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或是其他裝飾被拿了下來。
“屬下鬥膽,請宮主借玉簪一用。”
“玉簪?”九真疑惑地皺眉,“什麽玉簪?”
來人細細為朱九真解惑:“老宮主有否留過玉簪給您,或者,是其他物件?”
細細回憶,九真這才記起,當初死老頭曾經拿走她的玉佩,後來将玉佩還給她時,那玉佩上似乎多了什麽。只是當時匆忙,她并未仔細看過。想到這,九真将玉佩拿出:“可是此物?”
來人一眼看到了流蘇上那顆其貌不揚的醜石頭:“正是此物。”說着将指環遞給九真,示意她自己比對。
接過來人遞上的指環,九真發現石頭的缺口和指環上的那處凹槽貼合:“死老頭……哦,不對,我是說老宮主呢?”
“宮主是第二個稱老宮主為死老頭的人。老宮主已經仙逝了。是老宮主指引我來此處,護送您去武當的。”
“有沒有好好安葬他?”說完了,九真才想起,“他是你們的宮主,此事,你們一定會好好辦的吧!對了,我還不知道,這宮,是什麽宮?如今,又是什麽情況?”
見九真問起,來人一一為九真解釋。
靈鹫宮依舊叫做靈鹫宮,只是天山苦寒,靈鹫宮只剩下梅蘭和竹菊兩人,以及一些只有微末武功的下人。來人是靈鹫宮的主管,是死老頭救下的一個孤女,習武天分不高,所以沒有收為徒弟,只是教了一些簡單的功夫。雖說是簡單的功夫,但這麽多年逍遙派的武功練下來,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小有名氣了。
死老頭給她取名離笑,後來,靈鹫宮的人都稱她離婆。
靈鹫宮早就沒有了當年的規模,自從虛竹遣散了大部分女婢之後,剩下的,也都下山嫁人,各自有了生活,只是若靈鹫宮有事,都會趕來。世世代代,雖然世殊時異,但這份忠心卻不曾變過。
離婆?殷離?這兩者,有什麽關系嗎?還是——只是自己多心了?
“離婆,你陪我去武當。至于梅蘭和竹菊兩人,如果可以,讓她們聯系各處靈鹫宮的人,我要你們幫我找兩個人。不,三個。”
朱九真原本想讓靈鹫宮的人幫忙找尋張無忌和朱長齡的下落,但轉念一想,吃一塹長一智,怕是張無忌也不會用本名了。至于曾阿牛這個名字,是自己給的,也不知張無忌,會不會因為自己而不用此名。
Advertisement
“請宮主吩咐。”
“以後,離婆你叫我九真就是。你讓梅蘭和竹菊去打聽武烈父女和朱長齡的下落。你陪我終南山。”
“終南山?”離婆有些詫異,“不是武當山?”
見九真若有所思的眼神,離婆忙跪下請罪:“屬下失言。老宮主當初說的是武當,是以屬下聽聞您要去終南山才這般吃驚。”
去武當山?
想到死老頭留給自己的信,九真想,離婆應該是可以相信的人吧!不然,死老頭不會把他給自己安排的路都透露給離婆。
“我們以姑侄的身份上路。你要怎麽做,需要我多說嗎?”
離婆一下子懂了九真的意思,當即改口:“我明白。”
“那還請姑姑在山下等我三天。三天後,我會下山和姑姑彙合,去武當。只是這馬匹幹糧,還得請姑姑準備了。”
“好。”
九真在無量玉璧外摘了些野果,去死老頭的屋子裏找了些之前她腌漬好的食物,飽餐一頓之後又回到了無量玉璧。
“丐幫、少林、昆侖……”九真看着一列列書,有些犯愁:這寒玉床是對練武之人極好,也不知當年死老頭是怎麽從楊過手裏“騙”到此物,既然死老頭說他心中有愧,無顏面見古墓派的人,想必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方法。自己此行去終南山,要代死老頭道歉,那就拿本武功秘籍表示下歉意吧!
