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睜開眼時醫院天花板,月見山愣了兩秒。
腦子裏還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她也意識到自己是做夢了。夢裏……她夢見了什麽?好像是夢見了焰火晚會。
不過住在老家的時候經歷過好幾場焰火晚會。當時是幾幾年來着?糟糕,記不起來了……
扶着額頭爬起來,月見山環顧四周:好嘛,果然是在病房裏,她還打着點滴。
左邊躺着熟人灰原,胳膊和腿上都是石膏。右邊是個大叔,有點眼熟,胳膊上也打着石膏。
“你醒了?”
東方仗助立刻把熱水遞給月見山,擔憂:“快喝點熱水。”
這家夥倒是出乎月見山意料的細心,遞來的水都熱得恰到好處。月見山接過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問:“現在幾點了?”
“這兩個人又是怎麽回事?”
東方仗助嘆了口氣,向月見山解釋:“那位灰原同學,是來自咒術高專的學生,是個咒術師。之前承太郎先生不是去調查寺廟的事情了嗎?”
“正好遇到灰原同學和他的搭檔在寺廟裏祛除咒靈。不過他們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承太郎先生就順手把他們救下來了。”
“右邊這位是知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先生。他和家人來鎮子上旅游,發現了寺廟裏的第一名死者……不過因為及時通知了警察,并沒有受到詛咒傷害。毛利先生胳膊上的傷是下山時沒看清楚路,不小心摔的。”
月見山:“…那他們運氣還不錯。”
難怪她覺得這個大叔很眼熟。這不就是經常出現在電視上,被大家叫做‘死神追逐的偵探’的男人嗎?
據說走到哪哪裏死人,所以大家都祈禱這輩子只要在電視裏看見他比較好。沒想到自己今天倒是能見到真人——
不管怎麽看都是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大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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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山捧着水杯,左右看了看都沒有看見承太郎,忍不住問:“那空條教授呢?”
東方仗助朝着門外努了努嘴,小聲:“在外面吸煙區。”
月見山頓時了然,不再追問。成年人嘛,偶爾有點需求也很正常。她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我在路上暈倒了嗎?那個跟蹤狂…還有夏芽,他們怎麽樣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東方仗助可來勁了:“跟蹤狂我已經交給了認識的警官,他們會幫忙好好‘教育’那家夥的。夏芽和航一郎我也把他們送到家門口了,不必擔心。比起他們,春你不如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明知自己生病了還要把外套給別人。照顧別人之前也先顧慮一下自己的身體吧?”東方仗助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板起臉來嚴肅:“你這種習慣可非常的不great啊!”
“你說她也沒有用的。”
旁邊吊着胳膊的毛利小五郎慢悠悠開口,單手抖着一份報紙:“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才不考慮後果,我對此是很有發言權的。誰讓我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兒呢?這個年紀她們不僅不會體諒年事已高為家奔波的老父親,還要在外面和不三不四整天見不着人影的臭小子談戀愛來氣你。”
“重點是你永遠不知他們到底是發展到牽手還是到抱抱了。唉,這就是人到中年的男人——”
東方仗助抽了抽嘴角:“大叔,不要随便亂接話好嗎?誰和你是一個年紀的人啊。再說了,就算有不三不四的人敢和我女兒談戀愛,我也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到時候甚至不需要瘋鑽!他一拳就能讓對方知什麽叫做人世險惡!
月見山:“…仗助君有女兒嗎?”
東方仗助理直氣壯:“我都沒有女朋友怎麽會有女兒!”
……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嗎?
嘆了口氣,月見山決定不管那位偵探大叔。她看了眼隔壁床位的灰原:“灰原君怎麽樣了?”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東方仗助聳了聳肩,:“搶救及時,就是腿上的傷有點麻煩。不管他現在不能随便移動,他的搭檔說他們那什麽,高專,會有人過來專門幫他治療。”
其實這種程度的傷,瘋狂鑽石也可以修複。但是兩邊人都不熟,那位咒術師并不放心把自己搭檔交給來路不明的替身使者。
更何況他們高專似乎還有專門負責治療的人。
“這不,醒了。”
月見山挑眉,果然看見灰原睜開眼睛了。他也茫然了好一會兒,才緩慢轉動頭顱,視線所及,是月見山蒼白的臉。
灰原自言自語:“怎麽還在天堂看見月見山同學了呢?”
