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話裏出場過一次,大家可以翻翻看
小梁總和施家小叔的故事會單獨開文,請收藏我專欄開文不錯過。
ps施信定位: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這種人才能制住小梁總,林骁太溫和啦,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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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朋友們:你能相信嗎?我【大齡】【窒息】【老細胞】碼了一萬多字我的天啦嚕!
正版小可愛們出來呀,發紅包啦!揉臉蛋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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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 言情預收《燦爛的你》作者:叁胖吾
我還是很喜歡你,像年少時青梅竹馬的恣意,放肆到底。
【日常廢柴女學霸vs撒嬌愛醋建築師】
☆、27點甜
雁栖在家裏休息了一天, 第三天返回了施宅。
她才走進院子,施景深就從一旁的涼亭走了出來。
雁栖突地站住,看着施景深朝她走近, 想起前天晚上的告白,她的臉立刻就紅了。
等施景深走近了, 雁栖輕輕咳了一聲, 暗暗告誡自己不要退縮後, 她擡頭看向施景深,朝他淺淺一笑, 然後就見對方楞了一下,腳下步子頓住,倒站在原地不動了。
雁栖忍不住笑出聲,原本有的羞澀和一些些的別扭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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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她發現施景深比她還要緊張。
心情很好地走上前, 雁栖雙手背過身後, 歪着頭湊近施景深問:“你在等我嗎?”
施景深呼吸一錯,面上繃得緊緊的, 一本正經地點頭應道:“……嗯。”
兩人一左一右地朝西院走,施景深比平時比起來話少了很多,言行也透着緊繃。
這畢竟是在他坦誠了心境後和雁栖的第一次見面, 他還是有一些尴尬和無措。
雁栖察覺到這一點,于是很努力地在找話題,想把施景深帶動起來。
施景深知道自己不擅長應對感情,盡管在涼亭等待雁栖的時候他在心裏給自己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 但是此時見到對方,他還是僵硬的像個木頭一樣。看着笑眯眯地在自己身邊積極引導話題的雁栖,施景深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色,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
穿過中院,兩個人踏上通往西院的拱橋。
雁栖側頭還想說些什麽,施景深突然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
于是原本的話卡到了一半沒了聲響,雁栖站在拱橋上呆呆地看着施景深,臉頰像是煮熟的瞎子。
她讷讷地看向對方,剛剛還能流利地開口,此時只能發出“你”後就不知所措。
施景深将雁栖的手托起來握在手心,定定地看着她,很認真地開口說:“雁栖,我很想你。”
“嗯……”雁栖傻傻地應着。
她沒想到施景深會說出想她這樣直白的話,明明剛才還緊繃又寡言。
她既羞澀又茫然地看向施景深,因為對方突來的直接變得羞窘無措。
兩個人就像是互相角力的彈簧兩端,當施景深鼓起勇氣開口後,雁栖反而再次被羞澀控制。
她的臉頰冒着熱氣,眨眼的頻率也開始降低,一雙眼烏黑水潤,眼中的羞窘很明顯。
施景深看着她低笑了一聲,繼續說:“我喜歡你。”
“我知道……”雁栖眨眨眼,聲音更輕了。
月桂樹的香味順着風吹過來,在兩人身邊倏忽而過,施景深不再開口,而是很認真地看向她。
他的眼漆黑又深邃,裏面盈滿一汪幽幽湖水,有什麽在輕輕波蕩。
施景深眼中帶着明顯的探尋,還有藏于其中隐隐的不安,雁栖接收到了這些訊號,于是她輕咬着下唇,紅着臉告訴他:“我也喜歡你。”
第一次的告白說出口後,接下來的話似乎就變得不再滞塞。她穩住亂亂的心跳,平息着氣息,讓語氣中的堅定更為明顯地重複着:“施景深,我也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雁栖深深地凝望着施景深,看見他在聽見自己的話後星亮的眸中璀璨一片,眼角彎成了一彎新月,原本銳利的五官也變得柔和,閃在他眼中的光很深情,挂在他嘴角的笑也很溫柔,他在低頭看着自己,滿眼都是她。
意識到這一點,雁栖的臉頰越來越燙,可盡管如此,她也沒有再退縮躲開。
垂眼看着彼此相握的手,雁栖抿着唇笑了,她晃了晃,随即邁開步子,拉着施景深朝前走。
路過目瞪口呆的林骁時,她也沒有停下來,而是将兩人的手朝對方舉起,然後又降下,随之笑了出來。
“喂?”林骁站在原地轉身呆呆地看着他們,“你們在一起了?”
