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老婆好
孟洲:“嗯?”
孟洲:“我投資了兩個億的綜藝, 就這?”
祁宜年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就這,要不想餓着,就和我一起動手。”祁宜年站起身, 擡起胳膊伸展了一下身體。
孟洲還在地上蹲着,他仰起頭去看祁宜年, 從這個角度,祁宜年半截細腰在襯衫下看起來線條流暢緊致, 孟洲起身的動作突然愣了一下, 大腦有片刻的短路,忘記了自己剛想要說什麽。
他像被燙着一樣收回目光, 視線不知道往哪安放,最後落在地板縫上,和一層他牽回來的羊和豬對上視線。
孟洲:“……”
孟洲一拍大腿, 他想起他要說什麽了。
祁宜年已經往樓下走去,長腿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咚的回音, 孟洲跟在他身後下樓, “我和你一起動手啊, 就是我沒做過,不太熟練,要不你切C,我輔助。”
祁宜年下樓的動作停了一瞬,“你以為我這是去做什麽?”
孟洲看向不遠處栓着的自己的仇人, “殺豬宰羊?”
祁宜年:“……我是去摘菜。”
孟洲輕輕問:“摘菜回來殺豬宰羊?”
祁宜年:“你行你上。”
孟洲:“……”
-哈哈哈哈我他媽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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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洲:啥都不會, 只能靠老婆
-孟洲總是讓我忍不住輕輕憐愛
出了他們住的這座小樓, 往南側走一百多米就是一片菜地。夏天裏,能吃的蔬菜很多,祁宜年略看了一眼, 就認出其中大半的品種。他吩咐身邊的孟洲:“你去把鋤頭拿過來,鐵鍬……”祁宜年想了想,“鐵鍬應該用不着。”
祁宜年沒有在農村生活過,但曾經拍過題材相關的戲,他記性好,對這些農具的功用有一些基礎的了解,這時候也沒有忘,拿來就能用上。
再看他旁邊那位大少爺,一臉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在對牛彈琴,估計鋤頭和鐵鍬都分不開。
“算了,”祁宜年往回走,“我帶你去認。”
孟洲神色樂起來,喜滋滋跟在祁宜年身後走,這就是有老婆關愛的好處嗎!
孟洲發自內心地贊嘆,“老婆你懂的真多。”
祁宜年腳步略頓了頓,之後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對方現在叫他老婆可真是越來越順口了。
“鋤頭是用來除草、松土,”祁宜年拿起靠立在牆的一個長柄農具,兩手握住給孟洲展示使用的動作,“就像這樣,”祁宜年做了個挖土的動作,他的腰身很薄,弓起時看起來瘦削而有力度,有一種柔韌的美感。
孟洲看着看着注意力就從鋤頭上轉移到他的腰上,又順着對方的話語聲轉移到他的臉上,孟洲注意到祁宜年額頭上出了一些薄汗,他突然也覺得有些渴,他問:“你熱嗎?”
祁宜年示範的動作停住,直起身側臉去看孟洲,沒接對方的問題,反而不客氣道:“我剛示範的都懂了嗎?”
“懂懂懂懂了。”孟洲趕忙道。
-像極了上課跑神被抓住的我
-洲洲子你在幹什麽,老婆說話要認真聽!
-年年好棒啊,懂的好多,還好A
祁宜年擡手擦了下額頭的汗,如孟洲所說,他現在确實有些熱,已經快進入盛夏,祁宜年是不耐熱的體質,現在還沒到正中午,已經感到天氣炎熱地有些煩躁了。
他穿的是短袖,用手背擦汗的動作有些不給力,孟洲一直在旁邊看着,這時候伸出一只手。
祁宜年看到突然橫亘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愣了愣,擦汗的手沒放下來,擱在頭頂擋着陽光,“你做什麽?”
