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周目死亡
夏油傑晃了半天也沒能引起自己女朋友的注意。男子DK垂着腦袋,像是只不被主人關注的大狗狗一樣,沮喪的抱着自己睡衣:“春,你要去洗澡嗎?”
月見山還在思考人生。她舉高寫字板回答夏油傑:【你先去吧。】
夏油傑焉巴巴的看着她後腦勺:“那你晚飯想吃什麽?”
月見山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她想了想,寫字:【我現在不想吃,你自己點外賣吧。】
只要抛開‘可能被夏油傑殺死’的恐懼心理,事實上月見山還真不怎麽怕夏油傑。
趁着夏油傑去洗澡的功夫,月見山立刻爬起來找出自己手機,開始給松島希發消息。
月見山:在嗎?能不能幫我找到微型定位器,你們咒術師要找這些東西應該不難吧?
松島希:不難是不難……你為什麽要微型定位器?
月見山:哦,想給傑一個驚喜而已。今天晚上能找到嗎?能找到的話可以明天早上到我學校給我嗎?我會付錢的。
遠在宵夜攤子上吃烤串的松島希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得驚天地動鬼神。旁邊歌姬連忙怕了拍她的背:“怎麽了?怎麽吃個串還嗆到了呢?”
松島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茫然的反問歌姬:“前輩,變态這種東西還會傳染的嗎?還是情侶之間就是玩得這麽……熱情?”
歌姬:“???”
後輩到底在手機上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得到松島希的确定回答後,月見山又給山本武發了消息。
月見山:阿武,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年初回去掃墓的時候,有需要的參考資料落在那邊了。拜托你幫我和媽媽說一聲,讓她不要擔心。
月見山:還要再麻煩你一件事情。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叫入江正一的孩子家裏電話?他和你應該差不多大,在貴族私立學院上學。我之前撿到了他的學生卡,一直沒有機會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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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正一的學校,是月見山看着他校服猜的。至于學生卡更是無中生有的事情。但如果是拜托山本武的話,對方根本不會多問。
果不其然,月見山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山本武肯定的回答。
她把兩份聊天記錄都删掉,然後重新從聯系人裏面找到空條承太郎——兩人還沒有互相發過消息,也沒有打過電話,聊天記錄一片空白。
月見山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電話號碼,直到将這串號碼背熟,她才關上手機。
——
夏油傑又做夢了。
他清楚記得這是第三次噩夢——這一次依舊是他體驗第一視角,卻無法掌握自己的身體。
夏油傑坐在警察署的屋頂,身邊趴伏着咒靈。明明是奪走人類生命的詛咒之物,但在他身邊卻顯得格外乖巧,好像被馴服了的狗。
特級咒術師——或者說,詛咒師。無論哪一種,但畢竟是特級,夏油傑的五感是毋庸置疑的好,他完全可以聽到樓底下那三個假警察的竊竊私語,可以嗅到櫃子縫隙裏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他想櫃子裏應該塞着屍體,和多出來的警服。
他想春一定沒有發現這些細節,只顧着哭,慌不擇路的從家裏逃進這裏。這個女孩子總是不太長記性,因為沒遇到過什麽壞人,所以一廂情願的覺得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好人,覺得好人都會有好報的。
夏日微熱的夜風拂過他發梢,黑色短袖的袖口也被吹得晃動,緊貼着少年肌肉輪廓分明的胳膊。很難想象他也不過十八歲的光景,就已經要開始考慮怎麽毀滅五分之四的人類了。
正常少年的十八歲應該還在追熱血少年漫畫,打電動,或者苦惱周末去哪裏兼職,女朋友過生日要送什麽禮物。
如果性格跳脫一點的,或許還要過兒童節,畢竟還是青少年呢。這個年紀就算犯了罪,都勉強算是法律要輕判憐惜的年紀。
但夏油傑已經完全把自己從自己該有的年紀裏抽出來了。他要找的不再是這個年紀該找的東西,也丢棄了一切少年骨子裏過于天真爛漫的正論。
夏油傑在更加極端的道路上前進,為了堅定的活着,或者說——為了他的‘大義’。畢竟已經沒有人可以和他同行了。
屋子裏的假警察們還在竊竊私語。
“屋子裏那個女的還在哭啊,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聽她電話的時候就覺得她在胡說八道。”
“你管她呢!腦子有問題不是更好嗎?好騙。而且她長得那麽漂亮,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大哥,櫃子裏的屍體怎麽辦?”
“啧……回頭一把火燒了,我們直接去橫濱。聽說那裏的黑手黨很歡迎異能力者,我們一定——”
三人中唯一的異能力者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話,眼前視線突然天旋地轉。他看見自己的身子,卻沒有看見自己的頭,過了半秒——或許更久,他意識到:自己的頭‘掉’了。
另外兩個人瞪大了眼,驚恐的聲音被瞬間堵在喉嚨裏!