雁栖沒立刻回應,而是轉頭看向施景深,對方也剛好看向她,彼此對視一笑,握着的手牽的更緊。
雁栖朝林骁應了一聲“嗯”,聲音高揚似穿透雲霄。
是的,他們在一起了。
在隔了那麽久之後,她終于又可以牽起施景深的手。
雁栖才發現自己這麽激動,激動的想要昭告天下。
兩人交往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施瑾耳中,小丫頭激動異常,連必修課都翹掉了,當晚就從學校溜回了家中。等雁栖洗漱出來,就看到施瑾正樂呵呵地坐在沙發裏,看着她的眼中閃着強烈的好奇。
“嫂子!”施瑾坐直身,右手繃直朝雁栖行了個禮。
雁栖呆了呆,随即紅暈爬上臉頰。她被這聲“嫂子”羞得不知所措。
施瑾見狀笑嘻嘻地湊近她,拉着她的手搖來搖去,滿臉都是激動。
“嫂——”
“小瑾……”雁栖無奈地看了眼小丫頭。
小丫頭立刻點點頭,好心地換回了原來的稱呼,繼續問她:“小栖姐,你和我哥是正式交往了吧?”
“嗯。”
“你們去了哪裏?”小丫頭繼續問。
雁栖呆了一下,看向施瑾,“去了哪裏?”
施瑾看懂了雁栖的茫然,也睜大眼回看向雁栖,詫異地說:“不會吧。你們那裏也沒有去嗎?交往後的第一次約會诶!這個重要程度和蜜月游差不多了诶!”
施景深是在電話裏告白的,之後一直到下午雁栖回到施家兩人才再見面确定了關系。
說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哪裏約會。
沒等雁栖回答,施瑾立刻嘆了口氣,滿臉凝重地道:“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人,沒有一個會談戀愛。要是沒有我,你們可咋辦啊。”說完,小丫頭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肯定了自己一下。
雁栖被小丫頭的樣子逗笑,很想伸手揪揪她的鼻尖。
施瑾側身躲開,見雁栖一愣,小丫頭哼了聲,繼續道:“小栖姐,你怎麽想的臉上都表現出來了。我才不會着了道呢。”
“是嗎?”雁栖雙手叉腰哼了聲,随即跳到施瑾身前,趁着對方不注意輕輕捏了捏施瑾的鼻尖,“吶,着了道了。”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施瑾喘着氣說:“投降投降,小栖姐,不鬧啦,我有正事要說。”
雁栖停下來看着她,“怎麽了?你有什麽麻煩嗎?告訴我,我幫你啊。”
施瑾累累地癱倒在雁栖床上,深深地喘了口氣,随即又蹦起來,眯起眼看着雁栖:“我的正事啊,不是要你幫忙。”她湊近雁栖,眨眨眼,“而是幫你的忙哦。”
于是第二天,周末的午後,雁栖手中握着兩張套票,和施景深一起站在了市立木雕游樂館門口。
周末的游樂館總是人最多的時候,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而且隊伍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小朋友。
雁栖看了眼前面隊伍叽叽咋咋的小孩子們,又看着身邊高大俊秀的施景深,最後她看了眼手中的套票。這是前一晚施瑾鄭重其事塞給她的。
這家木雕主題的游樂館是近幾年才修建完成的,所以一直在國外的雁栖是不清楚這裏的。
前晚施瑾非常嚴肅正經地給她科普了一下第一次約會的重要性後,就把這兩張票塞進了她手中。
并且告訴她這是在聽到他們兩人交往消息後,她急忙在黃牛手中搶到的票。
“去這裏吧。這裏是最适合你們的地方,一定會讓你和我哥有一個難忘的約會經歷!”
