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動于衷
晚上,哲源的出租屋內。
哲源陪毛毛雨游玩了一天,吃過晚飯後就早早睡下了,可能是真的感到累了。毛毛雨倒是神氣活現,感覺這天收獲頗豐,在試穿哲源給買的衣服。在發現沒有欣賞者後,毛毛雨就繃起了嘴,顯得一副委屈的樣子。
見哲源早早睡了,毛毛雨也捏手捏腳爬上了床,并挑逗起他。
毛毛雨試探性地拿手點哲源的肩膀:“哲源,這才幾點你都睡了,真是個瞌睡蟲。”
哲源佯作不知,疲憊地似乎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接着,他感覺毛毛雨在撫摩自己的臉,捏捏自己的鼻子,擰擰自己的臉頰,又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直到一個嘴唇印在他額頭上,他這才睜開勉強睜開眼,見毛毛雨側身躺在自己的身邊,而且笑得很暧昧。
哲源看了看毛毛雨,睡眼惺忪地說:“毛雨,幹嘛呢,轉了一天了,累了,趕快睡吧!”
毛毛雨笑了笑,暧昧地說:“我的青蛙王子,你沒感覺到是我的吻把你吻醒了嘛!”
哲源也笑了笑,只是疲憊地說:“謝謝你,可愛的小公主,趕快睡吧!”
毛毛雨卻撒起嬌來:“我才不要這麽早睡呢!我要聽你講故事。”
哲源又勉強支撐着眼皮說:“別鬧了毛雨,我真是困了。”
毛毛雨沉吟着,看似若有所思。然後問:哲源,你**日志中的馮爍是誰呀?
哲源愣了一下,回複:馮爍是我老板的女兒。
毛毛雨:今年多大了?
哲源:十七!你問這個幹嘛?
毛毛雨:沒事兒,只是問問。
接着,毛毛雨又冷不丁地問:“那你喜歡她嗎?”
Advertisement
哲源應了一聲:“喜歡,就像喜歡我認識的每個孩子一樣。”
毛毛雨又糾正說:“我說的喜歡,是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此時,哲源好像真的睡着了,毛毛雨在說什麽,似乎都聽不到了。毛毛雨發現後就拼命地搖晃他,但還是沒能把他搖醒。随後毛毛雨假裝哼了一聲,自己也翻身睡去。
翌日早晨,毛毛雨又為哲源做好了早餐,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又在催促他起床。
早餐中,毛毛雨突然提出要去哲源的家看看,卻被哲源婉言拒絕。
毛毛雨邊吃飯邊看着哲源的臉色說:“哲源,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你家看看的嘛!那時你問我敢不敢,我沒有回答你,是因為我不了解你。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敢。只要你願意帶我去,只要你也敢帶我去。”
哲源愣住了,想了一下說:“我家離邯市還一百多地呢,這一來一回得大半天,你這明天早上還要趕火車呢!跑這一遭太累了。”
“我不怕累”
毛毛雨的臉色已經有些失望了,看似都傷心了。
“以後還有時間。”
哲源安慰毛毛雨,感覺是在敷衍。
毛毛雨短暫的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我就多請幾天假了。”
聽得出來毛毛雨在傷心,聽得出來毛毛雨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哲源感覺自己都變成鐵石心腸的人了。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也從來沒想過做任何一點點違背良知的事,盡管生活如此不盡人意。而此刻,他內心卻在默默承受着良知的譴責,靈魂仿佛也在被鞭打。
這天,哲源和毛毛雨在出租屋內打發時光,兩人面對彼此好像一時沒了共同語言。直到下午,毛毛雨好像被無聊給逼瘋了,又要去市內游玩。哲源不明所以,自然是伴随左右。不過這次,毛毛雨并沒有像個孩子似的纏着他。
在鬧市區,毛毛雨走街串巷,似乎對什麽都感興趣,而且是逢店必進。哲源緊随其後,雙手已經拎滿毛毛雨買下的物品。
當經過一家美容店,毛毛雨衣的眼睛就被店前的廣告牌吸引住了,并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
哲源跟過來,站在毛毛雨身後,不知道毛毛雨又要幹什麽。只見毛毛雨把手中的糖葫蘆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随後挺胸擡頭,大大方方走進這家美容店。
幾乎整個下午的時光,哲源都是陪毛毛雨在這家美容店內渡過的。當他陪毛毛雨再從這家美容店出來的時候,險些都認不出毛毛雨了,毛毛雨從原來的醜小鴨俨然一下子變成了白天鵝。哲源漸漸感覺,原來一個懂得消費和裝飾自己的女人也是很美麗的。
毛毛雨最後一次瘋狂消費是在一家餐廳的包間內,似乎是在慶祝自己脫胎換骨變漂亮了。其實這是一頓散夥飯,哲源最明白不過了,不過費用毛毛雨卻要求AA制。
幽暗的燈光下,喝過酒後的毛毛雨就變得有些難以自抑了,在酒精的刺激下時而發笑,時而還會在哲源面前“無理取鬧”。
“哲源,你看昨天的我漂亮,還是今天的我漂亮?”
