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貞
窗外夜色漫進來,祁宜年向後推開轉椅,站起伸了個懶腰。
下午賀俟打過電話來說數據分析出了點小問題,需要他幫忙,聽語氣很好解決的樣子,現在線上辦公很方便,祁宜年便在卧室裏打開電腦和他一起處理。
沒想到問題越找越大,就像程序員的bug越改越多,最後把所有事情解決完,竟然已經到晚上了。
電腦彈窗裏賀俟發來消息:老板,臨時加班的感覺怎麽樣?
祁宜年單手打字:是高薪聘請的員工能力不足、竟然拖着老板加班、想換個人的感覺。
賀俟:……
賀俟:這就沒意思了。
祁宜年一笑,沒再理,關掉電腦,關之前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晚上十點了。
長時間坐在電腦前,身體有些僵硬的酸痛,他邊活動肢體邊往外走,打開卧室門的時候突然想起家裏還有一個人。
祁宜年往客廳走,那個話唠竟然安靜了那麽久?他突然想到網上看過的一句話,家裏小孩靜悄悄,一定又是在作妖。意識到自己這個奇怪聯想後,祁宜年被自己的思維逗笑了。
然而剛走到客廳,就看到玄關那邊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扒着門把手。
祁宜年:“……”
祁宜年:“你在幹什麽?”他往前走了幾步,繞過镂空木櫃的遮擋,把正在掰門把手的孟洲抓個現行,“……你在研究怎麽開鎖?”
就見後者緩緩地扭過頭來,“我在研究左右互搏術。”
“和門鎖?”祁宜年,“我家的門,他招惹到你了?”
孟洲一臉正經:“我左手代表着自由與責任,他想開門,右手代表着男人的尊嚴,他不想放棄一日之功能,他每天都要有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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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宜年:“……”這都什麽跟什麽。
祁宜年懶得再理這個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傻白甜,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冰可樂,拉開易拉罐環,冰涼刺激的飲料滑下喉嚨,才覺得工作了一天的大腦終于放松下來。
他用拇指揩去嘴邊的泡沫,想到什麽,問孟洲:“你是不是下午沒吃飯,想出去?”
孟洲眨了眨眼睛,然後狂點頭,“你同意讓我出去嗎?”
男德系統的日常行為規範裏清楚明确地寫着,門禁時間內不準外出,除非獲得老婆的同意。
孟洲沒發現自己已經逐漸被同化,溫水煮青蛙似的接受了自己要遵守男德日常行為規範的設定。此時想到的只有獲得祁宜年首肯,他就既不用失去尊嚴,也能出去浪——
好耶!
祁宜年從冰箱裏又拿了一罐可樂出來,走到孟洲身邊扔給他,順手從玄關拿了車鑰匙和錢包,“走吧,我帶你出去吃飯,”他揉揉太陽穴,“我忙暈了,都忘記還有個你在了。”
孟洲:“……”
祁宜年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你在這裏不用這麽拘束,想出去就出去,也不用問我,一個大活人,總不能因為沒飯吃餓死。”
孟洲磨了磨牙,鑒于他現在處于有求于人的位置,只能連連應是,“你說的對,當頭棒喝。”
祁宜年的動作明顯被孟洲這個成語給定住了一瞬,一秒後,他當沒聽到,打開門走了出去,孟洲小心翼翼跟在祁宜年身後,如履薄冰地走出去。
兩只腳都踏在門外自由的土地上時,孟洲先是确認了一下,腦海裏男德系統安靜如雞,沒有跳出懲罰的提示,他又扭了扭胯,還能甩動,應該是沒問題的。
祁宜年這時候正好回頭看到孟洲這個打安塞腰鼓似的動作,疑惑問:“你在做什麽?”
孟洲:“……”
孟洲擡起手臂,上下扭了扭,“鍛煉身體。”
兩個人往小區外走,一路上,孟洲都在玩手機。他敲字敲的飛起,一個個回複:
“在路上了在路上了,都是兄弟,我怎麽會鴿你們呢?”
“肯定來肯定來,我們是什麽感情,哪怕前方刀子一揮下身一涼我也得來啊!”
“沒問題,今兒就是掃-黃在那家酒吧,我也赴場子舍命陪君子!”
