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家的誘惑
我執起劍,架在了脖子上,閉上眼睛,享受着即将死亡的快樂。待會兒,只要一個漂亮的轉身,一切都會精彩落幕。
“裴冉,你在幹什麽?”
司馬曜——
我猛地睜開眼睛,所有的悲切與不甘一下直沖腦海,手中的劍毫不猶豫的刺了出去,随着回身的同時,穩穩地指在司馬曜的胸前,只有一寸,只差一寸,只要我往前一送——
殺了他麽?要殺了他麽?
那雙眼睛那麽熟悉,那張面容如此誘惑,即便他不是沈逸,我就真的能對這張臉的主人下手麽?
手開始抖,輕薄的一把劍,霎時間變得沉重,我竟有些握不住。
“裴冉,你想幹什麽?”
那雙眼睛,此時此刻,仿佛充滿了關切,他的神情,似乎不再嘲諷,似乎多了些熟悉的感覺,沈逸的感覺。
劍砰然滑落,在地上擊出一聲刺耳尖銳的聲音,一下驚醒了我。
我在幹嘛?
我冷眼看着司馬曜一腳将劍踢到一邊,一邊抓住我的手腕大聲呵斥:“好個烈性子,你是想殺我,還是殺你自己?我就睡了你一晚,你就氣不過了?那以後我要是天天睡你呢?”
我低下頭,蒼然一笑:“皇上,我可是被人睡過的。”
司馬曜冷笑一聲:“不要緊,玩玩而已。”
啪!!!唯一僅存的那點不為人知的晦暗渴求霎時支離破碎。
本來就不該有期待的,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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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冉啊裴冉,他可是司馬曜啊!
我笑,我好想笑,大聲的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說:“玩玩啊,也好,我有時也會把你當作沈逸,相互慰籍罷了,你知道的,你們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哦,對了,剛才,和你開個玩笑,皇上不會吓壞了吧!皇上知道我裴冉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那麽不知趣,如今,承蒙皇上不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搭上司馬曜的肩,學那放浪姿态:“皇上說要給我榮華富貴,君無戲言啊!”
司馬曜仔細而冷漠的看着我,像從不認識般。
“裴冉,你累了,該休息了。”一把甩開我:“來人,送他出宮。”
“皇上”我退後兩步,依舊挂着滿目笑意:“趕人走,也叫人先把衣服穿上吧!”
我接過那老太監遞過的衣服,轉到屏風後,努力吸了吸眼眶裏即将流下的淚水,一件件的穿了上去,待出去後,又是一張無謂的笑臉。
天,下起了淋淋細雨,不大,卻冰涼入骨,絲絲寒心。
我恍恍惚惚的出了宮門,擡眼,空曠的宮門外單單跪着一人。
“玄?”我揉了揉挂在眼簾的雨水,這才看清。
“冉兒?”謝玄看到我,立刻兩眼放光,起身磕磕絆絆的向我迎來。
“你怎麽在這兒?”跪着?
謝玄不答反問:“皇上沒難為你吧!他有沒有對你動刑?”
動刑?我看着他憔悴的臉,有些心疼:“沒有,沒怎樣,你怎麽弄成這樣?”
謝玄看着我只是笑:“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家。”
大街上,他拉着我的手往回走去,兩個男人,這樣的姿态實在招人側目,可是我卻不想放開,心靈深處只不停地回蕩着那兩個字“回家”。
回去後,我們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謝夫人依舊熱忱,只是隐隐欲語還休,家丁依舊恭敬,謝富貴上了一桌子的好飯好菜,恭敬之餘狠狠地甩了我兩記眼刀。
我胡亂的扒拉了幾口飯,實在吃不下去,早早的退回了房間,一會兒工夫,便聽說謝玄病倒了。
床榻上,玄蒼白着臉,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昏睡過去。
他時而皺眉,時而呢喃,看來很難過的樣子,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憔悴過,那個向來一臉憨厚正直的傻瓜啊!
