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第二天,蘇末在唐熙雅家吃完早飯就收拾好行李開車回了庭灣。
蘇末回家前先問過榭槿栖是否在家,确認他不在家才回來,她害怕面對他,害怕面對他那雙藏不住愛意的眼神,會擊垮她的僞裝。
蘇末進門前猶豫了一下,看着隔壁緊閉的房門走過去擡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像是借此觸碰着門內的那個人來強壓下自己心裏的不忍。
她輕輕地吻了下這扇為她随時敞開的房門,可她只是吻了吻就離開了終究未踏入半步。
回到家後的蘇末,行李扔在門邊也不收拾,犯懶得躺在床上左滾滾右滾滾,就這樣躺着逃避現實的繼續睡過去,手機扔在客廳茶幾上,等看到榭槿栖的新消息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榭槿栖因為沒收到蘇末的回複一直悶悶不樂,還受到他的好哥哥和孫瑞言在旁邊你侬我侬,越想越氣恨不得把孫瑞言趕出顧宅。
過兩天就是大年夜了,今天顧念孜特地帶着孫瑞言登門拜訪顧老爺子算是來混個臉熟就完事兒了,畢竟和家裏犟了這麽久,以後的日子那麽長總要帶回來的。
顧念孜和孫瑞言商量好就回來看看,送了禮就走,誰也沒想到老爺子會留孫瑞言吃晚飯。雖然結果出人意料但兩人也沒推拒便留下了。
孫瑞言力求表現和顧老爺子一起交流,虛心請教一些商業方面的問題,到最後還提出想要和顧氏合作。
榭槿栖在旁邊看着翻了個白眼,但也還是有點羨慕的,因為他不能帶蘇末回家,心裏十分不平衡,心裏酸的嘴裏陰陽怪氣。
“孫瑞言,你副業是演員吧?這麽能演!你幹脆進軍娛樂圈吧!争取明年報個奧斯卡小金人回來晾晾?”榭槿栖拿着個蘋果邊吃邊說。
屮!越吃越酸!!
榭槿栖還想繼續刺兩句,被顧念孜橫了眼,翻了個白眼就默默的在一邊吃着手裏那個酸死人的蘋果。
顧念孜接收到那個無語的白眼,端起手邊的茶,看着榭槿栖慢悠悠的說:“新房子住着還滿意嗎?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可以跟阿言說說,他在家私這方面有熟人,能打折!”
顧念孜的話雖然聽着是關心弟弟,溫言溫語的讓人挑不出錯,但裏面夾雜着細細的針,暗諷榭槿栖不争氣,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抓不住。
榭槿栖怎麽也沒想到顧念孜會言中帶針的往自己最痛的地方紮,就為了眼前這個表裏不一的笑面虎,突然覺得手裏的蘋果也不酸了,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瞬間變得澀的發苦,他整個人都愣了愣,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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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瑞言擡眼看了眼對面突然愣住的榭槿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轉瞬即逝,右手悄悄摸索到顧念孜放在腿上的手,輕微的捏了捏來表達自己現在愉悅的心情。
榭槿栖把手裏的蘋果丢進桌邊的垃圾桶,咽下嘴裏苦若黃連的蘋果,丢下一句“不需要”,起身離開了這充盈着幸福味道的是非之地,走之前還瞪了對面的狗男男一眼。
榭槿栖一離開客廳,顧念孜就回握孫瑞言的手,五指擠進孫瑞言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轉頭在他耳邊說着什麽,看着十分親密一點也不顧在場的其他人。
孫瑞言聽了微微的點了點頭,兩人無視掉旁邊顧老爺子眼中的不虞,在一邊悄悄商量着晚上是穿兔女郎還是女仆裝!
最後的結果是都穿!還外加了副鐐铐。
最後還是顧源楷顧忌着自己親爹,看着自己他爸臉色越來越黑怕一不注意就氣撅過去,幹咳了幾聲打斷了自家兒子這眼看馬上就要壓不住音量的調情。
顧念孜因為這刻意的聲音打斷自己和孫瑞言進行更深入的交流,面色不虞輕微的皺了眉,注意到顧老爺子的臉色也一點不杵,毫無感情的打了個招呼就拉着孫瑞言去門外轉悠,留着顧源楷和他爹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晚上一起在餐廳吃飯時,氛圍十分和諧,吃完就走,誰也不搭理誰。
三個晚輩吃完都開車回了自己的房子,覺得多呆一分鐘都是在浪費時間,獨留幾個長輩守着這座孤零零的老房子。
顧念孜帶着孫瑞言一路狂飙回孫瑞言家,路過便利店時買了幾盒T和RH,蓄勢待發!
