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來這裏處理。現在解決了。”
“那就好。”雁栖點點頭,過了會兒她看着施景深,輕聲問道:“施景深,你看起來有些不開心。是有什麽在困擾你嗎?”
“……嗯。”施景深放棄了掩飾,輕輕點點頭,“我……剛剛想起了一些煩心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雁栖搖搖頭示意沒事,過了會兒,雁栖又悄悄看了眼又在出神的施景深,見對方臉色還是很不好。于是她伸手朝施景深晃了晃,見對方看過來,雁栖眯起眼,笑着提議:“吶,克拉瑪算是歐洲木雕發源地之一,各式異域的木雕精品也有很多,據說在街邊也有可能會碰到隐世的木雕大師在雕刻。我們既然在這裏碰見了,不如把之前沒完成的約定繼續下去?”
施景深看着雁栖,有些狀況外。雁栖幹脆拿出手機給施景深看,手指請點着屏幕,說:“不是約好了,有時間要一起看龍雕木拐嗎?這裏雖然沒有龍雕木拐,但是其它的木雕品也很值得一看。怎麽樣?施先生和我一起逛逛好嗎?”
施景深的視線落在雁栖的臉上,很快,他學着雁栖的動作也拿出手機晃了晃,很認真地點頭答:“好。”
作者有話要說: 林骁【氣憤】【背後怒瞪施景擎】:不懂事的二世祖!只會給我哥添麻煩!
林骁【琢磨不透】:明明都是施家人,施景擎怎麽和我哥差這麽多呢?
林骁【繼續嘀咕】:真是哪哪都比不上啊……啧。
施景擎【猛地回頭】:怎麽感覺背後扛滿了暗箭?誰又在暗中嫌棄我了_(:з」∠)_
——
下章,約會。
之後,撒糖。
請求,收藏。
專欄,也要。
節選自《大春贈讀者詩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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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點甜
兩人沿着大陸朝小鎮中心的位置走, 放眼周圍都是熟悉的街道,不時有店主看到雁栖笑着打招呼,雁栖也一一回應。每到一處, 雁栖都會為施景深解釋她曾經有的經歷。
施景深安靜地在一邊聽着,不時側頭去看雁栖, 從雁栖的話裏猜測着當時的她是什麽樣子, 什麽心情, 在過什麽樣的生活。
他一向不喜歡空泛的猜測,可是只要有關于雁栖的事, 只是想象他都有些着迷。
過去無法參與,但随着雁栖的分享,他似乎也以此進入了那個時刻,與她一起成長。
主城的道路兩旁散落着各式小店, 琳琅滿目, 獵奇, 科幻,可愛, 種類繁多。
可是雁栖卻拉着朝一條小巷走去,施景深僵直着被拉住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腕上那雙白皙輕軟的手, 耳朵就像穿進了風,吹得頭腦嗡嗡作響,整個人飄然地恍惚。
雁栖帶着他穿過游人,朝着小巷裏面走, 兩旁小店漸漸變少,直走到最後,替代小店出現在兩旁的是成片的攤位。各色的工藝品被放在地上的軟布裏,攤主們或者閑聊或者低頭繼續着手中的活計。
雁栖收回握着施景深的手,和他笑着解釋:“剛剛那些街面都是針對游客的,雖然花樣很多,但大多數都是量産的東西,沒有什麽收藏價值。想遇到真正的藝術,只有這裏才能找到。”
施景深随着雁栖走在攤位中間,她的興致很高,眼睛始終眯着在四處看,像是一只找魚幹的小貓,抓心的可愛。又走了幾米,雁栖輕嘆了一聲,快步走到一處攤位前停下。
施景深跟在一旁,垂眼看去,攤主是一個滿臉胡子的白人男子,帶着米白色格子帽,挺括的西服上沾滿了木塊的碎屑。他一直在低頭刻着粗胚,兩個人站在攤位前也沒有擡頭。愛答不理的态度絲毫不像是在做生意。
雁栖蹲在攤位前,下巴杵在膝蓋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對方。
她的眼神直白而熱烈,就像是在看她最心愛的寶物。
施景深的視線在雁栖和攤主身上盤桓,随後眯起眼。
雁栖伸手在鋪着各色木雕小像的軟布攤上點點,對方沒有回應。
雁栖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又點點軟布攤,開口的話表明着她與對方的熟識:“好久不見,你的胡子又長了。”
雁栖問候的聲音很輕,盡量不去驚擾對方,似乎在為正在進行雕刻的對方着想。
施景深知道這是雁栖天生的個性,可施景深此刻非常不喜歡她的體貼。
雁栖的問候只讓對方快速地朝兩人看了一眼,随後就再次低下頭。
可就是這樣,施景深發現雁栖依舊笑起來,一副很滿足的樣子。
她流露出對攤主罕有的執着,自從找到攤主後就一直想辦法和對方搭話,連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施景深都忘記了。
施景深站在雁栖身旁看着她,她蹲在原地看着攤主,攤主低頭雕刻木雕。
有那麽幾分鐘,三個人就着這種狀态維持了詭異的平靜。
直到“啪嗒”一聲輕響打斷,攤位最外側靠近施景深的一座木雕像應聲倒地,剛好就落在軟布外的石磚上。
攤主從老生入定的狀态中跳脫,擺正歪倒的木雕像,随後看向兩人。
他看了一眼施景深,随即用當地語言對雁栖說:“這個渾身散發着濃濃傻氣的男人是你朋友?”
