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久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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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光線昏暗的房間,餘憶感覺到躺在自己懷裏的人,低眉看了一眼,心裏瞬間踏實下來。
一切并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也再次擁有了沈知。他們相擁貼近的時候,胯骨處的紋身也緊密地貼在一起。
他回憶起Lucy的話,不自覺收緊了環抱他的胳膊。
沈知被他的動作弄醒,哼唧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他挪了挪黏糊糊的身子,困倦地問:“怎麽了?”
餘憶仔細感受着聲音透過胸膛傳來的嗡鳴,輕輕回答:“沒事兒。”
懷裏的人則是不太舒服地動了動:“我想去洗洗。”
餘憶想起Lucy帶他匆匆離開時,并沒有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一路黑漆漆的地方,不禁好奇:“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沈知已經從他松開的懷抱裏慢慢爬起身:“我偷偷買的一處房産。”
餘憶跟着坐起來,還是有點吃驚的,他以為父親管沈知管得嚴,并不會讓他鑽了什麽空子,但顯然沈知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
“你在外面有房子,為什麽還要跟爸爸住一起?”
餘憶明知故問,眼睛時刻追随着那具動态時更加完美的身體,也起身跟上去。
沈知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面上隐隐一笑,眼裏像是什麽都懂。
“為了能見到你啊。信嗎?”
餘憶總是能被他這種似有若無的拉近迷倒,步子也快了些,然而走到浴室門口,沈知卻轉過身,伸手推住他的胸膛。
“你紋身還沒好呢,最好別沾水。”
餘憶微微癟起嘴,有點委屈的模樣:“可我身上也髒。”
沈知輕笑一聲,不依不饒調笑:“是你讓我尿的,現在還嫌髒。”
餘憶連忙否認:“不是,我是說…是汗,汗浸得很疼。”
沈知繼續看穿一樣地望着他,還是沒讓他進來,話裏卻有點安慰的意思:“一會兒我幫你消毒。”
這次餘憶倒也聽話,沒有像以前那般咄咄逼人,他看着浴室的門合上,自己悶悶不樂地回到房間躺下。
不過沒幾分鐘,沈知就穿着浴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騰地坐起來,就見沈知給他擺了雙拖鞋在地上。
“穿上吧,跟我來。”
他亦步亦趨跟在沈知身後,走進了相鄰的另一個房間,這裏的燈光亮堂,布置溫暖,簡直能把隔壁襯成地獄。
唯一不變的,是上次那臺放着紋身機的推車,他還沒環顧完四周,就已經被沈知按進靠牆處柔軟的大沙發裏。
沈知蹲下身,跪坐在沙發下面的大地毯上,戴好醫用手套,開始拿碘伏棉棒給他擦拭紋身處的皮膚。餘憶則低頭盯着他,仔細看着沈知少有的專注時刻。
這樣的沈知,似乎更迷人了。
他情不自禁,低頭在沈知的臉上吻了一下。
沈知被親得懵了一瞬,擡頭笑着說:“幹嘛,老實點。”
那一刻,餘憶突然明白了Lucy為什麽可以為他欲生欲死。
這是他們兄弟二人少有的平和時刻,無關乎報複,情欲,猜忌,背叛,簡單到只是哥哥想要給弟弟擦拭一下傷口。
餘憶萌生了一瞬的念頭,如果他們可以一輩子生活在這裏,也挺好。
然而下一刻,沈知卻無意中打消了他的念頭。
“一會兒再擦擦身子,明天,該送你回學校了。”
“喂,爸。”
夜色已深,餘憶在從圖書館去宿舍的路上,突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喂,兒子。這周末我約你陳叔叔見面,商量點生意上的事兒,你有空嗎?”
這是要借機安排見家長嗎?餘憶想了想,回答:“爸,這周末我還要上網課,我怕落下進度。”
然而委婉的拒絕在父親的堅持面前不值一提,父親沒有思考,直接給出安排。
“不急于那一天半天的時間,周五晚上回家,周六我讓老劉去接你。”
餘憶還沒說什麽,對面已經挂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站了會兒,随即撥通了Lucy的電話。
“喂,找我什麽事?”
那次談心後,這是兩人第一次聯系,餘憶明顯能聽出來,Lucy已經揭下曾經的假面,聲音聽上去自然坦誠了許多。
餘憶放心地解釋:“我爸來電話了,說是周末要我去見見你爸。我們既然要結束這段關系,你覺得,什麽時機和方式跟他們提出來更好?”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認真地思考着什麽,良久,Lucy才給予回複。
“其實,我媽并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聯姻的事情,都是爸爸們在做決定。”
餘憶坦然接受:“沒關系,你直說就行,所以你想到什麽辦法。”
Lucy:“也不是沈什麽好辦法,就是想借我媽來攪黃這件事。”
餘憶不禁覺得有趣:“你确定,你媽媽不會因為我的魅力而喜歡上我?”
Lucy大無語:“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到底要不要我配合你?”
餘憶:“我說笑的,我都聽你的。”
Lucy:“好,那你爸定好時間地點,你馬上發我,我拉我媽去逛街,假裝偶遇你們。”
餘憶:“好,到時候我發給你。挂了。”
Lucy:“拜拜。”
餘憶回到宿舍,思來想去,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一幅久違的景象,空蕩的別墅一層,黑漆漆的房間,只有落地燈微弱地照亮水吧區,酒櫃旁邊,一個身穿黑色睡衣的人正在仰頭喝酒。
細算起來,他已經回學校半個月了,父親的意思是如果他考不上一流大學的研究生就送他去國外念書,他不想跟沈知分居兩地,于是只能鐵下心來好好準備考試。
半個月的漫長時光,将那段離奇的被囚禁經歷化作一場愛恨交加的夢,他每次從宿舍的單人床上醒來,都在懷疑那段經歷是不是真的。
他忍不了,黑暗裏睜開眼,當即訂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鐵。
結果家裏還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雙肩包失望地從右肩滑落到地上,他默默嘆了口氣,獨自換下拖鞋,走了進去。
很快,夕陽透過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得極長。
不知怎麽,這個寂寞的空房間總是有種抽幹他精氣神的魔力,他只要窩進沙發,看不到那個人,他就再也沒有心緒幹別的。
于是無腦地打游戲又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因為家裏沒人,他也沒告訴爸媽突然回來,保姆也趁機告了兩天假回家探親。他百無聊賴地打游戲,也不餓,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再睜開眼時,夜已經深了。
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多了條毯子。
就像很久之前那樣,他看到了久違的落地燈光,慢慢走過去,有一個喝着酒的人在等他。
他忽然想起了Lucy對他說的話。
“你知道嗎?沈知以前不怎麽喝酒的。自從他媽媽過世之後,他消沉了一段時間,才沾上了酒瘾。”
從前,他望着這個背影,只有恨意,嫉妒和肆虐之心。然而現在,他卻從這個背影裏看出了無盡的傷痛和落寞。
“哥,你回來了。”
雙頰略帶紅暈的轉過臉來,朝他笑笑。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