這古墓派的武功要清心寡欲,又有九陰真經在,說來,這天下武功,她也未必看在眼裏,那就——
九真的視線在一個個門派上掃過,久久沒下定主意。
古墓。
楊過和黃蓉郭靖一家素有淵源,也算得上是和丐幫有淵源。若以丐幫的武功表達歉意,這心意,倒是甚過武功本身。
九真花了一天的時間,又抄了一本,将原書放在了書架上,卻在這時,發現了一本蒙灰的琴譜。
九真不精于音律,也不知這琴譜如何,不過逍遙派所藏,應該不會是泛泛之物。念及此,九真又将琴譜謄寫了一遍,決心将此琴譜,和丐幫的武功,一起作為賠禮,給古墓派送去。也不知這份心意,古墓派的傳人,能否接受。
☆、19Chapter 19
“姑姑,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路上,九真再三考慮,還是不願将疑惑放在心裏。
“我一定知無不言。”離婆不習慣直呼九真的名字,但稱呼“宮主”又不妥,只得幹脆盡量避免。
“你可知道千蛛萬毒手?”
聽了九真的話,離婆微微一笑:“你是想問,這千蛛萬毒手的主人吧?她按理應該是你的師姐,是老宮主的大弟子。”
“我不是他的徒弟。”見離婆訝異的表情,九真苦笑了一下,向離婆解釋道,“他不願我稱他師父,也不承認我是他弟子。雖然我的武功醫術都算得上是他教的,可他堅持,他的弟子,只有一個。”
“這千蛛萬毒手的主人,确實是老宮主的弟子。我還記得,那一年老宮主帶回來一個小女孩。她對武功沒有興趣,卻獨獨對毒術極有天賦。醫毒本就是一家,她的醫術,也是極好的。我記得,她尤其喜歡蜘蛛,尤其是那五彩斑斓的毒蜘蛛。也是一次偶然,她被毒蜘蛛咬傷,蛛毒被帶入她自己血液中。反倒能借蛛毒傷人,此後,她便開始練這門功夫。只可惜,這蛛毒進入血液,也傷了她的容貌。”說到這裏,離婆也不禁感慨,“她本來挺漂亮的,可是後來,臉開始浮腫,這容貌也不複從前。”
“她怎麽沒找找不傷容貌又能繼續練功的法子?”
“只要不再繼續練功,這容貌就可以恢複。老宮主原本想為她找尋法子,可她倔強,不願接受。”
“她——叫什麽?”
“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老宮主取的,不過兩人都是以‘喂’和‘哎’稱呼。要是她心情特別好或者是心情特別糟糕的時候,就會喊老宮主‘死老頭’。”
原來,連稱呼都有意義。想來,他們師徒兩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後來呢?為何我沒有見到她?”九真明知故問。
離婆陷入了回憶:“後來,她說要嫁人,為了那個男人,她廢了自己的武功。這千蛛萬毒手,練過一百只花蛛,僅是小成,若要功夫深,便須練過成千上萬只。每一只花蛛毒液盡入練功者體內,蛛即死去,那時才能換新蛛。她好不容易練了幾百只,卻都放棄了。我記得那個時候,老宮主很生氣,可最後還是被她說服。她成親的時候,老宮主替她備了極重的嫁妝。只可惜,因為一直無所出,那個男人就另娶了一個妾侍。老宮主知道這事的時候,下山過一次,但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我記得,老宮主把自己關在房裏三天,再後來,老宮主便不準人再提她。大概三年前,我們才聽說了她的死訊。”
“她——是怎麽死的?我聽何星漢的意思,和她嫁的那個男人有關?”既然“死老頭”三個字是那兩人的約定,九真便不屑再喊。
“大概吧!老宮主并沒有詳說過這事。”離婆對此,也知之不詳。
九真記得,殷離一直說要殺了她爹,似乎因為她娘的死和她爹殷野王脫不了幹系,只是殺了她爹是不是為娘報仇,九真倒是不記得了。
只是,想到殷離,九真不禁想到了離婆和殷離的名字裏都有一個“離”字,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九真總隐隐有種感覺,這師徒倆之間的感情不簡單,只是,她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奇怪。師父為徒弟報仇,為唯一的徒弟報仇,這說起來無可厚非。
不對啊,既然是三年前就知道殷離母親的死訊,那為什麽何星漢不自己替自己的徒弟報仇呢?