雁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攤主故意用并不常用的當地話問她,讓她有一種當着施景深面說他壞話的感覺。
她捶捶發酸的小腿,用英文回攤主說:“他剛剛不是有意的,你不會生氣的對吧?”
攤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搖頭,繼續用當地話說:“我當然不會生氣。但這影響我做生意的心情,所以今天,我要收攤,你想要什麽,等我下次出攤再說吧。”
雁栖立刻有些急,攤主卻說做就做,真的把軟布一包,絲毫不管上面的木雕品擠成一堆有沒有破損,随即将包袱扛在身後,甩甩頭就離開了。
雁栖站在原地看了會兒,最終挫敗地垂下肩膀,有些喪氣的嘆氣。
施景深看雁栖失落的樣子,也已經開始後悔剛剛的幼稚行為。
這裏的方言和德國官方語言屬于一個體系,大部分詞彙都相通,所以實際上施景深是能夠明白的。
剛剛雁栖和攤主的對話他都聽到了,雁栖想要從攤主這裏買到什麽東西,但這個脾氣古怪的攤主看起來并不是一個好相處的賣家。
弄清楚雁栖的熱情是源自于對方的木雕品後,施景深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更多了些難堪。
他輕輕咳了聲,走到雁栖身邊,輕聲問她:“他手上有你需要的東西嗎?”
雁栖從沮喪中回神,看着施景深點頭:“我喜歡他的一串小佛珠。兩年前看到起就很喜歡。可是這個店主——”雁栖皺了皺鼻頭,神态露出一絲嬌憨,和施景深搖頭繼續吐槽:“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氣有些怪。我買了兩年,他都不賣給我。”
施景深從雁栖的臉上抽回視線,喉結滾動着,調整了一下聲音後才說:“他、他不是攤主嗎?為什麽不做生意?”
“藝術家的脾氣。他說他攤位上所有的東西都要賣給有緣人。”雁栖嘆口氣,“可惜我不是小說裏的主角,有緣人不是我。我每次來這都會到這裏找他,他換了四個攤位都被我找到,可是我還不是有緣人……”
克拉瑪小鎮是她非常熟悉的地方,這裏包括木雕在內,各類手工藝行業都極為發達,手工匠人更是随處可見。這樣的環境讓雁栖整個人都變得極為放松,像是游魚回到了熟悉的海域,整個人變得更加鮮活,情緒也比在施氏時來的外放而坦然。于是此刻的無奈和氣窘就格外的明顯,讓施景深開始擔心地看向她。
雁栖又誇張地嘆了口氣發洩郁悶後,再擡眼就瞧見施景深認真看過來的眼神,裏面是滿滿的關心還有內疚。她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來。誰說施景深是冷血的魔鬼?他明明很純良啊。
施景深并沒有因為雁栖的笑變得好受,低聲和雁栖抱歉:“對不起,剛才都是我惹怒了他,他才離開的。”
“施景深。”叫了對方一聲後,雁栖站到施景深面前擋住他,等對方收住腳步自然地看向前方障礙物的她時,她立刻又嘆了口氣,無奈地擡頭看向對方:“這并不算什麽,我都習慣了。”
“嗯?”
