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七哥好不好?”
因為如果我喊你七叔,我們之間,永遠隔了一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殷梨亭的勇氣,可以和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人在一起。
莫七哥,當再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發現我自己比我想象中要想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在乎你,比我想象中的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念那段日子,想念你對我的照顧和保護,想念朝夕相處相依相伴。
莫聲谷,我好像,真的被他們說中了,我以為,我念着你,是因為你是在世的人裏面,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但當我見到你之後,我發現,他們是對的,我喜歡上你了。
想起來或許有些可笑,可是,明明一再否定,明明一再自我催眠,明明做了那麽多,可是,當感情在心裏生了根,哪管你會不會主動澆水,只要多想那個人一次,感情的根就多吸收一份養分,然後,發芽,長大。
等到你驀然回首的時候,你會發現,它已經長成一棵樹了。
也許,很快就是——
參天大樹了。
☆、22Chapter 22【捉蟲】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你期待過自己未來的妻子嗎?
這個問題,宋青書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只有當自己親身經歷過之後,宋青書才知道,什麽叫做一見鐘情。
“晚輩朱九真,拜見張真人。”
美麗的女子,從來都會讓男子心生憐惜,九真早就過了單純的年紀,她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為自己,多掙得一些好處,是以必要的時候,她一定以朱家後人自稱,而恰當的時候,她又會用靈鹫宮主人自稱。
九真自然知道,從她走進大殿的那一刻起,就有多少道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這些目光,有的因為好奇,有的因為驚豔,都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刻,然而,有一道目光,卻緊緊跟着她,分毫不曾離開,縱使九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依舊被這道灼熱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
九真遞上何星漢讓自己交給張三豐的信,信是用蠟封好的,九真未曾打開,也不知上面寫了什麽:“這裏有一封信,是交給張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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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豐早前已經聽說了朱九真和莫聲谷之間的事,此時聽聞竟有人托她帶信,倒也是十分訝異,接過九真遞過去的信,張三豐打開看後,更是大吃一驚,待看完信後,卻又一臉感慨:“當年的故人,竟……哎,少林一別,多年未見,再見就是這一份遺言了。”
九真不知道何星漢和張三豐究竟是有何交情,聽張三豐的感慨,倒像是少年往事。
少林?何?
這兩者聯系在一起,九真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明明是龍套但卻留給她極深印象的人——何足道。
何足道是西域人,原本的名字并非叫做何足道。他琴棋劍精通,可以說得上是琴聖、棋聖、劍聖,又因他常年住在昆侖山中,是以外人給了何足道一個外號,叫做“昆侖三聖”,但何足道以為“聖”之一字過于張揚自誇,豈是自己可輕易稱得的?雖然別人誇贊,但他也不能自居不疑,因此何足道改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足道”,聯起來便是“昆侖三聖何足道”。以此,也不顯得他狂妄自大,但久而久之,他原本的名字,早已被人忘了。
《神雕俠侶》的故事裏,九真最愛的,便是小東邪郭襄。也是因此,暗戀郭襄的何足道,給九真的印象也是很深。
據說當年“小東邪”郭襄與何足道初見之時,他便是獨自撫琴。空山之中,招來百鳥相伴,空有絕高棋藝,只能劃地為局,自己跟自己對弈,而何足道對郭襄一見鐘情,更曾助郭襄在少林擊退敵人。如果沒有記錯,也是那時,張三豐、何足道、郭襄三人相識。
說起來,何足道也頗有書呆子味道,還有令人尊敬的情操和道義感。偷走少林寺《九陽真經》的那人臨死前良心發現,告訴何足道轉達少林覺遠禪師“經在猴中”,他遠自西域特地去嵩山少林寺,不過是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所托,來傳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來似乎是因為落敗于張君寶,也就是張三豐後,立誓終身不履中土。
不知道,何足道,何星漢,有沒有什麽關聯?