榭槿栖慢悠悠地開着他的越野回去,進門前在蘇末門前逗留片刻,進屋就直奔卧室把被子蒙頭一蓋争取和蘇末夢中幽會。
空蕩蕩的老宅裏只有在每年大年三十才會有點人氣兒,其他時間就像久駐深宮中的冷宮一樣,說話音量稍微大那麽一點點都能把顧老爺子驚得一激靈。
顧老爺子坐在床頭,扭頭看着偶爾微風拂過吹起窗簾的裙擺,就像是在看着好久之前老宅熱鬧的光景。
似恍如昨日也似恍如隔世!那時顧老爺子并未孤身一人,深愛着他的顧老夫人伴在身側時而用盛滿愛意的雙眸望着他,時而面目和藹地看着客廳中的後輩們。
顧老爺子轉回頭右手撫過身側枕和被,像是在撫摸着唯一珍寶一樣小心。他側身躺下右手虛握空氣,看着空蕩蕩的一邊,輕聲說:“囡囡,孩子們是真的長大了,我也放心了,你再等等我吧!”
顧老爺子慢慢睡去,一縷清風悄悄溜進房內掀起床單的一角,發出一聲“嘩啦”的輕響,似是回答:好。
大年三十當天,蘇末一大早就爬出溫暖的被窩,不顧它深情的挽留,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去了郊區的墓園,途中路過一家還未來得及關門的喪葬用品店,買了點紙錢。
蘇末到她父母的墓前,拿出濕紙巾把墓碑前前後後擦拭幹淨,又把上次的枯花,周圍的雜草清理掉裝進帶過來的垃圾袋裏系好結放到了一邊。
巧的是此時的榭槿栖也在自己母親的墓前俯身整理,可不巧的是,他們一個在城東的墓區,一個在城西的墓區,相隔城市的兩個邊緣。
墓園中遇不上就連出門時間也撞不上,就在蘇末出門的十分鐘之內榭槿栖也出了門,可是他們終究是沒有遇見;就像兩條平行的直線,哪怕其中一條線努力向另一條線的靠近他們也很難相交。
蘇末把周圍收拾幹淨後拿出了張紙巾鋪在地上,盤腿席地而坐開始絮絮叨叨地說着近況,說着米洛和榭槿栖的事,當然說的最多的就是榭槿栖。
“爸,媽,上次的酒味道應該沒變吧?我現在各方面都還好,可能很快我們就要一家團聚了。下次應該就不會再獨留我一個人了吧!下次我們一定會和和美美的走到終點。這次您二位都作弊了,但我也耍了詐,下次您二位就別想再甩掉我了。”
蘇末一邊燒着紙錢一邊惡狠狠的假意脅迫此時正躺在地裏長眠的雙親。
“媽,您在那邊過得還安穩吧?我那個人渣爹沒去煩您吧?我知道您不想下去了還遇到他,覺得晦氣,所以我把他骨灰調換了,現在和奶奶他們葬一起的估計就是個空盒子了,我把他的骨灰不知道揚在了哪個地方了;我也知道你不想遇見這家的人,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把您放在這裏,您應該不會怪我吧!”
榭槿栖用食指把照片上的灰拭淨,看着碑上的照片輕聲道。
“嗯…我最近認識了一個人,也不算最近認識的吧!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只是最近把那段記憶拼起來了,您二位都沒見過,我應該也沒機會帶他來見您二老,就跟您們說一下,我身邊現在有這麽一個人。嗯,我還蠻喜歡的,就是可惜了,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媽,您說我和他還會有下次嗎?如果有的話就争取早點遇見不浪費時間,您二老在那邊也幫我求求那些管事兒的,通融通融。”
蘇末買來的東西也差不多燒完了,要交代的事情也差不多交代完了,她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紙灰,感慨的說:“好了,該說的也都說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您二老可一定要等我啊!哦!對了,他叫榭槿栖。那我就先回去了!爸媽,下次見。”
蘇末身子站直向墓碑鞠了個躬,提起放在旁邊的垃圾,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墓園。
“媽,我找到那個女孩了,你還記得吧!我上次和你說,如果這次再見到她,她身邊也沒有別人,我就要把她圈進自己的領地裏保護起來。我說到做到,我已經在慢慢地把她圈進來了,您就等着吧!我下次一定帶她來見你。一定!”
榭槿栖站直身,深深地看了眼照片中的眉目,莊重地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墓園。
在蘇末和榭槿栖前腳剛踏出墓園的第一步時,兩座墓前燃盡了的紙灰被一縷疾風吹起,往相反的那個方向飄蕩,或許兩人的長輩會在那個世界相遇并為他們許下來世的婚約。
蘇末回到家從廚櫃裏摸出一些幹糧暫時沖了下饑,又拿出上次榭槿栖補在冷凍櫃裏的餃子和湯圓,由于都想吃又不好抉擇,便點兵點将點到餃子。
可能比起甜膩膩的湯圓,蘇末更傾向于帶點鹹味的餃子。行動派的蘇末拿出包餃子放在島臺上就開始起鍋燒水,蘇末又比較偏愛湯餃,燒好水又開始搗鼓醬汁。
蘇·懶人代言·末從冰箱摸出兩根香菜和一個小米辣一起切碎,盛到一個小碗裏,倒了适量的醬油和醋在裏面,倚在旁邊等着餃子出鍋。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餃子出鍋撈進碗裏,慢悠悠的吃着,好不惬意。人家都在家準備豐盛的年夜飯,蘇末就一碗速凍餃子就可以滿足,真的十分好養活。
榭槿栖從墓園一路驅車回老宅,等到老宅的時候時間還早,其他人不是沒起就是還沒到,讓阿姨随便弄了份早餐吃了就回到房間繼續睡了。
等榭槿栖一個回籠覺醒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了。他收拾了一下樓看到在客廳聊天的衆人,随便掃了一眼,三親六故都來的七七八八了。
還是和過往一樣,一些人冷嘲熱諷的互相傷害,我說我兒媳厲害,你說你女婿出息。榭槿栖聽着這些冷言冷語,輕嗤了一下心生厭惡看了一圈找到坐在客廳邊邊的顧念孜,擡步坐到他旁邊。
榭槿栖從果盤裏拿出個砂糖橘,剝開分了一半遞給顧念孜随意道:“今晚住這嗎?”
