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饑餓鏈
紅苕跺了跺腳,忍氣吞聲走回來,挨着許天溪蹲下,也模仿他的樣子,看着水中的倒影,問道:“你倒是有架子,說吧,什麽條件?”
“以後你別再吃人肉了,我教你吃其它的。”
“啊?”紅苕驚異地站起來,轉身離開,“那我還是走吧!”
但過了片刻,紅苕又回心轉意走回來,蹲下,說道:“我勉強試試吧,但是要讓我再吃那惡心的烤魚,我可不幹。”
場面突然沉默了下來,兩個人看着水中彼此的倒影,突然默契地笑了一下,又馬上收斂笑容,哼一聲,各自撇頭不看對方……
遼闊草原,疾風勁草。
天高地闊,兩點人影并排在草原上走着。
“你說什麽?”
紅苕再次重複一遍剛才說的話:“耳中人,蠻人,玉面人,彼此相食——玉面人吃蠻人,蠻人吃耳中人,環環相扣,形成一條‘饑餓鏈’。”
許天溪好奇地問道:“那玉面人豈不是所有人的天敵了嗎,沒人敢惹他們?”
“不——”紅苕停下步伐,一臉深沉地說道,“玉面人也有他的天敵,在玉面人之上,還存在着一種恐怖的人種。他站在饑餓鏈的頂端,俯視衆生,通吃所有。”
許天溪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他叫什麽?”
紅苕打了一個寒顫,徐徐說出他的名字:“非——影——”
“非影?”
紅苕道:“對,非影。我見過耳中人,見過玉面人,但我從來沒有見過非影,我只是從老人們的口中聽說過這種人。他一旦出現,連玉面人都得呼天搶地,逃都來不及……話說,沒有人能殺得死非影。”
聽她這麽一說,許天溪聽得後背冒冷汗,心想不會有這麽恐怖東西的存在吧,一群蠻人都逼得自己九死一生,那要是遇到玉面人,甚至是非影……
許天溪不敢再往下想。
原來在這塊地域上,存在着四族人,這四族人以異族為食,有時同類之間也相互殘殺,形成一條吃與被吃,生存與獵殺的饑餓鏈。
低種族的人,只能在高種族的牙齒下瑟瑟發抖,逃跑自保。
紅苕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說道:“要是遇到七八個蠻人,以我現在幽樓十散的玄力根本不懼,但是如果人數過多,我也打不過。”
許天溪不禁對她另眼相看了,帶着驚豔的語氣說道:“我跟你差不多大,我都才幽樓三散,你居然已經十散了,沒天理!”
紅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誰跟你一樣大,叫我姐,以後我罩着你。”
許天溪環抱着雙手,聳肩抖落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癟嘴說道:“哼,臭不要臉。”
“對了,你是怎麽打倒那一百多個蠻人的?”
許天溪雙手叉腰,一臉得意地說:“嘿嘿,我只是動了動手舌頭,他們就全都拜倒在我的腳下。”
紅苕不敢置信地問道:“這麽神奇,你快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許天溪賣着關子說:“不告訴你!”
紅苕一癟嘴,氣憤地揪住他的耳朵,叫道:“說不說——”
“啊啊啊……你怎麽這麽野蠻呀?我說,我說——你先放開。”
等紅苕放開後,許天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咕嚕道:“母老虎。”
“嗯?”
“啊,我是說,我當時告訴他們,我只有一個人,而他們有那麽多人,吃我也不夠吃呀,不如你們先決出勝負,我自願給最後勝利的人吃。然後,他們就真的相互吃起來了。”
紅苕聽後眼前一亮,不禁嘆服他的計謀,沒想到這人只有十歲左右,卻有一肚子的詭計,問道:“你還有這麽靈光的腦子,誰教你的?”
許天溪不服氣地自吹自擂道:“當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看到紅苕狐疑的目光,許天溪轉而說:“好吧,是受我姐的啓發。”
紅苕回想起那個風華絕代的美人,不僅生得讓人嫉妒,沒想到還有這麽深的城府,又對她多刮目相看了幾分。
這時,一陣悠遠袅袅的笛聲傳來,在曠野上縱橫四周。
紅苕的玄力比許天溪高出許多,率先聽到了這陣不絕如縷的笛聲,停住腳步,先是仔細地辨聽這幽怨低沉的笛聲,然後問道:“等等,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許天溪不明所以,耳邊除了風聲、鳥聲,似乎就沒有什麽其它的聲音了,回道:“沒有呀。”
“不對,一定有,你仔細聽。”
許天溪再次專注地聽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一陣低微的聲音,但又說不上來。
紅苕目顯靈光,指着日落的地方,叫道:“聲音是從那邊來的!”
語落,便朝着落日的方向跑去。
滞留在後面的許天溪,大叫一聲她的名字,雖然沒有聽到什麽,但還是尾随紅苕去了。
紅苕雙腳并用,越是接近那個方向,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愈發堅定自己的決心,暗想:“沒錯,就是那個方向。”
腳下的步伐不覺又加快了許多,把後面的許天溪甩得遠遠的。
“等等我呀……”
許天溪拼盡全力地跟跑,這速度比之前逃跑時候的速度也不讓三分。
幸虧紅苕雙腳停住,讓許天溪得以有時間跟上來。
許天溪雙手撐着雙膝,快要斷氣地問道:“你……你……跑那麽……快,幹什麽?”
許天溪扭頭見她居然絲毫沒有理會自己,不由好奇,前面是什麽神奇的東西吸引了紅苕的注意,目光也往前方一看。
滾滾日落的背景下,一株大樹生長在遼闊的草原上,枝繁葉茂,枝幹粗壯。
緩慢而又悠長的笛聲,無疑是從那裏放出來的。
草原上,天空中的鳥類,也不禁被這天籁之音吸引而來,圍繞着大樹往來飛翔,流連忘返。
新芽迎着風,沐浴着笛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生長,這棵大樹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許天溪轉而被那樹上的人影所吸引——兩個穿着麻布粗衣的小人,大約只有兩尺高,或站,或坐在樹枝上,唇邊吹奏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