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孩一臉難受地蜷在地上打滾。
“怎麽了?”諾德吓得手足無措,趕緊把他抱起來。
“肚子……肚子痛……”瑞奇縮在諾德的懷裏哼哼,全然沒了之前的生氣。
諾德抱着小孩滿頭大汗地奔回宅邸,心裏慌得不知所措。進門沒見到管家,諾德只好直接到客廳找人。
“公爵!令公子喊肚子疼。”
正在棋盤上和副官戰得不可開交的迪藍猛地跳起來沖過去抱過小孩,“又犯病了嗎?”然後他吩咐道:“索爾,你和副官先生去叫醫生,諾德中将,麻煩你到有壁爐的房間幫我拿橙色瓶子的藥好嗎?那是瑞奇上次犯病的時候吃剩下的藥。”
“怎麽回事?”索爾吓了一跳,他可從沒聽說過瑞奇有犯過什麽病。
諾德邁開一步又猛然回頭,正好對上迪藍凝視的眼神。
“公爵閣下,請告訴我哪個房間是有壁爐的房間。”
迪藍眼神一黯,說:“看我急的,樓上右邊走廊第六個房間。”
諾德點頭快步走了上去。
索爾已經心領神會,瞪着迪藍說:“你居然教小孩裝病!”
窩在迪藍懷裏的瑞奇這時轉過臉朝他吐了吐舌頭,又轉頭抱着迪藍的脖子。
索爾走出門左右看,确認沒有別人,走回房間嚴肅地教訓起迪藍來:“您能不能不要再發瘋了!”
迪藍揉捏着瑞奇的小臉稱贊他機靈,看也沒看索爾一眼,說:“不是你叫我忘記特拉斯嗎,那我現在只不過追求一個新的對象,不是正合你意嗎?”
索爾被噎了一下,又說:“你确定不是找他當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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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不是你說的嗎,他們一點也不像嘛。”迪藍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是就好。”
索爾周身發出超低氣壓,瑞奇這敏感的小孩也察覺到這不妙的氣氛,他在迪藍懷裏小聲說:“爸爸我要睡覺。”
迪藍說好,便抱着小孩回房間去了。
諾德拿着瓶子回到客廳的時候兩人已經不在了,只剩索爾一個人陰沉沉地站在客廳中央。
“他們回房休息了,管家也去幫忙喊醫生了,會好的。沒什麽我們能幫上忙的了,我們走吧。”索爾板着臉說道。
“是嗎。”諾德也不多問,就和副官還有索爾一起告辭了。
第二天,諾德因為擔心又來到了公爵的城堡。
瑞奇興高采烈地跑出來歡迎他,盡管有些吃驚,但看見小孩生龍活虎的樣子諾德還是放心了。
“你又救了我的兒子一次,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迪藍抓着諾德的手滿臉堆笑。
諾德用了點力也沒能把手從迪藍的掌中抽出來,反倒被他指間的熱度捂濕了手心,不得不出言提醒。
“公爵閣下,請您放手。”
迪藍無視他的訴求,把手貼近唇邊幾乎要吻了上去,熱切的鼻息噴過手背敏感的絨毛,癢得他一陣微顫。
但在嘴唇碰到手背前的一刻,管家的敲門聲打斷了迪藍的動作。
原來是諾德的副官也跟着上門來了。
迪藍仍執着諾德的手,看也沒看管家就說:“請他在大廳稍等吧。”
“不用了,他是來接我的,我下去跟他一起回去吧。”
“你的副官和你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迪藍的眼睛死死盯着諾德面具下的雙眸,熱切的視線令諾德有種面具被撕開的錯覺。他繃緊了神經才勉強忍住沒有扭頭回避。
“那是自然,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夥伴。”
“你是怎麽成為船員的?”迪藍直接忽略了他的回答,轉而問起另一個話題。
“很普通,不值一提。我該走了,請您放手。”
諾德無意再和迪藍繼續無謂的糾纏,咬牙切齒地提出警告,但迪藍只是露出一個放肆無禮的笑容。
“要是你答應和我單獨騎一會兒馬,我就放開。否則我就告訴你的副官你不走了,今天在這兒住下。”
諾德為無法成功與另一名成年男子溝通感到一陣挫敗。
在大廳裏幹等的副官見諾德遲遲不出來,不禁焦急起來。
管家說:“請耐心稍等,老爺和中将稍後就會來了。”
副官不理會他,決定擅自在城堡裏找。反正他們都沒有出去,一定還在裏面。
迪藍用腿夾着馬,高高興興地和諾德一起騎馬。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諾德,覺得他無論是牽馬的手法,還是騎馬的動作,看起來都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更令他驚奇的是,諾德的馭馬技術不遜于己。雖然他馬廄裏的都是名馬,但并不是都容易駕馭的,可諾德只是随便挑了一匹,稍稍騎了一圈,就主導了馬的節奏。
“沒想到你常年在海上,騎術也如此了得啊。”
諾德沒說什麽,翹起嘴角說了句“這不算什麽。”
諾德毫無預警地駕馬前驅,仿佛身後有妖魔在追趕,不顧一切地奔離追趕者的視線。
迪藍大笑幾聲,便揚鞭追去,卻發覺幾乎跟不上他。
而諾德就這樣一直策馬奔到了封地的邊緣,那裏沒有守衛也沒有護城河,因為那是個懸崖,猶如天然的屏障。
“等等!不要再向前了!”迪藍在馬背上吓得冷汗直冒。
諾德卻毫無減速的跡象。