當時小丫頭是這樣說的,雁栖就真的信了。
只是……她根本沒想到票面上寫着“唯木”的地方會是小朋友的游樂園。
她這才明白當她早上敲響施景深的房門,并且拿出門票邀約他一起去的時候,施景深那一秒的呆滞是為什麽了。
“怎麽了?”施景深的聲音在耳旁傳來。
雁栖側頭看過去,有些尴尬地搖頭:“沒什麽。”
安靜了會兒,她索性側頭看着施景深,開口叫住他:“施景深。”
“嗯?”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從雁栖的斜後方突然跑出幾個玩鬧的孩子,猛地朝他們的方向跑過來。
雁栖背對着沒有發現,施景深眼光一閃,伸手攬在雁栖腰間,将她帶入自己身邊,躲開了嬉鬧的孩子。
猛然地接近讓雁栖片刻的呆滞,等小朋友都跑遠了她才回過神,小聲繼續問:“你會不會覺得很不舒服啊?”
“不舒服?”施景深沒有收回攬住雁栖的手,只是就着這個姿勢又湊近了些,低頭看着對方紅透的臉低聲問:“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這是小孩子會來的地方。”雁栖有些尴尬,“你不喜歡來這裏吧。”
施景深看着雁栖,想了想,說:“我沒來過這裏。但是和你來,我很喜歡。”他繃着一張臉繼續說:“只要和你來,我覺得很開心。”
見雁栖看過來,施景深怕自己表示的不夠,于是努力露出一個愉悅的笑,随即牽起雁栖的手,朝着門口的隊伍走,邊走邊看着雁栖,柔聲說:“我們去排隊吧。裏面有什麽呢……我們去看看。”
施景深在努力地讓雁栖明白他的開心和期待,盡管表達的很僵硬,但雁栖還是慢慢接收到了。
她低頭看着兩人牽着的手,又看向牽着她走在前面的人。
這是兩個人的第一次約會,在哪裏又有什麽關系,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
想通了之後,雁栖的興致也高昂了很多,她本來就對木雕抱有極大的熱情,盡管是木雕主題的游樂場,她也一樣很有好感。
兩個人排隊進了游樂場內。身邊的小孩子們在進入場內起就朝着各種游樂設施跑去,身邊的家長苦兮兮地跟在後面。雁栖看到笑了笑,随即朝門庭冷落的建築看過去。
“我們去那裏吧?”她轉頭和施景深商量。
“好。”
木雕游樂場雖然以木雕為主題,但大多數游樂設施還是和其他游樂場一樣,只是多了一個專門體驗和學習木雕工藝的地方。雁栖和施景深不是小朋友,自然對那些游樂設施沒什麽興趣,所以他們去的就是這個體驗館。
館內空間很大,從木雕工藝的起源,江城木雕的分派等都有介紹,兩個人在施氏木雕那裏停留了一會兒,意外地在上面發現了施仁的照片。
雁栖側頭看着施景深,問道:“這裏居然有施先生的照片,以後也會有你的嗎?”随即又看着施仁的照片琢磨了會兒,笑着看旁邊的人,“你一定要選一個笑着的照片給游樂場,就像施先生一樣,這樣才好看。”
施景深垂眼看着雁栖,低聲“嗯”了一聲,“以後你也在。”
“我?”雁栖看着照片牆,搖搖頭,“這裏介紹的是江城的木雕氏家,我不會出現在這的。”
“會。”施景深牽着雁栖朝前走了兩步,手指朝一處點點,很認真地說:“你在這裏。”
雁栖順着施景深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下一秒立刻又變成熟透的番茄。
她發現施景深手點的地方,正是施氏上一輩的全家福照片。
她羞窘地看着施景深,可對方根本沒有玩笑的意思,再次點點那處說:“以後,我們都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施瑾【叉腰】:我的新定位——将施景深一家玩弄于鼓掌的女子!哇哈哈哈哈哈!
施景深【輕輕一瞟】:你必修課的導師是我的學長。
施景深【慢條斯理】:看來我應該找個時間和學長說一聲在學業上多關照你。
施景深【滿臉關愛】:你放心,我會拜托他以後每堂課都提問你問題。
施瑾【窒息】:哥哥我錯了QAQ
——
16號開始更新時間還是原來的23:58,今天上夾子所以早點更新了。
☆、28點甜
“姐姐?”
一道悅耳的童音在身後響起, 兩人應聲轉頭去看,一對手牽手的小孩子就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
說話的小姑娘看見雁栖看過來立刻揮揮手,蹦起來的時候兩個馬尾一跳一跳。
雁栖立刻認出來這是不久前她在施氏木雕館碰到的小女孩。
她的視線從小姑娘身上移到另一邊, 果然就是那個繃着臉的小豆丁樂樂。
雁栖伸手朝兩個小豆丁揮了揮,心情很好地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呀。”
小丫頭立刻跑過來, 氣喘籲籲地仰頭看雁栖, “姐姐, 你們怎麽在這裏呀?也是來學習木雕的嗎?”
