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雁栖朝前推了推,探出頭回道:“不說就不說嘛,哥你好兇!”
雁栖被推倒兩兄妹中間,面前就是門縫裏的施景深。
因為只露出了短短的一條,反而讓施景深漆黑深邃的眼變得更顯眼。
他們只能對視,無法錯開視線。雁栖咳了一聲,說:“你不要怪小瑾,她只是小孩子性格想親近你。”
施景深看着她,聲音低低地“嗯”了聲,然後說:“你現在怎麽樣?……累嗎?”
“啊。”雁栖眨眨眼,反應過來後搖頭,“我已經休息好了,今天就開始複工。”
“嗯。”施景深應了一聲後沒了動靜。
于是兩個人又陷入了對立而站的怪圈,誰也不說話,但誰也不走,好像被什麽吸引着駐留。
“你們三個,吃飯了!”久不見他們到飯堂的林善又站到西院拱橋又喊了一聲,随即嘟囔,“怎麽各個都和吃飯有仇,都得喊幾遍才行?”
于是沒等兩人再繼續說什麽,雁栖就被施瑾拽走了。
龍雕木拐的修複工作中,最重要的對于損壞飛天的複刻已經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将這些部件重新與主體合并。
工作所需技術已經相對簡單,于是從她來到施家就陪着她工作的施瑾也一改平日的安靜在她旁邊說起了話。
雁栖工作的時候很專注,于是兩人的對話也成了施瑾一個的舞臺,雁栖只在偶爾能分出神回應。
“小栖姐,柏師兄現在在幹嘛?是不是也回國了?”
雁栖點點頭,開始翻閱記錄龍雕木拐接口尺寸的數據本。
“唔……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晚上出去走走好不?”施瑾走近工作臺,在沒有工具的那邊杵上臉,繼續,“小栖姐,幫我約柏師兄嘛。我要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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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聽上去鬥志滿滿,稱呼也自動變成了“柏師兄”。
雁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施瑾立刻眯起眼睛,“小栖姐,你幫我把柏師兄約出來,我就告訴你我哥剛才的秘密。怎麽樣?”
“嗯?”雁栖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對着施瑾的臉露出疑惑,“秘密?”
“嗯嗯!剛才他那樣神秘兮兮還怕我們看,一看就是有事情瞞着人啦。不過都被我發現了。”施瑾朝她挑着眉。
雁栖也知道施景深肯定有事情,她直覺地察覺出似乎和自己有關,說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因為這個把柏旌“奉獻”出去好像也有些過分……
于是她放下數據本,手撐着下巴看施瑾,苦惱地說:“如果我師兄知道我為了這件事把他交換出去,他一定會用這件事煩我一年的。”
“沒事沒事,我們誰都不說,他也不知道。而且,而且——”
“好吧。成交!”
施瑾還在因為雁栖沒被說動急着想說辭,下一刻雁栖就點了頭。小丫頭呆呆地看着她,很是費解地“诶”了一聲。
雁栖噗嗤一笑,臉上都是俏皮,“我本來就答應要幫你了呀。而且我師兄那個大男人有什麽好金貴的,我還怕他把你拐跑呢。”
施瑾眨眨眼,随即睜大眼睛,頓悟道:“小栖姐,你原來這麽狡猾啊!我現在開始擔心我哥了。”
雁栖覺得臉又開始發燙,沒接施瑾的話,轉而問道:“你剛剛說的秘密是什麽?”
“哦哦!嘿嘿……”施瑾笑起來,看着雁栖一臉神秘道:“小栖姐,木雕師在非雇主雇傭情況下主動為誰雕刻人像就說明他很在意那個人,這個說法是對的吧?”
