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第一個蛇蠍美女,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她才能明白自己所在何處。紅梅山莊算得上是張無忌呆的時間僅次于冰火島的地方,只是現在……紅梅山莊也沒了。主角是不會死的,只是不知道,張無忌現在怎麽樣了?和他一起掉下山崖的爹,到底是生是死?
九真的心裏既希望朱長齡活着,又害怕朱長齡出現。于情,朱長齡是朱九真的爹,但于理,朱長齡做的那些事,讓她無法接受。
大理段氏,不知還有幾人在?無量山,又該如何找?
是夜,朱九真躺在客棧的床上,計劃着第二日的行程。天氣已經越來越暖,想必大理也不遠,怕就怕無量山空了,亦或是——段氏沒有後人怎麽辦?缥缈峰靈鹫宮,似乎是在天山,要回往北走;活死人墓在終南山,終南山,這個地名很熟悉,但到底在哪裏,九真卻是絲毫不知。不過終南山是道教名山,問路應當不難。對了,還有姑蘇燕子塢,那是慕容家的地方,只是——若有機關,自然那裏的武功秘籍能夠完好無損;若是沒有,那也早已搬空。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既然真的存在穿越一事,那會不會早在很早之前,那些武功秘籍就被其他穿越的人拿走了?
《天龍八部》的故事是在宋朝,歷經《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武功一代代式微。武功武功。為了報仇,沒有什麽苦是吃不得的。張無忌是主角,他也是經歷了種種磨難這才學得絕世武功,那麽,只要自己不怕磨難,那也一定可以找到失傳的武林秘籍。
細細琢磨了大半夜,朱九真不得不承認,過去的自己,真的是太過天真。
“走水啦……走水啊……”剛剛入睡,九真就被外面的人聲吵醒。
走水?九真迷迷糊糊地醒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走水——是着火?
拿起錢袋,九真還沒來得及披上外衣,房門就被推開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只見那人三十歲不到的年紀,身穿白色輕衫,腰懸長劍,眉目清麗,散發着一身淩然正氣。
“姑娘,得罪了。”來人見朱九真還在房裏未出去,拿起朱九真挂在一旁的衣衫,替朱九真披上,“姑娘,請快些離開,這火勢兇猛,很快就要燒到這裏了,只怕多呆一刻,就多分危險。”
“火很大?”朱九真之所以不急,所仗不過是火一時半會也燒不過來,現下聽來人這般說道,心知不好。
“得罪了。”男子說完,一把摟住九真的腰,走到窗口,推開窗子。
九真被男子摟住,安然落地,毫發無損。
站穩之後,九真擡頭一看,火已經燒到了自己所住客房的隔壁,若是再晚一會,自己就算從三樓跳下,唯有憑着梯雲縱,興許能免于一難。想到此處,九真心中不免一陣後怕:“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言謝,”男子始終關注客棧的情形,“在下還要去救人,姑娘,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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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九真還沒來得及問到男子的名字,男子已經又沖進客棧救人了。
這場大火來得蹊跷,火勢大,不似一般的意外火災。
朱九真隐隐覺得,總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到底——是哪裏呢?
“我就知道,這把火,一定能把你給找出來。”衛壁的話裏面,滿是得意,“我的好表妹,我找你找得真不容易啊!”
“衛!壁!”朱九真咬牙切齒地念着這個名字,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你想怎麽樣?”