“姑姑,我記得你說,你的名字是何星漢取的,這個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也許有吧!‘離’是老宮主最喜歡的字。”
最喜歡的字嗎?
那為什麽那麽巧,殷野王的女兒,以離為名?
一直以來,九真都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她死老頭會救她,她贏了;直覺告訴她,莫聲谷值得相信,她贏了;直覺告訴她,只有離開朱家,她才能有自己的人生,她贏了……而這一次,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大有蹊跷,這一次,她覺得,她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終南山後,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
黃衫女的劇情九真的印象很深,當時她沒懂黃衫女留下的那十六個字,直到再讀神雕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也是因此,這十六個字,她記得很清楚。
九真不認識終南山,還好有離婆,一路也是靠着離婆帶路,若是讓九真自己找路,只怕只會靠太陽勉強辨別方向的九真定會迷路。
不過在去終南山之前,九真先回了一趟西域。她找到了将軍,還去了王伯所說的當鋪。巧的是,這個當鋪的掌櫃,竟也是靈鹫宮門人的後代。
在當鋪裏,九真見到了一幅畫像,畫像上的人,和紅梅山莊書房裏的那幅畫的畫中人很像,卻又比那個畫中人成熟了一些。眉眼雖像,而眼神,卻截然是兩個人。
“這是——”九真等着當鋪掌櫃的解釋。
“是你娘。”掌櫃向九真解惑,“我和你娘是因畫相識,因畫結緣,這是你娘去世前我最後一次見她之後畫的。”
“可這畫,卻和紅梅山莊書房裏的……”
“不像對嗎?”掌櫃接過九真的話,“你是不是想說,你家中的那幅畫,畫中人更年輕美麗?眼神也多些靈動?”
“你……”掌櫃說的,句句是九真想說的。
看着九真疑惑的眼神,掌櫃嘆了一口氣:“等你見到她的時候,你就懂了。”
“她?她是誰?”九真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什麽叫見到她?你是說我娘?她不是已經……怎麽還會見到?難道,你是說,我娘沒死嗎?那她在哪裏?”
掌櫃卻不願多說:“即便你以宮主的身份要求,我也不能多說。九真,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既然你要闖蕩江湖,就總能見到她。如若不是,你就當我沒說過這番話。”
“即使我想遠離江湖,在沒有替老宮主殺掉殷野王之前,我永遠不可能遠離江湖。”更何況,她怎麽可能能夠擺脫江湖?
“殷野王?”
“跟他有什麽關系?”掌櫃聽到這個名字的反應很大,九真一下子聯想起來,“殷野王,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接下來,不論九真如何軟硬皆施,掌櫃卻再也不肯開口多說一句。
見追問幾日無果,九真終于放棄。不管怎麽說,掌櫃和朱九真的娘是故交,九真至今還記得當年自己大病時娘親對自己的照顧,和每一個愛自己的孩子,沒有差別。當年初來這個陌生世界的不适與慌亂,也是因為她,才逐漸褪去。只是,自己病愈沒多久,朱夫人就去世了……念及朱夫人,朱九真也不願用刑威逼。掌櫃不願說,她便依言等待所謂的時機便是。
“雖有将軍相伴,可我見你卻并不開心,可是出了什麽事?”九真一路的心不在焉引得離婆的關心,“從當鋪出來,你就常常一人發呆。”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罷了。”個中緣由,九真也無法向離婆細說,只能一人放在心裏。倒是将軍,和從前一樣,每每見九真不開心,就在九真懷裏蹭啊蹭,直逗得九真笑了才罷休。
“想不明白,就別急着想明白。”離婆也不追問,只是開導了幾句,“也許,過些日子,換個角度,你就能明白了。”
話粗理不粗,離婆的話就是如此:“也對,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是如此,我一直想,倒是魔怔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話說得不錯。”
呃……九真這才想起來,這話,好像是明代的哪個作家說的,難怪離婆不知道。
不過這麽一來,九真倒也釋然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再繼續糾結。
因為帶着将軍這麽一只兇猛的藏獒,九真也不敢走大路,加上離婆的武功對付一般山賊是絕對綽綽有餘的,所以九真和離婆走的是小路,這也讓九真徹底成了路癡:“還有多久能到終南山?”
