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于清中槍
鄧傑傻在原地,看着對方姿勢從容動作優雅的幹掉了大海碗裏的面條,而後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那模樣像是剛剛吃完了加州上等小牛排和鵝肝醬一樣,鄧傑抓着手裏的大碗,怎麽看都是普通的面條。
這時秦非雨又替自己煮了一碗面,端到餐桌邊坐下,邊看着愣在廚房門口的鄧傑,“你不吃嗎?”
鄧傑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走過來想要坐在秦非雨身邊的位置,結果對面的男人眼一瞟,小白兔只好委屈又害怕的跑到沙發上坐着吃,見鄧傑的小身板還在顫抖,秦非雨撈起面條喂進嘴裏,聽見對面那人說:“昨晚睡得好嗎?”溫柔而低沉的嗓音,在早晨的現在聽着格外舒服。
秦非雨沒有回答,繼續吃面。
“工作忙嗎?”墨蘭瑾銳又問。
秦非雨從面碗裏擡起頭來,就掉進一汪神秘的紫色湖水裏,他心裏一跳,忙鎮定下來,“一般。”
“盛世沒有安排工作給你?”墨蘭瑾銳平鋪直述的問,完全不見任何多餘的情緒。
秦非雨笑了笑,眼睛望着對面的男人,似要望進對面的身體裏去,“我以為你對我的行程和工作安排應該比我自己更清楚才對。”
墨蘭瑾銳也跟着笑,高貴的頭顱幾不可見的垂下來幾分,“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人吃虧。”
“我不需要任何人覺得我在吃虧,而且,盛世對我的确不錯。”
墨蘭瑾銳紫眸微眯,似是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明天我生日。”
仍是輕描淡寫的口氣,秦非雨也相當配合的用淡然的聲音說,“然後?”
對面的男人仿佛那一瞬間變成黑暗中的惡魔,全身都散發着一股暴戾的氣息,然而短短幾秒,又恢複如常,優美的薄唇蕩起幾許笑意,“你陪我過生日。”
秦非雨将筷子整齊的平放于碗口上,“想陪你過生日的人很多,沒必要是我,而且,明天我有工作。”
墨蘭瑾銳不為所動,眼睛直直的望過來,“我只希望你陪。”
“明天我要工作。”秦非雨堅持。
“我已替你請了假。”
原來是有備而來,秦非雨心裏雖然不高興,但唇角的笑容仍是沒有褪去,鳳眸中流轉着暗暗的波光,“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歡這麽擅做主張?”
男人幽暗的紫眸中似有東西一閃而過,然後他問,“你見過七叔了?”
“他帶走了于清。”秦非雨沒有隐瞞,因為墨蘭瑾銳知道的肯定比他要多得多。
果然,墨蘭瑾銳聽了這話只是了然的點了點頭,聲音依舊非常平靜,“那就好。”
秦非雨挑眉,對方似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繼續響起:“我爺爺很反對他跟于清在一起,這件事已是家族裏衆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七叔很堅持,這五年間跟爺爺一直在較着勁,大概是覺得時機到了,他最近來了中國。”
“墨蘭老先生還真是糞坑邊的石頭。”秦非雨一手支着下巴,淡淡的說。
噗……
這是沙發上的某個受傷者發出的聲音。
“什麽意思?”
秦非雨望着墨蘭瑾銳,一字一句的說:“又臭又硬。”
墨蘭瑾銳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的爺爺,想笑又覺得失禮,所以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秦非雨覺得新鮮,卻并不表現在臉上,只是百無聊耐的說:“這大家族就是這麽麻煩,講究這個講究那個,你們墨蘭家已經有那麽多錢了難道還不夠?你爺爺竟然還要求自己的兒子娶個有錢媳婦回來。”
“不是。”墨蘭瑾銳終于決定替自己的爺爺平一下反,“七叔在認識于清之前是有未婚妻的。”
秦非雨覺得眉心驟跳。
“當然,他不愛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只是不好違背爺爺的意願而已,但是後來他遇見了于清,這樣一來自然要與未婚妻解除婚約,而那個出自名門旺族的未婚妻因為被退婚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死成了嗎?”秦非雨挑了挑眉頭,好奇的問。
墨蘭瑾銳點點頭,“死了。”
“死得好。”秦非雨真心誠意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墨蘭瑾銳看他一眼,眼底有些責備又有些溫柔,“如果那個未婚妻不死,爺爺大概會同意七叔和于清的婚事,但是這一死,于清就永遠都進不了墨蘭家的大門,但是七叔很堅持,爺爺沒辦法,只好與他做了個約定,讓他五年內不許與于清有任何聯系,若五年後他仍愛着這個女人,爺爺就成全他們。”
秦非雨眨了幾下眼睛,料不到竟是這樣的一個約定。
他還以為以墨蘭清一的風格,會讓自己的兒子五年內成為全球首富什麽的呢,不過這個結果倒是比較理想,起碼于清也算是熬出頭了,可是心下又隐隐的覺得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不過既然墨蘭瑾銳有意隐瞞,他也不好再去妄加猜測,“你今天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
墨蘭瑾銳攤了攤手,一副“我就是為這個來的”的表情。
秦非雨無語,開始收拾碗筷,一眼瞟見鄧傑還一副乖寶寶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仿佛連個動作都沒換過,“鄧傑,吃完了嗎?”