謝富貴進來更換牡丹花,謝玄有個嗜好,便是喜歡在房中插上一瓶牡丹花,所以才會有那麽大的一片牡丹園。
換上新花,謝富貴四下看了看,最後把視線停在我身上:“裴公子,大夫說,我們公子是因疲勞過度,急火攻心,又加染上風寒才會病倒的,輕則睡死個三五天,重則危及性命。”
我點點頭,心裏糾的緊,他說的這些我豈能不知?
謝富貴又道:“那裴公子知道我們公子這病是因誰而得麽?有些話,夫人不好開口,我倒管不了那麽多,得罪之處,但憑裴公子發落。”
我擡頭,示意但說無妨,心裏隐隐已有揣測。
“小的在府裏伺候公子多年,不曾見公子對誰有那麽上心過,裴公子,你可是第一個。你說你要找沈逸,我們公子便動用一切關系,四處奔波,又來,因你冒犯皇上,我們公子便替你挨罰,打得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公子二話不說,盡心盡力。這次,你又突然失蹤,你可知道我們公子不吃不睡的找了你多久?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小的心裏都跟着難受,後來,我們公子怕你被皇上處罰,便跪求在宮門外,淋了一夜的雨。裴公子,那秋雨寒涼,我們公子既是鐵打也熬不住哇!
裴公子,小的知道小的人小言微,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小的只希望裴公子能夠行事謹慎些,凡事多考慮一下我們公子,別老給我們公子惹麻煩就好,要不然,我們公子早晚被你害死。”
謝富貴冷哼一聲,紅着雙眼,摔門而去。
我怔怔的坐在床邊,看那來回顫動的門扇,臉上一片冰涼。
我回轉頭,摸上玄皺起的眉。
謝玄啊謝玄,我裴冉何德何能能讓你待我如此啊!
想想我幾次三番不告而別,又豈是羞愧兩字便能擔當,一直來,我隐匿在你的羽翼之下,而我,無形之中卻叫你遍體鱗傷。
可是玄,你可知道,我總不能一直活在別人保護之下,我也想能擔起一切,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例如你。
所以,別再這麽傻了好麽?
想想今日,你關切的拉着我的手,叫我回家。三千世界,萬家燈火,我已知有那麽一盞燈,總是為我而留,我已欣慰,足矣!
玄昏睡了三天,我衣不解帶陪伴照顧了三天,困的時候,便趴在床邊睡上一會兒,夢裏依舊會有些可怕的痛苦的東西糾纏着我,可是,當醒來看見玄逐漸紅潤的臉,所有陰霾頓時消失無形。
謝富貴依舊看我不順眼,但比較以前緩和了許多,謝夫人常勸我回去休息,我也只是婉言拒絕。
第四天,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本能的去探玄的體溫,手剛伸上額頭,就見玄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睛,雙目溫柔的看着我笑:“冉兒,能看見你好端端的在我身邊,真好。”
我幾乎激動地哭了出來,千言萬語,一切總總都化為彼此默契的相視而笑。
大夫把過脈後,撫着胡子笑盈盈的說:“将軍萬福,已無大礙,夫人放心便是,待修養幾日定能恢複往日雄風。”
謝夫人聽言松下一口氣,連忙謝天謝地謝神佛,還拿起手帕頻頻抹淚。
屋子一下子灌滿了人,喂粥的喂粥,擦洗的擦洗,慰問的慰問,還有忙活一些雜七雜八的,我被擠在一邊,也不知該幹些什麽,但透過人群中的縫隙,我總能捕捉到玄向我投來的寬心的笑容。
或是還是體虛的緣故,玄不消片刻便又睡了過去。
謝夫人打發了所有的下人,若有所思般的沖我笑笑:“外面秋高氣爽,裴公子不知道有無興致陪我走走?”
作者有話要說:
開虐了,開虐了,不求最虐,只求更虐,要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