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怕男人
秦非雨也回望着他,并不回答,只是突然轉了個話題,“我記得幾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的眉眼是愉快的,這才短短五年,你卻像是蒼老了許多歲似的,怎麽?難不成你為了于清跟你家老頭抗衡了五年?”
“這是我和她的事!”這一次,墨蘭君見的口氣已然生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嘣出來的一樣,一張與墨蘭瑾銳有着三分相似的臉龐冷冽如冰。
秦非雨垂了眼眸,低低的笑聲自唇間溢出,“我不過是出于對朋友的關心而已,若你任不能給她一個名分,何不像五年前那樣,走了就別回來。”這說話的聲音一貫的輕柔,墨蘭君見卻詫異的挑了挑眉,五年前見到這個叫顧硯的人時,他還不是模特,只是個被家裏趕出來的逆子,那時他遍體鱗傷,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皮膚,縱使是墨蘭君見,當下也不禁心驚。
猜想他到底得罪了什麽人,竟被人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于清卻什麽話都不說,只是默默的将他安置在家裏,細心照料,五年後再見,曾經溫潤的少年已長成挺拔的男子,仍是那抹溫和的眉宇,卻驟然多了些道不明的尖銳和強勢,那一雙半眯半睜的桃花眼裏更是流轉着幾許看透人心的魔力,再不似墨蘭君見記憶中那個疼得臉容蒼白卻又不肯呼痛的孩子。
憶起往夕,墨蘭君見多少柔和了表情,一雙紫眸望着他,“我來帶她走。”簡短有力的一句話,卻說得倍加艱難,想他為之付出的五年時光,想她這五年間終不見舒展的愁容,想他們年少輕狂的過往,最後嘆一句,不過一句相守卻要兩個人肝腸寸斷。
秦非雨直起身子,雙手仍抄在口袋裏,一雙眸盈盈生光,似笑非笑,“那你怎知她就願意跟你走?”
墨蘭君見被問住,沉吟片刻,仍是回答:“不願走也要走,她注定是我的。”
是否墨蘭家的人都有這種好似遺傳的強勢和霸道,一心只願自己如意,卻從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一張俊挺的容顏不預期的撞進腦海裏,秦非雨忍不住想笑,然後替他推開身側的房門,道:“她就在裏面,你看着辦,不過,若你再讓她等一個五年,我絕不放過你。”
墨蘭君見長這麽大,從沒有人敢這樣威脅他,不過看見對方那眉宇間的堅決,他意外的找不出話來反駁。
包廂的房門半開着,秦非雨聽見裏面傳來莫安塵和鄧傑的呼聲,然後是于清清冷大聲的在說話,微醺的狀态下說出來的話多半語不成句,又聽見不可一世的墨蘭君見柔聲誘哄,接着莫安塵和鄧傑跑了出來,看見倚在門邊的秦非雨,三人眼神打了個照面,然後又不着痕跡的移開,彼時房內只剩下那首于清只唱了一半的《離歌》,撕心裂肺的久經不散。
這一晚秦非雨意外的睡得很早。
不過睡到半夜卻又突然驚醒,下意識的往向書桌的方向,那裏空空如也,他便舒了口氣,重新倒回床上,做了一夜的夢,一會兒是父母車禍後那個灰暗得沒有絲毫色彩的葬禮,一會兒又是秦風在酒吧買醉發瘋的情景,然後又跳轉到墨蘭瑾銳身上,那雙紫色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剝了才甘心。
這一醒就再不睡着了,只能躺在床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
想得最多的,還是五年後突然出現的墨蘭君見,這五年間他顯然對于清的一切了若指掌,所以昨晚才會那樣明目張膽的來接人,為什麽要等上五年呢,是墨蘭清一太過強硬不肯妥協,還是墨蘭君見已與墨蘭家撕破了臉決定為一個于清而與家族一刀兩斷?那墨蘭瑾銳知不知道?或者說,他是站在自己的叔叔這邊,還是傾向于爺爺的那頭?
畢竟,縱然墨蘭清一早已将家主之位傳給了自己最中意的長孫墨蘭瑾瑜,但是在整個墨蘭家族裏,他的話仍然說一不二,這老頭的想法跟他的歲數一樣迂腐又頑固,只一句門不當戶不對,就讓自己的兒子和于清經受了這五年的無故分離。
終于熬到了天亮,秦非雨滿臉疲憊的從床上爬起來,剛剛梳洗完畢,然後就聽見了門鈴響。
他不知道從前有沒有那麽多人來找顧硯,但是,卻明顯的感覺到,最近門鈴響起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一打開門就看見一臉愁眉苦臉的鄧傑。
秦非雨将人讓進屋,鄧傑坐在沙發上,低垂着頭,秦非雨心想小白兔現在是不是有危機意識了,墨蘭君見将于清帶走,那麽他就失去了靠山,這會兒大概正愁要去哪裏找工作吧。
将冰箱裏的飲料放了一罐在面前的茶幾上,鄧傑細弱的聲音才慢慢傳來:“顧硯,于清姐失蹤了。”
“昨晚你看見那個叫君見的人了,既然于清被他找到了,現在失蹤也很正常。”秦非雨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口氣平靜,完全未被鄧傑沮喪的情緒影響。
“可是我很不習慣。”鄧傑依舊苦着臉,擡起頭來看着他。
秦非雨身體仰在椅背上,笑了笑,“慢慢會習慣的,你現在是不是馬上要做莫安塵的經紀人了?”
