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朋友
許天溪睜開雙眼,日暈刺得眼睛難受,好久才适應過來。
緩緩地站起來,許天溪看着這位最後活着的蠻人,這個蠻人雖然遍體鱗傷,但卻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
許天溪仿佛明白靈珑的殺人不見血的奧秘——人性,只要利用人性中的弱點,就可以借刀殺人,自己滴血不沾。
那個蠻人的餘光,瞥見站在屍體中間的許天溪,舔了舔嘴角的鮮血,雙眼灼熱,最後的獵物是屬于自己的啦。
蠻人一瘸一拐地朝着許天溪走去,準備去享用那個鮮嫩多汁的小孩。
“放心吧……我會好好地吃你的……慢慢地吃,先喝血,在吃肉……哈哈哈……那會很疼的喲!”
許天溪冷眼看着徐徐接近的蠻人,被勝利重回頭腦的蠻人,現在似乎還沒有搞清楚局勢。
許天溪的一根根手指接連握緊,調用體內的玄氣——這一刻,運氣居然顯得這般自如。
“呀——”
許天溪大吼一聲,雙腳踏地,像一只飛燕般穿梭過去,一拳砸在那個蠻人的腹部。
彈飛在空中的蠻人,滿眼驚訝。
現在不應該是自己享用美食的時候了嗎,他是這樣承諾的呀……
胃中的食物也吐在了半空中,雙眼暴突,重重地摔在地上。
精疲力竭,加上肌體受傷,那個蠻人就這樣斷氣死了過去。
穩穩站立在原地的許天溪,擡起頭來,居然發現,這一刻紅苕正滿臉驚駭地站在前方。
獨自逃走後的紅苕,最後還是敵不過心中的不安,決定折回去,如果不能挽救許天溪,至少也要為他收屍。
但跑回來的紅苕,見到的場景,卻是她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最後活下來的人,居然是那個小子。
許天溪現在正握着剛勁的拳頭,像一位勇士一樣矗立在紅苕眼前,鮮血挂在他的臉上,污濁的頭發随風飄揚,腳下踏着屍山血骨。
陽光照耀在許天溪的身後,面前顯得有些昏暗,但一股氣質轟然湧到紅苕的身上,淹沒了她自己,征服了此刻所有的一切……
許天溪沒想到她還會回來,是來瞧一瞧自己死了沒有嗎?讓你失望了。
踩着血肉鋪墊的草地,許天溪亦步亦趨地離開這裏,腥臭味熏得自己的嗅覺麻木。
短短一天之內,許天溪仿佛明白了很多,但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明白。
愣愣地站着的紅苕,從幻覺之中醒過來,追上許天溪,走在他的左右說道:“許天溪,你……太好了,你居然沒死。你是怎麽做到的?”
許天溪不語,只是默默地走着,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紅苕知道他生氣了,趕緊解釋道:“你聽我解釋……”
許天溪甩開她的手臂,低聲地說道:“我不聽!”
紅苕泫然淚下,開始懊悔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抛下你的,你原諒我吧。”
“無法原諒!”
想自己曾經傻傻地把她當朋友,但她在危難之際卻選擇出賣自己,茍且偷安。
許天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被騙了一次,但絕對不會再給她騙人的第二次機會。
紅苕被許天溪的這句話吓住,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開始着急,咬着牙齒,大叫道:“那你要怎麽樣才肯原諒我。”
紅苕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叫道:“你吃了我的手,當我還你的。”
許天溪停住了腳下的步伐,沉默了一會兒,回應道:“我不吃人肉……我讨厭你,讨厭你要以人肉為食,讨厭你無情無義。你離我遠點,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許天溪說完,發足狂奔,心中只想甩掉這個人,永世不再相見。
“許天溪——”
紅苕氣得直跺腳,趕緊追上去。
生着悶氣走了半天,許天溪找到了一個積水的水坑,蹲下來照一照自己的面孔——臉上的鮮血已經凝結,一副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模樣。
許天溪心想,要是以這副恐怖的模樣去見靈珑,她一定會責罵自己不愛幹淨,所以在見到靈珑之前,先把自己收拾幹淨再說。
站在他身後的紅苕,看見他雙手捧起坑中的水使勁地洗臉,越洗越停不下來,仿佛是有一塊永遠洗不幹淨的東西粘在臉上。
紅苕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說道:“已經很幹淨了。”
許天溪捂着自己的臉,腦海中還追憶着剛才所經歷的事情,歷歷在目,他自己像深陷在一個黑暗的漩渦走不出來。
感覺臉上洗不幹淨,也只不過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而已。
半響過後,許天溪才松開手,緩緩地說道:“他們就在我的眼前……吃呀,吃呀,吃呀……太恐怖了!這裏太恐怖了。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紅苕思索萬千,意識起他根本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所以才對這一切感到驚恐,解釋道:“正如你所見到的那樣,這是一場強者的獵殺游戲,弱者的生存游戲。異族相吃,同族相殘,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在這裏,只有吃與被吃。”
許天溪扭頭盯着紅苕一臉淡然的樣子,不可思議地問道:“你……你就是活在這樣的世界裏?一直都是活在這樣的世界裏?”
紅苕點了點頭,這更讓許天溪感到驚恐。
“你……吃人嗎?”
紅苕聽後,先是搖搖頭,轉而又點點頭,撇過臉,不敢再面對他。
“你是不是曾經也有過,要吃我的念頭?”
紅苕争辯道:“開始的時候……但是後來不一樣了,我們……我們是朋友。”
許天溪一臉狐疑地看着她,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嗎?是朋友,還是你的食物?”
紅苕直視着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現在是朋友!”
許天溪凝視着她的目光良久,姐姐說過,一個人的眼睛不會出賣自己,紅苕現在認真的目光,似乎沒有參和半點虛假。
但是自己能接受一個,以食人為生的朋友嗎?許天溪開始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紅苕豁然站起來,氣憤地轉過身,叫道:“是呀,你确實沒有理由再相信我。”
紅苕講完就準備要走,卻被人拉住了衣袖,紅苕回頭看着這只手的主人。
許天溪難為情地松開手,抱着雙膝,低頭看着水坑中的倒影,眼睛撲朔,說道:“那個……那個……當朋友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