舟嘴角急不可見的僵了一下,哀怨的瞥了一眼逐月,一副破壞我好心情的摸樣。
逐月見葉舟終于不再露出那令人容易沉淪的笑容,心下松了一口氣,卻內心深處卻有些失落。(女人果然是矛盾的動物啊……)不過,對于心終于不再小鹿亂撞,漸漸趨于平靜,逐月着實還是挺高興的,那種心撲通撲通亂跳不受控制的感覺太陌生了,讓她直覺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有些心慌。這樣令人安心的平靜效果,讓她一個多月來對唐琅怡可怕糕點的怨念煙消雲散。
葉舟先前見逐月為自己失神的樣子心裏竊喜不起,奈何,只一會兒,她又變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着實讓人無力,難道剛才他的笑容還不夠迷人,表情不夠誘惑嗎?看來,自己還得對着鏡子多練練,提高美男計的成功率。心中洶湧澎湃,但臉上卻一派平靜,他沒好氣的開口,聲音涼涼的,“你來醫廬找我,不會就為了講這麽一
句話吧。”
“當然不是,”逐月懊惱不已,自己在葉舟的笑容下,險些忘了來找他的初衷,她嘆了口氣,果然美色誤人,即使男色也一樣。她定定神,讓呼吸慢慢平靜下來,才開口道,“旺財病了。”
旺財是誰?旺財是葉舟養的一條大黃狗也。以葉舟的話來說,當日,救逐月時候,偶然間看到一條奄奄一息的小黃狗,一時不忍,便順便将它也救了回來。救了回來之後,葉舟溫柔的幫它包紮傷口,喂它湯藥,偶爾還會昏黃的午後将它抱在懷中,在院中細細的曬着太陽,那股養兒子的親熱勁兒,讓逐月覺得自己倒像是那個順便救回來的。
其實旺財本不叫旺財,當初取名字的時候,逐月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旺財!”不用說,葉舟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開玩笑,他養的狗怎麽能有個這麽寒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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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逐月是誰,一個意志堅定,锲而不舍,并且在與葉舟慢慢相處中漸漸練就厚臉皮的女人,她不顧葉舟一臉的菜色和滿眼的鄙夷,一直一直執着的“旺財”、“旺財”的叫着,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最後葉舟嘴角抽搐的無奈默認了。通過這件事,逐月深刻的意識到,世上本沒有旺財,叫的次數多了,才有了旺財。
總的來說,逐月還是很喜歡這只黃狗的,在養病期間,一人一狗更是産生了兮兮相惜,難人難狗的深厚情誼。同是天涯淪落人和狗,相逢何必分類種。要知道,雖然旺財逃過了針灸,但還未得道成仙的俗狗旺財,當然也得吃飯,所以它當然也免不了要吃葉氏米粥。
于是,每每端上米粥的時候,一人一狗總是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那短暫的一眼中,飽含多少深刻的情感,明晃晃的眼中全是理解,一時,一人一狗引為知己。
有時候,逐月也很喜歡找旺財談天,或控訴葉舟的罪行,或幻想一下以前的生活,而旺財總是靜靜聆聽,俨然一個絕佳的忠實聽衆。
逐月咬着雪齒,控訴着葉舟的罪行,“他居然沒事給我講那麽吓人的恐怖的故事,吓得我整宿睡不着,很可惡對不對?”
“汪!”
“你也這麽覺得對不對?”
“汪!”
“真乖,不像那個可惡的男人。”
“汪!’
“呵呵,為了讓他知道我的厲害,我決定罷工,今天不煮晚膳了。’”
“汪!”
“你也同意了對不對。”
“汪!”
……
逐月覺得旺財在葉舟的問題上和自己有高度的一致性,一人一狗頗有些閨中密友的架勢,而且在逐月掌勺後,常常給它做好吃的以後,這種跨越類種的友誼更是得到升華。
雖然,很多時候是逐月在自言自語。
雖然,這是一只公狗。
“今天我去它的窩的時候,就見它病怏
怏的趴在那兒,有氣無力的樣子。我給它最喜歡的肉骨頭,平常它早就屁颠屁颠的跑過來了,但今天就只嗅一下完全提不起興趣,真是太反常了,你快去看看,它到底得了什麽病?”