将這個說法貫徹得很徹底的雁栖紅着臉點頭。施瑾“哼哼”兩聲,又湊近她小聲說:“我很确定剛剛我哥手裏的那些木塊就是用來練習的。至于讓他在意的那個人嘛——”
施瑾的眼神在雁栖臉上畫了一圈,繼續道:“我看到的那座半成品,就是你的臉哦。”
下午工作結束後,雁栖被一直虎視眈眈的施瑾拖出了宅子,又在對方急切的眼神裏撥通了柏旌的電話。
柏旌自從在克拉瑪玩脫了被蛇咬到後,整個人都有點蔫蔫的,協會工作的後半段他的精神狀态都不太好,連惡作劇的次數都少了。
米西見狀也是無奈又心疼,所以讓柏旌提前回國休息,師兄妹兩人也算是有段時間沒見。
現在雁栖約他,他立刻就應了。兩人約好了見面的清吧後,雁栖被施瑾又拉去了逛街。
等到夜色漸黑的時候,約定的時間也到了。
兩個人去到約定地點,才進去就見柏旌一臉郁悶地朝外走,手裏還在通話。
雁栖愣了下,随即拿出響動的手機,正是柏旌的電話。
兩個人看到彼此後,柏旌抱歉地朝她走近,剛到她身邊立刻雙手搓着道歉:“小栖栖,師兄錯了,公司那邊産品線出問題,我現在要立刻趕回去。”
“啊!你要走啦?”
雁栖還沒說話,剛剛見到柏旌走來時就躲到她身後羞澀起來的施瑾立刻叫了聲。
柏旌被突然出現的小丫頭吓了一跳,認出是不久前見過的施瑾後,他點頭打了個招呼,随即又和雁栖裝可憐。
雁栖看向施瑾,只覺得此時最失望的應該是她身後的小丫頭才對。
結果她剛轉頭去看,小丫頭已經跳了出來站到柏旌身邊,一改剛剛的乖巧腼腆,很是自來熟地說道:“這個時候拼事業是對的,我們女生很理解的。柏師兄你去吧,我們自己玩。”
“……”柏旌有點懵逼地看雁栖,眼神裏都在問這什麽情況。
雁栖噗嗤笑出聲,她難得見一向捉弄人的柏旌露出這種表情,實在是既好笑又解氣。
她朝柏旌笑了下,說:“師兄,這是施瑾,你們之前見過的。”
“你好。”在別人面前柏旌并不會太脫線,正經起來也還是一副高大英俊的成熟模樣。
他伸手致意只是社交場合的習俗,結果剛伸出去手就被兩只又軟又嫩的小手包住,溫熱的觸感立刻順着右手傳入大腦,讓柏旌瞬間呆滞。
小丫頭還嫌不夠地上下晃了晃,滿臉堆笑地看着柏旌,眼裏都是粉紅色,她說:“你好啊,我是施瑾,你可以和小栖姐一樣叫我小瑾,那我随小栖姐一樣叫你柏師兄好不好呀?”
“……好。”柏旌抽回手,滿臉“我要怎麽辦”得看着雁栖。
雁栖裝沒看懂,那邊施瑾已經開始套路柏旌要微信了。
“柏師兄,你看我的微信二維碼是這樣子的,你的微信二維碼什麽樣呀?”
柏旌:“……”
當做沒看見柏旌求助的眼神,雁栖随意地看着周圍,意外地在吧臺那裏見到了上次酒會見過的梁肖。她的視線剛落,對方就勾唇朝她敬了杯酒。她側着臉對着雁栖,下巴微微揚起,露出纖長的脖頸。妩媚又灑脫,雁栖第一次見梁肖時就覺得她身上有非常獨特的魅力,很難不被她吸引。
即使她是施氏的對手,林骁也對她敬而遠之,但是雁栖是欣賞她的。
一旁兩人也已經結束,柏旌和雁栖打了招呼後就離開了,施瑾也套路成功滿載而歸地跟在雁栖身旁。
雁栖和柏旌約定的地方雖然是酒吧,但并不亂,所以雁栖指着裏面對施瑾說:“我們去坐坐嗎?”
施瑾當然點頭,這裏她并不陌生,也會時常和同學來。
輕車熟路地帶着雁栖朝裏面走,等近了雁栖發現,施瑾也是帶她到了吧臺。
兩個人坐到吧臺上,施瑾側身和調酒師點了兩杯果酒,随即被母親施理的電話糾纏起來。
雁栖安靜坐在一邊,身旁突然有人坐下,她側頭,就見梁肖晃着手裏的血腥瑪麗偏頭看她:“介意我坐在這裏嗎?”