衛壁皺了皺眉:“你說呢?我們是表兄妹,朱武兩家又是世交,表妹,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嫁給我。”
“那武青嬰呢?”感覺到一片白衣從遠處閃過,朱九真有一種直覺,是剛剛那個救過自己的男子。
“師妹?當然也是要嫁給我的。表妹,若是你爹還在,這朱家的武功,自然不比武家差。不過既然你爹已經不在了,那你的身份,只能給我做小了。”
“就算我願意做小,武青嬰也不會願意讓我做小的。”莫名的,朱九真相信,那個人,一定會救自己的。說起來,這種莫名的相信,像是無稽之談,但這種感覺,卻很強烈,很強烈,強烈到像是一種理所當然。
“表妹,師父要殺了你,至于師妹,她定是聽她爹的話,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人能夠救你了。”
衛壁在附近,武家父女也不會遠,看來得盡快擺脫衛壁才行。朱九真決定,加一些籌碼。
“他們要殺我?為什麽?我發過毒誓,張無忌說的一切,我不會向外人洩露只言片語。”朱九真不是沒想過自救,奈何她的功夫都靠手,而衛壁在把劍架上她脖子的時候就控制了她的右手,至于她的左手,重傷後根本未恢複,雖比之前有了些許知覺,可直到現在,她的左手,連一只碗都端不起來。是以,她的武功,根本施展不開。
“他們殺你,自然是因為,你殺死了你爹。弑父,天理不容。”
“一派胡言!你們根本是怕我說出張無忌告訴你們的秘密!”九真沒有想到,武烈竟然會說她弑父,不管是現在還是她過去生活的地方,弑父,都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怎麽還不動手!朱九真在心裏抱怨,她都已經把張無忌這個籌碼放出來了!
“啊——”衛壁一聲驚叫,握劍的手腕中了暗器,手一軟,劍摔在了地上。就在他驚呼的那一剎,朱九真的一陽指就使了出來,只是心急之下卻沒有直中要害。
自己的輕功并不好,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男子:“救我。我用張無忌的消息跟你交換。”
察覺到了男子神情一僵,朱九真知道自己賭對了。無忌,對不起,為了活命,我只有用你做交易。但你放心,除了武當,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真正的消息。你的下落,只有你自己才有資格說。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
殷素素,你的這句遺言真是真理。
都說朱九真和武青嬰并稱“雪嶺雙姝”,而這段日子以來,女裝确實給自己帶來了不小麻煩,但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朱九真的容貌,是否稱得上絕色有待考證,但美女二字,卻是擔得起的。
所以,漂亮的女人,怎麽可以不會騙人呢?
衛壁的武功和那男子比當真是天壤之別,不過五招,衛壁已經敗下陣去。
“朱九真,我告訴你,武家人不會放過你,我給了你機會,你不要,那麽下一次,我會直接殺了你!我就不信,你身邊的那個人,能夠護你一輩子!”撂下這句狠話,衛壁落荒而逃。
直到衛壁的身影消失不見,朱九真才開口:“多謝大俠。你今天,救了我兩次。”
男子并未回應朱九真的話:“你姓朱?”
“是。”
“你剛剛使的功夫,是大理段氏一陽指?”
“……是。”
朱九真不由感嘆,好毒的眼睛,她不過使了一招,對方就認了出來。
“朱子柳,是你什麽人?”
“閣下對我的功夫,倒也真是了解。”對方對自己家世的了解,讓朱九真起了防備之心,雖然她的心裏,依舊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上的那股正氣?
☆、12Chapter 12
聽出了朱九真話裏的戒備,男子不由覺得好笑:“姑娘,家師張三豐,與郭襄女俠素有交情,朱子柳曾與郭靖夫婦一起駐守襄陽,是以這一陽指的功夫以及段氏和“漁樵耕讀”四人的事情,家師曾經說起過。”
“你是張三豐的徒弟?”朱九真不信,上下打量着男子,除了那一身正氣。氣場這種東西是後天慢慢形成的,若是僞裝,倒是很難。只是,除此之外,此人還真沒有什麽值得她相信男子身份的理由,“怎麽證明?”
“我武當七俠行俠仗義,在江湖上素有俠名。在下莫聲谷,不知姑娘之前所說,我無忌侄兒的消息姑娘可是真的知曉?”
這麽巧就遇上了武當排行第七的莫聲谷?這巧合是不是太過了?
“是,我是說過,不過消息的多少,我可沒有說。不妨告訴你,之前我們的交易,我用一條消息換——張無忌還活着。如果你知道更多,除非你證明你是武當弟子,否則我不會再多說一句。張無忌的消息,在這個江湖上,價值可大了。”
“若如姑娘所言,想要我怎麽證明?”莫聲谷急着知道張無忌的下落,既然朱九真要證明,他行得端做得正,證明一下又何妨。
願意證明?難道是真的?