鄧傑終于鼓起勇氣轉過身來,按理說這些年他也見識過許多所謂的名流貴族,就連見到墨蘭君見的時候他也沒這麽害怕過,怎麽同樣是紫瞳,他對這個突然在顧硯家的人卻感到非常的畏懼呢,他想不明白,卻又很沒出息的承認,自己連對方的臉都不敢多看,只敢瞅着發小,小聲的回答:“吃完了。”
“把碗拿過來。”秦非雨已經将碗筷收拾妥當端進廚房裏,鄧傑站起來也跟着走進去,經過餐桌旁的時候,發現那個陌生的男人正拿一雙利眼看着自己,害他腳下一虛,差點摔跤,忙整理心神跑進去,“顧硯,我來洗碗,你出去陪客人聊天。”
秦非雨将碗放進水槽裏,“你怕他?”
鄧傑點點頭,“你不覺得他很可怕嗎?那眼神冷得像冰渣似的,我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秦非雨拍拍他的肩膀,“可憐的孩子,連個人都怕,你說你還能幹什麽啊?”
“什麽嘛,他本來就很可怕,昨天見到的那個墨蘭君見都比他無害得多好吧。”鄧傑腦子裏将這兩個同樣紫眸的男人相比較,覺得還是墨蘭君見更加溫柔,至少昨天見到他的時候,沒有那麽明顯的汗毛豎立的感覺。
“墨蘭君見是他叔叔。”秦非雨沖洗掉手裏的油污,淡定的說。
鄧傑手裏的碗一滑,立刻又掉回了水槽裏面,好在碗的質量不錯,沒有破,“他……他們兩個是一家人?”
秦非雨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又聽鄧傑說:“你怎麽認識這個人的?他可是墨蘭家的人啊,不好惹的。”
“怕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秦非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轉身走了出去。
鄧傑手裏還握着滿是泡沫的抹布,立在水槽邊,心想以後還是少來顧硯家好了,瞧那個男人一進來看自己的眼神多可怕,若不是有顧硯在,自己怕早就被對方給從陽臺推下去了,打定了主意,鄧傑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殘局,然後快速的跟顧硯和墨蘭家的男人道了再見,幾乎是腳不點地的狂奔出了顧硯的家。
大門被關上,室內又恢複了安靜。
安靜的空氣中,秦非雨聽見自己和對方的呼吸聲,他沒打算說話,于是從架子上抽了一本書出來看,墨蘭瑾銳就坐在沙發的一側,閉目聽音樂,完全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自在,早上九點的陽光并不熱烈,卻已有了夏日的灼熱之氣,秦非雨靠在另一組沙發上,安靜的看書,只是對面的男人氣息太過強烈,讓他很難集中精神。
清澈柔和的鋼琴曲從音響裏傾洩而出,合着外面溫和的陽光,竟讓人感到無比惬意,淡淡的樂聲如同山澗潺潺的流水,安靜而祥和,秦非雨慢慢平靜下來,專心的閱讀起來,遠遠的傳來公園裏老人們聊天的聲音,室內的空氣靜谧美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專心聽音樂一個認真看書,絲毫不覺得尴尬。
仿佛他們是認識了許多年的老友,只是這樣靜默的坐在一起,已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乍起的門鈴打斷了這難得的寧靜,秦非雨皺了皺眉,起身過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黑衣男子,一看便是保镖之流,秦非雨手搭在門把上,不希望長相頗有些姿色的保镖先生進門,只是轉身對沙發上的人說:“找你的。”
墨蘭瑾銳睜開了眼睛,歪頭看了看門外,然後才起身走了過去。
那黑衣男子俯身在墨蘭瑾銳耳邊說了幾句,秦非雨發現這一向不動如山的男人竟然微微變了臉色,然後對方的視線移到了自己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懊惱讓秦非雨開口問道:“是不是于清出什麽事了?”
墨蘭瑾銳望着他半晌,才說:“于清中槍,現在在醫院。”
于清過去的這些年裏一直過得很平坦,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至少生命無虞,結果昨天墨蘭君見剛剛出現,于清今天就挨了子彈,這怎麽看都太過巧合,但是秦非雨顧不上那麽多,匆忙的拿了鑰匙和錢包便下了樓,墨蘭瑾銳将他推進車裏,吩咐司機開車。
秦非雨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多麽焦急,只是雙手交握在一起。
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顧硯留下的那封遺書,上面說于清和鄧傑是他唯一的知己,想象顧硯死時無奈又釋然的神色,秦非雨就覺得于清這次太過不值,不過一個男人而已,自然沒有命重要。
放于膝蓋上的手突然被握住,秦非雨擡眼,望着那只修長的手掌正輕輕的搭在自己的手上,并不用力,卻有溫暖的體溫傳來,耳邊是那人磁性的嗓音,“別擔心,于清會沒事。”
秦非雨沒說話,轉頭望向窗外。
他從不過問于清和鄧傑于顧硯過去二十幾年的生命裏扮演着怎樣的角色,也從不打算探聽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所以大概他還無法完全理解顧硯知道這件事該有多着急,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會将于清保護好,單單只為了讓顧硯現在無處安放的靈魂能夠安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