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5.
第二天段長生是在高寒的吻中醒來的,迷迷糊糊地聽到“張嘴,漱口,吐出來”,便毫無思考力地一一照做。
溫熱的毛巾輕柔地擦幹淨臉和手,被人從背後環抱住,然後聽到“啊——張嘴。”便乖乖地張開嘴,一勺溫熱軟軟糯的白粥便入了口,他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還好聽到下一句是“咽下去。”教主大人便将那一口粥入了肚。如此反複,竟也吃了整整一碗粥。
高寒摸着教主大人微微凸起的胃部,只一碗粥就撐起來了?
高寒對老婆的胃口又心疼又惱火。不過也慶幸自己把白粥煮得稀爛到不用咀嚼,教主大人迷糊到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不設防的樣子實在可愛的緊。
他将手裏的空碗放置一旁,又在男人耳邊輕聲道,“來,親嘴。”
這次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閉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他昏沉遲鈍的腦袋微微擡了一下,然後沖着高寒撅起了嘴。
“轟——”
這次輪到高寒的腦子炸開了,真真是要谷欠火焚身。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平複身下的沖動,但男人似乎沒有等到親吻有些不滿,腦袋磨蹭了兩下,逸出聲微弱的鼻音。
……
高寒真當要爆炸了。古人雲,自作孽者不可活,誠不欺我也。
高寒□□中燒,埋頭卻動作輕柔,他在男人唇上舔了兩下,暗罵:“你這混蛋。”聲音消失在唇齒之間。
看着被親得更加暈暈乎乎的教主大人,似乎累得體力透支,倒現在也沒能徹底醒過來,便低聲說:“睡吧。”
男人便靠在他懷裏滿意地打起了小呼嚕。
日上三竿,段長生方才嘤咛一聲睜開眼睛,自己似是難得做了一個甜蜜的夢?
正在桌前練字的高寒聞聲看過來,朝他咧嘴一笑,教主大人的全身都泛起紅色。
原來不是夢啊。
中午高寒煮了雞湯面,一定要段長生吃一小碗才罷休。
看男人倦倦地挑着面條一根一根地吃,高寒幹脆奪過碗筷,照早晨一樣喂他。
高寒技術很好,不會濺到男人臉上或是将筷子捅進他的鼻腔,男人就在他懷裏紅着臉,一口一口吃完了。
法式熱吻一枚,以示獎勵。
高寒摟着男人,“對了,上次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吧。”
男人小聲道:“嗯。”
“其實在我家鄉,夢游真并非甚麽大事,許多人壓力極大之故,都有不同狀況的睡眠障礙,這很常見。”高寒撫摸他的左臉,“如此,你無須太擔心,我,亦不會介意。”
男人溫順地低着頭,半信半疑:“嗯……”
“是真的。希望你日後若身體不爽利了,便告訴我知道,別讓我擔心。”
男人的頭埋得更深,身體也更深地埋進高寒懷裏。“嗯。”
高寒知他言出必行,便親吻他額角,說:“我很喜歡你。”
男人的頭猛地擡起,險些撞到高寒的下巴,他看着高寒,緩聲道:“你……再說一次。”
高寒親了親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鄭重說:“我喜歡你,長生。”
彼時他分明看見這個憂郁的男人,眉眼霎時間變得鮮活而生動了起來。
高寒抱住他,低聲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自然。”
“你喜歡的,是你初見時驚才絕豔的那個我,還是日後照顧你,珍惜你,和你在年市裏吃茶湯,當了你的總管,與你煮茶論道,又讓你叫老公的這個我?”
“皆喜。”
“若只讓你選一個,你當如何選?”
“現在……這個。”
高寒突然抱住男人,笑不可抑。“真好。長生,長生……”
段長生不知道高寒為何如此,卻透過胸腔感受到他的快樂,于是也輕輕彎起眉眼。
16.
高寒的日子,七分惬意,三分甜蜜,一切如常。
段長生雞鳴而起,寅時練劍,而高寒便在一旁,邊為他煮茶,一方白帕握在左手,時不時接住鼻腔中落下的點點猩紅。何必如此?高寒謂之修行,樂在其中乎。
不過這是常态,因夜半春宵帳暖而荒廢武道之事亦是隔三差五。
教議例行三日一次,平日裏段長生便于問心閣處理教務。
高寒身兼大總管和教書先生之職,辰時到巳時規定為講學時間,高寒這講法獨樹一格,單日教習算術,雙日修習經商。每逢七日為一周期,前六日皆如此,第七日時,視教中情況,高寒邀右使蔣雪兒教孩子辨別簡單的中醫草藥,或請左使顧雲講解詩經離騷。雖說習得的幾首詩詞歌賦日後全成了男孩子追求女孩的寫作的情詩。
學堂一閉,高寒便趕回去為老婆洗手作羹湯,而下午時分,便幫教主管帳,不時也和老婆做一些愛做之事。
近日正是初夏時分,高寒從農作科的大娘那裏讨了一些花籽和扡插的枝條,他總覺得天心閣太過凄清,也為其中添些色彩才好。
他在院子裏濕潤半陰的樹下找到塊地方,土壤疏松肥沃,當是種花的好地方。他用樹枝草草畫了個約長十寬一的格子,準備将扡插枝條依次排好種在格子裏。
“你在做甚麽?”
高寒眼前先是看到一截白生生的腳腕,擡頭見段長生一襲鵝黃衣袍,長發及膝未束。臉上瘡疤高寒早已不覺可怖,反倒歡喜得很。知他身子底子就虛了,這幾日變着法地給老婆補身體,長年蒼白的臉頰上也多了幾絲血色。
“種些花在院子裏。”高寒嘿嘿一笑,擡手想擦臉上的汗,卻發現手上都是黑泥,下一刻便覺段長生的軟帕在臉上拭過,忍不住閉上眼享受。“老婆要不要一起來種?”
高寒從背後環住段長生蹲着,引着他的手道:“行距三到五寸即可,株距大約一寸多點,來,再往這邊一點。”
見教主大人手忙腳亂,高寒将下巴硌在他肩胛骨上悶笑,“老婆,往左一點,不是往右。”
段長生羞惱地瞪他一眼,高寒忙安撫地握着他的手:“還是讓老公教你,葉片互相交錯着,對對,嗯,不要重疊在一起。”
“老婆好聰明。”
“插穗入土一寸左右,插淺了不穩妥,插深了發根慢,一寸為佳。”
“老婆這是我找趙大娘那軟磨硬泡來的山茶,是照殿紅的品種,等開花了紅豔豔,好不漂亮。”
待插好了花,高寒又為新枝灑上水,才美滋滋地給了老婆一個深吻。
自家教主那泛紅臉頰,似乎比這山茶花還美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