“好,那我問你,殷素素當年是怎麽死的?”
“他見我五哥自刎,便自盡殉情了。可憐我五哥……”
由不得莫聲谷生出感慨惆悵,朱九真追問:“那她對張無忌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姑娘,你這豈不是強人所難?我五嫂那話,既是對我無忌侄兒說的,又怎會讓我等師兄弟聽得到?”
聽起來,也有道理。而且此人五哥五嫂喊得很是自然,若是作假,很難做到如此這般。
“那我問你,張無忌所受,是什麽傷?”
“朱姑娘,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诳我說出無忌的下落然後方便你胡謅?”莫聲谷對張無忌的事情也萬分謹慎,畢竟這不僅牽扯到張無忌的安危,還有金毛獅王謝遜。
“你愛信不信!要知道張無忌下落的人是你不是我。”朱九真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不過嘛,你也可以一路跟着我,等我相信你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
“姑娘跟我回武當,到時候自然可以證明。”
“我還有事,等我辦完了,我自然會去武當,不過呢,張無忌雖然現在活着,活得多慘,是不是等你們這些叔伯去救他……”九真最後的話成功地讓莫聲谷收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朱九真。“你們要是去晚了,說不定……”
“你……”
“我呢,随時可能喪命,若是衛壁他們再找到我,那到時候……張無忌的下落,你也無法打聽了……”朱九真的話都不說完,刻意留點空間讓對方自己想。
“你若真是武當莫七俠,這行俠仗義,救人性命,不是你的行事準則?”
“你……你……你要去哪裏?”
“大理。”
有莫聲谷的陪同,接下來的一路,勢必輕松不少,不過為了減少麻煩,朱九真還是決定換了男裝。
既然會有莫聲谷的保護,朱九真也就放棄了扮醜,洗去臉上的黑土,朱九真原本的那副好樣貌不禁讓莫聲谷也贊嘆:“難怪你那表哥如此垂涎你的美貌,也難怪你要故意扮醜。”
其實朱九真還是害怕的,美貌,對于一個武功自保有餘的江湖女子而言自然是好事,但對她來說可不是,所以,直到和莫聲谷同行了快半個月,朱九真才決定以自己本來面目示人。
“如果可以,我想弄個人皮面具,可惜問了好些店,都沒有。我是女子,女子膚色以白皙為美,是故我此番做。但凡女子,誰舍得自己的花容月貌?還請莫七俠原諒我的欺瞞之罪。”九真嘆氣,可若是沒有了性命,再絕色的容貌又有什麽用?“也不知道衛壁他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或許,是你的什麽物件洩露了你的行蹤?對了,你之前說的武家……”
“糟了!”朱九真經莫聲谷一提醒,猛然醒悟,“我得換路線。武烈是武三通的後人,他要猜出我是要去大理不難。最近路上的風平浪靜,很可能是因為他們已經在大理守株待兔。”
“那朱姑娘的言下之意是……”
“我們北上。去天山。”想了想,朱九真下了主意。天山是苦寒之地,與大理一南一北,去了天山再去大理,武烈應該已經沒有耐性守着了,畢竟,比起殺自己,去奪得屠龍刀,更重要。
朱九真的答案大大出乎莫聲谷的意料:“天山?”
“是。”朱九真給了肯定,證明莫聲谷沒有聽錯,“天山也許,也有我要找的東西。”
“你要找什麽?”朱九真經過和莫聲谷幾天的相處,特別是見過莫聲谷使出的梯雲縱之後,九真已經相信了莫聲谷的身份,可出于私心,她始終不曾說,因為她有些舍不得莫聲谷知道他想要的消息之後就回武當。
這種舍不得,到底是為什麽?或許,是因為第一眼見她時見到的是她灰頭土臉完全素顏模樣卻毫不嫌棄?又或許,是因為莫聲谷救了自己的性命兩次?還或許,漂泊了幾個月,她貪戀這種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
“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缥缈峰靈鹫宮?”向莫聲谷打聽,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或者,逍遙派?”