月見山覺得好笑,擡手向他揮了揮:“因為灰原同學死了,我傷心過度不小心也跟着上天堂了。”
剛剛還茫然的灰原,猛地一哆嗦,睜大了眼睛:“不行!月見山桑你不可以跟着我上天堂!你要是死了,夏油前輩會傷心死的,你快回去!”
月見山都快要被灰原給感動了。這是什麽不離不棄感天動地的兄弟情!如果不是性別對不上的話,她都想建議夏油傑換個女朋友。
灰原同學多可愛啊,眼睛還大,說不定能改善一下夏油家的基因。
“逗你玩的。”
縮回被窩裏,月見山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我們在醫院呢,放心,大家都沒有事。”
灰原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麽,東方仗助連忙沖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小聲:“讓春睡會兒吧,她的體力和普通人差不多,這兩天的奔波已經讓她很累了。”
月見山的疲憊是因為這兩天連日不斷的事情一直壓迫着她的神經,再加上高燒不退,精神便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偏偏這種‘疲憊’,東方仗助的瘋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灰原雖然不知月見山發生了什麽,但是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記憶中精致可愛的少女幾乎判若兩人,也能猜到她最近過得并不太好。想了想,灰原決定還是先讓她睡一覺。
夏油前輩要和家入前輩一起過來的事情,等會再告訴她也行——灰原在心裏這樣想着。
月見山就這樣一覺睡到了晚上。她迷迷糊糊的被憋醒,想上個廁所;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估摸着時間應該是十點左右。
兩位‘鄰居’病友都睡得正香,月見山發現自己的輸液針已經被拔掉,應該是吊瓶打完了。她掀開被子自己爬起來,穿上拖鞋準備去上個廁所。
這種事情倒不至于需要人幫忙,月見山自己跟着走廊标注的地圖,很快就找到了廁所。
解決完生理需求出來,月見山洗了個手,擡頭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頭發。睡了一整天的頭發亂糟糟的,劉海也跟着上翹——她是個愛漂亮的女孩子,但凡有點閑工夫,也不容忍自己這樣邋遢的形象。
擡手按了按劉海,月見山正微微側着頭整理時,她忽然覺得不對勁:鏡子裏的人确實是自己沒有錯。但是……
自己去年就染了栗色的頭發。為什麽鏡子裏的少女,是黑發?
難自己的記憶又錯亂了?不可能啊!
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手掌心的長卷發,确實是栗色沒有錯。月見山再擡頭看鏡子,鏡子裏少女捧着自己黑長直的頭發,同樣面露疑惑。
月見山心髒狂跳,忽然間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什麽!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後退,後退,直到接近了門後——她轉身撞開廁所的門跑出去,愕然發現門後面又是廁所!
熟悉的兩排單間,正對着門的窗戶,還有靠近出口的洗手池。
她捂着自己怦怦亂跳的心髒,不敢去看鏡子裏的自己。鬼知鏡子裏的那個人還是不是自己!
不對,說不定鬼真的知。
深吸了一口氣,月見山快步沖到窗戶面前,雙手撐着窗沿跳上去——拖鞋掉在地上,她也不去管——這裏是三樓,窗戶外面隐約可見底下的草地,但是整座醫院死氣沉沉,連昏黃色燈光都透出死寂,連個鳥叫聲都沒有!
她正要跳下去,猛然頭皮一緊,被拽着頭發又拖了回去!月見山摔倒後第一個反應是氣自己怎麽沒有在身上帶把剪刀:就不該為了漂亮留什麽長頭發!
“讓我看看,是哪個可愛的小公主,掉進了我的鏡子裏?”
陰恻恻的男聲在耳邊回響,月見山吃力的仰頭去看,只看見渾身披着黑色袍子的消瘦身影。但是她看見了對方身後站着的替身!
是替身!
男人枯瘦的手拽着月見山頭發,另外一只手戳了戳她嬌嫩的臉蛋,怪笑起來:“真奇怪,你沒有替身,卻能看見替身。”
“空條承太郎和東方仗助那兩個家夥也圍着你打轉。你到底是什麽人呢?嘛,沒關系沒關系——我知你不願意說,你肯定不願意說的。我拷問過很多人,他們都不願意把秘密告訴我。”
被掐住了臉的月見山欲哭無淚:你想要我說話至少放手啊!你這樣掐着我能說什麽?!