當逐月引着葉舟急急地跑向旺財的狗窩,路上一臉擔憂,一副旺財命不久已的樣子,饒是葉舟看過很多高危病人的大夫都不免擔心起來。
二人跑到院中時,葉舟好看的雙眉幾不可見的跳動了一下,只見院中一片塵土飛揚,空氣中彌漫着嗆人的土腥味。而逐月口中那只本該虛弱的躺在窩裏的狗兒,卻在院中一圈圈的跑步,精力十分……十分的旺盛。
葉舟疑惑的看着逐月,指着歡奔的狗兒,“它還有看病的必要嗎?”
逐月也一臉莫名,誰能告訴她,這詭異的狀況是怎麽回事。
葉舟看着身旁一臉迷茫的小女人輕輕笑開,他優雅的執起右手,然後出其不意的點了旺財的穴。
點穴真是……很好用。
葉舟蹲□子細細的診斷,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後疑惑,然後詫異,最後一臉的複雜,神情晦澀不明。
“旺財怎麽了?”逐月見葉舟詭異的反應,焦急的問道。
葉舟哭笑不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忽然瞥見一旁散落的糕點,撿起來,認真的聞了聞,瞳孔微縮,眼中一絲光芒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看不見。他扶額,輕嘆了口氣,開口道,“它……沒事”有些底氣不足,這……應該……算沒事吧。
“真的?那它怎麽一會兒虛弱不堪,一會兒精氣十足?”
“它……吃多了,跑步,消食。”
“可它沒吃多少東西啊?”
“咳……那它是飯前的熱身。”
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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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為奸商
話分兩頭,那邊葉舟的庭院裏狗兒歡跳,這邊可憐的王掌櫃自從提了一個讓他腸子悔青的主意後,帶着無限的悔意,開始奔波在雲南與華天鎮之間,購買權威認證和民間良好口碑的采花蹂草的必備媚藥。他這照鏡子的時間就越來越長了,常常坐在鏡子前,照完眉毛照眼睛,照完眼睛照鼻子,照完鼻子照嘴巴,照完嘴巴照耳朵,照完耳朵再照眼睛,循環往複不亦樂乎。
“娘,爹他又在照鏡子了?”王掌櫃的兒子王樂瞧了一眼屋子,向自家老娘問道,語氣充滿無力感。
王夫人瞥了一眼自家兒子,一副“你問了一個很沒有水平問題”的樣子。她一副見過大場面的過來人的樣子,很是淡定的走上前,使勁兒的敲門,弄得門碰碰的響,“老頭子,該上路了。”聲音嘹亮而又高亢,充滿力量。
王掌櫃不甘不願的離開鏡子,走向門,走了幾步又迅速返回去狠狠的照了幾下鏡子,然後再走向門。他深吸了幾口氣,扯起一個蒼白的微笑,耷拉着頭,緩緩地開了門,對着王夫人有氣無力的說道,“娘子,我要走了。”
王夫人點頭示意,然後提步就往屋內走,敷衍的朝着王掌櫃揮揮手,一副趕蒼蠅的樣子,反應顯得十分冷淡。
“嗚嗚嗚……娘子嫌棄我了,一定是因為我這段時間來奔波,形象不好了。我可憐的逝去的優雅掌櫃形象啊!”王展櫃見自家娘子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內心不禁氤氲一片,淚奔而去。遙想當年,自己也是華天鎮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以一貫的優雅掌櫃形象俘獲一堆未嫁少女的心,而自己的夫人便也是拜倒自己青步衫下的衆女中的一員。二人喜結連理,洞房花燭夜時,鮮豔的紅燭映着兩人幸福的雙影,勾勒出一片的溫情。溫香軟玉在懷,新郎官一顆心像是走在雲端一般,充滿輕飄飄似是夢境的喜悅,他無比甜蜜的問道,“娘子,你喜歡……喜歡我哪裏?”聲音結結巴巴,摻着幾分幸福的傻氣,又帶着無比的希冀。