“朱姑娘,你就暫且在我武當住下,既是故人所托,老道斷沒有不幫的道理,你被封住的內力,老道也會幫你解開。”
“九真多謝張真人。”要解開被封住的內力,并保證她不為其所傷,耗損定然不小,即使是張三豐這等高人,沒有一兩年,也是斷斷不能恢複的,而此時張三豐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僅因是故人所托,就一口應承下來,且是當着衆多弟子的面,連反悔的可能都沒有,此等心胸,并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九真半跪,行了一個大禮,不論是于情于理,這個禮,張三豐都受得。
于情,張三豐寧願損耗自己功力,願意幫她;
于理,張三豐是武林前輩,自己是後生晚輩;
更重要的一點是,九真心中有愧。
“來,朱姑娘,我替你引見我的衆位弟子。”張三豐扶起九真,将衆位弟子一一介紹給九真,“這是我五位弟子,相比你已經見過其中幾位了。三弟子俞岱岩因受傷常年卧病,既然你要在武當常住,晚些時候我帶你去見一見他。”
“宋大哥,俞二哥,張四哥,殷六哥,莫……七哥。”
“這是宋青書,是遠橋的獨子。”
“九真妹子。”宋青書的眼神一直盯着九真,此時見九真的目光終于到他身上,不由一陣欣喜,“我……”
九真一擡頭,正對上宋青書灼熱的眼神,忙微微低下頭避開。
宋青書的膚色較白,此時的臉紅看在衆人眼裏,不由更加緊張:“九真妹子,你就在武當安心住下,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宋青書比九真年長一兩歲,此時朱九真卻為這稱呼犯了難,她不願叫莫聲谷七叔,但……但若是以同輩稱呼,宋青書,倒是比她小了一輩了。
“宋……青書兄弟。”九真當年對張無忌,大都是呼其名諱,偶爾,也會喊一聲“無忌兄弟”,于是,依葫蘆畫瓢,她也喊宋青書“青書兄弟”。
剩下的一些弟子,都是三四代的,九真和他們一一見過之後,他們也都各自前去練功。待弟子都下去,張三豐這才繼續開口:“朱姑娘,可是還有話,要和老道私下說?”
“看來,我的心思,都在我的表情裏說出來了。”九真暗自告誡自己,還好是張真人,若是被心存歹心之人,自己這樣,怕是會讓自己處于不利之地吧!看來以後,自己要學會喜怒不形于色,武功再高,也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總得多留些心思才是。
“張真人是武林前輩,直呼晚輩名諱便是。”九真說着,跪在張三豐面前,“晚輩有一事,要向張真人請罪。”
九真這一跪,大大出乎張三豐的意料:“朱姑娘這是為何?”
“實不相瞞,晚輩……晚輩當年曾經遇到過張無忌。”
張三豐沒有半分驚訝:“此事,我已經聽我那聲谷徒兒說過,你所謂的請罪,是指當年我那徒兒,曾教過你一招半式梯雲縱之事?”
“我……”張三豐和莫聲谷,對她可算都是以誠相待,可是此事——
“當年,無忌兄弟把他所會梯雲縱,都教……晚輩非武當中人,卻學了武當絕學,特向張真人請罪,若是張真人有任何責罰,九真絕無怨言。”
九真說完這話,不敢起身,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之前不懂江湖事,她并不以為此事有什麽大不了,但學了逍遙派的功夫,對外也勉強算是逍遙派的人之後,她開始知道,此番行為,是武林大忌。哪怕是逍遙派的藏書,也不是盡收天下武功,內功和招式,大都是只得其一,只有少數武功,內功招式皆有。
“我聽說,逍遙派藏書萬卷,網羅天下武功?”良久,張三豐扶起九真。
“是。”
“那便是了。九真姑娘也向我請罪了,只要這武功不是為了作奸犯科,我也沒什麽好怪罪的。若是姑娘,有朝一日也成了我武當的人,那學此功夫,更是名正言順了。”
“張真人……”張三豐的話讓九真愣住了,她不知道這般突然的話,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張三豐的笑,在九真看來,竟生出了幾分調侃的味道:“我那青書徒孫,對姑娘倒是頗有好感。”
“姻緣由天定。”九真只有用這句話來搪塞。
見九真此番模樣,張三豐也不再多說,換了話題:“只是我武當,都是男弟子,九真姑娘在此,怕是要委屈了。”
“張真人這話,倒是小瞧我了。九真也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吃過苦。武當這番照顧,我感激還來不及,何來委屈一說?”說話的時候,張三豐搭上了九真的脈,臉色卻越來越嚴肅,“九真姑娘用了禁法?”