雁栖朝施景深擺擺手,“從兩年前我見到那串佛珠第一眼開始算起,他已經拒絕我十幾次了。這次,只是很普通的又一次而已,所以你不需要內疚啊。剛才他不理我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今天是不打算賣給我了。”
兩個人說着話的同時繼續逛着其他的攤位,但雁栖并沒有再買什麽的打算,只是很有興致地為施景深講述着各個攤主曾經賣出過什麽樣的寶貝,又曾經被多少不識貨的客人氣到。
克拉瑪小鎮的建築像是一個圓,四周小巷聯通,每條路最後都能通回主道。
于是當天色漸漸暗下來時,他們也已經回到了主道的噴泉旁邊。
周邊街燈亮起,昏黃的光亮點綴在繁枝中。
飛蟲被吸引着撲向燈罩下,湊得近了還能聽清嗡嗡的聲響。
偶爾會有夜風吹來,将飛蟲的追逐和人群的燥熱吹散。
雁栖靠坐在噴泉旁,想着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天色漸漸暗下來,似乎應該回去找師傅,可是……她有些不想現在和施景深分開。
雁栖坐在那煩惱着,突然發現施景深竟然也一直沒說話,她擡頭去看,見施景深視線一直在動,像是看到了什麽目标一樣。
“你在——”
“雁栖,抱歉,請你在這等我一下。”
還未問出的疑問被對方打斷,于是雁栖只好狀況外地看着施景深朝她身後的方向跑去。
他看到了什麽……
想到施景深并不熟悉這裏的路況,此時天色又黑下來,雁栖立刻站起身用視線追逐施景深,但對方此時已經漸漸融進游人中。
十分鐘後,雁栖終于在主道對面的石磚路上發現了施景深,他正雙手插袋面對着誰,對方被樹蔭遮蔽,看不清樣貌。
雁栖穿過游人走近,随着距離的接近樹蔭下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
當看清是誰後,雁栖詫異地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道該不該立刻走近。
下一秒,她做了一個決定,躲在施景深身旁的樹後貓着頭開始了偷聽。
此時正是克拉瑪小鎮狂歡周,夜晚比白日來的喧嚣。
四界各地的背包客在這裏揮舞着自由,閑談和高歌從不停止。
于是背對着她的施景深并沒有發現雁栖走近的腳步聲,依舊将精力放在進行的談話中。
“老板,我向你道歉。”施景深說的是當地話,這讓雁栖又一次意外。
對面的人就是剛剛離開的攤主,此時正靠在青石堆成的古圍牆上看施景深,“你這樣追了我一條路只為了給我道歉嗎?”
“我想買下那串佛珠。”不在雁栖身邊的施景深又恢複了冷漠的樣子,說話的語氣甚至帶着一些霸道,是習慣處在上位的人慣有的聲調。
在老板出聲之前,他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想賣,但我需要它。所以,你可以随意提出條件,我會做到。”
“為了那個女孩?”攤主的話聽得雁栖羞澀不已,她緊張地看向施景深。
施景深頓了下,垂下眼似乎有些窘迫,下一秒,雁栖見他擡起頭重新直視對方,黑色的瞳光亮如星月。他答道:“這不關你的事。但是是的,就為了她,也只為了她。”
攤主吹了聲口哨,被激起興味地看向施景深,說:“這真有趣,我一向喜歡有趣。我也不是冷血的人,那麽如你所願,現在,請在我面前嚎啕大哭,你辦到了,那串珠子就送給你。”
“什麽?”施景深明顯被驚到,看向攤主的眼中都是茫然和不解。
“忠貞的愛情比不過男人的自尊嗎?”攤主笑起來,順手摸着亂糟糟的胡須。
雁栖攥緊拳頭死死地看着攤主,原本還覺得對方跳脫的個性很灑脫,但此時卻讓她非常惱怒。
她知道攤主一定是看出施景深的地位,所以才故意說出這種話為難施景深。
施景深接下來如何應對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了,此刻她只想走過去讓攤主承擔作惡的後果。
她也确實這麽做了,當攤主話音剛落她就走出了樹後。
然而當她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剛好傳來一聲生澀至極的哭腔。
作為情緒障礙的患者,施景深對悲傷情緒十分陌生,于是這聲哭腔顯得極度怪異。
雁栖倒吸口氣,她沒想過施景深真的會這樣做。她站在原地,卻像踏進沼澤,怎麽也走不到對面。
她面前的施景深身材高挑,器宇軒昂,即使處在異國也依舊是人群焦點。
沒有一個人能夠将這樣的施景深看低,可是此刻他卻自己選擇了彎腰。——為了她。
施景深想如正常人一樣勾起悲傷的情緒引出眼淚,但大多數時候他都如一塊紮實無縫的木頭,根本不懂調動情緒的開關在哪,于是最開始的嘗試顯得格外艱難,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副痛苦的樣子讓抱着玩笑姿态的攤主也意識到問題嚴重,他伸手拍了拍施景深的肩膀,示意對方到此為止。
與此同時,在周遭越來越多的視線聚集過來的時候雁栖終于從錯愕中驚醒。
她咬着唇沖到了施景深身邊,在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使勁兒推開對面的攤主,用氣的發顫的聲音對對方說:“擁有高超的木雕技術并不是你讓別人痛苦難堪的本錢。你不配做木雕師!”