雁栖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抵觸。
梁肖觀察了一會兒,低聲笑起來,“我以為你會讨厭我,唔,至少不是這樣的态度。”
雁栖也笑了下,說:“你很希望我讨厭你嗎?可是,我還挺喜歡你的。”
梁肖故意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輕點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又滿了一杯後,她說:“叫我梁肖吧,我也挺喜歡你的,我們做個朋友?”
“好啊。”雁栖點點頭,想了下問她:“梁肖,你怎麽自己喝酒?”
梁肖眯起眼,“為情所困。”
雁栖以為是為了林骁,就說:“其實,你可以适當給林骁一個空間,林骁是個很溫和的人,所以不要逼他那麽緊,也許效果會更好。”
梁肖大笑,“你以為我為了林骁?”
雁栖愣,“為情所困,不是指林骁?”
梁肖喝了口酒,眨眨眼,“好吧,也算是為了他。”
見雁栖一臉茫然,梁肖和她解釋:“他未來的情敵要回來了,所以我有點愁,也算是為了他吧。”
雁栖被繞暈了,“我沒懂。”
梁肖和她掰手指,理所當然地說:“你看,林骁早晚得屬于我吧。”
雁栖:“……”
梁肖繼續道:“那現在喜歡我的人是不是就是他未來的情敵了?我為了他的情敵發愁,不也算是為了他嗎?所以你說的對。”梁肖說完點點頭,完了繼續喝酒。
一旁的施瑾已經結束了通話,因為梁氏企業近來和施家争搶生意讓施景深很是苦惱,所以小姑娘也對梁肖沒也好印象,見到梁肖也一直沒說話,但雁栖和梁肖的對話她也一句不落地聽到了,表面上施瑾很安靜地當着背景板,實際上她正在實時微信和雁栖表達聽後感。
見雁栖沒回,小丫頭還伸手碰了碰雁栖要她趕緊看消息。
雁栖無奈點開手機,沒來得及看就感覺到身邊的人湊近她,香氣和溫熱的氣息貼近了脖子,是梁肖在她身後。
梁肖眯眼看施瑾吐槽她的話,之後歪頭看施瑾:“小丫頭,你不應該這麽讨厭我啊,你爸可是和我合作很愉快的。”
施瑾爸爸挪用、私吞施家公款的事雖然沒有證據,但也和梁氏有很大關系。
施瑾父親江維的事在施家來說是個忌諱,誰都不願意想起。
此時被另一個始作俑者提出來,施瑾快氣死了。
她瞪着梁肖半天,回了一句“你太可惡了”之後就氣沖沖跑開了。
雁栖想去追,又被梁肖攔下。
“放心吧,小丫頭沒事兒。”說着轉頭看了眼旁邊,立刻有人跟着施瑾出去。
雁栖這才意識到,梁肖居然不是一個人來酒吧。
她意外地看了眼梁肖,驚訝于對方的謹慎。
收到她的視線,梁肖似笑非笑地歪頭看她:“我只是愛喝酒,可不愛玩,并不想喝醉酒被哪個□□絲撿回去為所欲為。為了我家林骁啊,我可是潔身自好呢。”
雁栖:“……”
于是半小時後,潔身自好的小梁總就醉成了一灘爛泥。挂在雁栖身邊動也不動。
梁肖身邊跟來的人剛剛都被她派去守着施瑾了,此時正剩下她一個人。
這樣子肯定不能開車離開,雁栖一個人帶走一個醉鬼也有些無力。
正焦頭爛額呢,柏旌回來了,見到自己老總醉成這樣柏旌也有些懵。
最後雁栖決定,由柏旌開車送兩人回雁栖家。
雁東錦接到雁栖電話早早就把大門打開了,等幾個人到了,他也幫着雁栖和柏旌一起把梁肖送進了雁栖房間。安頓好一切後已經夜裏十點,雁東錦回去休息,雁栖去送柏旌。
門外,柏旌打開車門并沒有立刻進去,他站在車門邊,看着雁栖,神色難得正經,低聲問她:“小栖,施氏的工作結束後,你準備做什麽?”