孟洲被祁宜年反問的自己也呆了一秒,然後才想起來自己那一刻的想法,他老老實實道:“給你擦汗。”
孟洲穿的是一件棉質長袖,袖口沒有挽上去。祁宜年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他擡手抓住孟洲的手腕,沒有拉過來去擦汗,而是把手臂拉下來,拽着人往田野那邊走。
彈幕這時候都為他們急了。
-卧槽孟洲這個直男怎麽憨愣愣的,直接上啊
-怎麽突然覺得有些撩
-嗯?他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麽還像雙暗戀的小情侶似的
-樓上你不懂是情趣啦
風吹過田野吹過祁宜年的發,祁宜年眯了眯眼,覺得此刻非常涼快,于是拉着孟洲的手也沒有嫌熱松手。到了田邊,祁宜年扔下鋤頭,給孟洲指出哪塊是土豆地,哪塊是白菜地。
“你拿着鋤頭去挖土豆,嗯,我們兩個人,一個坑裏刨出來四五顆就夠吃,”祁宜年道,“我去摘白菜。”
孟洲撿起地上的鋤頭,抱着看了兩眼。
祁宜年有些不放心,“你會的吧?”他說,“就按我剛才示範的動作做,很簡單。”
“我當然……會!”孟洲覺得自己被祁宜年看不起了,他要證明自己,他拿起鋤頭,就往土豆地去,祁宜年想了想,沒有去摘白菜,而是跟上去,這位大少爺要是不小心砍到腳那就糟糕了。
“對,就是這個姿勢,很标準,”祁宜年蹲在田壟邊,指揮孟洲道,“看準那棵土豆,下手。”
“叮——”的一聲,孟洲手裏的鋤頭重重舉起,輕輕落下,磕在土豆苗旁邊的一塊小石子上。
祁宜年:“……你是在?”
“試一下角度,”孟洲鎮定為自己挽尊,“以仰角六十度的方向手臂做功帶動鋤頭滑過四分之三圓弧,精準直切土豆根部。”
祁宜年沒有感情地為他鼓掌,“你數學突然這麽好了,補課了嗎?”
-哈哈哈哈在線拆臺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杠五
孟洲有些羞惱地瞪了祁宜年一眼,揚起鋤頭,做好起手式,“你看着,”一鋤頭下去,“我一坑帶出四個。”
咔嚓一聲,随着孟洲揮砍的動作,土豆苗直飛出去。孟洲把鋤頭立在身側,胳膊撐在上面,面上得意洋洋地看向祁宜年,“怎麽樣,我棒吧?”
祁宜年視線慢悠悠地望過去:“所以……土豆呢?”
孟洲眨了眨眼,撐着鋤頭的手臂一個打滑,直立的身體頓時歪斜過去,踉跄了一下才站穩,他看向地上,土豆苗的根部被他砍斷了,地上卻沒有土豆的身影。
“就算你不知道土豆是塊莖,”祁宜年在旁邊冷嘲熱諷、落井下石,“顧名思義也能猜出土豆在土裏吧。”
孟洲被奚落地有些丢面子,他抹了把頭上的汗,閉嘴不言,化憤怒為動力,揮起鋤頭往土裏掄,兩三下後,孟洲感覺鋤頭在土裏卡進了什麽東西。
他精神一振,用力把鋤頭拉出來,拔出土豆帶出泥的,烈烈的日頭下,孟洲高舉着自己榮獲的戰利品,興沖沖對祁宜年喊:“我這次真的刨出來土豆了!”
祁宜年望過去,大笑着的青年在金色陽光的沐浴下像發着光,除去了其他所有的因素,這一刻只是因為刨到土豆的最簡單的快樂,祁宜年也不禁被這笑容感染,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
他包容了孟洲把土豆一砍為二的高端操作,只是走過去對他說:“嗯,很棒,有進步。”
孟洲得意洋洋,“那可不,”撿起自己兩半的土豆,“不愧是我。”
自己親手獲取的食物,大少爺拿在手裏很有成就感,跟着祁宜年往菜地走的時候一直在念叨:“土豆我可以分你一半,畢竟你是我老婆,我們孟家男人就是要對老婆好。”
祁宜年拿小鐮刀在菜地裏砍了一顆白菜,聽到這句話問孟洲,“因為孟家家規裏這麽寫的?還是你背的男德守則裏?”
-什麽孟氏家規(支起耳朵)
-現在老公上崗培訓都這麽難嗎,又是家規又是守則的
-樓上難什麽難,難的話就教出了孟洲這麽個玩意兒?