“但是沒關系,我的替身會撬開你的嘴。”
男人惡劣的用大拇指按着她唇瓣:“真可惜了,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啊,害怕的表情也這麽漂亮。讓我猜猜你的噩夢會是什麽?是被男朋友甩了一百次?還是滿是蟑螂的小黑屋?”
“嘻嘻嘻——真好奇啊——無限夢魇。”
随着最後一個古怪的名字出口,月見山腳下踩空,感覺自己好像在瞬間被推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恍惚了好一會兒,忽然感覺自己踩到了實地上。月見山有些茫然,腦子裏亂糟糟的:我…我要做什麽來着?
我要——
低頭看見自己手上的購物袋,月見山忽然記了起來:自己要回家。
夏油傑受傷了,還在她屋裏,而且還帶着兩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她是出來幫他們買藥的——藥已經買到手,她應該回家了。
對,要趕緊回去。傑還等着自己呢!
想到可憐兮兮的男朋友,月見山趕緊加快了腳步,同時心裏又忍不住犯嘀咕: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忘記了什麽來着?是漏買什麽藥了嗎?
不對,缺的藥品都是按照清單買的,不可能漏掉。
我…忘記了什麽?
“這位小姐。”
街的角落傳來一聲微弱呼喊:“拜托你,可憐可憐我,給我一點藥吧。”
月見山偏過頭去,在昏黃色燈光下,看見一名虛弱的少年。他仰着頭,白淨的臉上沾了血,左邊臉頰上有紫色倒皇冠形的印記。
即使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看起來好像要斷氣了——少年還是向月見山露出一個笑臉,略帶讨好的意味。
月見山警惕起來:“你……受傷了,我幫你叫救護車吧?”
說着,她拿着手機準備叫救護車;月見山确實心軟,但不是笨蛋。大半夜的,一個少年倒在街頭,還渾身帶着傷,這場景不管怎麽看都有點危險。
反正只要把病患送進醫院,自己也不算見死不救。
“醫院救不了我哦。”
少年笑盈盈的看着月見山,目光若有所指的落到她手中購物袋上面:“可以不送我去醫院嗎?只需要你幫我包紮一下傷口。”
“我可以告訴你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你的弟弟山本武。他最近是不是經常不回家,而且還不接電話?”
“男朋友的精神狀态也很令你擔憂吧?”
月見山撥號的手一頓:“你到底是誰?”
确實,最近令月見山擔心的人不僅僅是夏油傑,還有她的繼弟山本武。月見山已經好幾次撞見山本武大晚上偷溜出門了,每次回來身上總是帶着傷。
問他傷是怎麽來的也不肯說,有時候問得他急了,居然連‘相撲比賽’這種離譜的借口都拿來糊弄自己。
少年慢條斯理的在月見山面前解開上衣,露出胸腹間猙獰的傷口:“其實你不用這麽防備我的哦。如你所見,我是個受了重傷,十分虛弱的人。”
他身材纖細而偏瘦,那傷口橫在上面,便顯得十分可怕。傷口已經凝固并且不再流血了,但是翻卷的皮肉仍舊很能吓唬人。
他放輕聲音,帶着些許蠱惑的意味:“你看,我受了這麽重的傷,就算想做什麽,也做不了啊。我不能去醫院,所以只能拜托你幫我包紮一下了。”
“你的口袋裏有醫療用品對吧?只要你幫我包紮一下,我就會告訴你我知的一切。包括山本武在做的事情,包括你男朋友的苦惱,我會全部告訴你的哦~嗯,按照你們的俗語來說……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嘛!”
月見山猶豫起來。說實話,就算抛開少年提供的信息不說,光是他身上這些可怕的傷口,就應該盡快處理。
緊了緊拳,她鼓起勇氣走到少年身邊,半蹲下來:“我會幫你包紮傷口,但是只限于包紮傷口,包紮完你就立刻離開,不準再跟着我。”
“至于你說的那些東西,說不說我都無所謂。”
就算這少年說了,月見山也未必會相信。比起陌生人的話,她自然更相信山本武和夏油傑親口告訴她的事情。
費了點功夫幫少年将傷口全部包紮起來,月見山緊繃着臉,心裏卻松了口氣:也不知這家夥是什麽人,惹了什麽事情,被打成這樣。
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吧?
有二十歲嗎?
月見山拍拍手正打算站起身時,少年卻猛的抓住她手腕,稍加用力便将月見山拽進懷裏:“唔——感謝小姐的救治。”
“接下來,是我承諾的報恩時間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