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系統

第6章

遇上吳雍的時候剛好是農歷除夕的晚上，家家團圓的日子，溫良卻無處可去。平常他偷師的小餐館，大酒店，午市過後都不做生意，老板和員工早早的就回家去了，準備和家人一起過年。溫良一個人走在空曠的馬路上，陪着他的只有天空不時飄下的細細簌簌的雪花。路上偶爾有車經過，那些開車的人也是趕着回家和家人一起過新年吧。雖然溫良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但是似乎現在他的心比天氣還更冷。

溫良心情有些不好，就順着馬路一直走一直走，他一般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壓馬路，看着寬闊的裏面，心情似乎變好了些。不知不覺間，溫良走進了一個高檔的小區，裏面錯落有致的別墅看起來都是價值不菲。別墅外還有些小朋友，他們穿着厚重的新衣服，被爸爸或者哥哥帶着在房子外的空地上放着煙花。溫良想到他今天可以做什麽了，沒有人陪他過節，他可以自己去找人過啊。

在依舊亮着燈的別墅裏，溫良準備挑一家，然後和他們一起過年，就算別人看不見他，但是他可以感受感受人家家裏團聚的溫馨氛圍，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家人就好了。至于是哪家，溫良準備靠自己最常用的方法。

“點兵點将,騎馬打仗,有錢喝酒,沒錢滾蛋。”溫良飄在空中用手指點着亮着燈的別墅，說着之前在孤兒院學到的順口溜，選着房子，念完“蛋”的時候手指指着哪個別墅，他就準備去那裏過年了。

不過結果不在溫良的預期之內，被溫良選中的別墅，在它四周的別墅的襯托下，顯得很普通。溫良開始還沒注意到它，現在仔細看看，總覺得有些別扭，再看看周圍的房子，原來這幢房子外面不像別家，不說張燈結彩，最基本的春聯都沒貼。房子外也沒有玩鬧着的孩子們，與其他別墅門前的熱鬧相比，整幢房子顯得有些冷清。

他有些好奇，更想進這棟房子看看了。沒有猶豫，溫良懷着好奇心走進了這幢房子。因為多年的習慣，雖然從哪裏進去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溫良還是習慣從大門進到房子裏。房子的大廳裏特別明亮，一盞漂亮的水晶燈亮着，光線很炫目，但是大廳裏并沒有人。一般家庭過年會擺上的瓜果，餅幹，巧克力什麽都沒看見，茶幾上空空如也。廚房裏也見不着在忙碌的人，溫良還無聊的看了看廚房裏的冰箱，過年會有的餃子，湯圓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冰箱裏最多的就是礦泉水。

這家人應該是不在這裏過年，這幢房子從裏到外一點年味都沒有，溫良甚至感覺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跡。房子裏倒是很幹淨，也許是有定期請人打掃。那這個燈可能是打掃的人忘記關了，所以才一直亮着。

這樣的結果或多或少都讓溫良有些失望，他只好出去再找一家。他剛轉身準備從門口出去，聽到二樓的房門響了，然後傳出來有規律的腳步聲，“嗒、嗒、嗒”。溫良習慣性的緊張起來，不會是小偷趁着家裏沒人進來了吧，怎麽辦？

對于房子遭小偷這種事情，溫良完全沒辦法，他不認識這家人，就算認識，現在的他也沒有辦法通知他們。只是溫良在看清楚發出腳步聲的人後，自嘲式的笑了笑，剛剛他真的是想多了。

因為發出腳步聲的是一個小朋友，一個大概在十歲左右的孩子。他眼前這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蘿蔔頭，覺得自己剛剛真的是想多了，這個穿着睡衣的小朋友怎麽可能是小偷。不過現在溫良想知道的是在這個完全看不出人氣的地方怎麽有一個小蘿蔔頭，他的家人呢？除夕把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丢在家裏真的好嗎。

剛才的注意力一直在關心發出聲響的人是不是小偷，以至于溫良才發現這個小蘿蔔頭的異常，他頭上代表着幸運的紅色和代表着不幸的黑色相互交錯。這是溫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狀況。

一般的人都是只有一種顏色，只是會在紅色和黑色間慢慢轉變，像這樣兩種極端顏色交織的樣子，溫良覺得很神奇，他不準備走了，他想呆在這裏，守着這個孩子，看看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導致這麽奇特的現象。

小蘿蔔頭好像只是下樓來喝水，他并沒有注意到溫良，徑直從他身體穿過，走到廚房的冰箱旁，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後喝了兩口，然後将蓋子蓋上，拿着喝剩的礦泉水上了樓。溫良看着他這一系列的動作，無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這個家裏怎麽連個飲水機都沒有，這麽冷的天還讓孩子喝冰箱裏放着的冰水。