雁栖彎腰摸摸小丫頭的頭頂,回答她:“我和哥哥來這裏參觀。你們要來學習木雕嗎?"她朝兩個孩子身後看了看, 随即問道:"只有你們自己嗎?爸爸媽媽沒有來嗎?”
小豆丁這時候也走到他們身邊,聽見雁栖問候哼了聲,說:“我們是哥哥姐姐帶來的。”說着又撅起嘴,“只是他們忙着談戀愛, 把我們丢在這不管了。”
小豆丁高冷的樣子實在很有趣, 讓雁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臉。随即問道:“你們要去哪?”
小丫頭一板一眼地答:“我們想去二樓的雕刻體驗館學習木雕。姐姐, 你和哥哥能不能帶我們去?我們想要動手學習。”
二樓的木雕體驗館裏放着很多木雕成品,因為是為了孩子們服務, 所以大多數的花樣都很簡單。
只是木雕的工具是各類锉刀和刻刀,有一定的危險,所以孩子們想要體驗雕刻技藝就必須要在大人的陪同下才可以。
于是最後, 雁栖和施景深的約會就變成了陪兩個小豆丁去體驗木雕。
體驗館東側,兩個小朋友一手一個木雕塊,一臉認真地聽着雁栖的教導。
“左手要穩穩地拖住木塊,像這樣, 手心窩起來。”雁栖做了個示範,然後繼續着下一步的講解。
她原本就喜歡和人分享木雕技藝,在克拉瑪的時候就有一群小徒弟。
雁栖做師傅的經驗并不少,此時教起來也就很上手。
沉浸在木雕中的雁栖是專注的,于是等她反應到冷落了施景深時已經是教會兩個小豆丁基本的雕刻技法之後。
她緊張又愧疚地側頭去看施景深,下一秒就愣住了。
因為對方正低着頭,用她剛剛教過的知識在認真地實踐。
體驗館的材料原本就是為了小朋友而定的,無論是道具還是用來練手的木塊都很小,并不容易掌握,大人拿在手裏并不舒服。施景深練習的有些吃力,眉頭微微皺着,眉心顯出淺淺的凹陷。
施景深的動作很笨拙,可是眼神卻專注又熱烈。雁栖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好一陣子都沒出聲。
小豆丁和施景深都沉浸在練習中,雁栖則小心地關注着不讓小朋友的手傷到,于是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體驗館也安靜下來,直到有人走近。
雁栖應聲擡頭,兩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女走過來,略後幾步的少年盯着前面的短發女聲,眉頭皺的死緊,眼中是藏不住地執着。
“蔣依依!”他在叫前面的女孩,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然而前面的人像沒聽到一樣,徑自走到雁栖幾人面前,蹲在小豆丁的身邊揉了揉,嘆了口氣說:“你們跑哪裏去了?姐姐要吓死啦!”
高冷的樂樂擡起頭,看了眼一旁的少年,随即道:“我哥說不讓我們跟着你。”
小女孩也立刻猛地點頭附和:“是啊,是啊。樂樂的哥哥說如果跟着你就是電燈泡。所以我們就來和大哥哥大姐姐玩啦。”
小女孩的聲音剛落,身後立刻傳來少年為時已晚的掩耳盜鈴的咳嗽聲。
“……”女孩尴尬地咳了聲,随即看向雁栖,朝她點點頭,“謝謝你們陪他們。”
“沒事,我和他們是好朋友。”雁栖笑了笑,随即問道:“你是他們的姐姐嗎?”
女孩搖頭,一臉誠實地說:“我是保姆。他們家人雇來看孩子的。”
小豆丁立刻擡頭,氣哼哼道:“明明是我哥那我們當借口,要你——唔!”
