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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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的極致快感幾乎剝奪了餘憶的所有精神,他丢了魂似的恍惚了半天,才漸漸平息下起伏劇烈的喘息。
滾滾冷汗還在不住地往外湧,沈知一動不動地倒在他身上,安靜地像是昏了過去。
餘憶這才後知後覺地擡起手,在鐵鏈拉扯的極限距離裏摸到了沈知的臉頰,他的臉上同樣蘊着細密的汗,被微涼的空氣染得有些濕冷。
然而指尖劃到鼻梁時,他卻摸到了一滴滾燙的液體。
帶着溫度的水漬漫過他的手指,不斷線地一直流淌着,他嘗試着摸過那雙閉着眼睛,同樣是一片溫暖的濕濡。
沈知哭了嗎?
餘憶遲疑地将那些水痕擦幹,想多做點別的卻無能為力,他行動受限,只好試探地問:“沈知,你沒事吧?”
趴倒在他身上的人仍似睡得深沉,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餘憶總覺得有些怪,苦思無果,最後還是摸了摸沈知的臉,剛剛濕潤的地方已經沒有淚再流出來了。
他又摸了一下沈知的肩膀,濕濕的,有點涼,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溫度下降得很快。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沈知發燒那次,時隔幾個月的經歷像是發生在昨日般歷歷在目。
眼下兩人躺着的床很大,并排睡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剛剛被掀開的被子就在他手邊。他努力扯過被子一角,用力往對面一抛,兩只被鐵鏈拴住的手交替拉扯了幾下,終于将懷裏的人蓋在被子裏。
他輕嘆了口氣,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就眼下這個處境,該哭的應該是他才對。
可微妙的是,就因為他摸到了那幾乎肯定就是眼淚的東西,他又覺得似乎沈知才更可憐。
高潮的餘韻還不能令他很好地思考,帶着這些紛亂的思緒,他渾渾噩噩跌入夢中。
醒來時,身上卻已經空了。
四肢仍綁着鎖鏈,被子蓋得好好的,燈光似乎也亮了一個度。
但房間裏卻少了沈知的影子。
還有些回不過神的餘憶摸索着掀開被子,突然聞到一股飄香的氣味。
他轉過頭,床角竟擺着一個餐盤,上面放着一碟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是他一直讓保姆準備的永遠不變的早餐。
餘憶心緒複雜的轉了轉被箍得發沉的手腕,再次嘗試着坐起身,而這一次,他竟然成功了。
他驚奇地扯住鐵鏈目測了一下,這鐵鏈似乎是比之前要長一些,是他剛剛好能夠坐起來的長度。
他剛想感慨點什麽,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叫起來,他立馬轉過身,拉過餐盤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兩塊食材豐富的三明治很快被他吃了個精光,正當他咀嚼着最後一口的時候,門卻在這時突然開了。
餘憶一愣,猛地看過去,當看到沈知的面容時,竟下意識起了一絲安心。
仍是板板正正西裝革履的模樣,看樣子假期裏也沒少忙工作的事。
在餘憶的注目下,沈知來到床邊坐下,模樣親切得仿佛是一直在照顧他的好哥哥。
“就這麽喜歡吃三明治嗎,都吃不膩的?”
餘憶擦擦嘴,眼巴巴看着像是跟昨天換了個人似的沈知,企圖用慣用乖順來贏得同情。
可假裝裏,總會多多少少摻着幾分真情實意。
他一點頭,抿抿嘴說:“嗯,小時候窮嘛,沒錢買,只能眼饞別人早餐能吃上三明治,喝牛奶,後來長大了,就想把小時候沒吃過的補回來。”
沈知的眼中果然閃過一絲微弱的波動。
他默默從手巾袋裏掏出一塊手帕,伸手過去,替餘憶擦了擦挂着面包渣的嘴角。
貼過來的那一瞬,餘憶嗅到了熟悉的洋甘菊香氣。
沈知把手帕放在他身前:“有我在,想吃什麽都會有的。”
他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大部分時間,餘憶都在盯着天花板出神。
在封閉的空間裏,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讓人分不清白晝與黑暗的邊界,變化的只有按心情調控的燈光亮度,和因需要調控的鎖鏈長度。
沈知又來過幾次,每次都是準時在餘憶餓的時候送來吃的,其中兩回則是醉醺醺地來找樂子,自己脫光了趴到餘憶身上就開始發洩,俨然把餘憶當成了一個活的自慰器。
可餘憶除了覺得沒自由,并沒有多少憤恨,反而因為被囚禁的處境意外贏得了來自所謂哥哥的關懷。
一種不同于母親帶有壓迫和期待的愛,卻隸屬于至親的關懷。
酒精把沈知分割成兩個人,一個是冷靜有愛的哥哥,一個則是浪蕩瘋狂的情人,兩種角色同時滿足了餘憶對于沈知的所有需求,這種變态的囚禁,竟讓他從最開始的極度恐懼中,漸漸生出一種強烈的被需要的感覺。
一種他不敢直面,無數遍提醒自己警惕卻又深陷其中的扭曲情感。
就在餘憶努力計算着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看到是沈知進來,他懸起的心再次落下,只要來的人是沈知,他就莫名感到安心。
上一餐剛吃了沒多久,他知道沈知這次來是別的原因,于是立馬坐起來。
然而沈知卻清醒地邁着步子快步走近,将他的手機擺在他面前。
“Lucy打電話找你,已經兩個未接了,我怕她鬧事,你抓緊給她回個電話,跟上次一樣。”
這一次,沈知的手裏沒有拿槍。
餘憶解開手機,盯着那個號碼,腦中飛快地掠過無數種可能。
Lucy有可能知道這是哪裏嗎?如果讓Lucy聽出端倪,她會想方設法來找自己嗎?
沈知說了會放了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餘憶擡頭看了眼面前的人,按下撥號鍵。
滴聲響過,對面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餘憶,你跟你哥去哪兒玩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怎麽還不回來?”
餘憶沉默了幾秒,突然開口:“來救我,我不知道我在……”
啪得一聲,手機被打飛出去,巨大的力氣令鐵鏈頻頻晃響。
還沒等餘憶反應過來,沈知已經撲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床上,怒氣沖沖地問:“為什麽不按我說的做?你就那麽相信她,相信一個外人嗎?!”
窒息感瞬間湧來,餘憶都能感覺到整張臉漲紅的痛感,他拼命掙紮,從沈知的雙手間争取一點點喘息的機會,咬牙說:“那你憑什麽把我關在這兒折磨我…我要出去…怎麽了?!……”
餘憶被掐得脖子上青筋暴漲,額頭都有些泛紫,沈知見狀還是收了力氣,一把将他松開。
空氣瞬間湧入肺腑,餘憶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捂着脖子痛苦地大口喘息,而沈知卻已經去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似乎在翻找着什麽。
陰暗的角落裏忽然燃氣飄忽的光亮,等沈知走近,餘憶才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
是一根白色的短蠟燭。
沈知快速摸到床尾的一處凸起按下去,手腕上的鐵鏈突然收縮,将餘憶的四肢瞬間扯成大字。他掀開被子,跨坐在餘憶的小腹,将蠟燭傾斜在他的胸膛上方。
灰暗的環境裏待久了,餘憶明顯地懼怕這麽強烈的光亮,他吓得大喊:“你要幹什麽?!”
他不斷擰動身子,沈知的身體也跟着他晃,一滴融化的熱蠟啪嗒一下滴在了他的胸膛上。
空蕩的房間裏,猛地響起嘶聲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