小區門外,祁宜年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你想吃什麽?湯面左轉,蓋飯右轉。”
孟洲把手機在手中轉了個花收起,根本沒聽祁宜年說什麽,打了個響指,“你自己一個人去吃吧,不是,你那什麽眼神,還想我陪你去吃?”孟洲指着腳下的馬路,耀武揚威地說:“今晚出了這扇門,我孟洲就是個自由人。”
祁宜年手揣兜裏,面色不變地靜靜看着突然發瘋的孟洲。
孟洲看着祁宜年那個眼神,每當對方這樣安靜地看着他時,明明眼睛裏也沒有多少情緒,但他莫名地就有些怵,就像老鼠見了貓,發自本能地腳軟。
——這不應當。
孟洲挺起胸膛,梗着脖子斜觑着祁宜年,義正言辭道:“我們說好的啊,婚後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祁宜年聽了,贊同似的緩慢地點了點頭。
孟洲從對方的順從中找回點說一不二的自信,覺得這幾日在祁宜年身邊受的委屈都一掃而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着舒爽,精神面貌也煥然一新——果然那男德守則不是孟家男人應該守的。
正好一輛出租車開過來,他擡手攔下,扶着車門回頭對祁宜年挑釁地敬了一個禮:
“拜拜了您,今晚我就要去遠航。”
祁宜年沒等對方說完,轉身往小區裏面走。
孟洲:“……”
他看着祁宜年的背影,忍着被忽視的不快,故作大方地想,沒關系,祁宜年被被自己驢了,不愉快給他甩臉子是正常的,作為一個胸懷寬廣的男人,他要學會諒解。
司機問了地點後就把孟洲送到了地方。孟洲打開包廂的門,那一刻,他仿佛感覺到一束金黃的聖光從門內向他射來,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兄弟正在催——久違的快樂正在向他奔來,這美妙的感覺,真是恍如隔世。
進了包間,烏煙瘴氣撲面而來,鬼哭狼嚎萦繞耳畔,孟洲卻如魚得水地融入了其中。包間裏面坐着的人見孟洲來了,都舉起酒杯哄鬧着讓他自罰三杯。
一個大波浪美女端着一杯紅酒,“孟哥少見啊,今個喝幾杯?”
旁邊一口大碴子口音的哥們大手一揮,“服務員,上酒,把你們這最好的酒拿出來,今我孟哥請客,不醉不歸!”
孟洲看着被遞到自己面前的酒盤,嘴上欲拒還迎,然而身體力行拿過酒杯就是三杯下肚。
這酒度數高,孟洲又酒量淺,不過三秒,酒意就上了頭,他只覺得萬丈豪情從心底油然生起,大腿一擡,哐啷一聲,踩在矮茶幾上,奪過正在喊麥那哥們手裏的麥克風,擡手招呼點歌臺那邊坐着的黃毛,“來,給孟哥我點一首《酒醉的蝴蝶》。”
包廂裏的人安靜了一秒,緊接着就爆發出雷鳴的掌聲,“好!來,給我們孟哥捧場,music!”
電視屏上歌曲切換,孟洲将西服下擺向後一甩,憂郁小王子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跳過前奏深沉低音炮施法全場。
“怎麽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他單手做出揮舞熒光棒的動作,自己給自己配戲,“原來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你的那一頁規矩~來的輕描又淡寫~”孟洲深沉唱,“卻要換我這一生,再也逃不開的夢魇——”
底下的觀衆有人聽出不對,小聲嘀咕,“這怎麽還即興改詞呢。”還沒等他和身邊人說道,就聽到臺上突然炸裂的一嗓子——
“啊~~~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觀衆:“……”
觀衆呆若木雞。
一秒後,一道掌聲從臺下孤零零地響起來,很快,觀衆反應過來,掌聲被帶動着如漲潮之勢響成一片,“好!”有人喊叫,“孟哥再來億首!”
然而孟洲此刻根本沒聽他們嚎叫什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感情如此投入,以至于都沒注意到最開始的大波浪美女向他走過來,錯失了保護自己的最好機會。
就聽包廂裏孟洲鬼哭狼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歌聲戛然而止,一句喊破嗓子的“你不要過來啊!”從話筒中擴散傳出,音調破的太高都把音響拉出了吱吱響的金屬雜音。
所有人停下動作轉頭看去,就見場中孟洲一臉良家婦男被□□模樣的夾緊腿抱着自己的身體,而他對面,一身火紅色長裙、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美女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原地站着。
見所有人譴責的目光看過來,她抱起手臂,有些無語地道:“大家不都是出來玩的嗎?”
大家覺得美女所言有理,于是貓頭鷹轉頭,譴責的目光紛紛落到了孟洲身上。
孟洲:“……”
腦海裏,男德系統的聲音還在回響,“檢測到宿主即将失貞,采取緊急方案,冰凍宿主作案工具,以儆效尤。”
孟洲偷偷扭了扭胯,嗚——真的甩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