雁栖之前還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施氏的修複工作結束後她就要離開施家,以後也沒有什麽理由和施景深再多接觸。想到這裏,雁栖變得失落茫然,她的想法非常明顯地反應在臉上,讓柏旌的眼神黯淡下來,煩躁得想點棵煙抽。
摸了摸褲袋一無所獲,柏旌煩躁地撸了下頭發,随即看向雁栖,頓了下,問她:“小栖,施景深就是那個人,對嗎?”
雁栖應聲擡頭,臉上閃過一絲羞澀。柏旌慘笑一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回國在梁氏工作嗎?”
雁栖莫名地看着柏旌,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
“梁氏給我送來的企劃案裏不僅包括他們的企業構想,還有他們對手的。我當時一看到施景深的照片就想到了你總是雕刻的人像。”柏旌靜靜地看着雁栖,眼底藏着她沒發現的溫柔。
他說:“這些年你從來沒刻過其他人,所有的人像都只有他。施景深……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喜歡。雁栖沒說話,但垂眼淺笑的神情已經所有的心思表明。
柏旌握緊拳,繼續說:“所以你猜不出我為什麽會選擇到一心要打敗施氏的梁氏嗎?”
雁栖擡起頭,臉上的神色錯愕又無措,隐隐帶着一絲排斥。
這是對預想到的某種可能的抵觸,柏旌了然一笑,随即輕輕地嘆了口氣,再看向雁栖時又恢複了跳脫的模樣。
他誇張地問道:“你不會以為是為了你吧?傻——丫——頭!當然是因為梁氏給的錢多啊!”
雁栖愣了下,察覺自己又被騙了。想到剛剛自己真的以為柏旌在和自己告白,她既窘迫又尴尬,想到這都是因為柏旌,她繃緊唇角瞪着柏旌,決定再也不理這個家夥。
“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趕緊離開!”說完這句話後,雁栖轉身去關院門。
“喂——”柏旌在她身後出聲,“在你這,我是不是信用度又降了?”
雁栖停下步子,轉身睨他,氣惱地回:“沒錯。你說的話,再信我就是傻子!再見!”
院門在眼前關閉,柏旌靠在車上又摸起了煙盒,再一次意識到沒有之後,他愣了下,随即笑出聲。
擡頭仰望着夜空,柏旌低低嘆了一聲:“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你怎麽……從不相信呢。”
回到房間,梁肖已經睡的鼾聲四起。
雁栖幫對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去浴室拿了一條溫熱的毛巾,幫對方擦拭着露出的皮膚。
醉成這個樣子已經無法洗澡,她只能盡量讓對方覺得清爽舒服一些。
等忙完了這些已經快快十一點,雁栖輕輕呼出口氣,拿着臉盆和毛巾轉身走回浴室。
而在這時,應該正睡得死氣沉沉的梁肖睜開眼,看向她背影的眼中清明一片。
快速地沖涼結束,雁栖回到房間,雁栖家是祖輩傳下來的宅院。
雁家因為祖輩從事木雕這種傳統工藝,于是雁家人的眼光和習慣都偏向傳統。
屋子裏的裝飾幾乎沒有什麽現代化風格,雁栖的屋子也是早年的土炕。
土炕很大,所以即使睡了一個翻來覆去的醉鬼梁肖也絲毫不會擁擠。
雁栖将頭頂的毛巾放在一旁,将耳後的助聽器收好放在書桌上後,翻身到了土炕一側。
手機震動聲響,雁栖低頭一看,施景深的名字在屏幕上映出。
她低頭看了會,又轉頭看了眼梁肖,輕輕下炕踏着拖鞋走出了房門。
“施景深?”因為已經摘了助聽器,于是雁栖把手機緊緊貼向右耳。
“要睡了嗎?”不知道是不是卸掉了輔助聽力的助聽器後聽力下降的關系,此時施景深的聲音缱绻舒緩,帶着一種溫柔的意味。
雁栖輕輕“嗯”了一聲。施景深于是說:“我沒什麽事,只是聽小瑾說你今天有事回家住,所以确認一下。”
“那……你睡吧。晚安。”
意識到施景深要結束通話,雁栖下意識地叫住了他。等到對方真的停下來,她又變得安靜。
雁栖沒有立刻開口,施景深也沒催促,靜靜地在另一側等待,只有偶爾的呼吸聲從聽筒傳來。
雁栖在猶豫。她想到的是下午施瑾的那些話。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對施景深的感情,也從沒想過在親近的人面前否認它。就像是剛剛柏旌面前一樣。可是每次到了施景深面前,她就開始退縮,無措,拘謹的像個傻子。
随着和施景深的接觸變多,她能感覺出施景深對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從一開始的冷漠,抵觸,到現在……
“喜歡就是喜歡,我不想知道心動時的原因是什麽,我只想認真地對待那種心動的感覺。”雁栖突然記起施瑾的話。她恍然一般地立在原地,又像是多出了很多的勇氣。
雁栖終于下定決心,她喜歡施景深,這種心動不是偶然,她藏在心底這麽久,如果自己還要唯諾退縮,那麽這份喜歡的心情,該要被她辜負多久?