毛毛雨端着一杯酒問哲源,有些醉眼朦胧的樣子。
哲源簡單笑了一下說:“都漂亮啊!”
毛毛雨撅起嘴裝作表示不屑:“切,你不覺得這樣說很假嘛!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
哲源看似尴尬地笑了笑,想了一下又說:“各有千秋吧!”
毛毛雨瞥了哲源一眼:“最讨厭你們男人說這樣哄女孩子的話了,油嘴滑舌的,一句實話都不敢說。”
哲源好像真的不明白了:“我說的就是實話啊!你再怎麽變也還是毛毛雨啊!”
聽哲源這麽一說,毛毛雨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但是笑容又漸漸凝固了。然後認真地說:“哲源,我覺得有些事你應該問問我,不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說。把事情說開我們倆都不用再繃着了,也不用再活受罪了。”
哲源讪笑了一下:“說什麽呢,我這個人不喜歡問別人隐私的,尤其是女性的隐私。”
毛毛雨還在笑着,只是笑得有些無助:“我覺得你應該問問我的隐私——比如我的實際年齡,還有我以前都有哪些經歷。”
哲源假裝奇怪:“你不是八七年的嘛!過去也和我說過了。”
見哲源還在包容自己的謊言,毛毛雨卻看似感動得要哭,并開始心疼哲源了。帶着歉意說:“騙你的,你看我哪一點像八七年的。誰都看得出我比你大,而且人長得又醜,你為什麽還要假裝喜歡和我在一起?”
哲源短暫愣了一下,內心仿佛被毛毛雨看穿。看着毛毛雨又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他只能說:“毛雨,你喝多了。”
毛毛雨用手背撩去嘴唇上的酒痕,又假裝對哲源做了一個非常不屑的表情。随後悲苦地笑了一下說:“我是跟你說過我的過去,但是你對我的過去又了解多少。如果我跟你說,我結過一次婚的,還有一個孩子——女兒。沒錯,我來的那一天你應該就猜到了,我接了個電話,我女兒在電話裏哭着找媽媽。可我這個當媽媽的卻不管女兒的事,千裏迢迢來找什麽網友,當時我就問我自己是不是瘋了,着了什麽迷了。”
聽毛毛雨在攤牌,哲源的表情好像有些無動于衷。于是他安慰說:“毛雨,你真的喝多了。”
毛毛雨的臉上還有笑意,只是顯得還是那麽悲苦。并反問:“毛雨?誰叫毛雨?又騙你的,我叫毛月月。”随後又故意譏笑說:“在網絡裏誰用真名啊,你這個傻瓜,太單純了,別人說什麽都信。我明天就要走了,真有點兒讓我放心不下啊!”
