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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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知又不見了。
餘憶抓住保姆詢問,正在做打掃的保姆如實告訴他,沈知一大早便出了門,是公司的秘書來接的他,看上去應該有要緊的事。
餘憶恍惚間想起沈知昨晚剛回來的樣子,隐隐皺了皺眉頭,意興闌珊地回了自己房間。
睜眼閉眼,餘憶的腦海裏都是昨夜自己離開時的那一幕,沈知衣衫大敞地躺倒在大理石白的吧臺臺面上,半阖的眼睛看向自己,像一具神臺上被獻祭的尤物。
他搖搖頭,命令自己不要再回想,抓起一旁的手機點開了游戲界面,企圖繼續麻痹自己。
晚上,父親和母親前後回來,一家三口又聚在一起享用表面其樂融融的晚餐,父親很客氣地問了母親老家那邊的情況,暗地裏的意思是要她安撫好嘴碎的親戚,以後少跟他們聯絡。
餘憶心不在焉地吃着飯,聽着父母虛情假意地你一言我一語,無數次壓抑住了想要撂下筷子走人的沖動,他坐的位置總能隐約瞥見二樓樓梯的一角,等餐桌上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問:“爸,我哥去哪兒了?”
三個人的動作皆是一頓,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母親瞬時看向他,眼神裏盡是警告,父親則看上去有些不悅。
上一次在餐桌上提到沈知時,父親明确表示不要讨論他,餘憶回回小心,沒想到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他去出差了,有個項目要談。”
父親破天荒地回答了關于沈知的問題,片刻,卻話鋒一轉,“我上次提到的那個朋友的女兒,她這兩天剛好有空,你們見個面吧,我來安排。”
“哦,好的爸。”
餘憶一愣,應下後才反應過來。母親則立刻喜笑顏開,殷勤地為自己的丈夫夾菜。
母親很聽話地不再熱衷于走親戚,而是開始把心思放在了攻略丈夫熟人的太太圈上,趁丈夫不在家,三天兩頭出去交際。
在這偌大的空蕩別墅裏,餘憶又形單影只地待了兩天,他沒等到沈知回來,卻等來了父親安排的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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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提前送來了車鑰匙和一輛專屬于他的跑車,并貼心地将他送到了見面的餐廳,并在路上教了他駕駛操作的細節。
餘憶捏着車鑰匙,目送司機離開,這才跟着單獨接待他的服務員走進餐廳。
一路上,他用餘光時不時私下張望,穿過寬敞的就餐大廳,跟着來到了私人包間。
門一開,裏面倒是別有洞天,包間裝修得精致私密,一側是大落地窗,外面還能看到布局錯落的山石景觀,藍天白雲映在玻璃上,像極了靜心養性的清雅之地。
餘憶剛坐下沒一會兒,一個女生就踩着高跟鞋進來了。
餘憶的目光下意識被吸引過去。
來人穿了一條優雅的抹胸藏藍色包臀裙,妝容首飾都很精致協調,尖細的鞋跟大約十公分,個頭在一米六五多點,走姿非但不搖曳還有幾分飒爽。
這裙子的顏色倒讓餘憶突然想到了沈知的睡衣。
他搖搖頭回神,順便起身想要給女生拉開座位,然而沒想到對方卻一把拉開椅子,自行落了座。
餘憶默默坐回去,屁股剛沾到椅面,就聽女生突然開口:“我認識你哥,他是個同性戀,你不會也是吧。”
餘憶頓時愣住了。
語速很快,這語氣既目中無人,又矜嬌自傲,像是如臨大敵一般,絲毫沒有給彼此留情面的意思。
他忍下不忿,臉上浮起一個平和的笑:“沒有,我不是。”
女生一挑眉,背靠在椅子上,頓時放松下來,心情全然寫在臉上:“那就好,我可不想當同妻那種冤大頭。哦,我叫Lucy。”
餘憶禮貌點頭:“你好,我叫餘憶。餘年的餘,記憶的憶。”
Lucy燦然一笑:“沈餘憶嗎?名字不錯,跟你人蠻配的,又帥又乖。”
餘憶垂眼,又擡起頭來,仍保持着标準而禮貌的笑容:“謝謝,就當是誇獎了。”
Lucy又瞥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一臉不耐煩地皺皺眉:“這裏太無聊了,你餓嗎?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餘憶:“都行。”
Lucy問:“你怎麽來的?”
餘憶想起司機告訴他的話,回答:“開車來的。”
Lucy:“那走吧,去地下。”
她利落地起身出門,餘憶緊接着跟上去,覺得自己看上去更像這位大小姐的保镖,兩人乘電梯來到負一層,很快穿過一衆豪車來到了對應的停車位面前。
Lucy一挑眉:“新買的?”