“逍遙派?”江湖過往的故事張三豐也和他的徒弟們說過,可所說大都是郭靖黃蓉時候的那些,久遠到宋,張三豐也是不知道的。
莫聲谷的反應已經向朱九真說明了答案,見此,朱九真換了話題:“以後,我喊你莫七哥好不好?你也不要朱姑娘地叫了,喊我的名字九真就行。”
“這……”直呼女子名字,雖然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兩人的關系,這樣的稱呼是不是有些過?
看着莫聲谷糾結的模樣,朱九真無奈了:“算了,反正,我以後喊你莫七哥,你要不覺得一直朱姑娘、朱姑娘地叫很奇怪,那就随你吧!”
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在朱九真心頭,也懶得再說什麽,朱九真回房,早早休息,明天一早,向北去。
朱九真和莫聲谷從第二日開始,北上。
趕路的日子除了累,比勞累更可怕的是孤單。好在有莫聲谷。
對莫聲谷的印象,過去的朱九真只有四個字——少年老成。比起六俠殷梨亭與楊不悔那抛開世俗的愛情,莫聲谷給太多讀者的印象,更多地是早早地被宋青書殺害,枉送性命。而現在,她對莫聲谷的了解更多了。
他率性,若是遇上脾性相合的人,總忍不住結交之意。
他老成,行走江湖多年,對江湖險惡,他比朱九真了解得多。
他坦誠,一路之上,從未對朱九真有過半分欺瞞。
他俠義,路見不平,他定是毫不猶豫地拔刀相助。
“莫七哥,你們師兄弟七人,感情一直都那麽好嗎?”有時,朱九真會和莫聲谷說說話,有時說的是他們武當兄弟之情,有時說的,是練武的一些故事。
“是啊,只是,現在武當七俠,只剩五個了。”想到張翠山和俞岱岩,莫聲谷不免傷感,“想當年我們師兄弟七人一起闖蕩江湖,那日子,真是懷念啊!”
“那時?”朱九真算了算,莫聲谷剛到而立之年,自己年方二九,張無忌比自己小兩歲,說來,“當時你才十幾歲吧!”
“是啊,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快趕路吧,不然今晚就只能住在荒郊野外了!”
“七哥,你恨不恨殷素素?”
“說不清。她是我五嫂,我五哥卻又是因她而死。”
“那你,會不會也覺得她是妖女,或者覺得她陰險毒辣呢?”朱九真此話,也算得上是未雨綢缪。
“家師說過,這正邪兩字,原本難分,正派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在嫁給我五哥之前,殷素素确實做過一些殘忍之事,但自從嫁給我五哥,她便沒有做任何惡事。況且最後,她為我五哥殉情,也是個性情中人。”
聽着莫聲谷的話,朱九真的嘴角彎了彎。
“七哥,你能不能教我梯雲縱?”
“梯雲縱?你怎麽會想起這個?”
九真嘆了口氣,其實她想開口很久了,可之前的兩個月,她和莫聲谷還沒有什麽深厚的交情,也不便開口,如今快到天山,生怕分別,朱九真這才央着莫聲谷教他:“七哥,你也知道,江湖險惡,有一門輕功保命,自是好的。不瞞七哥,無忌,教過我些許。”
“這些日子來,你故意不提我無忌侄兒,今日卻提起?”
一語被道破這些日子的打算,朱九真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七哥,我怕若是我說了,你就不會陪我了,一個人的日子……之前不覺孤單,可現在,我不想再一個人。七哥,我……”
“什麽?”
“沒什麽。”
收住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朱九真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好像,自己對莫聲谷,太過依賴了……
☆、13Chapter 13
朱九真和莫聲谷已經來到了天山地界。
這日夜裏,朱九真已經入睡,忽聽窗外傳來瓦片的“叮叮”聲,自從踏上江湖,習慣淺眠的她一下子清醒,這聲音,說明有人在屋頂,這是不知,這深更半夜,這人鬼鬼祟祟,是在作甚?