女孩一臉淡定地捂住小豆丁的嘴,随即對雁栖說:“你好,我叫蔣依依,力氣大,各種生活技能都點全了,你如果以後有需要可以叫我,我什麽都會,而且收費很地道。”
說完,女孩空出一只手将名片遞給雁栖,随後就帶着兩個小朋友離開了。
雁栖手中拿着名片看去,女孩一手抱着一個小豆丁走的飛快,确實是力氣很大的樣子。
雁栖的視線又落在後方那個少年身上,此時女孩已經帶着兩個小朋友走出了門。
見自己被丢下,半大少年煩躁地皺緊眉,下一秒就朝着人追了出去。
雁栖一直看着,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
施景深靜靜地看着,眼色暗淡下來,輕聲問雁栖:“你們以前……也是這樣嗎?”
雁栖回過神對着施景深,呆呆地看着他。
施景深抿着唇,換了個說法:“你的記憶裏,他和剛才的男孩很像。是嗎?”
雁栖這才明白施景深說的是她和過去的施景深。
雁栖沒有說話,靜靜地想着剛剛看到的少年。倔強的眉眼,英俊到淩厲的臉……
雁栖搖搖頭,那個孩子并不像施景深,他更冷冽,而過去的施景深則更柔和明朗一些。
比起來的話,他更像她現在身邊的人。
只是她剛剛确實在走神,看着那對少年的互動,盡管相處模式不同,但她依舊想起了過去的時光。
小心翼翼地接近,別扭又爽朗的表達,純粹又直接。這些都是一樣的,屬于年少才有的特質。
雁栖的沉默讓施景深變得黯然,這些日子來被他刻意遺忘的事再次從心底破土而出。
雁栖終究是更在意過去的那個施景深。
她喜歡的究竟是現在的他還是記憶裏的人。施景深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去探尋這個答案。
……
那日的約會過後,兩人再次陷入繁忙的工作中沒有精力抽身。
施景深是要處理前段時間突然出國所遺留下的工作,雁栖則要進行龍雕木拐修複工作的最後階段。
于是當雁栖完成了龍雕木拐修複的最後一道程序,從工作室走回房間的路上她才意識到她和施景深已經五天沒怎麽說話了。
這樣想着,她已經走進西院,離施景深的卧室也越來越近。
應該打擾他嗎?雁栖站在施景深的房門前陷入深深的糾結。
她清楚施景深近日的忙碌,雖然見面時間不多,但對方眼底的疲累她再清楚不過。
想到這裏,雁栖打消了敲響對方房門的想法。她覺得施景深應該休息。
雁栖放下手,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沒走幾步,房間裏就傳來施景深低沉的痛呼聲。
雁栖停下來,側頭看着施景深的窗口,木質的窗扉緊閉,但昏黃的燈光讓那裏出現了一道剪影。
他在低頭做着什麽?
雁栖茫然的時候,施景深的房間又傳來低痛聲。
雁栖立刻走回房門前,伸手敲響房間門,沒等屋裏的人有所反應,已經露出條縫。
雁栖站在門口表明來意,等了會兒,就聽見一陣木塊落地的聲音。
她走進房間,見地上散落一堆木塊和锉刀,施景深正背着手靠在書桌前,略帶尴尬地看着她。
雁栖走上前,替施景深撿起散亂一地的木雕塊,這顯然是施景深不小心掉落在地的。
她蹲下身把木雕塊收拾進旁邊的小筐,熟悉的半成品讓她微微一怔,“這些是……”
施景深垂下眼,輕聲說:“那天你教過的方法我想試試。這一次應該可以成功了。”
雁栖沒再說話,将視線放在手中的木雕粗胚上,這些大小正合适雕刻人像。
雁栖拿起其中一塊進度最快的看,雖然技藝粗糙,但也可以從輪廓看出是一位短發的女性。
手指輕輕摩挲着手中的粗胚,雁栖擡頭看施景深,輕笑着問:“這是在照我的樣子雕刻嗎?”