餘憶應聲:“嗯。”
Lucy意味深長地笑笑:“你也不像看起來那麽乖嘛。我知道去哪兒好了,Street No. 8,出發。”
餘憶大一就拿到了駕照,雖然駕齡不長,但好在開車熟練,一路上十分拉風。
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那個所謂的八號大街是家高檔私人會所。
Lucy的一些玩友已經到了,一群人嗨得不知今夕何夕,見她帶新人來都是草草打個招呼,而後繼續各玩各的。
整個包間的燈光很昏暗,嗨歌不斷,彩燈四射,喊叫歡笑的嘈雜聲更是不絕于耳。餘憶跟着Lucy穿過狼藉的人群,來到了吧臺前。
Lucy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怎麽樣,沒被吓到吧?”
餘憶搖搖頭,乖順的頭發半遮着他淩厲的眼睛。
Lucy随即喊來調酒師:“要想跟我做朋友,先過子彈頭這一關。”
她說着,擡手撥動一整排寬口杯上的子彈杯,12個小酒杯如同多米諾骨牌般以此沉入大酒杯,叮咚聲中激蕩起一片潋滟酒色。
Lucy打了個請的手勢,笑着朝他挑挑眉。
餘憶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那一排酒杯上。
清脆一聲響,餘憶放下了最後一個酒杯。
三分鐘喝下十二杯深水炸彈,整個場子的人都已經圍過來,歡呼聲如同炸開一般。然而餘憶卻只覺得耳朵像蒙上一層鼓皮,聽什麽都是鈍鈍的,眼前也開始天旋地轉。
他從來沒有一次性喝過這麽多高濃度酒,混亂中,浮現在他腦海的卻是沈知仰頭大口灌酒的畫面。
這就是喝醉的感覺嗎?
好難受,為什麽要沉迷于這種感覺呢?
他使勁擠了下眼睛,下一刻,手卻突然被人拽住。
走在前面的還是那條藏藍色包臀裙,他被拉着穿過喧嚣的人群,進入一個燈光昏暗的小房間。
拉着他的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圓形的榻榻米上,将門一鎖,緊接着撲了上來。
清泠泠的笑聲響起來,Lucy的臉貼在他眼前,鑲鑽的指甲輕輕劃過他臉側:“你很有膽量嘛,不過想做我男朋友,還得試試下面行不行。”
說着,Lucy跨坐在他身上,扭動着身子拉開裙後的拉鏈,将整條抹胸裙褪了下去。
餘憶眼神迷離地盯着這張伶俐漂亮的臉蛋兒,眼神一晃,卻将人看成了沈知。
他狠狠眯了下眼,翻身将Lucy壓在身下。
俯身親上那柔軟的胸脯,吻與雙手一路游走,惹得被蹂躏的人快要喘不過氣。
但這一切都不對。
不是混合洋甘菊精油香氣的味道,身體幹瘦又不夠緊致,那稍顯遜色的胸部,也根本抵不過臀肉的飽滿。
他抱着別人,卻滿腦子都是沈知。
猛地,他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張伶俐漂亮的臉蛋兒。
連這張臉都不及那副面容的萬分之一,不夠動情,不夠誘人,不夠魅惑。
不是天底下那個獨一無二的哥哥。
太陽穴突然抽痛,Lucy的臉在他面前忽大忽小,一時模糊一時清晰,一聲聲剛剛發生過的對白反複在耳際回響。
“你是同性戀嗎?”
“我不是。”
你是同性戀嗎?
我不是。
……
餘憶拉起Lucy的內褲邊,一把就将那蕾絲薄布料撕成兩半。
他的心裏像酒澆了火一般燥熱,身體卻像裹了冰。
他看着身下曼妙的赤裸胴體,卻硬不起來了。
餘憶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跌跌撞撞跑出會所的,他逃了一整條街,在路邊将灌進去的酒吐了個幹淨,才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等來到了家門前,微涼的夜風灌進領口,他打了個寒顫,才稍稍醒了酒。
餘憶拔腿沖上了二樓。
沈知因為上次的事把門鎖換了,也沒在保姆那裏留備用鑰匙,餘憶只能用拍打門來洩憤。
然而剛敲了兩下,房門卻咔嗒一聲開了。
渾身濕透的沈知一臉震驚又不解地看着他,薄薄的浴袍貼在身上,勾勒出身體的線條,熟悉的精油香氣通過浴缸蒸騰的熱氣蔓延出來。
“你又發什麽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