“今天我們可以歇在終南山下,明天就可以上山了。”
明天嗎?終南山的事情一了,她就可以上武當了。
莫七哥,我好像,有點想你了。真想知道,你看見我,會是什麽表情。
☆、20Chapter 20
終南山很大,憑着一些樵夫的指引,九真和離婆終于找到了全真教的道觀。只是當年趙志敬為奪掌門之位,勾結蒙古人,全真教內鬥後傷亡頗大,加上武功的傳承也一代不如一代,在九真看來,當年的全真教,此時不過是一個稍大些的道觀罷了。
其實,想來也都是這個道理,總是有門派在崛起,自然也總有門派會衰落,甚至消失在江湖。就說丐幫吧,當年蕭峰和洪七公都是何等的英雄好漢,說丐幫是中原武林第一大門派絕對是不誇張的,也如今,丐幫也在沒落,印象中,到了《鹿鼎記》中,丐幫已經銷聲匿跡于江湖。逍遙派的功夫,九真以為,和虛竹比,自己最多也不過學到了十分之一,更何況,虛竹之上,還有無崖子、李秋水姐妹和天山童姥呢!
站在全真教的道觀前,九真不由感慨萬千,一時竟忘了叩門,倒是離婆見九真發呆,上前扣了扣門。
“不知施主來此,有何要事?”一個小道士開了門,見是兩個女子,不免追問。
“小師傅,你是……”
“我是全真教的弟子。”
“我祖上和全真教頗有淵源,此次上山,特來拜見全真教掌門人。”既是來了這全真觀,不見一見全真教的掌門人,未免在情理上說不過去,“煩請小師傅通傳。”
“施主來的真是巧,師傅昨日出關,今日,施主就來了。我馬上前去通傳,兩位施主裏面請。”
跟着小道士進了全真教,只見牆壁上不少漆已經剝落,連大殿中供奉的太上老君的銅像之上,也有了不少鏽跡,想是許久不曾翻修過了。
此時的全真教,只剩下這座道觀,和依舊守候在這裏的一些弟子了。
在大殿稍等了一會,小道士就帶着他師傅來了,看起來,全真教現在的這個掌門人年紀也是不小了,只是聽他步伐之重,想來他的武功修為并不高。
“此人呼吸沉重,看來內功修為不高。手上有繭,似乎是常年握劍。宮主放心,此人的武功,我完全可以應付。”離婆附在九真耳邊,輕聲道。
九真聞言,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離婆自己知道了。
“晚輩朱九真,今日上山,冒昧求見,還忘前輩見諒。”客套話,九真多少還是要說的。
“姑娘姓朱?”
“正是。祖上是漁樵耕讀中的朱子柳。”
見是朱子柳的後人,掌門倒也不再那樣嚴肅:“在下姓李,師承王志坦當年襄陽之戰,曾與姑娘的祖上有過幾面之緣,說來,也真是故人吶!不知今日姑娘來,是有什麽事嗎?”