嬌羞的美嫁娘身體僵了一下,額……這……一時還真想不出來他有什麽優點……不過王夫人打小就很聰慧,她略微思索一下,就深埋進新郎官的懷裏,嬌羞的給了一個官方答案,“很有掌櫃的優雅氣質。”何為優雅,在王夫人眼裏,就是長的不夠俊逸,人又不夠聰慧,技藝不夠突出,本領不夠高強等無諸如此類詞句贊美的情況下,優雅啊之類的是中性不傷人而又不會太昧良心的贊美詞。至于氣質,王夫人真誠的認為,賣豆腐的有賣豆腐的氣質,殺豬的有殺豬的氣質,掌櫃的當然也有掌櫃的氣質了。
心無靈犀未點通,不知道新娘子真正想法的新郎官于是喜滋滋的記住了夫人“真誠”的贊美,開始更加
注重氣質的保持。新婚後,他每天最喜歡照一下鏡子,看看自己優雅的掌櫃形象。
奈何,為了奪得美男心,唐琅怡玩命似的用媚藥,需求量特別大,以至于王掌櫃必須一直風塵仆仆的來回奔波,長途的來往讓他面容不免帶上幾分憔悴,優雅的掌櫃形象岌岌可危。于是照鏡子的次數愈加頻繁,特別是要走的時候和剛回來的時候。
王掌櫃淚奔後,王樂拉拉王夫人的袖子,弱弱的開口道,“娘,爹剛才好傷心的樣子……”餘下的話他沒膽子說出來,不過大致的意思是你反應也太冷淡了,他一顆本來就脆弱的老男心更加不禁用了。
哪知王夫人聽後不為所動,她撩了一下額前細碎的頭發,冷哼了一下,“別跟我提那個死老頭,一回來就霸占着鏡子不放,害的我這幾天梳妝的時候都沒好好照過鏡子,結果梳的不夠好看,還被李夫人她們奚落了幾次。現在他終于走了,我高興還來不及,這下子我終于可以回屋好好照照了,定梳個美美的妝,讓李夫人她們還敢不敢取笑我!哼!我才不管他傷不傷心,他要照高興了,我就要傷心了。”
王樂:“……”
爹,您血淋淋的反面例子告訴兒子千萬不要和女人搶鏡子,十五歲的王樂暗暗下了決心。
幾日後後,王掌櫃帶着滿臉的風霜回來了,他形容憔悴,神色沮喪,下了馬車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花府。彼時,唐琅怡正哼着小曲兒,滿臉幸福的做着糕點,而旁邊侍着神色複雜的丫鬟蘭兒。
“夫人,我回來了。”王掌櫃聲音軟綿無力,好似話講完後就會暈厥過去一般。
“辛苦了王掌櫃,這幾天你也累了,你把東西給我就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掌櫃小小感動了還是一下,夫人是體恤自己的,不枉自己這麽辛苦,于是懷着欣慰的心的王掌櫃小心翼翼從袖中,拿出一個層層包裹的東西遞給了唐琅怡。他哪知唐琅怡此時真實的想法卻是,這王掌櫃定是多日未洗漱,這身上的味道已經是揮揮衣袖,帶來一片味兒,實在是太考驗人的忍耐力了。
伸手拿過王掌櫃寶貴不已的東西,唐琅怡翻開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的手帕,打開一看,還在微笑的臉上頓時像變戲法一樣忽的染了些薄怒,顯得有些不悅,她微微的皺起了柳葉眉,紅唇微開道,“怎麽這麽少,我不是給了很多的銀子嘛?”
“夫人,這藥漲……漲價了。”
“漲了就漲了,漲的再多,價格也高不到到哪裏去,我給你的銀子少說也有一千兩,怎會不夠。你大膽買就是了,一個做掌櫃的人怎麽這麽沒有魄力。說吧,漲到多少了。”
“十……十兩……”
“十兩銀子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唐琅怡不以為意,滿不在乎,言語當中很有暴發戶的感覺。
“十兩……黃金!”
兩聲驚呼“……奸商!”