-樓上紮心了
沒想到祁宜年簡簡單單的這麽句問話,孟洲半天沒答上來,他也不清楚,自己那一刻脫口而出的要對老婆好,是出于孟家的大男子主義,還是男德要求。
孟洲跟在祁宜年身後走在田間的土梗上,一側的小河裏彎彎地倒映他們的影子,風從曠野吹過,帶來牛哞叫的聲音,在這樣安谧的沉靜裏,孟洲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我就是單純的想對你好啊。”
祁宜年走在前面沒有停下腳步,他聽懂了,半晌,淡淡地“嗯”了一聲。
孟洲說完那句話,也沒有再看祁宜年的後腦勺,邊走邊看河裏兩個人的倒影。
有了食材,飯還是要自己做。節目組夠狠,連現代電器都沒有給他們準備,只有露天的一個土竈臺。
這邊祁宜年吩咐孟洲破柴,自己往爐膛裏添引火柴禾,節目組的人這時候出來,和他們宣布了一下下午的安排。
“下午你們需要自己去找稻草鋪房頂,”工作人員機械傳達任務,“否則晚上就要露天睡覺。”
祁宜年點火的手一點都沒抖,火苗噌的一下高高燃起,祁宜年接過孟洲遞過來的柴,一邊慢慢往裏面加,一邊對工作人員說:“沒事,露天吧。下午那麽熱,我選擇在下午和晚上一起涼快。”
工作人員卡了卡殼。
孟洲在一邊幫腔,“我也覺得露天美好,農村裏的星星月亮肯定很亮,有房頂我要躺屋裏看天還得專門把它給扒了呢。”
-感覺祁宜年和孟洲完全不在一個綜藝裏
-祁宜年:我參加的是生存綜藝;孟洲:我參加的是生活綜藝
-哈哈哈大少爺的洲洲看農村的啥都新鮮
這邊祁宜年和孟洲默契地一個遞柴一個添柴,火燒的越來越旺,他們旁若無那個工作人員地商量接下來怎麽做。
“醋溜土豆,清炒白菜?”孟洲看着食材問。
祁宜年反問:“你會做?”
這次孟洲很乖覺,“那就烤土豆,水煮白菜。”
祁宜年把鐵鍋架好,用木瓢往裏舀了一勺水,孟洲主動獻殷勤,左右手挽袖子,“我來,水煮白菜我拿手。”
-救命,這個孟洲怎麽總是這麽諧
-祁宜年:二元一次方程讓我解,一加一你能行了
-兩人為誰把白菜扔進鍋裏大打出手(不是)
-白菜:狗男男,不要臉
祁宜年看見孟洲拿起整顆白菜就要往鍋裏扔的動作,眼皮一跳,他擡手把孟洲擋住了,然後道:“我加水是為了洗鍋的。”
“哦哦,”孟洲抱着他的白菜站遠了些,“那待會一定要讓我來煮白菜,”孟洲神色誠懇道,“老婆你辛苦了,白菜就交給我來煮,土豆我也能扔火裏,呸,烤火裏,你歇着,午飯都讓我來忙。”
祁宜年忍不住想翻個白眼,想起這是在鏡頭下,維持形象,忍了。
兩個人的對話終于停下來,工作人員找到插話的機會,剛才那兩人之間的氣氛自成一個小世界,把他排除在外,他都覺得自己站旁邊尴尬多餘到恨不能找條地縫溜走。
“就是……那個,我們蓋房頂的任務是強制要求的,必須做,不是願意露天睡就能不做的。”工作人員努力和他們講道理,想要溝通。
然而祁宜年直接一句,“嗯,我知道,剛随便說說,”他擡起眼皮,“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孟洲也這個時候看過來,“還有什麽事情嗎?”
兩道視線同時落在身上,工作人員吸了下鼻子,內心直呼,回去就要和導演說單身狗工作人員應該有心理健康險福利。
“沒……沒了。”工作人員結結巴巴、尴尴尬尬道。
“哦,好的,”祁宜年轉回頭,繼續和孟洲讨論誰來掌勺的問題,“你做菜,我洗碗。”
孟洲一皺眉,“水煮白菜還要洗碗?”孟洲大腦一動,“這清水白菜的不是直接就把碗洗了嗎?”
祁宜年把柴一扔,“那水煮白菜還需要煮嗎?不是直接把白菜一扔就行了嗎?”
孟洲:“……好吧,我做菜,你洗碗,你是老婆,你說的算。”
兩個人話聊完一輪,終于注意到工作人員還沒走,頭轉向他以目光示意,還有事?
工作人員立刻搖了搖頭,轉身逃也似的飛奔離去。
無關人員離開了,祁宜年和孟洲的菜也能出鍋了。烤土豆需要火小,火大了會直接烤成一塊焦炭,所以他們煮完白菜後才把土豆扔進去。
兩個人一人端着一個碗,陶瓷碗底中飄着一片青菜葉,湯汁清澈可照人影。祁宜年面色沒有波瀾地吃了一筷子,孟洲望着他,有些猶豫地問:“怎麽樣?”
祁宜年點了點頭,“還不錯。”又撈了一筷白菜吃。
孟洲見了,心下一松,筷子夾起一筷子白菜葉子也開吃,送進嘴裏嚼了兩下後,連菜帶水全吐回了碗裏,“這是人吃的?”