九真一愣,好一會才明白張三豐的意思:“非常的事,自然要有一些非常的手段。真人覺得,我對自己太狠?”
張三豐看着九真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複雜,有些慈祥,還有些尋找,長嘆了一口氣:“九真姑娘倒讓我想起我那無忌孩兒的母親,殷素素了。”
一樣的漂亮。
一樣的聰明。
一樣的狠辣。
對自己狠的人,對別人,也絕不是會心慈手軟之輩。
也好啊,在江湖上讨生活,狠一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狠辣的人,不那麽容易會在江湖上被人害死。
“九真姑娘,要解開你被封住的內力,需要循序漸進地來,從明日起,我會每日為你運功打通經脈,十日之後,你的身體就能承受住那些內力,不過,要想運用自如,還要不少時日。”
“我相信張真人。一切,全憑張真人安排。”
☆、23Chapter 23
九真在武當,一住就是幾年。
在張三豐沒有出關前的日子,九真已經基本摸清了莫聲谷等五個弟子的作息。每天早晨,她和武當的弟子一起練功,雖然莫聲谷等人已經在江湖上有俠名,但他們依舊按時打基礎。不同的是,因為九真不便去看武當一些招式,所以只是在屋前的空地上練習。
她的內功還沒有恢複,在此之前,她只是練一些之前硬背下來的招式。像天山折梅手,雖然說最後是天下任何招數武功,都能自行化在六路“天山折梅手”之中,但一些最基礎的,她還沒有打牢,是以也是一天不敢松懈。
每日晨起,練功一個多時辰,有時是兩個時辰,練完之後,才會吃早餐。早餐過後,張三豐會教九真一些運氣的訣竅,并解開九真的內力,替九真運功兩個周天,然後再封住一部分。何星漢近百年的內力如果九真不學會自己梳理,那麽最後內力在九真體內沖撞,怕是會走火入魔。
“九真姑娘,這兩日,你感覺如何?”九真的內力已經解開了一大半,張三豐這幾日的疲憊也越來越明顯。
“張真人,您的身體……”九真有些擔憂,她不想因為自己害張三豐有什麽損傷。
張三豐看到九真關心的眼神,搖了搖頭:“無妨,無妨。還有一天就可以了。若是中途停止,會功虧一篑。”
“張真人,不如……”九真本想說明日自己運功的,但想了想,若是自己運功,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張三豐救他損耗必然更大。
“九真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沒什麽,張真人的恩德,我……”
張三豐笑了笑:“九真姑娘不用客氣。”
見張三豐開始運功調息,九真知趣地離開,不打擾張三豐練功。
剛關上房門,莫聲谷等五個人就迎了上來,看了看關上的房門,莫聲谷關心道:“你怎麽樣?”
莫聲谷的關心讓九真心中開心,她還沒學會喜怒不形于色,這般欣喜,莫聲谷看到的自然是她的笑容:“七哥,我沒事。”
“九真妹妹,你沒事就好了。我聽師公說這幾天很危險,生怕你有什麽事,練功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宋青書這些日子很是殷勤,時不時對九真噓寒問暖。
九真面對宋青書的關心,感謝卻不開心,面上笑了笑:“謝謝。我沒事。”
面對宋青書,九真的笑意從沒有到達過眼底,宋青書的好意,她承受不起,唯有能躲就躲,但身在武當,宋青書在武當的人緣、對武當的熟悉,都比她好。朱九真要躲他,很難。雖然她已經盡力了,但這種時候,她如何躲得過去?