悄悄起身拿起挂在床邊的外套,披上之後,九真再次躺回床上,細細聽着那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說明來人已到了她的房頂。
聽到屋頂瓦片被挪動的聲音,九真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假裝入睡。
感覺月光被灑進屋裏,九真将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借着月光看去,屋頂之上,一個白發男子,正在窺探屋中情況。他臉色的皺紋很深,想必已過古稀之齡,如此年長的一位前輩,不知自己何時招惹了?竟引來此番事端?九真暗暗回想這幾日來的所作所為,恍惚中想起,兩日前,她和莫聲谷一道打聽缥缈峰的時候,倒是有一個老人似乎在旁注意了他們許久,只是因為之後并未再見到這個老人,九真以為不過是一次偶然罷了。沒想到,今夜,卻又見到了。
“九真?九真!”門外傳來莫聲谷着急的喊聲,沒有聽到九真的回答,莫聲谷不免着急,當下也來不及顧及禮儀,直接推門進房,恰見到屋頂上的人。
“七哥,小心!”九真的話并沒有來的及讓莫聲谷及時躲開,只覺一滴水滴進了身體,但沒過多久,卻覺全身奇癢無比,并伴随着疼痛。
“呃——”莫聲谷已經盡量忍耐,但實在痛苦難當,忍不住出了聲。九真對莫聲谷上心,自然聽出了他悶哼裏的隐忍和難受,一記一陽指,直指屋頂之人。
見到九真的功夫,來人也并不驚奇,身子靈活一偏,躲開了九真的攻擊,破屋而入:“小丫頭的一陽指倒是練得正。”
“七哥,七哥……”九真扶住莫聲谷,看着他臉色痛苦難耐的樣子,心中着急,“前輩到底是誰,傷人又是為何?”
“小丫頭,”來人哈哈一笑,“倒是有幾分膽識。”
“七哥,你怎麽樣?”九真關切地問莫聲谷,“很難受嗎?可是哪裏受傷了?”
“癢……還疼……”莫聲谷的聲音微微發抖,想是難受得緊,說着,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抓。月光下,九真看見莫聲谷的手背上已經被他撓出了幾道血痕。
莫聲谷的情形讓九真心中大驚:“我們與前輩并無恩怨,前輩為何要如此折磨我們,竟在七哥身上種下了這生死符?”
“不錯,眼力不錯,不過,我逍遙派早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多年,你若不老實交代是如何得知,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你的七哥難受死吧!”
“虛竹以德服人,他要是知道逍遙派到了如今……啊……”
來人的身形很快,不過一閃而已,他的手已經扣住了九真的肩膀:“小丫頭功夫一般,嘴上功夫倒是不錯。我逍遙派如何,用不着你來評判。你左手如果不好好治療,只怕這一輩子都只有右手了。你說,我要是再廢了你的右手,廢了你的武功呢?”
九真看了看扣住自己肩膀的手:“北冥神功?”
訝異了看了九真很久,來人突然笑了,只聽空氣中傳來“噗”的一聲,随即,九真肩上的壓力消失了。來人破窗而出。
“小丫頭,要想入我逍遙門,上缥缈峰來找我。不過我提醒你,你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一過,你的情郎可又要受那生死符之苦了。我的解藥想來靈驗,說是三天就是三天,你別存什麽僥幸的心理。”
明明窗外都不見人影,可這些話,卻以傳音入密之術傳進九真耳力,可見來人內力之高。
“九真,你怎麽了?”莫聲谷也是自小就開始練武的,對疼痛的适應力也比一般人好些。服下了藥,緩了幾口氣,生死符帶來的疼痛漸漸散去,見九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着急,“那人對你做了什麽?你怎麽樣?”