祁宜年涼涼盯着孟洲,緩緩把嘴裏的白菜細嚼慢咽下去。
孟洲覺得背上爬上了一股寒氣。
“怎麽不是人吃的,”祁宜年看孟洲,“我不是在吃麽。”
孟洲立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不是說你不是人,我是說白菜,”孟洲含淚,“我吃不下。”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祁宜年把他的碗推到他的嘴邊,“不要浪費。”
孟洲被推着灌進一大口菜煮白水,又咽了一大片菜葉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祁宜年說:“我剛才好像把口水吐在自己碗裏了。”
“……有嗎?”祁宜年咳了聲,眼神閃爍了下,他說,“你記錯了吧,”他抛出問題引開孟洲注意力,“甜嗎?”
“不甜。”孟洲老實搖頭。
“不甜就好,繼續喝吧。”祁宜年道。
孟洲:“……”
-沒想到這個綜藝生活如此樸素
-好現實好不做作,爺愛了
-祁宜年好像一直在騙傻子玩哈哈
吃過飯祁宜年去洗碗,說洗碗也算不上,只是拿水把碗沖了一遍,和孟洲的水煮白菜的勞動量不逞多讓。
土豆還在火堆裏,扔進去的時候祁宜年特意讓孟洲把火撥弄小了些,這時候土豆還沒熟,祁宜年看了一眼,對孟洲說:“先午休吧,醒來的時候差不多煨熟了能吃。”
孟洲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肚子,戀戀不舍地從烤土豆上移開眼,還是相信老婆的判斷。
二層只有一張床,還很窄,兩個人躺上去正面躺着就要胳膊挨着胳膊手挨着手那種。
孟洲雖然早就接受了老婆睡床自己睡地板的家庭地位,但在真的要面對漏縫的、和樓下豬羊四目相對的地板時,還是想掙紮一下。
他緩緩地向竹床靠近了兩步。這時候祁宜年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毯子,轉身看他,孟洲立刻停下自己的動作,手揣兜裏吹口哨。
祁宜年迷惑道:“你做什麽?”
孟洲眼神閃了兩下,說出他想睡床的話然後再被祁宜年直接拒絕太丢面子了,所以從一開始就要裝清高,“我有點閑。”
祁宜年挑了挑眉,“那你去砍兩顆白菜喂豬。”
“好嘞。”孟洲利落一口應下,轉過身的時候突然發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先不說他怎麽答應的這麽快,就說祁宜年讓他砍白菜喂豬——
孟洲回頭大聲質問祁宜年,“這白菜就是給豬吃的是不是!”
“當然不是,”祁宜年答的迅速,“只是在農村的豬比在農村的我們夥食好而已。”
-哈哈哈哈
-真·人不如豬系列
-這兩人反應好逗啊,一捧一逗的
孟洲最後還是去砍白菜喂豬了。他不僅喂了豬,還喂了羊,唯獨留下了祁宜年拉回來的牛沒有喂。
別問為什麽沒喂,問就是沒有感情。羊和豬都是他跑了三圈村子拉回來的,自然得親自喂着,喂肥了就能殺了吃了。
至于牛,孟洲磨了磨牙,讓祁宜年醒了自己去喂。當時他竟然為了拉牛就把自己給丢下了,孟洲又想到那個場景,祁宜年牽着一頭牛走了沒牽他,他怎麽喊老婆對方都不理。
孟洲看着那頭吃草的牛,眼裏不禁升起熊熊怒火,遲早也把你殺了吃牛肉。
孟洲盯着羊和豬吃完白菜,又在樓下轉了好幾圈,直到工作人員跑來問他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不上去午休一直在這裏轉圈。
孟洲才裝作閑庭信步完的樣子慢慢走回樓上——上樓的腳步是沉重的,祁宜年肯定早就在床上睡了,他不想上去自取其辱,讓萬千觀看他直播的觀衆都知道:孟洲是個沒有家庭地位、老婆睡床他睡地板的男人。
孟洲捂住臉,那太丢老孟家的臉了。
二層安靜。只有孟洲走動的聲音發出,踩在木質地板上嘎吱作響。
祁宜年果然已經睡了。他側躺在竹床上,因為嫌熱,毯子只蓋在了腰間,白皙的脖子和光滑的腳踝全部露在外面。
天氣熱的緣故,睡着的時候頭上也微微出汗,臉頰有些紅,從镂空房頂穿過來的光栅欄落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的光影裏,皮膚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在他睡着的這一刻,退去了清醒時的疏離感,整個人顯得溫和乖巧。
孟洲的腳步突然停在原地,連帶着呼吸也放輕了。
他看見。祁宜年身旁的床側還有大半是空的。
他空了一半床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