“七哥,張真人的身體……”
九真的話說了一半莫聲谷就懂了:“放心,師傅那裏,我和師兄們會照顧。”
“嗯。七哥,給你們武當添麻煩了。”
“九真妹妹,你別說這麽客氣的話,師公也不想聽你這麽說的。”
“不管怎麽說,都是我要謝謝武當。過去,現在,都是。”
看到宋青書疑惑的表情,九真沒有解釋什麽,這話,原本就不是說給他聽的,莫聲谷聽懂了,就足夠了。
“九真妹妹,你快去休息吧,我送你回房間。七叔,師公那邊……”
莫聲谷拍拍宋青書的肩:“放心,去吧!”
看着宋青書小心翼翼送九真回房的樣子,莫聲谷心裏竟說不出的有些苦澀,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搶走了一樣。
明明應該欣慰的啊!九真的年紀和青書相當,也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師傅和九真的師父是故人,家世,也能算得上匹配。青書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遇上喜歡的女孩,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或許是妹妹被搶走的心情吧?
自己和九真共患難過,經歷過生死,感情深厚,自己大了她許多,早就把九真當做了家人,當做妹妹一樣在乎她關心她。對,應該是這樣。
連莫聲谷都沒有察覺,他在用應該對自己解釋一切。用應該定義一切的行為。
送九真到房門口,宋青書突然開口了:“九真妹妹,以後,我們一起練功吧!”
“啊?”
“你放心,我跟師公說,師公一直都是最疼我的,只要我去說,他一定會答應的。”見九真遲疑,宋青書忙消除九真的顧慮,“對,我去找師公。”
“青書兄弟。”九真喊住要出門的宋青書,“你師公需要休息。你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他。”
宋青書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尴尬:“哎,我……我一時心急,忘記了。”
宋青書隐隐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直覺想趕快離開,卻再次被九真叫住:“宋青書,我有話跟你說。”
腳步,停在了跨出門的那一步。
“我們去後山吧!”若是關上房門,難免會有人瞎想瞎說;若是房門敞開,被三四代弟子聽到,宋青書也實在沒有面子,想了想,九真還是提議去後山。那裏地勢開闊,不易被偷聽,也光明正大。
兩人一起走到後山,竟是一路無話。
宋青書心中很是忐忑,他不知道這種忐忑究竟從何而來,但他心中卻隐隐害怕。
“宋青書,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喜歡你。”九真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哪怕有了感覺,聽聞此言,宋青書還是不由驚呼:“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青書,你跑哪裏去了,怎麽渾身都濕了?”宋青書渾渾噩噩地回房,腳步沉重,耳邊仿佛還回響着朱九真的話,對宋遠橋的關心置若罔聞。
“我不喜歡你,也絕對不可能喜歡你。”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姻,一定是要我做主的。所以,別妄想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左右我的婚姻。”
“宋青書,你不過是被我的容貌吸引罷了!你對我了解有多少?”
“為我容貌傾倒的男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可是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我讨厭拖泥帶水,你堂堂男子,別那麽放不下。”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合适你的人出現,可惜,你的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會是我。”
“別白費力氣了,放棄吧!”
宋遠橋看着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擔心:“青書,青書?你怎麽了?”
“啊?爹,你剛說什麽?”
“出什麽事了,魂不守舍的?”
“對了,爹,師公怎麽樣?九真的功力,明天就能恢複了吧?”