施景深面上顯出一些別扭,垂眼說:“現在還不夠好,我會再練習。”
雁栖笑了笑,視線又落在其他被雕毀的木塊上。
從數量上就看的出來,施景深練習了很久,她手中握着的這塊算是進展最順利的了。
她還想說什麽,突然發現木塊底部的暗紅。她仔細确認後立刻站起身,朝着一直将手擦在褲袋的施景深走去。像是看不見對方的躲閃一樣,她牽出施景深的手低頭看,果然見他被锉刀挫傷,細小的傷痕遍布手指。她想拉過施景深的手仔細查看,但對方卻似乎并不配合,一個勁兒想把手抽出去。
攢眉看着對方,雁栖表情很嚴肅地說:“這些傷口需要處理一下,不然明天你會很難過的。”
說話的途中,手中的大手仍舊有些不聽話,于是雁栖眼神一掃,袖長的手指立刻安穩下來。
雁栖滿意地捏了捏,然後牽着施景深走到了廊下。
施家宅子的建築樣式統一又古樸,每個宅在都由七間卧室組成。
卧室前是一段四維镂空的回廊,只有頂部用玻璃和木板做了頂部的擋板,天氣只要不太冷,施家人偶爾會坐在廊下休息。雁栖住在施家的這幾日,偶爾也會趁着夜色在廊下吹風。
她拉着施景深走出施景深的房間,轉身将房間窗臺下一直備着的矮木桌和藤木圓墊鋪在回廊上,确認了施景深已經聽話地坐在軟墊後,她飛速地跑回房間取了包紮的工具。
作為一名資歷深厚的木雕師,被木雕工具劃傷手指的事已經不常發生,但她仍舊習慣帶好救急包。救急包裏藥具齊全,雁栖坐在矮桌另一側,微側頭看着施景深,他正輕靠在回廊的木柱上向遠看,不知在想些什麽。
雁栖手輕輕點點桌面,叩叩的聲響随着過堂風一起吹入施景深耳中。
他側頭看着雁栖,輕笑着伸出手。
雁栖将施景深的手放在手心,低下頭仔細地用沾滿碘酒的棉簽輕輕擦拭着。
她的動作很輕柔,偶爾發現倒刺了會停下來換成鑷子一點點把木刺揪出去。
一切動作結束後,她會習慣性地輕輕吹着受傷的手指。
指尖處溫熱的氣息時時飄來,施景深垂眼看着雁栖,看她纖長的睫毛下攤成的一小圈陰影,看她挺翹的鼻尖,看她微微啓合着的紅潤的唇瓣。
她很認真,她在捧着自己的手,像對待她的珍寶。
這個念頭自腦中閃過,下一瞬心口就湧入一陣暖流,原本低落不安的缺口也像是被暖流覆蓋。
施景深另一只手撐着下巴,微微側過頭看着雁栖,嘴角上揚,眼角眉梢都似和暖日光。
“好了。傷口還疼嗎?”雁栖已經包紮結束,見施景深看着她,于是很擔心地開口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施景深便低頭看去,随即啞然失笑,因為他的手已被包紮成了粗蘿蔔樣子。
視線落在對方手上,雁栖尴尬地咳了聲,別別扭扭地解釋:“包的厚一點,手指盡量少彎曲,一個晚上就會好了……”過了會兒,她又補充道:“這是師傅教我們的土方法,對付锉刀傷到的小傷口,還有被木刺紮出的傷口都特別有效果的。”
施景深努力用變成粗蘿蔔的手握住雁栖,認真地和她确認:“雁栖,現在的我受傷了,你會很擔心,對嗎?”
“當然。”雁栖不明所以地看着施景深,“你怎麽了?為什麽這樣問?”
“沒什麽。”施景深低笑着,伸手輕輕拂過垂在她臉頰的發絲,“我很開心。謝謝你。”謝謝你擔心的是現在的施景深。
雁栖仔細看施景深,見他眼中始終盈滿笑意後她才逐漸安心,确認對方并沒有什麽困擾。
兩人沒再繼續說什麽,周遭安靜下來,能感覺到有風自廊下拂響,不知名的秋蟲在暗處嗡鳴。
雁栖轉頭朝着院子前看,此時天色漸漸變暗,餘晖将天際線染成了橘紅,圓圓的日頭扣在天界,慢慢變成了半圓。
她眯眼靜靜看着,臉上的表情很寧靜。
施景深順着雁栖的方向看去,輕聲問:“你在看什麽?”