他駕着馬一直沖到懸崖邊緣,堪堪在最後幾碼的地方才突然猛扯缰将馬停住。
馬兒踢起的小石塊骨碌幾下就往崖底滾落下去。
迪藍随後趕上去,還不待開口,諾德就又開始往回奔,迪藍只得繼續追回去。
諾德早他一步回到原地,就把馬交給馬廄小厮,準備揚長而去。
迪藍跳下馬走向他,猛地一下把他整個抱住。
“你贏了,簡直把我吓出心髒病來。”迪藍全身濕透,不知是熱汗冷汗,氣都還沒順過來。
“是我一時得意忘形了。”諾德本來就因為急速的刺激而有點興奮,經這麽個火熱的懷抱用力一裹,身體的中心迅速硬了起來。
“放手。”他扭動着身體,免得被迪藍發現自己有了反應。
“你這個樣子怎麽敢再騙我?啊?”迪藍是什麽人,馬上就發現了諾德身體的異狀,他幾乎是拿嘴巴貼着諾德的臉在說話。
“放開我,有人來了。”
“不用騙我,這裏是我的地方,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來。否則我就是殺了他也無罪。”迪藍說着還作勢掐他脖子挑逗。
“我偏不放,”迪藍正要湊過去吻的時候,才感到諾德不是說謊,背後真的有人來的跡象,他回頭一看,就見拿着短劍刺過來的副官,諾德在他背後一聲怒吼:“住手!”
電光石火之際,諾德趁勢把迪藍往自己身上攬去,然後扭身一轉,擋在了迪藍的前面。
副官慌忙收勢,但來不及了,鋒利的刀尖将他的背後劃開了一長道口子,挑出的紅血飛濺。
三個人都驚呆了。
最先醒悟過來的是諾德,他松開迪藍讓副官快逃。
副官看了看諾德,又看了看劍刃染上的紅,整個愣住了。
原來副官在城堡裏找諾德找了半天,給他找到了馬廄去,馬廄小厮說公爵和中将騎馬出去了,他就躲在一邊等免得管家來趕他。正等得不耐煩了想着要不要偷了馬去追,只是苦于公爵封地廣大,要追也沒個方向,才終于忍耐到馬廄小厮牽了馬進馬房說人回來了,他才趕緊出去。
誰知道一出去不遠就看見船長和公爵糾纏一處,在他那個角度正好看見諾德的臉,憑着兩人多年的默契,即使隔着面具也看出諾德此刻是一臉愁雲慘霧,又見公爵起手往諾德脖子上掐去,誤會公爵是霸王硬上弓不成就要行兇,他自是怒火中燒直接拔劍刺了過去。
他早就看不慣公爵看着船長的眼神了,那種眼底閃爍着赤裸裸的欲望的眼神,和那個欺辱他妹妹的禽獸神父簡直如出一轍。
副官還在發愣,諾德不顧傷口着急地上前叫他逃跑。
“行刺公爵可是大罪。我沒事的,你快跑!”諾德在副官耳邊小聲說道。副官還沒回過神來,但身體已經習慣了聽從船長的命令,開始逃跑。
迪藍眼睛都急紅了,想叫人,但諾德馬上回頭拉住他求他,“放了他吧,我保證我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迪藍顫着手抓住諾德去看他背上血淋淋的傷口,“我可以答應你不追究,但你不能走,至少在傷好之前都不能走。”
在迪藍的堅持下,諾德答應回到城堡裏讓醫生診治,但醫生看完之後就要走,絕不留宿。
他拒絕了迪藍的攙扶,自行走去,等管家領着他走到客廳的時候,已經因為逞強而嘴唇發白,冷汗如雨。
直到視線開始虛晃才意識到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有點犯昏了,他只來得及嗫嚅了一句“不要脫下我的面具”,便不支暈厥。
迪藍焦急地等待醫生,看着他倒下又想脫下面具為他擦汗,順便一睹真容。可又不忍心毀掉他們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等到諾德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伸手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面具還在臉上,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是誰?”感到眼前有人,他馬上緊張地問道。
定睛一看,原來是公爵的仆人。也好,他現在正是千頭萬緒,如果見到公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問之下,原來他已經昏迷了三天,還因為傷口感染發了高燒,幸虧醫生高明,他才算撿回一條命,但其餘的再問也就沒人可以回答他了。他想找管家問話,但負責照顧他的仆人卻只是搖頭。
然後接下來又過了三天,他一直沒見到迪藍,只有那幾個被吩咐照顧他的仆人出現。仆人們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但對其它事情卻只字不提。不用說也知道這是主人的授意。
諾德急得想馬上離開,但找不到管家又沒有馬車,以他現在的體力徒步走回去并不是個好主意,而且受了好處之後就不告而別似乎太不仁義,但繼續這麽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又糾結了三天,諾德終于感到忍無可忍,體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還是直接走吧,大不了以後再寫致歉的信函。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迪藍卻再次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