原本聽了前半句正感到欣慰的宋遠橋,在聽到宋青書後半句話時,臉一下子板了起來:“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關心你師公,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個臭小子,對九真姑娘上心了。”
“嗯。”宋青書點了點頭,“爹,那師公……”
“行了行了,看你渾身淋雨淋成這樣,快去換身衣服!你師公沒事,你心心念念的九真姑娘更是沒事。師傅今天的意思,是讓九真姑娘以後和我們一起練功。你七叔弟子少,所以指導九真姑娘的事情,會由你七叔負責。”
“也就是說,師公把九真姑娘當做我武當的人了?”宋青書一臉歡喜,已經開始想象一起練功的情形,朝夕相處,九真定是會也喜歡上自己的。
九真,我要證明給你看,我絕不是因為你的容貌而對你有的好感,我宋青書,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
“我也不懂師傅的意思,若說把九真姑娘當作我武當的人,可這內功心法,卻又不曾提點過。若說不是,我武當劍法,師傅又對九真姑娘絕不藏私。這……青書!你又發什麽呆?別仗着自己會武,就以為自己不會生病!”
“知道了,爹。我這就去換衣服。”宋青書并沒有被九真的話打退,剛剛那一場冰冷的雨水,反倒堅定了他的信心。自小,他就是同輩中的翹楚,他覺得,九真沒有理由會不喜歡自己。所謂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難道大抵不是自己與九真嗎?
看着兒子走進內室的背影,宋遠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己兒子的心,已經完全被九真姑娘給牽走了。只是,這幾日來,九真姑娘對青書刻意的疏遠,其他師兄弟或許不知道,但自己怎麽能沒發覺?看樣子,只是青書一廂情願,但願,不要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才好。那九真姑娘也不是個簡單的,她的性子說不上溫和,也談不上狠毒,有時候又太過通透。對三弟的照料也算是發自真心,女孩子終究比他們這一群大老爺們要細心,三弟不願麻煩人,九真卻能主動發現三弟要喝水這些細節,這個姑娘,宋遠橋必須承認,他看不透。
不過,九真姑娘和七弟的關系倒比他們要親密一些,或許,可以讓七弟去問問?
☆、24Chapter 24
莫聲谷最近有些奇怪。
他發現,自己每次看見青書,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不應該啊,青書是他除了無忌外最疼愛的小輩,為什麽,他竟然隐隐有些怕見到他?于情于理,這都說不通。
“七哥,你嘗嘗這個。”
“你又做了什麽?”這幾日,每日在他練功後,九真都會送些她做的食物來,他一向對飲食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九真也不是什麽廚藝高手,做的食物也只能說是精致,至于有多美味,卻也不至于。
九真也心知這一點。她不精廚藝,做的這些吃食,心意大于美味。
“你這是拿我做試驗品?不過這次味道倒是不錯。”莫聲谷試了一塊糕點,“不過,似乎太甜了一些。”
“甜嗎?”其實這已經是第四次做了。之前的幾次因為怕男子不喜甜,所以九真一再減少糖分,但沒想到,還是甜了些嗎?九真拿了塊嘗了嘗,“我知道了,我下次會記得再少放些糖的。”
“怎麽這幾日開始洗手作羹湯了?”莫聲谷心道,難不成是為了青書,所以想精于廚藝?
“不是你當初說,我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嗎?所以做給你嘗嘗啊!當年無……當年沒時間,現在就做給你嘗嘗。只不過有就不曾下廚,所以前兩天有些生疏罷了!這些日子我照顧俞三哥,覺得他平時飲食也需要注意,我雖然沒讀過幾本醫術,但起碼還是懂一些醫理,也知道一些食療的法子。俞三哥平日裏血液流動不暢,我瞧着他應該這些年瘦了很多吧?所以……”
其實九真只想做給莫聲谷吃,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借口照顧俞岱岩,讓莫聲谷試吃。莫聲谷為着俞岱岩着想,自是一口答應。為免莫聲谷覺得蹊跷,九真前幾次故意将調料撒多或者撒少,讓莫聲谷嘗。以此莫聲谷對九真讓他嘗她所做吃食一事,再無疑問。
九真雖大膽,但此時也難免有些羞澀,轉過身去掩飾,卻被莫聲谷誤以為是說中了心思,卻口是心非:“是嘛?我還以為,你是有了心儀之人呢!不過也是,你都二十歲了,應當找個好人家了。”
心儀之人嗎?莫聲谷,我要不要給你一點暗示?