握着手機的手指悄悄收緊,雁栖再次出聲,因為沒有佩戴助聽器的原因,于是為了聽見自己聲音的回響,她的聲調比尋常大了很多,整個院子都能聽清。
她在問的是:“施景深,你下午、下午的那些木雕塊是用來雕刻人像的,對嗎?”
對面的人長久的沉默,之後似乎應了一聲。但聲音太輕,雁栖聽得很吃力。
但她其實并沒有非常在意對方是否回應,她只需要對方聽到她的聲音。
“施景深,你的雕像是我,是我嗎?”她問的聲音很大,可是胸腔裏心跳的聲響卻似乎更大。
“是。”
雁栖皺眉,确認着:“施景深,我……我現在聽不清,你可以說的大聲一點嗎?”
那邊很配合地深深吸氣,随後以她能确認的音調說:“是。我在練習雕刻你的人像。”
“我、我能問為什麽嗎?”雁栖開始緊張起來,臉頰滾燙的像是煮熟水的保溫壺,在朝外泊泊冒着熱氣。
施景深說:“因為……”
雁栖屏住呼吸,咬緊唇角。
“因為我想用和木雕師一樣的方式去表達喜歡。”施景深似乎明白雁栖此時的狀态,于是接下來的話音都變得格外高揚而清晰。
“雁栖,我想和你用一樣的方式告訴你,我喜歡你。”
嘭。有煙花在心口炸開。雁栖捂住臉,輕輕地笑了。
第二天早上,雁栖是在雁東錦和梁肖的對話中醒過來的。
她伸手看了眼腕表,早上六點鐘。非常清晨的時間。
從施景深停止關停計劃後,過了不久,東秦木雕廠又開始複工。
雁東錦于是又恢複了每天早上早起的習慣,此時雁栖和梁肖都在,所以雁東錦一大早去了早市買早飯。雁栖正是被雁東錦叫梁肖吃飯的聲音念醒的。
快速洗漱好後,雁栖随意拍着臉就走出門,她眼前梁肖背對着她和雁東錦在院裏吃飯。
梁肖一身素色的T恤和麻布褲子,柔順的黑發随意地紮了個馬尾,只從背面看起來整個人的氣場都柔和很多。
雁栖笑着在門口看了會兒,自覺自己準備的這身衣服很适合對方。
雁東錦擡頭看見雁栖,招手叫她:“快來吃飯,小梁都等你半天了。”
雁栖了解她爸,內斂害羞,很難在短時間和一個人走近。
但從他剛剛稱呼梁肖的親昵成都看,雁東錦似乎很喜歡她。
雁栖走到梁肖身邊,接過雁東錦遞來的瓷碗低頭喝了口,伸手在嘴邊扇了扇,和她爸撒嬌:“好燙啊。”
雁東錦失笑地搖頭,“給你勺子是擺着看啊。這麽大人,還不知道攪涼了再喝。”話這麽說着,雁東錦還是立刻把自己的那碗遞給雁栖。雁栖笑眯眯接過,安心地喝了起來。
雁東錦沒呆多久就出門離開了,臨走前還和梁肖約定以後要常來。
雁栖看着雁東錦出門,笑着說:“看來我爸真的很喜歡你。”
“哈。吃醋了?”梁肖放下碗,側頭看她,笑道:“果然在父母身邊都是小孩子。”
雁栖也就應聲轉頭,剛要開口說話,卻在看清梁肖側臉的疤痕時愣住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雁栖立刻漲紅臉,很緊張地看着梁肖。
她想解釋自己并不是因為對方臉上的疤痕有什麽想法,她只是有些意外。
梁肖勾唇,輕輕拍了拍雁栖的肩膀,随意道:“我懂,你不用緊張。”
見梁肖真的不在意,也沒因為剛剛自己的驚訝受傷,雁栖漸漸放松下來,還是帶着歉意地說:“抱歉。”
“沒關系。”
梁肖将臉正對着雁栖,左臉一側從眉骨開始延續到臉側的疤痕就更加清晰地映入雁栖眼中。
