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一年。
夏油傑叛逃高專,原因不明。
夏油傑收攏了盤星教,成為目前為止唯一一位還活着的特級詛咒師。
意大利黑手黨确認了彭格列家族繼承人十代目的身份,但是十代目從來沒有公開出現在任何地方;有謠言稱彭格列十代目其實是個霓虹日本初中生。
彭格列新任的雨守大人對咒術師以及詛咒師惡意極大,曾經于港口和高專特級咒術師起過沖突,原因不明。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二年。
夏油傑身邊開始聚攏前幾個周目認識過的夥伴。大家都認為普通人的惡念才是一切悲劇的源頭,他們迅速成為詛咒師中最強勁的新生力量,吸引了大量詛咒師加入。
月見山的母親與山本剛離婚,離開了東京。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四年。
菜菜子和美美子逐漸長大,夏油傑已經不是一周目那個手足無措的新手,可以熟練的指導兩個養女任何成長上的煩惱。
詛咒師的團體逐漸有了可以自己運轉的規模,他開始在陽臺上養花;以前看月見山養花,總是很容易就養活了一大盆。
後來輪到自己養了,夏油傑才真切意識到養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後面他悄悄往花盆裏灌了點咒力,
果然那盆花長勢前所未有的好。
如果沒有半夜爬出花盆試圖吃他的話就更好了。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五年。
夏油傑可以不偷偷灌咒力,自己把花養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養好的第一盆仙人球他送給了硝子,讓硝子沒事可以煮幾顆仙人球來吃,據說這個吃了對抽煙的人身體好。
硝子說不好意思我戒煙了。
不過仙人球她一直放陽臺上,随便養,居然比在夏油傑那兒長得好。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六年。
五條悟跟詛咒師打架,半路遇到夏油傑。
兩人一邊打架一邊互相嘴炮,五條悟問他青春期的小孩兒要怎麽養?他家裏兩個小朋友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夏油傑覺得不正常的可能是五條悟吧。
畢竟沒有哪個監護人會自己坐購物車裏,讓小孩兒推車——夏油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他那時候剛好推了兩輛購物車載着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在商場。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七年。
聚會上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夏油傑不幸被抽中。衆人起哄問夏油傑的理想型——他面上不起絲毫波瀾,笑眯眯的說:“理想型?沒有那種東西哦。”
确實沒有。
自從月見山死去,他再也沒有所謂的理想型。月見山就是他的理想。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八年。
夏油傑遇到了白蘭。兩個人的相遇并不愉快;白蘭說他手裏有月見山的一部分靈魂,或許可以幫助夏油傑一些什麽。
然後夏油傑把他舉報給了意大利黑手黨。
九周目,月見山不在的第九年。
夏油傑答應和白蘭合作。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本來已經消失的契闊,突然又被鏈接了起來;夏油傑确切的感覺到月見山出現了,活着的月見山,再度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白蘭給夏油傑觀看了其他九十九個世界線,每一條世界線裏的月見山都沒能活過十九歲。
因為月見山的替身能力。
如果六歲那年她沒有在杜王町被弓箭傷到,不覺醒替身能力的話;月見山本來應該是一名咒術師。
她的術式大概率和時間有關。只可惜月見山還沒來得及覺醒術式和咒力,就被迫成為了替身使者。
以月見山的精神力本來不具備成為替身使者的前置條件。她之所以能活下來并成功覺醒替身,是因為她的身體出于求生本能,把自己咒術方面的天賦轉移給了替身能力。
所以月見山的咒力才會不上不下的卡在普通人和咒術師之間。
而同樣,依靠嫁接的天賦才覺醒的替身,除去能力超群外,在其他方面的屬性也同樣弱得不行。
因為她本質上就不具備成為替身使者的潛力。
時間相關的任何能力都彌足珍貴,更何況月見山本身還是個無限接近普通人的弱者。
就好像一個抱着無限鈔票在外面蹦蹦跳跳的小孩兒一樣。
如果月見山真的成為咒術師也就算了。畢竟她本來就有咒術師天賦;偏偏她半路被迫轉職,拿着上一個職業的水晶強行用新職業技能。
雪上加霜,慘不忍睹。
夏油傑廢了不少功夫才調查清楚這些。尤其是杜王町相關的事情;無論是那位東方警官,還是遠在國外的空條教授,都非常讓人棘手。
他答應和白蘭合作,白蘭就會将十年前的月見山帶到十年後;而夏油傑只需要在他和彭格列家族的對戰中保持中立,并阻止五條悟找他麻煩。
夏油傑說要全部告訴月見山,還真就全部告訴月見山了,講得比日記還日記。
月見山一邊吃飯一邊聽,等到夏油傑講完,她剛好吃完飯。
她舉起手提問:“媽媽和山本叔叔離婚了啊?”
難怪家裏的電話都打不通,原來是離婚了嗎?