“我要嫁,只會嫁我心儀之人。若所嫁之人,非我所愛,那麽寧願此生孤身一人。就像,何星漢一樣。”
“那就……好。”莫聲谷感覺自己心裏松了一口氣。
看着九真出去的背影,莫聲谷皺了皺眉,自己最近,到底怎麽了?對九真,是不是太上心了?
門外的九真,看着關上的房門,莫聲谷,你什麽時候能開竅呢?
“九真,你是來找七叔的?咦,這是什麽?”宋青書看到九真手裏端着的吃食,“你做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我……”宋青書一副熟稔的樣子,拿起九真做的點心就嘗了起來,九真不由無奈,“宋青書,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宋青書對九真的話置若罔聞:“我聽說最近三叔的膳食是你做的?我爹說,三叔最近有精神多了。九真,你對武當真好。”
宋青書一副油米不進的樣子,不論九真說什麽,他就是不正面回答。
“我去看三叔。”
宋青書立馬接話:“我陪你去。”
嘆了口氣,九真不理睬宋青書,自顧走去俞岱岩的房間,任由宋青書跟在後面。
房裏的莫聲谷,聽着門外的對話,卻若有所思。青書對九真,真的是愛慕之極了,可自己心裏,怎麽好像不希望這樣呢?
自從那日在莫聲谷門口遇見過宋青書,他就天天定時到廚房報道。不論九真怎麽趕,宋青書依舊日日來報道,絕無例外。
如此五天下來,九真除了做一份給俞岱岩的食物,也不再多做。全武當的夥食她沒那個能力,但既然宋青書日日前來,九真又不願做給宋青書吃,只好幹脆再不多做。
莫聲谷自青書在自己房門口遇見九真那日起,就沒再見九真要自己嘗什麽食物。算來,已經有七八天了。這日正遇上九真在服侍俞岱岩喝藥。
“自從你來了,這喂我吃飯喝藥的事情,倒是被你攬下了。九真,辛苦你了。”
“三哥,張真人和莫七哥都對我有恩,我又在武當住下,照顧三哥,是我分內之事。不然,怎麽對得起七哥和張真人對我的好呢?”
門外的莫聲谷此時卻心中一沉。原來,自己只是對九真有恩?只有恩情嗎?也對,除了恩情,還能有什麽?
“七叔,你怎麽站在門外不進去?”宋青書去廚房,聽人說九真已經來三叔房裏了,忙趕來,卻見莫聲谷站在門外,看神色,似乎不大高興的樣子。
九真看向門口,與莫聲谷的目光正好撞到一起。九真覺得,莫聲谷的眼神,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将最後一口藥喂俞岱岩喝下,九真走到門口:“七哥,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九真的話,落在莫聲谷耳朵裏,又生出了其他意思,原來只有有事才能找她了嗎?
“這幾日,你沒找我試吃你做的食物,練功的時候也沒見你,所以來看看。”
“七叔,試吃這事,我做了。九真做的東西,不管是什麽,我都甘之如饴,就不勞七叔了。”
自己的話又被搶白,九真恨恨地瞪了宋青書一眼,端起藥碗:“三哥,我先走了。”
“對了九真,”宋青書突然喊住她,“你比我還小一歲多,應該叫三叔。”
懶得再理宋青書,九真加快步子向廚房走去,也不管宋青書接下來又會說什麽了。
她隐隐有種感覺,宋青書,怪怪的。
或者他察覺了什麽?