施景深從驚訝中回神,看向突然出現的雁栖,喃喃道:“你……”
雁栖轉頭看他,微微笑了笑,随即站在施景深身前,将他護在身後,怒視着攤主,一字一句道:“我為我喜歡過你的木雕品感到羞恥,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出現我面前,不然——”雁栖比着拳頭在攤主面前晃了晃,随即牽起施景深的手,對他說:“走,我們回去。”
施景深的目光閃了閃,彎起的眉眼蔓延出溫柔,他看着被雁栖牽過的手,點點頭,用他最溫柔的語調應道:“好。我們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攤主【……】:我叫王大攤,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被迫】吃了異國狗糧
施景深【……】:我叫施大錘,玩玩沒想到,有一天,導演給我的戲份是被老婆救:)
林骁【路過】:哥,你小名不是叫施小小嗎?什麽時候改大錘了?
林骁【摸下巴】【若有所思】:不過男人還是叫大錘好一點。
雁栖【滿臉天真】:林骁,你在說誰小?
施景深【微笑】:林骁,明天去梁氏上班:)
——
雁栖【撸袖子】:別怕!我保護你!
施景深【尴尬】:小栖,你聽我說,我沒被——
突然被打斷——
林骁【得到消息】【操家夥】【奔來】:誰欺負我柔弱的哥哥?!
施景深【……】:林骁,憋等明天了,現在去梁氏上班:)
攤主【……】:我真的只是想皮一下而已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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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先生哪裏都不小!!!
此條來自【被施景深刀架脖子劫持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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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她似甜味劑[娛樂圈]》作者:西崽
主持人:和小狼狗談戀愛是一種什麽感受?
宋菩菩驟然臉紅:不能停止對人生頂峰的攀爬(腰酸腿軟下不了床)。
【看似風月老手實則撩漢技能渣的跟拍編劇 × 看似高冷禁欲實則齁甜小狼狗的傲嬌小鮮肉
☆、23點甜
雁栖氣勢洶洶地牽着施景深的手往回走, 繃着臉的樣子與周圍的狂歡群衆如此不合,以至于當兩個人穿過人群時,周圍也會小小地讓出一條路。
有着清爽短發的嬌小女人牽着一個氣場十足的男人一路走向噴泉, 而且男人還很乖巧地任由對方引領,一臉溫柔的樣子……
這幅畫面确實很養眼。但是也有人記得明明不久前, 那個男人獨自出現時臉上的高傲, 連眼神都是漠然的。
愛情真是神奇的東西。有人目送着雁栖和施景深走遠, 随即感嘆起來。
雁栖依舊拉着施景深的手,她走的很快, 牽着施景深的手力道也有些大。
一路疾走,當她終于回神停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到了教堂附近。
施景深看着雁栖,視線在她緊皺的眉心和微紅的臉頰上游移, 幾聲低笑從嘴角洩出。
雁栖擡頭看施景深, 見對方一副淡定閑散的樣子, 頓時有些氣惱又無奈。顧不得自己此時到底什麽樣子,問他:“施景深, 你……你不氣嗎?”