夏油傑點頭:“嗯。之後好像是回鄉下去了,我沒有關注。”
他是被高專追殺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的過度關注絕對不會給月見山母親帶來什麽好事。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關注,不看——他對自己父母也是一樣的冷處理。
雙方父母都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不像月見山那樣微妙的踩在普通人和咒術師的分界線上。
他們反而比較安全。
月見山小聲嘟囔:“我還以為這次媽媽找到真愛了——等等,我這周目是怎麽死的?”
她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按照夏油傑的說法,自己十年前就死了嘛;但她是怎麽死的?
月見山穿越過來的時候可還好好活着。
夏油傑并不願意回憶這種事情。他垂眸,悲天憫人的佛面上流露出誠心的難過來:“你沒有死,你直接消失了。”
死亡只有九個周目,早就結束了。白蘭诓騙正一在月見山進入死亡節點前,将她帶去了十年後。
時間循環剛好結束,白蘭借由破碎的替身能力,卡住了‘月見山死亡’的悖論bug。
月見山:“……所以我現在的存在,其實就是個bug?”
夏油傑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個時間悖論。”
十年後的月見山已經确認死亡,所以十年火箭炮只能将十年前的月見山送到十年後,卻不能将十年後的月見山送到十年前。
月見山咬着筷子,識圖解釋:“意思就是,為了保證這個空檔我不會被人殺死,所以你和白蘭直接把十年前的我弄沒了——等等,你為什麽會和白蘭攪在一起?”
“你知道那家夥……”
“我知道。”
夏油傑輕輕捧住月見山的臉,笑容淡淡:“春,我早就和你說過的,我不是什麽好人。”
“我吞食了特殊人形詛咒,可以借由它的術式實現全民咒術師的理想——到時候我也會将你變回咒術師。”
了解月見山那個瓜分了她咒術天賦的替身,讓她的人生回到原本該有的軌道。
只要成為咒術師,擁有了咒力——夏油傑自信絕對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小女友。
咒術師的咒力可以作用于身體強化,換句話來說,給脆皮月見山點一下防禦。
月見山的臉頰被夏油傑捧着,臉頰上兩團軟肉可可愛愛的被捏了起來。她睜大眼含糊不清的說:“特殊人形詛咒?是之前在涉谷追着我跑的那個……真人,是吧?”
她也見過很多其他的詛咒,似乎人形詛咒确實沒有見過。所以一開始月見山才會把真人當成來搭讪的變态而非詛咒。
主要是她從小到大見到的詛咒都長得挺拉拉的,突然冒出個除了縫合線之外哪哪兒都像人類的詛咒,月見山肯定不會往詛咒那方面想。
夏油傑正欲回答她,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月見山體貼道:“你先去接電話吧。”
夏油傑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後去陽臺上接電話。趁着夏油傑去接電話的功夫,月見山低頭看了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小小聲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知道的——這不是夏油傑一開始的理想。
是月見山強加給他的希望,讓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裏越發瘋狂。
那時候月見山只想着改變夏油傑的結局。她完全沒有時間去想夏油傑能不能承受這麽多次的輪回。
她自己不也害怕着嗎?
害怕着無止境的輪回,沒有盡頭的死亡,和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但她把自己害怕的這些東西,強加給夏油傑了。
這樣仔細一回想,月見山都覺得自己是否有些過分。
而且……她最開始的目的,不就是要避開夏油傑死亡的結局嗎?
“春。”
頭頂傳來夏油傑的聲音,月見山擡起頭——背對着光的男人向她伸出手,臉上笑意盈盈:“過兩天有個廟會,要去逛嗎?”
他剛剛接到一通電話:為了試探兩面宿傩的容器,詛咒師們在三天後的廟會上布置了針對兩面宿傩容器的陷阱。
夏油傑也對兩面宿傩的容器很感興趣。
而且——廟會,春會喜歡的。
月見山有點意外:“我可以去嗎?”
她還以為夏油傑會讓自己一直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許去呢。
夏油傑被她的反問逗笑。他心情極好,甚至開玩笑般回複月見山:“你還真是我見過最自覺的的小黑屋參與者。”
本來只是一句玩笑。月見山敏銳的抓住一絲漏洞,眼神陡然犀利起來:“你還見過其他不自覺的?”
夏油傑自知失言。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沒有,你是第一個。我平時也很忙的,要養那麽多人呢。”
說實話,夏油傑的教主生涯還真算不上奢侈;畢竟是詛咒師嘛!又不為人民服務,自然就很難從人民手裏撬錢。
雖然盤星教收集了很多錢財,但架不住他要養那麽多詛咒師——家裏還有兩個青春期的女孩子要吃飯呢。
接下來兩天夏油傑的态度肉眼可見的緩和起來,幾乎對月見山百依百順;只要月見山不亂跑,她就沒有見過夏油傑在自己面前變臉的樣子。
不過夏油傑還是不讓其他人見月見山——他只是放松了一點點,實際上在月見山的人身安全方面,夏油傑還是很神經質。
第二天的廟會如約而至,月見山提前換好衣服,有點期待十年後的廟會和十年前有什麽不同——這次去的人依舊只有夏油傑和月見山兩個人,夏油傑難得換了浴衣。
他以前和月見山去廟會,從來都是穿常服的。
“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注意到女朋友黏糊的視線,夏油傑有點意外。他掩藏在袖子下的手正與月見山十指相扣,低眸時眼底流動着廟會溫柔的燈光餘晖。
月見山仰起頭和他對視,道:“感覺好不一樣……”
好像到了這種時候,她才真切的意識到面前是26歲的夏油傑。
比記憶中還要長的頭發,比記憶中還要高大壯碩的體型,以及更加和藹可親的佛像臉。
從小月見山就知道夏油傑好看的,不然也不會讓她這個顏狗一直念念不忘。
但是夏油傑的好看并不是男生女相的好看。夏油傑是很明顯能讓人看出這是個男人,卻仍舊覺得漂亮的好看。
他嘴角往上翹起,帶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哪裏不一樣?”