顧念孜接過,把上面的纖維絲剝掉,喂進嘴裏剛咬破表皮,汁水滲出,酸味刺激味蕾在嘴裏盛開。
“嗯。”顧念孜被酸的眉頭一皺輕輕的應了聲。
榭槿栖吃掉手裏的橘子看到顧念孜略不美觀的表情,抿嘴輕笑道:“你還真的一點酸都吃不了啊,這又不酸。”
顧念孜剛準備回怼,就有個不知道該叫什麽的親戚湊了上來。
“哎,念孜這大過年的,你怎麽不把你對象帶回來看看啊?”
一個人不怕死的開了這個口,其他好奇的人,看熱鬧的人也在一旁附和。
“對啊!對啊!不是說談了好幾年嗎?”
“就是,帶回來見見長輩也好早點定下來。”
一群知道內情的和不知道內情的在這裏七嘴八舌地吵嚷着,每個人眼中都有層看好戲的顏色,除了好奇沒有其他情緒的影子。
顧念孜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榭槿栖就厲聲打斷了這場關于另一半的讨伐。
“關你屁事?你們又算哪門子長輩?少TM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這大過年的是個好日子別逼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照着你臉來一拳!”
榭槿栖雙手抱胸,冷眼看着眼前這個略微得意的人,這個人肯定是知道顧念孜的性向故意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的,就想讓顧念孜下不來臺。榭槿栖說完掃了眼剛剛起哄的人,握拳假意要起身。
榭槿栖屁股剛擡離沙發還未站起就被顧念孜拉了回去。
顧念孜擡眼看着衆人柔聲的說:“我認為我沒有那個義務把我的另一半帶回來讓你們像看猴一樣圍觀,既然這位”話鋒一轉,冷冷的看着那個帶頭人的眼睛繼續道:“哦,抱歉!我是真不知道你是哪個遠房親戚。既然你對我的感情生活這麽關心,那我便如你的意。”
“各位,今天這個團圓飯,又不小心成為我的出櫃現場了。沒錯,我性向男,取向男,對了,我現在的确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就是孫家的孫瑞言,還望各位以後碰上了多多關照啊!”顧念孜話音剛落就起身看着客廳裏的所有人,用每個人都能聽見的音量一點都不帶喘的接着說。
顧念孜話音一落,廳內瞬間靜的像啞劇一般,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紛紛看向主位上的顧老爺子,其中有不可置信、好奇、幸災樂禍、震驚。
所有人都在等顧老爺子反應,都在猜想這位是會怒發沖冠的咒罵還是冷默的把顧念孜趕出這個客廳,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
“嗯,那孩子是不錯,是個可造之才,能照看的時候還請照看一二。”顧老爺子看着衆人慢悠悠的點評。
席中之人除了自家幾人外,其他人無一人覺得不打臉,特別是那個帶頭的人,他的臉被這些話連扇三個巴掌,雖不疼但比真正的巴掌疼多了,火辣辣的萬分不甘。
他聽傳聞說顧家三爺孫速來不和,一個改名一個改專業的,氣的顧老爺子病倒了三月,又碰巧前幾天在商場不小心撞見顧念孜和一個男生接吻,想着用這個污點在顧老爺子面前故意的下了顧念孜的面子,來讨好顧老爺子。
誰知道到頭來結果和預想相差懸殊,心裏即後悔又不甘,其他人帶着嘲笑看好戲的視線全數戳在他身上,他自覺呆不下去羞憤地低着頭離開了客廳。
髒了眼的人一走,顧念孜又坐了回去,和旁邊的榭槿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的擊了下拳,兩人相視一笑,榭槿栖啓唇無聲地說了一句“漂亮”。
客人比過去多,做飯阿姨也多請了幾個,很快就收拾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衆人相繼入席,把剛剛的事暫且抛于腦後,等出了這個門再和自己的那個圈子裏的人款款而談。
一個熱熱鬧鬧的年很快就過去了,年一過小輩們都要傾巢而出,又要獨留顧老爺子獨守這座空寥寥的老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會在一起,只是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應該很快就要出現了!兩人都蠻慘的,最慘的當然是榭槿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