不管宋青書說了什麽,九真都不想管,至于稱呼,她打算一如既往地喊,輩分這東西,亂着亂着就習慣了。若真是說起來,殷離的母親還能勉強稱得上她的師姐,何星漢和張三豐是故人,自己和莫聲谷他們同輩也是說得過去的。
加上還有那麽一點點私心在。
在廚房裏生了好一會悶氣,九真決定去後山走走,不然非氣炸了不可。
剛打開房門,就看到宋青書站在門外發呆。
九真的語氣很不善:“你在這裏幹嘛?”
“你跟我走,我有話要問你。”見到九真,宋青書不由分說,一把拉起九真的手就往偏殿去。
“喂喂喂,宋青書,你要幹什麽!”走到一半,九真想要掙脫宋青書,奈何手被宋青書抓得緊緊的,努力了半天還是失敗了。
莫聲谷看到的,就是九真和青書拉扯着向偏殿去,出于擔憂,莫聲谷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你上次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真的還是騙我的?”
“我不需要騙你什麽。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
“好,你說的,你對我所說,句句屬實?”
“是。”
宋青書下了決心:“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七叔?”
“……”
宋青書這大半個月來的反常一下子有了解釋,難怪總是在莫聲谷面前搶自己的話,原來都是在試探吧……
“你說啊!是,還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九真此話基本已經默認了宋青書的猜測。
即使這般猜過,但宋青書還是一再對自己說這不是真的,此刻九真的話對他而言,一下子戳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的謊言。
“他對你……”宋青書還想說什麽,卻被九真打斷。
“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不管他做了什麽,你都不會看進心裏。相反,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即使他什麽也不做,你依然能看到他的好。”
“我是前者,而七叔,是後者?”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已經很篤定。“九真,你何苦執着一個不可能的人。”
“宋青書,這句話,你也應該對自己說。說起來,我們都一樣。”
莫聲谷到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一句。
一樣?這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心中暗暗生疑,但莫聲谷還是不願做偷聽這類事,見九真和青書之間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心中也放了些心。青書是個死心眼,倔得很,認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放下,剛剛那樣,真擔心兩人起了争執,九真有什麽事。
九真有什麽事?
之前是因為幾日未見九真,故而擔心;
現在因為生怕九真為青書所傷,所以跟來;
每每與九真有關的事,自己最不放心的,竟一直是九真?
自己最該關心的,明明應該先是師傅,再是師兄,九真,應該放在最後,可近來,卻不受控制地将九真放在了第一位,這——
不行,這樣的事情,絕不可以再發生。
“七弟,你來得正好,峨眉派的弟子來送信,滅絕師太邀六大門派共同圍剿光明頂,你快來看看送信的是誰。對了,青書呢?峨眉來人,他也不出來。”
“青書,青書和九真在一起。”這話說着,竟是說不出的苦澀。
“這孩子……清風,去把他找來。”宋遠橋讓一個道童去找宋青書,同時指着一個清麗的女子向莫聲谷介紹,“還記不記得這丫頭,一眨眼都這麽大了!”
順着宋遠橋的手看去,莫聲谷只覺一女孩長相清秀,眉眼有些許熟悉:“這是……”
“莫七叔,我是芷若呀!周芷若。”女孩自報姓名,莫聲谷這才想起,這眉眼,赫然是當年在武當住過一段時間的的周芷若。
“芷若?一眨眼十幾年過去,你都這麽大了!”
周芷若抿着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清風找到宋青書的時候,九真已經回房,聽說峨眉來人父親急召,忙趕過來:“爹,峨眉來人了?”
☆、25Chapter 25【捉蟲】
“你這孩子,怎麽這般沒有禮數!”宋遠橋正在和周芷若說些什麽,此時被宋青書打斷,也只是口頭說了宋青書幾句。
“丁師姐,靜玄師姐。”峨眉來了三人,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弟子宋青書看着眼生,卻見父親與她交談,不由詢問,“這位是……”
“是我的小師妹周芷若。”
“周芷若?”這個名字宋青書有印象,稍稍回想了下,“當年我師公從漢水帶回的那個小妹妹?”
“就是她呀,真是女大十八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