施景深垂眼看她,含着笑低低地“嗯”了聲,見雁栖唇角都繃緊, 輕聲回她:“你忘了,我很少會生氣的。”
雁栖想明白了施景深說的意思,立刻胯下肩,眉眼垂下, 斂去浮于其中的苦澀。
她總是忘記,施景深是一個病人,而施景深之所以有這樣的病症,原因都是因為她。
雁栖的突然低落讓施景深不明所以,他探尋地低頭看雁栖,但因為身高差的關系,雁栖頭垂的很低,施景深怎樣也無法看清她的眼睛。
哄女孩子這樣的事情在過去幾年中從未出現在施景深的生活中,他甚至很少見到身邊人會對他流露什麽真實情緒,因為一向理智的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常被情緒困擾。
而此時,雁栖就在他面前被情緒控制的大起大落,他卻一點沒有厭煩,只想讓對方變得開心。
“雁栖,你怎麽了?”施景深的語氣有些無措,微微屈膝想看清她。雁栖依舊陷入低落,沒有回應。
“雁栖……”施景深再次輕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理智富有說服力,“想要得到什麽,就一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很正常。剛剛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願意承擔的結果,所以你不要內疚。”
“而且,我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被羞恥和憤怒困擾,剛才的事,我真的沒關系。”頓了頓,施景深繼續着,“我……從這點來說,是個異類。”
“不行。”
“什麽?”雁栖突然的開口讓施景深抓不住頭緒,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雁栖擡起頭,烏黑的眼被漾滿的水潤包圍,狠狠吸了下鼻子抑制酸澀後她對施景深說:“情緒障礙算什麽呢?施景深,你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你不是異類,誰都不能這樣想。即使是你,也不行。”
施景深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雁栖,心口和大腦有無數種莫名的感覺從四肢百骸湧入,瞬間将一直以來的理智和麻木埋沒。
自從在醫院醒來确認那些症狀之後,就連施仁都将他看做是一個特殊的病人。
誰都認為施景深麻木薄情,異于常人,久到連他自己也認同他是異樣的。
世界被他分出兩塊,人群與他。
現在,有人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他依舊在人群中,他并不孤獨。
潮熱又酸澀的暗流在眼眶湧動,施景深忍不住眯起眼認真地感受。
剛才努力逼迫也無法感知的情緒,在這一刻已快壓抑不住。
而他,并不拒絕因為雁栖哭泣。
“老師?”
“是老師!”
遠處小孩子的聲音傳過來,兩個轉頭去看,幾個金發少年嬉笑着朝他們跑來,施景深認出其中幾個是下午時見過的孩子。
“老師,我好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有着淡金色卷發的少年嗓音清亮,牽起雁栖的手低頭想要親吻。
雁栖愣了一下,随即抽出手在孩子頭上輕輕一拍,眯眼道:“這個表達方式,你還沒到時間。”
“為什麽?”少年睜大眼,不解地問道,“我喜歡老師,請你接受我的喜歡不行嗎?”
“不行。”施景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雁栖旁邊,他站在雁栖旁邊,用身子為雁栖和孩子們劃出了一條分割線,接着剛才的話繼續,“你們老師不喜歡小孩子。”
少年皺眉看他,“你是誰?”
沒等施景深出聲,另一邊那個戴眼鏡的小雀斑立刻驚呼道:“是你!”
施景深看過去,是下午見過的孩子。
小雀斑确認了施景深的樣貌後,立刻大聲對金發少年解釋:“吉克,他就是我剛才和你說過的下午見到的人啊!他是老師的男朋友!”
這聲“男朋友”立刻讓雁栖紅了臉,像是熟透的番茄。
施景深也被說的面色一緊,他輕咳了一聲偷偷瞟雁栖,雁栖正好也看向他。
視線在空氣中對撞,下一瞬又同時錯開眼。雁栖的臉越發赤紅,而施景深開始急促地咳嗽。
小孩子們沒注意到兩人的異常,以金發少年和小雀斑為首地分成了兩列,彼此吵着争論着施景深的“男朋友”身份是否合理。
因為争吵,小雀斑為首的下午見過施景深的孩子們已經把他的定位從“男朋友”上升到了“靈魂伴侶”。
而這也讓才回過神想阻止争吵的雁栖立刻又恢複原态。她讷讷地站在原地,大腦被羞澀和尴尬占滿,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出聲解釋。
“安靜。”最後還是施景深及時阻止了這場争吵。
雁栖應聲看過去,臉頰還泛着紅,連鼻尖都粉嫩嫩的。
夜風沿着巷尾吹過來,順着雁栖的臉頰拂過,帶出誘人的香。施景深因此短暫地失神。
施景深壓抑着異樣的心跳,将視線轉向那幾個孩子,深呼吸着調整心跳,随即對他們說:“想要說服對方,不是靠誰的嗓門更大,懂嗎?”