唐琅怡到抽了一口冷氣聲,然後開始紛紛不平,憤怒不已。咬着雪齒咒罵那賣藥的沒有商業道德,“還講不講商業道德,都是老主顧了,居然這麽黑心。他以為這是什麽藥,是起死回生的救命仙草還是永葆青春的美容神藥,居然這樣牟取暴力。這可是十兩黃金,十兩黃金啊,又不是冥幣。他以為老天會随意撒錢,他以為人人都有一個聚寶盆。十兩黃金,怎麽不去搶啊。混蛋,王八蛋,我就不信了,除了這一家我還就找不着其他家了。”
“夫……夫……人的确如此,其他家都沒有,即使有價格也只高不低。”王掌櫃弱弱的開口補充道,想當初自己到處奔走也買不到一點藥,為了買到一點點藥,居然……居然做了那樣的事兒,實在是……實在是……唉!一想起自己在雲南做的那件事兒,王掌櫃就神色黯然,怏怏不樂、郁郁寡歡了。
然而,唐琅怡并未察覺王掌櫃的異樣,她此時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眼睑微垂,紅唇微抿,看着手中的媚藥漸漸出了神,眼神處于放空狀态,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她沉默了許久,久的讓蘭兒認為她都快要睡過去了才忽然綻開一朵美麗的笑花,笑容明媚燦爛,眸光流轉帶着一絲精光。只是,一旁的蘭兒和王掌櫃皆感覺背後涼飕飕的,這笑容……好詭異好可怕。
“你們說要是我能得到這個配藥方,開個藥店也買這種藥,利潤一定很高吧。”
蘭兒、王掌櫃:“……”
“不過我可不會賣十兩黃金這麽多,就賣九兩黃金就好了,薄利多銷嘛!”
二人:“……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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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櫃的秘密
在唐琅怡詭異的笑容下,王掌櫃一顆老男心終于受不了刺激,他急急忙忙告辭,落荒而逃的跑回家,一進家門就跑進房間,卷過一陣風兒,弄得門“碰碰“的響。
然後他直沖到鏡子前……又照上鏡子了……
王樂汗顏:“爹真是……很注重形象。”
王夫人咬牙:“兒子啊……”
王樂疑惑,轉頭:“怎麽了,娘?”
“為娘好想休夫啊……”
王樂嘆氣,爹你被嫌棄了。
王夫人瞥了一眼房門,無聲的嘆了口氣,然後推了推王樂,王樂一臉迷茫的看着娘親。王夫人再朝着房門努努嘴,使勁朝他眨眼睛示意他進去,王樂還是一臉莫名,不知所謂。王夫人無力扶額,仰天淚嘆,我怎麽會有這麽傻的兒子。
就在王夫人從回憶自己年輕時的聰慧再感嘆到一代不如一代時,王樂好像突然開了竅明白過來了,他先是慚愧的看了一眼悔恨不已的娘親,而後乖乖的的走到她面前,柔聲道,“娘,您是沙子進眼睛了吧,來……我幫你吹吹。”
王夫人:“……”不知道再生一個來不來得及。
王夫人狠狠的指了指房門,而後她又狠狠的盯着王樂,大有他不開竅還不進去看看他老爹,就将他塞進肚子重新生一次的架勢。
王夫人的視線太過強烈了,憨憨的王樂終于明白過來,他恍然大悟,“娘這是要我進去看看爹。”
王夫人無力,你才明白。
王樂聽話的走了幾步,然後轉身疑惑的看着待在原地的王夫人,問道,“娘不和我一起進去嗎?”王夫人搖頭。
“娘明明關心爹,為什麽不和我一起進去看看爹呢?”王樂疑惑不已,“相較于我,爹更希望看到娘,得到娘的關心吧。”
“誰關心那個糟老頭,我才不進去。”不自然的偏過頭,裝作漠不關心。
王樂明顯不信的眼神。
“咳……”王夫人不自然的輕咳了一下,嘴裏嘟囔,“這時候倒不傻了。”
“兒子是大智若愚,有些事兒可明白着呢。”
王夫人明顯不信的眼神。
“咳……”王樂不自然的輕咳了一下,“娘,您看,我們進去……”
開玩笑,這要是進去了,那家夥指不定就蹬鼻子上臉,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而且規模還是那種開到全國各地型的,到時如何婦唱夫随,如何強振妻綱。不行絕對不進去,得想個辦法。王夫人眸光一閃就蹲□子連連哀叫起來,“哎呦……哎呦……哎哎呦……”
“娘、娘……娘,您怎麽了?”王樂見娘親突然呻吟着彎下腰,一根筋直達的腦袋完全想不到這是自家娘親的緩兵之計,他滿臉着急的将她扶到一邊坐下,不停的詢問。
“突然感覺……感覺好累啊,哎呦……走不動了……”
“不會是得什麽