那樣深的疤痕,在白皙的臉上猙獰蜿蜒,雁栖并不覺得惡心,她只是沒來由地心疼。
這道疤痕并不是天生的,看起來像是利器割傷。
雁栖不敢想象什麽人會這樣做,她開始心疼這個還一臉淡然看着她笑的梁肖。
梁肖和她挑眉,然後手比了比自己的臉,“我很少素顏,參加聚會之類的話,上妝後也能騙的了人,所以你第一次見被吓到也很正常。”
雁栖了然,難怪前幾次遇到梁肖她沒發現對方臉上的疤痕。
無論梁肖再怎樣灑脫,這都是并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雁栖不想讓梁肖過多在這條疤痕上,于是轉着話題給梁肖介紹雁東錦買來的小吃。
看着碗裏堆疊的小吃快成了座小山,梁肖似笑非笑地搖頭輕嘆:“看來你是想讓我胖一點,心寬體胖是吧?”
雁栖愣了愣,随後和梁肖一起笑了起來。
梁肖确實是一個爽朗大氣的人,有着非常獨特又吸引人的魅力。
只用了一個早上,雁栖就發現她越來越喜歡對方了。
愉快的早飯過後,雁栖走近廚房去整理餐櫃。
梁肖大小姐在旁邊手忙腳亂,一點忙都沒幫上,還險些打亂了幾個盤子,于是熟悉起來的雁栖也沒客氣,立刻把人轟了出去。
梁肖笑着從廚房走出,手機應聲響起,她低頭看了眼號碼,随即走到了院子另一側。
确認雁栖聽不到後,梁肖接通了電話,此時面上已經收了笑,聲音也變回冷硬理智:“說。”
電話那頭開始彙報,梁肖靜靜聽了會,打斷對方,低聲開口:“穩着施景擎,不過分的要求就都随他,但是如果過分了,也要讓他明白誰說了算。”說到這,梁肖眯起眼,嘴角露出不屑,“養條狗怎麽養,這還要我教嗎?”
那邊立刻應“是”。
梁肖歪着頭看向廚房的方向,慢悠悠說:“還有調查繼續,給我細致點,你知道我耐心不是很多。……我知道。昨晚她和施景深似乎确定了關系,現在我就在她家。行了,保持聯系。”
這時雁栖剛好整理好了廚房,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來。朝院子四處看了眼,在壓井旁見到了梁肖。
她好奇地走過去,問:“梁肖,怎麽站在這裏?”
梁肖将電話收回褲袋,笑着應道:“沒怎麽見過這種壓井,看看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梁肖【邪魅一笑】:事只能本女王來搞。
梁肖【霸氣】:請叫我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女人。
梁肖【嘚瑟】【叉腰】:I‘m the king of the word!
——
施信【微笑】:大家好,我是施信,請多關照。
——介紹一下自己。
施信【漫不經心】:我是能讓梁肖發愁的人:)
——還有嗎?
施信【掐滅煙頭】:我是梁肖男人。
——
林骁【抱大腿】:小叔啊,你可回來解救我了!
施信【垂眼】:你再堅持幾章,妖孽等我來收。
梁肖【震驚】:你走!離我遠點!
——
施信才是小梁總官配,這是定好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