“我沒事。”感覺到莫聲谷一個踉跄,朱九真忙上前扶住他,“七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今晚好好休息,那人,在缥缈峰上等我們。我們只有三天時間。否則,生死符又會發作的。”
“九真,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他的武功路數,還有剛剛我……這聞所未聞,你……”
“七哥,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會害你,因為你是我的七哥。這一路的情分,換你相信我,等我願意告訴你的時候,我會把這些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好不好。”打斷了莫聲谷的話,有些事情,九真還不敢說,那個疑似逍遙派傳人的人性情古怪,如果他借口逍遙派事情外洩不肯給莫七哥解了生死符,那就糟了。
“……”
九真沒有說話,她清楚,自己這一路行事,絕說不上符合名門正派的作風,她的原則是不殺人,但也不會救人,因此她清楚,怕是莫聲谷對她,心中也頗有微詞。
她願意相信莫聲谷,因為知道莫聲谷使張三豐的弟子,是武當名門正派之後,亦是因為這一路莫聲谷的行為,還有一部分就是自己多多少少對他動了心,但這一切,莫聲谷都沒有,所以,他需要一點時間。
走到窗邊,看了看天色。這番折騰後,天色已經微亮。
九真沒有點燈,她害怕看到莫聲谷失望仇恨的表情。
推開窗,九真在桌邊坐下,靜靜地等着莫聲谷的回答,屋裏一下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一、二、三……
等待的時間難熬,九真默默在心中數數,這種寂靜,讓她害怕。
……
“好,九真,我信你一次。”
良久不聽九真回答,莫聲谷忍不住擔憂:“九真?九真?”
“七哥,謝謝你。”
休息了兩個時辰,莫聲谷和九真收拾了行李,帶上幹糧和水,上缥缈峰去。
此時時節已經快到十一月,天山之上,更是寒冷。
雖已着了棉衣,卻依舊寒冷。
“這天山古名白山,又名雪山,因冬夏有雪,才有此名。”莫聲谷感嘆,“此話倒是一點也不假。九真,你可知道,我們該往何處尋?”
“相傳當年靈鹫宮門下統率有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說來,靈鹫宮想必在最大的幾座峰上。三天時間,根本不夠,哪怕我們不眠不休。所以七哥,對不起,我只能賭一賭了。”
“九真,記不記得我答應你的話?”
“嗯?”
“我說過,我相信你,知道嗎?更何況,生死符死不了人,既然如此,肯定會有辦法的,我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痛熬得住。”
九真沉默,沒有說話。
七哥,為了你,我一定會找到那個人。
一定。
一定。
我一定會救你。
離開紅梅山莊後,救莫聲谷,是除了報仇之外,唯一讓九真如此想做到的一件事。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一眨眼,三天時間已到,而他們,卻還沒有找到靈鹫宮……
☆、14Chapter 14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借着冰雪,九真和莫聲谷還能勉強辨明前進的方向。
“七哥。”朱九真停下腳步,他們的鞋襪已被雪水打濕,在天山這樣寒冷的地方,他們的鞋襪上已經結了冰,雙腳冰冷。時間來不及讓他們去準備厚衣服,全靠內力撐着,才保持着身體的溫度。“你的生死符……”
算算時間,快到生死符發作的時間了,而他們還沒有找到那個逍遙派的人。
“我沒事。九真,你留下,我上山找前輩。”
苦笑了一下,朱九真不知如何和莫聲谷說清,那個人的目标,一直以來都是她朱九真,而不是莫聲谷。
“七哥,你去哪裏,我便跟着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深呼一口氣,刺骨的冷氣鑽進她的咽喉,嗆得她連咳了幾口,“我們向那走。”九真指了指最險的那裏,“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
“好。”