只是看孩子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喝水就應該去冰箱裏拿，真不知道這家的家長是怎麽搞的，這麽不負責任。溫良跟着孩子上了樓，孩子走進二樓靠樓梯口的那間側卧裏，關上了門。溫良沒跟進去，他在整個二樓晃了一圈，才确定了，這家裏除了這個小蘿蔔頭以外，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溫良走進了孩子的房間，房間裏沒亮燈，有些黑，溫良只能依靠着窗外雪反射進來的光來觀察這個房間了。房間的裝修簡單的有些刻板，一般房間裏該有的家具都有，但是整個房間就只是黑白兩色，這間卧室給人的感覺是它應該是嚴肅的辦公室，不應該是卧室。

整間房間最顯眼的就是那張kingsize的大床，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包，應該就是那個孩子了，只是那個小包在大床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弱小。房間裏并沒有一般小孩房間會有的玩具，甚至連一點點的童趣都見不着。牆壁是白色的，窗簾是黑色的，桌子是白色的，床是黑色的……整個房間給人一種壓抑感，溫良覺得在這個房間裏呆久了整個人都會瘋掉。

外面開始下雪了，不一會就從細細簌簌的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雪花随着北風飄飄揚揚。窗外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這雪現在下也挺應景的，瑞雪兆豐年。溫良透過房子走廊上的窗戶看到許多人都被大雪給吸引出來了，孩子們在相互追逐，奔跑，那模樣就像是在雪中玩耍的精靈，大人們相攜着，看着孩子嬉戲玩鬧，揚起了嘴角。

只是窗外的熱鬧更顯得這幢房子的冷清了，外面的嬉戲聲并沒有吸引到床上的躺着的孩子，他只是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就繼續睡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了孩子這個樣子，但是溫良還是覺得有點心疼。這樣合家團圓的日子，這個小家夥和他一樣都是一個人，“那今天就我們兩個做個伴吧。”溫良自言自語的說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外面的孩子都開始打起雪仗來，溫良藉着微弱的光仔細的看着孩子的臉，孩子現在的臉很稚嫩，臉上還有些嬰兒肥，溫良記得剛剛在樓下的時候看到他一雙大眼睛，因為沒睡醒，看起來霧蒙蒙的，超可愛。五官很精致，像個小天使，只是醒着的時候面容嚴肅，眉目間透出英氣，長大以後絕對是個小帥哥，溫良暗戳戳的想着，就這張臉以後不知道會惹多少女孩子哭。

夜深了，窗外的孩子都陸陸續續的回家了，雪還在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分外好看。雪地上孩子們的腳印都已經被雪覆蓋掉了，只剩他們之前堆的雪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外。外面一片寂靜，溫良不記得在哪本書裏看到過說是雪可以吸收聲音，所以下雪天一般都會很安靜。溫良不喜歡安靜，因為那樣會覺得孤單。不過今天聽着耳邊傳來孩子輕輕的呼吸聲卻讓溫良莫名的覺得心暖暖的。

即使溫良睡不了覺，他還是躺在了孩子身邊，伸手将孩子摟在懷裏，只是他的手臂穿過了孩子的身體，抱不住孩子，溫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狀況，他只是将眼睛閉上，假裝自己已經将孩子抱在懷裏，準備和孩子一起睡。他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感覺到孩子在他懷裏動了動，溫良有些激動，他覺得孩子可能感覺到他了，因為孩子剛剛拿頭在他頸邊蹭了蹭。

雖然他有點小激動，但是還是帶着些不确定，剛剛也許只是孩子睡着時無意識的動作，孩子并沒有發現他，不然剛剛去喝水的時候就應該被發現了。想到這裏，溫良又有點喪氣。看着孩子的睡臉，溫良也閉上了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腦，躺在孩子邊上假寐。

第二天聽到門的響動，溫良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昨天真的睡着了。自從他變成現在這種狀态後就沒有再睡過覺，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不管他在床上躺多久都沒有睡意，即使眼睛閉上一天也還是醒着的。毫無疑問，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很特殊，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是他一直尋找的宿主。

溫良決定靜觀其變，跟着孩子觀察幾天，看看這個孩子是不是他一直尋找的宿主。溫良看了看窗外，外面漆黑一片，估計也就五點鐘的樣子。他有些納悶，太陽還沒升起來，孩子這麽早起床幹什麽去了？應該不是去上衛生間，房間進門的右手邊就是衛生間，沒必要出去。

他也跟着起床，想去看看孩子去哪了。只是他在房子裏轉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孩子，他便出門去外面看看。昨晚的大雪應該下了挺久，外面的積雪已經很深了。溫良看到從門口開始的一串腳印，他跟着腳印過去，發現了孩子。積雪都已經到了孩子的膝蓋，孩子在雪地裏艱難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