孩子們愣愣地看着施景深,臉上挂着全是疑惑。
施景深勾唇,向小雀斑眨着眼:“想要說服對方,不如用木雕說話。”
小雀斑想了下,随即睜大眼,立刻和對面的孩子道:“你們跟我回家去看我的木雕,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了!”
半大的少年明朗又單純,全都被小雀斑的提議吸引住,也忘記了引起他們争論的對象都在身邊,轉身和雁栖告別之後,就如來時的吵鬧一樣,又叽叽喳喳地跑遠了。
雁栖的視線從孩子們身上收回,再次看向施景深,因為孩子們的出現,剛剛低落至極的氣氛也緩解過來。
雁栖看向施景深:“你怎麽有辦法說服他們?”
“我……”
剛剛雁栖只是不想兩人繼續回到之前的事件中,于是便想轉換話題。
但此刻,施景深難得的踟蹰讓她徹底被勾出好奇,于是看向對方的眼神也變得認真而專注。
雁栖的專注讓施景深更加語塞,沉默了會兒,他開口:“其實下午的時候,我在這見過其中幾個孩子。”
“嗯。”雁栖應了聲,等着施景深的後續。
“那個戴眼鏡的孩子和我提起過,你以前經常在這教他們怎樣刻木雕。”施景深的視線在雁栖臉上擦過,快速落到她身後的教堂上。他的喉結滾動了下,說:“他說……他說你之前總會拿手裏刻着的人像粗胚教他們刀法。所以……有個小孩子說他私下練習時也會照着那個人像模樣練習……”
施景深說到這裏也有些緊張,他剛剛就是暗示小雀斑回家拿他的木雕像作證據,來證明他是雁栖的“男朋友”。
雁栖一直靜靜聽着,随着施景深說到最後,她眨眼的頻率也漸漸轉慢。
施景深正在緊張,也沒注意到,于是繼續道:“那個戴眼鏡的孩子……就是私下也照着你的人像粗胚練——”
“啊……”
雁栖突然驚呼了一聲,施景深停下來看她,雁栖立刻捂住眼,露出的皮膚再次變紅。
她終于明白自己以對方模樣雕刻小像這件事,已經通過孩子們告訴了施景深。
換句話說,他已經知道自己總是想着他了。
雁栖滿腦子都是關于這件事的恍然大悟,感受到對方的視線,她立刻捂住臉。
雁栖無法思考這個動作合不合時宜,施景深又會如何反應,她此刻只想變成鴕鳥把臉都藏起來。
施景深在一邊看着,心口突然癢癢的,像是被什麽在輕輕刮撓,看向她的眼神中的溫熱也越來越高。
此時噴泉處的狂歡進入了高/潮,穿着各色服飾的狂歡周表演人員繞着主道走過。
人群的歡呼聲飄到了巷子裏,在巷子裏游走的人群也被吸引,錯過他們的身子朝鎮子中心走。
路人三三兩兩與他們擦身而過,而兩個人一直彼此對立,站在原地。
“喂!哥?”遠處施瑾的叫聲傳過來,施景深回神看去,施瑾正站在巷子口朝他蹦蹦跳跳地揮手,她旁邊站着林骁。
幾人視線對上,确認彼此之後,施瑾拉着林骁朝他們走過來。
施瑾手裏還抱着一個超大的爆米花桶,頭上戴着惡魔角的發卡,輕輕喘着氣跳到了施景深和雁栖中間。她朝兩個人看了看,大聲道:“你們在幹嘛?怎麽像兩只煮熟的蝦子站在這裏?”
煮熟的……蝦子?
施景深眯起眼。雁栖呆呆地看着施瑾,沒回過神。
施瑾接受到了雁栖的茫然,好心地解釋道:“雁栖姐,你看你的臉,哎呀紅的不像話。最神奇的是我哥诶!我哥他——唔!”