瀕臨死亡的人可以看見咒靈,他們終于看見了這間屋子裏密密麻麻的咒靈,幾乎要填滿整間屋子。
這時,警察署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那些密密麻麻的咒靈也跟着向兩邊分開。它們在忌憚和害怕進來的人。
而推開門的少年,身材高挑,那張臉也過分的年輕。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褲,笑眯眯的走進來,厚澤耳垂上那枚黑色耳釘襯應着同樣烏黑柔順的碎發。
不用多說,也應該明白眼前一切都是這少年的手筆。假警察發着抖,全靠纏住他的咒靈支撐才沒有癱軟在地,臉上眼底都流露出驚恐哀求。
夏油傑看着他臉上驚恐的表情,微笑:“其實一開始就想殺了你們的。但我覺得,還是先告訴你們為什麽會死比較好。”
“我啊,最讨厭猴子了。尤其是試圖搶走我東西的猴子。”
假警察的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想辯解也無法發出聲音。如果能說話的話,他必然要大罵面前這個少年:誰搶你東西了?誰會和一個瘋子搶東西啊!不要命了嗎?
但他沒有機會再開口了。夏油傑說完話的瞬間,那些咒靈得到命令,貪婪又迅速的吞噬了他們。
而夏油傑,他收起了臉上淡淡的笑容,冷漠的穿過咒靈群,走向休息室。休息室的門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細微的聲音,裏面根本就聽不見。
他輕易的推開門,然後看見了蜷縮在長椅上的少女。
夏油傑看不清她的表情,因為她把臉埋在了膝蓋之間。吊帶碎花裙只遮到小腿,栗色長卷發随着月見山低頭的動作,柔順的向兩邊散開,暴.露出她脆弱的脖頸。
聽到開門聲,她像只被人圍趕捕捉的野貓,慌亂驚恐的擡頭側目看過來——濕潤的眼睫,哭紅的眼睛,看起來可憐極了。
夏油傑狹長的眼睛和柔軟的唇,都彎出帶着笑意的弧度。他向月見山伸出手:“春,到我這來。”
沒有關好的門外面飄來血腥氣,透過錯落的縫隙,月見山看見門外警察的屍體。她尖叫一聲,赤着腳摔下椅子,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翻窗。
門口站着夏油傑,而距離月見山最近的出口只有窗戶。
她剛抓住窗戶框,毫無章法的爬上去,纖細的窗戶框咯着她嬌嫩的膝蓋。月見山險之又險的探出去半邊身子,還沒有看清楚窗戶外是什麽景色,又被人按着腰拖回去。
不論是速度還是力氣,月見山都不可能比過夏油傑的。
她哭着去掰夏油傑的胳膊,踢他小腿,夏油傑全部都無動于衷。他單臂就可以輕松抱起來的女孩只是個普通人,無論她怎麽掙紮,力氣在夏油傑看來都和被野貓抓了幾下沒差。
“別動,會摔跤的。”
他的聲音幾乎貼着耳朵響起,月見山吓得渾身一僵,當真不敢再動了。
夏油傑将她放到桌子上,自己坐着一邊的高腳凳,握着月見山腳腕将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月見山一路跑過來,自己也不記得在什麽地方跑掉了鞋子。
腳面還算白淨,腳底卻髒得很,邊緣還有不知道什麽地方劃出來的細碎傷口。
夏油傑捏着她纖細的腳腕,低頭撩起自己上衣一角,仔細的幫她把腳上髒污都擦幹淨。随後他從口袋裏取出創可貼撕開,貼在那些細碎的傷口上。
他的動作都很輕,手指每次碰到月見山,月見山都下意識的往回縮。但她力氣比不過夏油傑,每次往回縮的時候,夏油傑扣在她腳腕上的手都會更加用力一些。
月見山吃痛,便不敢再往回縮了。
她鼓起勇氣看了眼門外,開口:“門外、門外的警察——”
“我殺的。”
夏油傑松開了月見山腳腕。他擡頭仰視着月見山:“我以後還會殺很多人,只有這樣,才能創造我理想中的世界。”
他說自己殺了人時,神色平靜,好像在說自己剛剛吃了只烤鴨。月見山終于忍無可忍,氣得一腳踹在夏油傑肩膀上:“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把我也一起殺——”
月見山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夏油傑推着肩膀按在了桌子上。她後腦勺将要撞到桌子上時,夏油傑伸手幫她墊了一下。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他垂眸看向月見山,奇怪的是——夏油傑看月見山的眼神卻很溫柔。他湊近抵着月見山的脖頸,給了她一個戀人似的擁抱:“春,別折磨我,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夏油傑貼着月見山的耳朵說話,每一個字都溫柔又壓抑着某種情緒。他眼底神色不屬于這個年紀,更多的是成年人帶有痛苦的包容。
——
自噩夢中驚醒,夏油傑睡衣都被冷汗打濕。他睜開眼看着屋頂,良久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夏油傑才敢擡起手,卻還恍然覺得自己手掌上沾滿了溫熱的血。
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夏油傑慌亂的爬起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赤着腳沖去了隔壁月見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