鄧傑搖頭,“我對自己沒信心。”
“都還沒做過怎麽就知道自己做不好呢?”秦非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瞟見鄧傑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于清姐太優秀了,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替代她的位置,更何況,我覺得她很愛這份工作,我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的,畢竟莫安塵現在離不開她。”
鄧傑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墨蘭君見跟于清兩個人分開了五年,我估計她短時間來是回不來的,即使她有那個心,也要看墨蘭君見會不會答應,于清的工作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能做,不過是好與壞的區別,莫安塵恐怕昨晚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是個大人,應付得來。”
鄧傑想說話,張了張嘴又沒說什麽,秦非雨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由打趣,“莫安塵提了讓你代替于清的話了吧?”
“昨晚回去的時候就說了。”鄧傑聲音很低沉,真的很像一只沒有吃飽的兔子。
不過莫安塵這麽幹脆就讓鄧傑補上經紀人這個位置,還是讓秦非雨稍稍驚訝了一下,“那你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
秦非雨看了他一眼,那雙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微微閉着,長長的睫毛俯在上面,很是誘人,秦非雨眯了眯眼睛,若非他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此刻怕早就化身惡狼撲上去了,秦非雨輕咳一聲,“我看莫安塵對你挺有信心的,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鄧傑擡起頭來,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對面的男人,他跟顧硯雖然是發小,但是從前的自己遇見什麽事從來不會找顧硯商量,因為顧硯的性子總是優柔寡斷的,要他幫忙拿主意還是如自己來,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硯在他心裏的形象變得不一樣了,就像昨晚,莫安塵提了讓他代替于清姐的位置後,他一晚上沒睡好,今天一醒來就立刻直奔顧硯家了。
聽剛剛顧硯的分析,他覺得,自己那一丁點小得可憐的信心似乎又複活了一些。
“我真的可以嗎?”鄧傑從沒像現在這樣,對顧硯的意見給予如此高的期望。
好在對方也沒讓他失望,“當然,你跟着于清也有好幾年了,難道這幾年你都在混日子嗎?”
鄧傑直起身子,清秀的臉上一片堅定,“我會努力的!”
秦非雨笑着拍了拍他的頭,像哄孩子一樣,“嗯,我們拭目以待。”
解決完了心頭大石,鄧傑終于覺得肚子餓了,肚子還咕咕的叫了起來,小白兔一臉不好意思,秦非雨當作沒聽見,起身往廚房走,随口問:“早上吃面條,怎麽樣?”
“我無所謂,反正你煮什麽都好吃。”鄧傑也站起來,屁颠颠的跑過去。
秦非雨從袖珍冰箱裏拿出雞蛋和牛肉末,又抽了面條出來,動作麻利的開火燒水,鄧傑站在廚房門口,看見他娴熟的工作和挺拔的背影,一瞬間有種他從前認識的那個顧硯其實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顧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這樣幹脆、會做飯、處事方法進退有度,秦非雨轉身往碗裏放佐料,看見鄧傑站在自己身後出神,不由道:“你去外面等着。”
鄧傑晃回神來,哦了兩聲,巴巴的走回了客廳裏。
電視裏正在放早間新聞,鄧傑窩在沙發裏,聽見廚房裏不時傳來輕微的響聲,然後門鈴響了。
“去開門。”秦非雨在廚房裏喊。
鄧傑乖乖的走到門邊拉開大門,看見外面站着的人後又條件反射的将門砰的關上了,他站在門板後面,有些不确定的跑到廚房門口問正在煮面的男人:“顧硯,你認識一個紫色眼睛的男人嗎?除了昨晚那個。”
“他在門外?”聞言,秦非雨皺起了眉頭,腦子裏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天樓道裏那一幕,真讓人頭疼啊。
鄧傑點頭如搗蒜,老實的說出心裏的感受,“他好可怕。”
這時門鈴又響了起來,從那急促的門鈴聲中,秦非雨似乎已經看見了那人緊皺的眉宇,然後還不等人過去開門,便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接着,房門被推開,一臉陰沉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鄧傑身為小白兔的直覺,覺得這男人不好惹,于是非常沒出息的躲到了秦非雨身後。
“有客人?”男人走過來,紫眸瞟了一眼秦非雨身後的鄧傑,聲音平靜的問。
秦非雨嗯了一聲,将鄧傑拉了出來,接着自己又轉回身去煮面條,身後傳來墨蘭瑾銳和緩了的聲音,“我也沒吃早餐。”
秦非雨不回答,将已經煮熟的面條撈起來裝進碗裏,然後遞了一碗給鄧傑,另一碗給了身後那個不請自來的男人。
鄧傑本能的接住碗,愣愣的看着那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端着面碗走到餐桌旁坐下,若同在自己家裏一樣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鄧傑最近很郁悶,自從于清被那勞什子君見帶走後,他就升級成經紀人了。
于是他來找秦小受訴苦。
秦小受安慰了他兩句,并說煮早餐安慰他同樣受傷的胃。
這時門鈴乍響,鄧傑跑去開門。
只見門外站着一只紫色眼睛的獸獸。
鄧傑砰一聲将門關上。
紫眼睛獸又繼續按門鈴,鄧傑手抖的拉開門,迎面被送了一拳,正中鼻梁,鄧傑欲哭無淚吖,我只是沒有打開門而已,要不要這麽狠?
這時紫眼睛獸發話了:你是誰?怎麽在這裏?我的小受呢?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鄧傑眼睛裏全是蚊香圈兒:我……我是鄧傑。
紫眼睛獸:說重點。
鄧傑蚊香圈兒加重了:我……我只是來找他……他談心的。
紫眼睛獸很生氣,又是一拳過來:不準!
鄧傑淚:為什麽?
紫眼睛獸不理他,直接沖進廚房拉過某小受,一吻定音!
鄧傑于是灰溜溜的跑走了,他只是一只小白兔,怎麽鬥得過野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