被李掌門一語道破心思,朱九真也幹脆明人不說暗話了:“實不相瞞,我來終南山,是想找尋古墓派的後人。”
朱九真略去一些事關逍遙派的事情,只說自己奉父命來送還一些東西給古墓派。
聽九真說了前因後果,李掌門欣然應允,帶九真前去活死人墓。
只是,縱然有李掌門的引見,九真依然沒能見到黃衫女,她也不願接受九真的東西,只說既然當年自己祖輩願賭服輸,這寒玉床就是逍遙派的了,愧疚也是不必的。
九真還是将書和琴譜留在了古墓前:“我知姑娘心思,只是這書和琴譜,是逍遙派的一份心意,就請姑娘讓我師父走得安心吧,這是他最後的心願,望姑娘成全。”
黃衫女不願見,九真也不強求。
留下書,九真離開,離婆和李掌門都在不遠處等她,是以她也不擔心要如何圓謊一事。
“如何?”見九真走來,離婆關心道。
九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她不願見我,我也不強求。心意到了便是。”
說完,九真又轉身向李掌門行了個大禮:“多謝李掌門。”
告別了李掌門,九真和離婆一路下山一路閑聊:“想當年,這全真教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派,現如今,卻如此沒落,逍遙派的藏書裏,全真教的武功,還差了天罡北鬥陣,此時看來,怕是這陣法也已經失傳了,真是可惜啊!也不知王重陽地下有知,會有何感想。”
“全真教與元人交好,為江湖所不恥。又反感元人濫殺無辜卻無力阻止,不願再助纣為虐,元人又看不起它,是以才會如此。加上這天罡北鬥陣,必須七人,若是少了一人,這陣法威力就不再了。門派絕學必須七人合力,缺一不可,這是門派的大忌。若是這全真教的有自己的劍法,或者有人傳承當年老頑童周伯通的一半功夫,全真教也不至于如此。所幸,逍遙派傳人不斷,更有武功記錄成書留下,是以斷斷不會如此。”離婆的話裏無盡感慨,感覺得出,離婆對何星漢,對逍遙派的感情很深。
天罡北鬥陣。
對這個陣法,九真也略有耳聞,這是全真七子集體禦敵的陣法。按北頭星座的方位,七人盤膝而坐。
天罡北鬥陣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門功夫,迎敵時只出一掌,另一掌卻搭在身旁之人身上,敵人來攻時,正面首當其沖者不用出力招架,卻由身旁道侶側擊反攻,猶如一人身兼數人功力,的确威不可當。若是陷入天罡北鬥陣,除非将七人中打倒一人,否則決然無法逃出。陣中七人以靜制動,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腰則首尾皆應,牢牢将敵人困于陣中,但是若深谙此陣奧妙,搶占北極星位,便能以主驅奴,制得北鬥陣縛手縛腳,不得自由施展。後來,這一陣法成為全真派集體禦敵的法寶,可單由七人布陣,也可由九十八人布陣,每七人一組,布成十四個天罡北鬥陣,和每七個北鬥陣又布成一個大北鬥陣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為犄角,更是威力無窮。
當年也是因為這天罡北鬥陣,當年的高手東邪西毒也對全真七子忌憚幾分。
這樣好的陣法,卻失傳了,真是武林的大不幸。以口相傳,固然能保證本派武功不外傳,但若是門人盡數遇難,那門派沒落,武功失傳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了;而若以書記載之,又擔心被外人所得,如此說來,倒也真是難事一樁。
想到陣法,九真不免又想到了武當,似乎當年殷素素曾代替俞三俠上陣過,只是不記得,這陣法叫什麽名字,威力幾何。同樣是七人的陣法,不知若是全真七子在世,和武當比比,高下如何?
還有少林,若是單打獨鬥,九真相信,逍遙派的武功博取千家之長,決不至于落敗,但若是論陣法什麽的,逍遙派便顯得弱了。
寒玉床的事情既然已經了了,九真便不在終南山多留,是夜,她和離婆換了匹馬,備好第二天出行的幹糧,準備明晨向武當上去。
對九真來說,這或許是她生命裏難得這麽愉快的一段奔波。沒有被追殺的壓力,沒有一定要完成的目的,沒有獨自一人的孤單。有人相陪,有人保護,累了不妨就當游山玩水,這樣的日子,十幾年來,從未有過。
“九真,你這一路,心情很好?”九真的好心情也感染了離婆。
九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而這些天,她的嘴角,卻常常帶着笑:“姑姑,你說,要是你看見一個你以為死了的人突然出現,你會有什麽表情?”
“驚訝,不敢相信吧!”
“我只見過他嚴肅認真的表情,我倒是想知道,他驚訝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是眼睛瞪大,亦或是其他模樣?”
“你說的是誰?”離婆好奇。
“不告訴你!駕!”九真的好心情引得将軍也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在應和什麽,“将軍,你也想知道他是什麽樣子的,對不對?”