病了吧,那……那我去請葉大夫給你看看。”王樂急了,未想太多,順勢就想去找葉舟給王夫人。
“別!”王夫人急忙拉住他,“別,不用了,你先進去看看你爹,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王樂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間,又看了一眼娘親,前有爹後有娘的,他左右為難了。
見王樂一臉憨憨,處在那兒不進去,王夫人急了,她焦急而又惱怒的喊道,“叫你進去,你就趕快進去,費什麽話!”聲音突然拔高,顯得中氣十足。
王樂默然:娘,您真的累了嗎
老實孝順的王樂在自家娘親的指示下乖乖的進了屋,便見到一個神情蕭索的男人坐于鏡子前,一臉的羞憤,很像……很像被……調戲後的良家婦男,王樂一時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只是……他看着老爹抑郁的臉,還有臉頰可疑的紅暈……娘親,孩兒不孝,原諒孩兒現在只有這個詭異的想法。
“爹、爹,您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事兒。”一臉的陰郁。
王樂默然,爹,布着一張苦瓜臉,您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好不好。
“爹,你趕路幾天的路也累了,要不先吃飯?”
“不吃。”搖頭。
“那先洗澡?”
“不洗。”抿嘴。
“那先睡覺。”
“不睡。”擺手。
王樂抑郁了,爹,你好難伺候。
此時王夫人在屋外等很一會兒,見遲遲沒有動靜,有些急了,以對自家兒子一貫的理解,估計出師不捷了。她深深嘆了口氣,果然不能對兒子有錯誤的期待。看來還得自己出馬,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中氣十足朝屋內遙遙的喊了一句, “老頭子,照什麽鏡子,趕快吃飯去,再不吃飯菜就涼了!”先轉移注意力才是王道。
“好,我馬上去!”王掌櫃爽快的應了幾句,一躍而起,屁颠屁颠的跑向自家娘子。
王樂委屈的癟嘴:爹,差別對待……好明顯。
完全沒在意兒子哀怨的眼神,此時王掌櫃一改剛才垂頭喪氣的頹廢樣兒,滿臉讨好的走在娘子身旁,“娘子……”語調微微擡高,帶着幾絲拉長的尾音。
王樂滿面黑線:爹,您這是撒嬌嗎。
就連神經大條的王樂都看出王掌櫃的不對勁,更何況人精王夫人。十幾年的夫妻,她知道,照鏡子說明他很開心,狂照鏡子則說明他很不開心!根據王夫人的經驗,正常途徑是沒法從這個悶騷的男人嘴中撬出秘密的,只能采取不正當的手段,而且是越不正當越有效。這時候酒便是一樣好東西,不僅在适當的時候借機亂性,也能在适當的時候讓人吐真言,要知道王夫人可是從王掌櫃多次的酒後真言中挖出他很多深藏起來的私房錢。
于是在
王夫人別有目的的勸酒下,王掌櫃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幾番下來,他已是醉眼朦胧,眼神迷離,身形也有些不穩,搖搖晃晃的像個不倒翁。呼吸間帶着深深的酒氣,說話顯得有些不利索,“娘……娘子,我我……醉……醉了、醉了……不不能再喝了”
“是嗎?”王夫人伸出幾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四……四四……”
王夫人緩緩放下兩根手指。可惡,酒量幾時變得這麽好,不行還得再喝。
“再喝些吧,慶祝我們認識滿11859天”
“呃……”王掌櫃打了個酒隔,呼出一片的酒氣。他張着迷離的醉眼,撅着嘴,拍拍有些漲肚子,委屈的看着王夫人,道“不能再喝了……肚肚……子、子……飽……飽飽了。”
“就喝最後一杯酒。”王夫人哄孩子一般誘哄着。
“哦……好吧”在家從妻的王掌櫃乖乖的喝了一杯。
“再喝一杯吧,這是最後一杯了。”“哦”王掌櫃又喝了一杯。
“再喝一杯吧,這是最後一杯了。”“哦”王掌櫃又喝了一杯。
“再喝一杯吧,這是最後一杯了。”“哦”王掌櫃又喝了一杯。
……
于是就這樣,王掌櫃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一杯”……然後徹底醉了,他全身彌漫着濃濃的酒氣,呼吸之間充滿濃濃的醉意,好似血液全部都換成了酒。
王夫人又伸出二只手指在他眼前比了比,“這是幾?”