“看夕陽。”雁栖眯起眼,輕柔的音色漾在夜風中,宛如一首小夜曲。
她輕聲說:“曾經有人告訴我,看夕陽的時候不應該做任何事。只需要揚起下巴,閉上眼,感受餘晖在臉上慢慢的爬。”
——我看夕陽的時候不做任何事,因為這樣才能明白它的美。
——在這麽美麗的景色裏為了不懂你的人難過,這是愚蠢的做法啊。雁栖同學。
不知為何,腦中突然響起兩道聲音。帶着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從他的心底傳出。
施景深愣了下,随即明白那是過去的記憶。
他認定這屬于過去的施景深,他不應該被這些片段左右。
可是當他側頭看到靠在回廊柱子邊一臉寧靜的雁栖時,那些抗拒的念頭就弱了下來。
暫時,暫時就享受這些吧。施景深想,至少此時是他在和她感受一樣的景色。
院子裏的院燈已經亮起,回廊下的門燈也悉數被定時打開。
暖黃色的光鋪在兩人身後,施景深眼中的深情很明顯,嘴角的弧度也彎得很好看。
他在深深地戀慕她。只要看到施景深的眼睛,就能感覺出。
連接中西兩院的拱橋上面,林善正站在施仁背後,和他一起看着回廊那兩人。
視線在施景深的身上繞了一圈,林善的眼中露出不忍。
“他很喜歡那個孩子。”施仁輕笑着開口,眼中滿是慈愛,“景深看起來很幸福。”
林善低聲應了,過了會兒,他試探着開口:“明天……”
“繼續。”施仁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會兒,最終轉身,看着林善搖搖頭,“我們必須要繼續。”
龍雕木拐修複成功的那一天,施家人都被施仁叫去了工作室。
雁栖沒想到施仁會把所有人叫回來,微微愣住。
施景深走到雁栖身邊,在她身旁站定了,開口的語調帶出安撫:“今天剛好是家裏人聚會的日子,所以都在。沒什麽事的。”
雁栖點點頭,随即從工作臺下的保存箱中拿出龍雕木拐放在桌面,對着施仁說:“施伯父,修複工作已經完成,您可以檢查一下。”
施仁點點頭,随即和林善、施理一起查驗。
這是每次修複工作必有的過程,雁栖立刻退到一邊靜靜等着。
長輩們都圍着龍雕木拐,剩下一群小輩在外圍。
施景擎似乎剛被吵醒,臉色倦倦的,對誰都愛答不理。
他旁邊的施瑾已經坐不住,挪了幾個凳子,直接坐在了林骁旁邊。
她沒敢離雁栖太近,因為她身邊就是施景深。
前些天的惡作劇過後,小丫頭一直躲着施景深走。
也剛好施景深忙于工作沒時間管她,所以施瑾提心吊膽的日子更長了。
她總覺得施景深不會善罷甘休,于是現在見到雁栖就想求她幫忙。
小丫頭的視線委屈又無助,朝着雁栖直白地抛過去。
林骁在旁邊搖頭,渾身都在表明“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感慨。
雁栖沒忍住,立刻噴笑出聲,她的開心讓旁邊的施景深也變得愉悅,一直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幾個人的氣氛正好,施仁突然輕輕“咦”了一聲,沒等雁栖反應,施理立刻湊近,随即驚呼起來。
等一直眯着眼打盹的施景擎都被她擾醒時,施理已經平緩了情緒,側身朝着雁栖走來。
她走的氣勢洶洶,施景深立刻站在雁栖面前,擋住了施理。
“景深!你讓開!”施理深吸口氣,聲音恨恨的,“我就說過她不安好心!你讓開!在警察帶她走之前,我要先教訓她!”
小輩們全都不明所以,施瑾被她媽的氣勢吓到,反應過來後也立刻站在施景深身邊,一副保護雁栖的姿态對着她媽問:“媽,你又怎麽了?”
女兒的對立讓施理更加暴躁,她不敢教訓施景深,于是伸手拉過施瑾将她推到施景擎那邊,惡狠狠地說:“你以後少和不三不四的人卷在一起!小心被帶壞!”
“姑姑!”施景深眯起眼,對着施理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這裏沒有不三不四的人,只有我喜歡的人。”
除了施景深外,林骁和施瑾也皺着眉看向施理。如此直白的對立讓施理深深吸了口氣,噴着火怒道:“她就是不三不四的人!”
“請你說話客氣一些。”雁栖站起身,走到施景深身邊,她直視着施理,目光平靜坦然,“你該向我道歉。”
“我向你道歉?!”施理噴笑出聲,随即走回工作桌旁邊,點點桌面,“你們幾個都過來看看,這個龍雕木拐是假的!它被掉包了!”
施理話音一出,除了不發一語的施仁和林善外,其他人都是一驚,施景深和雁栖對視一眼,随即走上前查看。
施理還在一邊繼續着發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