“汪汪——”将軍的回答,是叫了兩聲,舔了舔九真。
手心被将軍舔得癢癢的。九真的心裏,也癢癢的,有些,迫不及待。
連趕了十天路,終于來到了武當山解劍碑下。
“離婆,你回靈鹫宮吧,路上小心。若是有事,我會放暗號通知你的。對了,梅蘭和竹菊有沒有查到什麽消息?”
“查到武烈父女和衛壁在連環莊。似乎是在合計什麽。”離婆還是不放心,想要和九真同行。
“去查查他們是不是要出遠門。如果是,想辦法暗中阻止就好。離婆,回去吧,張真人絕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更何況,我手中有信。他已經替我鋪好路了。”
離婆明白九真這話裏的“他”是指老宮主。
見九真堅持,離婆知趣地告辭,回靈鹫宮去:“宮主保重。屬下告退。”
☆、21Chapter 21【捉蟲】
将到山頂時,只所得一人喝道:“是哪一路的朋友,前來武當?”
話音剛落,山石後閃出四個人來,兩道兩俗,年紀破輕,看來和九真也差不多的樣子。九真猜測,這四人應當是武當派的第三四代弟子。
“在下朱九真,求見張真人。”九真随身帶着一把劍防身,此時也解下拿在手上,以表誠意,“既到武當解劍碑,理應解劍。”
“不知姑娘是何門何派?”
守山弟子的問話倒是把九真難住了,逍遙派不問世事隐居已久,若說是逍遙派,只怕守山弟子不曾聽聞;若說無門無派,也不知張真人願不願意見她。她并非刻意去惡意揣測他人心思,只不過,見高踩低,本就是人之常情,縱使張真人治下甚嚴,也會有疏忽的時候吧!
“煩請通傳——”
“師叔。”九真的話被四個守山弟子打斷,只見他們向臺階上一個白衣男子行了個禮,“七師叔你又要下山了嗎?”
“不管是生是死,我總要找到她。”男子的話裏,滿是惆悵的味道,“我還是不想放棄。”
聲音有些熟悉,九真向上看去,卻因距離加上被守山弟子遮擋而看不清。
“師叔,若是您要找的那人還活着,你去原來的地方一定找不到,若是……”
“哪怕是求個安心,我也得去。更何況,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會不竭盡全力活下去?”話說到最後,倒像是在喃喃自語,也不知是在說服誰。“好了,我下山去了。”
“對了師叔,有個女子來求見師公,只是師公還在閉關,她也沒有說她是何門何派的,也不知道怎麽和大師伯通傳……”守山弟子的話裏,滿是為難,“師叔,要不你去看看?”
“這樣啊,沒事,我去看看。”男子說着,走下臺階,也就是那個時候,九真看清了男子的樣貌,一下子愣住了。
依舊是那樣的眉眼,那樣的模樣。
“七哥……”
白衣男子看到九真,也是一愣。
一個你以為已經兇多吉少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一個你以為很可能已經死了的人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你眼前,你會有什麽反應?
莫聲谷的反應是——
傻傻地站在原地。
“七哥,是我。我來武當了。”
看莫聲谷還傻愣着的樣子,九真突然心情很好,幾步快步踏上臺階,九真站到了他的面前,和莫聲谷面對面。
“七哥,你沒有做夢,我還活着,而現在,我好好地在你面前。”
“你……”
雖說過去相處了很久,但莫聲谷這般傻愣愣的樣子,九真還是第一次見:“七哥,剛剛……”九真指了指守山弟子,“聽你和他們的對話,你要下山?”
“現在不用了。九真,你還活着,真好。”
九真感覺得出,莫聲谷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
“七哥,我能看到你,真好。”
九真的低喃,莫聲谷沒有聽到。
在莫聲谷的安排下,九真在武當住了下來。
張三豐還在閉關,聽莫聲谷的意思,自從當年帶張無忌治傷後回來,張三豐似乎元氣大傷,或許,張翠山夫婦的死,張無忌的傷,給張三豐的震撼太大了。如果沒有記錯,張三豐應該已經一百多歲了吧?和何星漢,差不多的年紀……
想到死老頭,九真心中不免一陣傷感。
“師傅明日出關,到時候我帶你去見他。九真?九真?”