“呃、呵、呃……你當我傻啊,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把私房錢放在梳妝臺下第二個地磚下……呃呃……”
“……”這次藏的這麽隐蔽。
看來火候足了,王夫人微眯着眼,居高臨下看着喝醉酒的王掌櫃,就好像看着待宰的羔羊一樣,她雙手叉着腰,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呵呵……這下子可以好好交代了,講出你的秘密了吧。”
醉酒中的王掌櫃打了個寒顫。
☆、秘密的秘密
王夫人将自家相公拖到房間後,就開始慢慢挖掘酒後的真言。
“相公,你這幾個月去哪裏了?”
“雲南”
“怎麽去的?”
“有時候坐馬車有時候坐船。”
“幹什麽去了?”
“買藥。”
“買了嗎?”
“買了。藥漲價了,好貴。”
……此類無營養的對話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悄悄溜進來待在旁邊的王樂終于耐不住了,“娘你為什麽不直接問爹這次在雲南發生了什麽事兒,幹嘛繞的這麽遠?”
“笨,這叫迂回,叫漸進,懂嗎?他這個悶騷的死性子,一上來就問這些個個他不太願意回答的問題,他可能幹脆閉嘴不說,要一步步來才行。”王夫人得意的回答,突然間她意識到這房間出現不該出現的第三人,吓了一跳,轉頭,瞪眼,“你怎麽進來了,我不是讓你早點睡嗎?”
王樂癟嘴,“娘,你很不仗義,居然故意支開我,自己一個人偷偷在這裏套爹的話。娘,我好奇死了,讓我待在這這好不好。”王夫人偏頭想了想,兒子留下來就是從犯就不擔心他會向他爹告狀,權衡利弊,她點頭同意。
“對了,娘讓爹爹喝醉,是為了套爹爹的真言,那您平常讓我喝酒喝醉不會為了套我話吧。”王樂突然很有唇亡齒寒的憂患意識。
“怎麽會,”王夫人笑得很慈母,“你很醉酒以後從來不會講醉話,我怎麽可能套得着話,不信的話可以問你爹。”不過你晚上的時候會說夢話,想知道你做了什麽逗貓惹狗的事兒,在床前蹲上一會兒就可以了,連酒都不用,特省事,王夫人在心裏奸笑。
“哦。”被蒙在鼓裏的王樂放心了。于是母慈子孝的娘倆貓在床前繼續套話大業。
“相公這次在雲南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人?”
王掌櫃老臉突然紅了,好似布滿雲霞。王夫人母子相視獰笑,有戲。
“好丢臉……”王掌櫃呢喃着掩面,不斷的重複好丢臉。
“相公?”
“小……小桃花。”
“女人?”咬牙的聲音。
“花魁……花魁。”
“登……”一個叫理智的弦崩了。然後房內一片混亂。“娘、娘,你冷靜,你要相信爹。”“死老頭,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花魁……花魁,好丢臉……”“居然還敢喊花魁……”“娘、娘你別沖動啊,爹爹你快醒醒,再不醒你就永遠醒不過來了。”乒乒乓乓稀裏嘩啦铿铿锵锵噔噔噠噠……
許久,王掌櫃揉着紅腫的額頭無辜的睜開朦
胧的醉眼,“娘、娘子?!”