林骁很有眼色地捂住施瑾的嘴,朝雁栖笑着點點頭,然後對施景深說:“哥,小妹睡醒了想出來逛逛,所以我帶她出來了。這麽巧,你們也在啊……那個,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就先走了啊。”
林骁說完就把施瑾夾在懷裏往來時的方向帶,小姑娘被她哥挾持住無法掙脫。
原本還想逗一逗兩人,此時也只能氣惱着随林骁往回走。
走到路口時,那邊正站着一個男人,面對着他們朝裏面看。
林骁看了眼,覺得異常眼熟,于是便放慢步子看向對面。
施瑾見林骁松了力道,也随之看過去,下一秒立刻睜大眼睛。
“小栖。”讓施瑾眼前一亮的男人喊了一聲。林骁突然記起來,這是之前酒會上遇到的雁栖的師兄,柏旌。
雖然當時沒有過多交流,但柏旌對雁栖的心思他看得出來。
原本想留出空間給施景深和雁栖獨處,但見到柏旌後林骁改變了注意。
他知道施景深對待感情的生澀,所以林骁覺得他還是留在這對施景深比較有利。
于是最後,雁栖,施景深,林骁,施瑾以及柏旌,五個人就這樣聚在了一起。
遠離主道的酒吧內,外表火辣的美豔女人開口卻是悠然舒緩的民謠歌曲,有些怪異的搭配,就像是他們五個人的聚會一樣。
氣氛有些詭異的平和,沒有誰開口說話。
林骁和施景深則是一臉木然地看向柏旌,而一向跳脫爽朗的柏旌此時也一改常态似笑非笑地盯着施景深。
柏旌的反常原本雁栖可以察覺,但當下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裏,她還在走神想教堂邊和施景深的對話。
五個人裏四個都是一反常态地安靜,只有施瑾的興致高昂。
她大膽地看着柏旌,眼睛裏像藏着閃亮的鑽石一樣,閃閃地發着光。
見服務生把酒水都擺齊了,她大聲咳了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接收到柏旌的視線後,她立刻眯起眼,甜滋滋地說:“我們玩個游戲吧?”
雁栖這才從回過神,意識到剛剛的沉悶,于是她接着施瑾的話道:“好啊。小瑾想玩什麽?”
見雁栖開口,剛剛不動于衷的男人們也就有了反應,全都等着施瑾的安排。
施瑾便笑着拿起骰子晃了晃,朝柏旌大膽地眨眨眼,說:“大家現在還不太熟,那就玩個快速熟悉起來的游戲。嗯……就玩‘我有’吧。”
簡單說了一下游戲規則後,施瑾要開骰子,按照順時針依次搖。
确認了一下各自點數大小後,施瑾笑着說:“這輪我的最小,所以由我出題。”
視線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随即停在施景深身上,笑眯眯地挑眉道:“我要開始咯。”
施景深向後一靠,不甚在意地看向施瑾。施瑾被她哥的眼神帥(吓)到,咳了下,視線轉到了雁栖的身上轉了一圈,才道:“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有的請喝酒。”
說完,施瑾率先喝了一杯,随即看向柏旌。
柏旌被小丫頭看的一呆,随即搖搖頭,也舉起杯喝光,見狀,施瑾的眼裏立刻閃過失望。
林骁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圈,随即看回另外兩人,從施瑾的話說完後,施景深和雁栖就一直沒動。
但又不同于他這種就是沒有的漠然,那兩個人的樣子更像是……在自我發問和再确認一樣,是在緩沖,而不是否定問題本身。
施瑾回過神看向另外三人,嚷嚷道:“喂喂,大家要說實話啊。有喜歡的人,要喝酒,沒有才可以不動。”
林骁點頭,露出看好戲的樣子。施瑾接着道:“骁哥,你怎麽不喝?”
林骁一呆:“我為什麽喝?”
“你不喝梁氏的小梁總怎麽辦?”
因為林骁和施瑾的鬥嘴,酒桌再次熱鬧起來。
剛好旁邊一桌的男人突然單膝下跪向女友求婚,酒吧瞬間沸騰。
林骁,施瑾和雁栖都被吸引過去,于是誰也沒注意到,施景深的酒杯在何時變空。
柏旌眯起眼,與施景深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