深深淺淺的腳印布滿了雪地,又很快被漫天的飛雪蓋住,放佛這天山之巅,從未有人來過。莫聲谷的一襲白衣早就和雪融成一體,若不是九真的一身紫衫,兩人在雪地裏似是毫無蹤跡。又走了不知多久,即使一再跟自己說不可以放棄的九真,也漸漸有些自暴自棄起來。
“啊——”九真腳下一滑,一下撲倒在地上。雙腳都已經結了冰,又冷又重,走起來格外費勁。
天山之巅罕有人煙,漫天飛雪之下,除了冷風的呼嘯,沒有其他聲音。九真的那一聲驚呼,在這樣的夜裏格外清晰。
“九真,快起來。”莫聲谷扶起九真,“不然你很快會被雪蓋住的。”
借着莫聲谷的力,九真站了起來,卻走了幾步,再次滑倒。滑倒的地方正是一個斜坡,雪下一層冰已經很厚,順着斜坡,九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下滑的速度。
“九真——”莫聲谷快跑幾步拉住九真的手,但依舊收不住九真下滑的速度。他也被九真帶着一路下滑。
借着一塊石頭的力,莫聲谷和朱九真終于停下了下滑的速度。可就在兩人剛緩一口氣的時候,九真感到莫聲谷拉着自己的手一緊,九真一下子有了不詳的預感。
生死符。
真是應了怕什麽來什麽,莫聲谷的生死符發作了。
九真的手腕被莫聲谷死死扣住,越來越重的力道正說明着此刻莫聲谷承受的痛苦。
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一陣又一陣的奇癢,莫聲谷的意識在漸漸被迷失,他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說要堅持,可卻控制不住。
九真努力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奈何雪地之下都是冰,她的掙紮尋找,反倒讓莫聲谷握住她的手越來越松。
賭不賭。九真問自己。
她不是好賭之徒,但她清楚,人生,是要賭一賭的。
“七哥,相信我,我會平安的。”
六脈神劍,或許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每一次用它,都注定會有一場生離死別。
劍氣打在莫聲谷的虎口,莫聲谷條件反射地松了手,而這一次松手,是他此後一年多時間裏,每日每夜都必做的噩夢。
“你是賭我會救你?”
九真睜開眼,還沒明白此刻的處境,就聽到一個陌生但又帶着熟悉的聲音。
“這是哪裏?”從床上撐起身子,“是你……那七哥……”
“你這小丫頭真是沒禮貌,好歹我救了你,你難道不該說聲謝嗎?放心,我解了那個人的生死符。好了,既然醒了,來陪我下棋。”
“下棋?我不會。”九真徹底摸不透面前這個人到底是要作什麽了。
鶴發童顏的男子有些意外:“你居然不會下棋?”
“我只知道一些最基礎的規則,其他的……并未學過。”
男子挑了挑眉:“啧啧,有意思啊,有意思。不會下棋,不會下棋……來來來,不會下棋,我倒想試試。”
“前輩?”
“別叫我前輩,叫我喂也好,叫我哎也行,或者叫我死老頭,反正,不準叫前輩。我之前看你這小丫頭不是挺有膽識的嘛,你再這麽畏畏縮縮,信不信我扔你下山,讓你摔死?”
“啊?”
“啊什麽啊,小丫頭,過來,陪我下棋。”
看了看在研究棋局的白發男人,九真默默揣測着他的年紀。
“你不告訴我七哥怎麽樣了,我就不陪你下棋。”
男子的視線從棋盤移到了九真身上,直看得九真心裏發毛:“有意思有意思,好!小丫頭,以後你就這樣,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脾氣!來來來,下棋,你那情郎應該以為你死了,下山去了。”
聽到莫聲谷平安的消息,九真默默地松了一口氣:“他不是。”
心裏酸酸的,好像,又在希望着什麽。
“是不是我管不着,我警告你,再磨磨唧唧我就不教你武功了。”
男子的話讓九真喜出望外:“你願意教我武功?”
“只要你贏了我這盤棋,別說逍遙派的功夫,琴棋書畫星相占蔔,只要你想學,我都可以教你!”
自那日起,九真便在此處住了下來。
至于究竟是哪裏,九真卻毫不知情,這裏沒有天山的寒冷,甚至在她屋子半裏不到的地方還有一處溫泉,平日裏她都是到那裏沐浴。
起初的一個月,一日三餐都是死老頭準備的,每日裏,死老頭都會準備兩碗苦到九真喝了一口就想哭的藥給她喝,連一口都不讓剩,更別說偷偷倒掉了。一開始,九真喝到最後,就會剩幾口不想喝,結果第二天的藥就會更苦,若沒有喝光,第三天比第二天再苦一倍,以此類推。
如此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