哲源內心在隐隐作痛,似乎有些心動了,或許是被毛毛雨的真誠給打動了。
只聽毛毛雨繼續說:“我問你個可笑的問題,就當是給我點兒精神安慰。你不是喜歡和小孩子在一起玩嘛!不知道你見到我的女兒會不會喜歡?我女兒可比她媽媽漂亮,又乖又聽話,也不會像她媽媽一樣愛說謊話。”
說到這,毛毛看似絕望地笑了笑:“也許從我開始下決心來找你的時候,或許就是因為你喜歡小孩子吧!現在想想,我也真是太天真了。”
這時,哲源起身走到毛毛雨身邊,并輕輕把手搭在毛毛雨的肩膀上。再次安慰說:“毛雨,不要再說了,你想太多了。”
在哲源的安撫下下,毛毛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并又無助地笑着。看得出來毛毛雨此刻對愛情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內心已經徹底絕望了。
毛毛雨請假而來,假期只有三天。
在臨走前的這個晚上,毛毛雨也許是按奈不住心中的寂寞,在酒精的麻醉下悄悄地把手伸入了哲源的被窩。
半夜裏,哲源睡得正沉,漸漸感覺到毛毛雨的手已經越了界。開始他佯作不知,沒有制止,因為不忍心傷害毛毛雨的自尊,但是心裏卻有些反感,同時又參雜着對異性的渴望。但是他也清楚得明白,對毛毛雨真的沒有感覺,一旦和毛毛雨有了事實,就得擔負起這個責任。漸漸地,他感覺那只手越來越不規矩。
“毛雨,拿開你的手。”
哲源輕聲地告誡毛毛雨,感覺毛毛雨的手這才離開了自己的被窩。同時,他覺得自己又再裝清高了。
面對毛毛雨的挑逗,哲源不禁有些心猿意馬,毛毛雨雖然不漂亮,但畢竟也是女人。只要他一翻身就可以享受到女人的滋味,也不至于心如火灼。其實,他也大可不必負什麽責任,反正都是毛毛雨自己送上門的,生活中始亂終棄的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沒過多久,哲源感覺毛毛雨的手再次越界,而且越來越不安分。“毛雨,我很尊重你的。”他再次呵斥毛毛雨。
毛毛雨的手再次離開,但是沒過多長時間又卷土重來。
哲源幾乎忍無可忍,但還是不想傷害毛毛雨的火熱的內心和自尊。他再三呵斥:“毛雨,我不想傷害你,出了事我怕我負不了這個責。”
毛毛雨怎麽會聽不出哲源話中的意思,即使自己獻出了身體,哲源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于是她停止了攻勢,絕望地睡去。
面對毛毛雨一夜幾次挑逗,哲源非常反感,并一直保持着警惕。很長一段時間後,見毛毛雨徹底沒了動靜,他這才疲憊地睡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毛毛雨要去廁所,哲源怕她一個人害怕,于是起身陪她一起去。誰知他多情,似乎感動了毛毛雨,恰恰也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灰暗的天空下,三堤村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兩人相擁着從廣場公廁返回屋裏。
哲源安撫好毛毛雨,自己剛躺下,誰知毛毛雨便發瘋似地抱住他,親吻他。這次哲源沒有拒絕,而是翻身把毛毛雨壓到了身下,抱着她一陣狂吻。
不是毛毛雨一夜幾次挑逗,勾出了哲源的欲望,而是哲源只想在毛毛雨臨走的時候,借以了解一下女人。如果不是毛毛雨主動投懷送抱,他也沒有這個機會。兩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三天三夜,不發生點事也許鬼都不會相信。
灰暗的光線下,哲源第一次目睹和觸碰到到女人的身體,雖然視線是模糊的,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和沖動的。他的嘴唇在毛毛雨的耳畔輕輕地摩挲着,清楚地可以聽得出自己深沉的呼吸。可是在灰暗的光線下看到毛毛雨灰色的面孔,他整個人突然就怔住了,使他不禁想到曾經那個悲傷的夢裏,那個陌生女人的灰色面孔,毫無生氣。
哲源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對毛毛雨說:“對不起毛雨,我太沖動了。”
中午八點鐘,邯市火車站候車廳內,哲源在為毛毛雨送別。
哲源賣了水和零食給毛毛雨帶上,以便在路上充饑,又囑咐她路上要小心。
開始檢票後,哲源看着毛毛雨随着擁擠的人群通過檢票口。
“毛雨!”
哲源突然又叫住了毛毛雨,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跟毛毛雨說。毛毛雨有些吃驚,扭頭對他微笑。說:“怎麽,舍不得呀!”
哲源走到欄杆前,隔着欄杆抱住了毛毛雨。說:“毛雨,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記得要堅強,因為女人不哭。”
毛毛雨依然保持着微笑,但眼睛卻漸漸有些濕潤了,閃爍着絕望的淚花。她有些哽咽地說:“你再多抱我一秒,我會舍不得走的。”
哲源不說話,直覺得內心一陣陣抽搐,心酸不已。就在此時此刻他好像突然醒悟,毛毛雨的到來或許是上天的安排,錯過了這次機會只怕以後會注定孤獨一生。而現在只要他不放手,一切都可以挽回;只要他不放手,一段新的感情也許會讓他漸漸淡忘掉曾經的不愉快。但是他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個稻草人一樣,似乎已經不懂得如何去愛了。
“哲源,放手吧!如果以後還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說是不是。”毛毛雨再次哽咽地說。
哲源還是沒有放手,只是靜靜地抱着毛毛雨,真猶如一個稻草人一樣。
突然間,毛毛雨掙脫哲源的懷抱,絕望地轉身離去,而且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在哲源的注視下,她沒有去擦不小心掉下的眼淚,只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哲源一直看着毛毛雨的背影,直到毛毛雨消失在人群中,他還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