“啊?”九真回過神來,見莫聲谷就站在自己身邊,這才回過神,“對不起,七哥,我只是,想到何星漢了。”
見莫聲谷疑惑的眼神,九真主動解釋:“就是當時的那個老前輩。”
接着,九真向莫聲谷講述了這一年多來她的一切經歷,只除了靈鹫宮和殺殷野王的事情,九真沒有說。
“他說,你在天山下……找了我三個月?”之前莫聲谷不提,九真也不好問出口,此時既然說到,她也想知道多一點,她想知道,在她心裏有特殊地位的莫聲谷心裏,她有多少分量。
“是,當時,你松開了我的手……我的生死符發作,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山腰的冰雪裏,我在山上山下找了你三個月,卻始終沒有找到你……那三個月,我的生死符沒有發作過,我想,前輩應該已經替我解了生死符。”
“七哥,你之前要下山,是有什麽事嗎?”
“本是想去找你的。”莫聲谷向朱九真解惑,“總覺得以你的性情,一定會想盡辦法活下去。所以,回武當不久,我還是決定下山找找看。”
九真的嘴角不由微翹:“還是七哥了解我,不管多難,我都會努力活下去,我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做,如果我就那麽死了,豈不是如了武烈的心意?”
看着九真帶笑的模樣,莫聲谷一時竟看失了神,笑靥如花,傾國傾城,也不過是如此吧?過去的那段時間裏,九真幾乎沒有笑過,或者說,沒有這樣真心的笑過。過去的九真,即使是笑,笑裏也帶着害怕,帶着謹慎,偶爾的笑,像是公式化的行為,機械,不自然。而現在,九真的笑,連眼裏都能散發出來。那是心裏的笑容。
“九真,我一直知道你很美,但你笑起來的樣子,似乎……”莫聲谷一時也找不到合适的詞,生怕自己的用詞不當讓九真覺得自己輕佻了,“更……更像個女孩子了。”
九真板起臉,故作生氣:“七哥是在說,以前的我不像女孩子嗎?”
“不不,當然不是。”莫聲谷對哄女孩子沒有經驗,忙否認,“我……我的意思是,以前……”
看着莫聲谷微微漲紅的臉,九真忍不住笑出聲:“七哥,我耍你的!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不一樣嗎?少年老成?說的不就是你莫七俠?”
“小丫頭,我都過了而立之年,你才十幾歲,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莫聲谷一本正經。
想也不想,九真就反駁出聲:“誰說的,我都二十了!”
足夠配得上你了。當然,這句話,只在九真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比我小了十歲多呢,還不是小丫頭?”莫聲谷接話接的很快,但他不得不承認,這話出口的時候,他的心裏,有不開心。
似乎,從九真重新出現的那一天開始,他心裏,已經有什麽不一樣的了。到底是什麽呢?他好像有些介意自己的年齡,有些過分在意一個姑娘,有些……
“才不是。”
九真的聲音悶悶的,但莫聲谷沒有察覺,他急于換個話題:“對了,明天我替你引見我衆位師兄弟,你還沒有見過吧!你這幾日,只是見過我大師兄吧?他有個兒子,和無忌同輩,在年輕一代弟子裏,他是最出色的,說起來,要是無忌……”
“七哥,無忌會好好的,很平安的。”九真安慰他,張無忌,是武當的痛。
“是,好久沒有無忌的消息了,九真,他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我五哥五嫂,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他的。對不對。”莫聲谷的話,是在說給九真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會的。七哥,一定會的。”
只是,到時候,我還能叫你七哥嗎?
九真承認,起初叫七哥,是因為這樣的稱呼更親近一些,可是現在,她卻不想改口了。
論輩分,九真和張無忌同輩,要叫莫聲谷一句“七叔”,論江湖,九真也要稱莫聲谷一句“莫七俠”。“七哥”這個稱呼,不當,但九真卻貪戀着這個稱呼。
一句哥,千般感情都在其中。
“七哥,我以後,永遠都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