王夫人冷笑,“你舍得醒過來了,怎麽不繼續夢小桃花了。”
“哄”王掌櫃老臉不争氣的紅了。“娘子,你都知道了。”
“是啊,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冷笑。
王樂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王掌櫃,而後怒了,“爹要納小妾我可不答應,如果有第二個女人進入咱家,我就和娘一起搬出去住,哼!有那個狐貍精就沒我們。”
王掌櫃臉更紅了,“樂兒,你想到哪裏去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而後他望向一臉冰冷的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賠笑,“娘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那又是怎麽樣,居然在醉酒的時候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王夫人說完,冷冷的憋了一眼王掌櫃轉身就要走。
王掌櫃急了,連忙追出去将自家娘子拖回來,“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啊。”王夫人沒好氣的被王掌櫃按坐在椅子上,對着一臉讨好的王掌櫃涼涼的開口,“ 說吧,我聽着。”
于是王掌櫃邊賠笑邊講訴那個令他萬分羞愧的故事。話說王掌櫃日夜兼程的感到雲南,卻被告知藥漲價了,而且一下子漲到了十兩黃金之多,他當場就愣住了。自己拆皮賣骨也湊不齊這麽多錢。王掌櫃不信邪,這家太貴換另一家,結果一家比一家貴,最後一個藥店的掌櫃實在不忍心王掌櫃到處奔波偷偷的告訴他,藥店被上頭下了死命令不許将此藥賣給他。王掌櫃一籌莫展了,這該怎麽辦?
說來也巧,正當王掌櫃急得直跳腳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兩個男人談起尋歡樓的花魁,只聽到一稍高的男子說道,“我說雲南第一美人當屬尋歡樓的小桃花了,那眼媚的,啧啧……”又聽一人到,“美是美,可那天姿的容顏是我等能夠肖想的,她連縣老爺都不買賬,更何況我們,難為入幕之賓啊。”稍高的男子又道,“這小桃花喜歡收藏奇藥,聽說前些日子有個人拿着‘春風一度’的配藥方去找她,結果她立馬就見這個人了。”“真有這樣的事兒?”“真的,她放出話了只要拿着奇藥去找她,不管什麽身份她都會立馬去見他。”二人還在絮絮叨叨的講着花魁小桃花的奇聞佚事,但王掌櫃都聽不下去了,興奮已經充滿了他全腦子,“春風一度”春風一度啊”。按王掌櫃的想法,這個小桃花怎麽說也就是個青樓女子,哪個青樓女子不愛錢,只要自己有點誠意,價格合适她一定會賣的。于是王掌櫃喜滋滋的去尋歡樓去找花魁小桃花。
小桃花不愧為花魁,柳葉彎眉、杏仁眼,小小的嘴巴猶如一顆鮮豔的紅櫻桃,笑起來的時候,微彎的嘴角
勾勒出萬種風情,奪人呼吸,最為難得是她身上完全沒有青樓女子身上那種俗氣,反之有一股脫俗之氣,眸光流轉,睫羽微顫又染上幾分狡黠。此時她閃着明眸,看着王掌櫃,“聽說你要和我做生意。”
王掌櫃點頭,實話說王掌櫃到現在都很難相信小桃花會願意見自己,從那些聽到小桃花願意見自己時滿樓人睜大眼睛驚恐的反應中不難看出小桃花遠遠不如自己當初預想的那樣好見。既來之則安之,王掌櫃深吸了口氣,拿出銀票“這是一千兩,我想向姑娘買些東西。”
小桃花掩嘴嬌笑,“我頭次聽說有人上青樓買東西,大叔,你要買什麽東西?”
王掌櫃老臉紅了一下,赧然道,“我聽說姑娘有‘春風一度’想向姑娘買一些。”
小桃花眨着眼睛不自覺的飄向王掌櫃某個部位。
男性能力被質疑,王掌櫃不自覺的咳了一下,趕緊解釋,“姑……姑娘你,你誤會了,我是替被人買的。”
“我懂的。”小桃花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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