月見山指尖點了點夏油傑的浴衣袖子:“你以前逛廟會從來不穿浴衣的。”
以前夏油傑确實不穿。不管是廟會還是別的什麽聚會,他基本上是常服。
浴衣不如常服方便,更何況年輕時夏油傑要更任性妄為一些。他覺得麻煩,所以就不穿了。
直到月見山走後,夏油傑才慢慢也穿着浴衣去逛廟會。
有時候是陪着菜菜子和美美子。
有時候是自己。
逛着逛着,突然走到一個攤位面前時,夏油傑會久久駐足在攤位前發呆。
所以說全心全意去喜歡一個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為太喜歡太熟悉,以至于你無論看到什麽,都會被拖進與她共同度過的回憶漩渦裏。
輕輕捏住月見山的手指,夏油傑道:“人都是會改變的——但也有一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
“我喜歡你這件事情,有效期還挺長的,所以不用擔心。”
月見山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覺自己耳朵有點癢——她難得有點害羞,避開了夏油傑的目光。
平時在床上玩什麽paly都不會臉紅人,突然聽到真心實意的告白,反而害羞得不知道看哪裏才好。
忽然抓住自己指尖的手一緊,月見山被夏油傑拽到了身後,以一個保護的姿态。她有點懵,還想從夏油傑身後探出頭來,卻又被夏油傑按了回去。
“喲~傑,這麽巧啊。”
白發制服的男人遠遠向他打了個招呼,男人身邊叽叽喳喳圍着三個學生。
夏油傑扯了扯嘴角,笑容敷衍:“是啊,真巧。”
月見山悄悄瞥了眼對方:白發,很眼熟,超高的個子,很眼熟。
咦?怎麽越看越像是——夏油傑的那個摯友五條悟?
十年不見他怎麽把墨鏡換成眼罩了?
因為終于徹底瞎了嗎?
雖然有眼罩隔絕,但不知為何,月見山總錯覺五條悟在看着自己。二十八歲的五條悟看起來更不正常了。
本來就有點怕他的月見山,幹脆一縮頭老老實實的躲進夏油傑身後。
偏偏五條悟不打算放過她,做作誇張的側過腰笑嘻嘻道:“傑,你不是讨厭普通人嗎?從哪裏找來的——咦?”
他遲疑了數秒,六眼捕捉到熟悉的信息。
随即,五條悟的手指搭在了眼罩上。
他身邊有着櫻色短發的少年還在狀況外,驚奇的看看五條悟又看看夏油傑:“哇!這就是五條老師的朋友嗎?從來沒有見過……唔唔唔!”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伏黑惠捂住了嘴:“安靜點,對方是——詛咒師。”
五條悟向學生們擺了擺手:“你們先去逛吧,老師要和朋友敘敘舊,很快就追上來哦~”
伏黑點頭,一手一個,拖着兩位同學迅速退場。
釘崎野薔薇不滿意伏黑惠的态度,兩個人很快你一嘴我一嘴的吵起來。少年少女的吵鬧聲逐漸淹沒在廟會人群裏。
而夏油傑和五條悟這兩個無論是身高還是臉都出色到讓人根本無法忽略的男人,自然也引來了部分目光。
五條悟摩挲了一下眼罩邊緣,最後還是沒有把眼罩摘下來:“月見山?”
是反問句,但是五條悟的語氣卻很肯定。他的六眼不可能認錯,更何況這種缺失了一塊的靈魂也很難認錯。
他摸着自己下巴:“你還真的把十年前的月見山給帶到十年後來了?唔——春醬~不打個招呼嗎?”
“好歹我們也是一起吃過飯的關系哦!”
月見山小心翼翼從夏油傑身後探出腦袋,努力仰起頭,小聲:“那個……晚上好?”
救命!為什麽這個男人這麽高?!
好像快和空條教授一樣高了吧?
夏油傑輕輕一按月見山的後脖頸,示意她不用對五條悟那麽禮貌。
五條悟倒是明顯被月見山的反應逗笑,輕佻道:“晚上好晚上好~”
“言歸正傳,春你知道你現在也是高專追殺的目标之一嗎?你的賞金已經快比傑還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