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涉
浴室裏水聲嘩嘩響,祁宜年在兜頭的熱水下思考事情。
他和孟洲的婚姻已經在法律上建立,他可以利用這段關系做很多事情。有孟氏這個公司托靠,他在自家公司的很多行動都能更加順利,祁宜年把掉在額前的濕發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這就是狐假虎威的好處。
水聲關停,祁宜年拿起毛巾擦幹身體,在這場關系中,他想要的只是孟氏的助力,現在已經得償所願,孟洲在其中就沒有多大作用。
祁宜年穿好衣物走出去,拿起沙發上的手機,他彎腰的時候看了一眼,孟洲坐在另一邊抱着頭,不知在想什麽,把自己變成了一尊思考者。
祁宜年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又點進軟件裏找了套最近的酒店,預約了房間。做好這一切,他叫孟洲:“股份的事情我已經和我的律師說了,你現在人在蘭城,找個合适的時間就可以進行股權轉讓。”
孟洲呆呆地擡起頭,臉上并沒有祁宜年預想的喜悅,反而是一臉麻木的“哦。”了一聲,對這件事并不關心似的。
“……”祁宜年擦頭發的手頓了頓,對方對這件事的冷淡讓他也興致缺缺,索性也不再繼續談論股權的事,到時候讓對方直接和律師交涉吧。
“還有一件事,酒店我給你定好了,”祁宜年點開預約的酒店界面,“離這裏很近,你現在就可以去了。”
孟洲原本一臉麻木的表情逐漸生動起來,他眼睛睜大,一臉不可置信,“你要趕我走?”孟洲身體後仰,抱住自己的身體,眼帶譴責、臉帶委屈地看着祁宜年,“我們剛結婚,你就要趕我走?”
祁宜年:“……我們只是協議結婚。”
祁宜年對孟洲現在的反應捉摸不透,他們原本商量的就是婚後自由、互不打擾,然而看對方現在這表現,明顯是想要賴在這裏不走。
祁宜年并不打算和孟洲住在一起,結合這幾天孟洲的一系列表現,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沒有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養他在家就是養一個指手畫腳、長一張嘴只會叭叭叭叭的祖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然看起來還能調-教,但祁宜年沒那個心思去調-教,反正三個月後一拍兩散,到時候直接找一個更好的不香麽?
然而孟洲根本不接受這個提議,“你當我沒有錢訂酒店嗎!”孟洲把祁宜年遞來的顯示着豪華包裝、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的手機界面拍開,“你這麽做是看不起誰!我今天還就要住在這了!”
祁宜年垂下眼簾,關掉手機屏幕,抱臂看着孟洲。
孟洲被這樣涼涼的眼神盯着,不着痕跡地往沙發裏縮了一下,“你不要吓我,你每次都是這一招,我不會屈服的,我是你老公,我有權力在這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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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洲說着說着找到了自己的底氣,“從古到今,你看看哪有新婚之夜把自己的老公趕出房睡的,”孟洲越說越覺得自己對,自己給自己捧哏,“沒有啊!”他一拍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坐在沙發上挺直腰板,高亢總結陳詞,“所以,我今天不僅要在這裏睡,我還要在床上睡!”
祁宜年安靜聽完孟洲這一套,眼看對方的氣焰越來越嚣張,嚣張到房頂,他拍拍手,看似好脾氣地問:“那你睡床,我睡哪裏呢?”
孟洲:“呃……”他看了看房間,祁宜年住的這套公寓沒有客房,只有一張床,要不然昨晚他也不能睡沙發。
對啊,孟洲一拍大腿,“你睡沙發,”孟洲向上看祁宜年,“我都能睡沙發,你憑什麽不能睡沙發。”
祁宜年像是聽見什麽好笑的事,低低地笑起來,他擡頭問:“孟洲,你實話告訴我,你是被你爸趕出來的吧?”
孟洲:“?你莫要瞎揣測我們父子感情,”過了一會兒,他不知又想到什麽,表情驚恐起來,“你已經和我結婚了,你不要瞎打我爸的主意,我就算被趕出來了也是孟氏的唯一繼承人,你依然可以利用我。”
祁宜年:“……”這傻白甜是怎麽在商場上活下來的,他投資的那家科研所沒有破産只是賠錢可真是個奇跡。
祁宜年的頭發已經擦幹,他扔掉毛巾,在孟洲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你是料定我不會把你趕出去所以有恃無恐吧?”
孟洲不回答,只是反問:“你會嗎?”一雙眼睛閃爍地盯着祁宜年,像雙狗狗眼。
祁宜年不說話,右手手指在玻璃茶幾上輕點,如孟洲所料,他不會。對方這樣沒皮沒臉地要賴在這裏,他确實拿對方沒辦法。就算報警強制驅逐,警察來了祁宜年都懷疑對方能把這導演成一出家暴苦情劇,然後更加順理成章地賴在這裏。
只是,“你為什麽偏偏要賴在這裏呢?”祁宜年只這一點搞不明白,搞不明白也就無法針對,“就算你被你爸趕出來,朋友那裏住不了,我也可以給你提供金錢。”
孟洲否定他,“我沒有被我爸趕出來,”他後一句話語氣放低沉了,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跟你住在一起。”
如果只看表面動作的話,這無疑是一個傲嬌扭着性子鬧別扭的一幕,然而如果有人能扒進孟洲心裏看看的話,就能知道他此時是如此的表裏不一。
“14分,14分,我上哪去給你找14分,他現在都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孟洲咆哮,“我還給他早安吻,我還給他說我愛你,我怕他不是要一拳滅了我,”孟洲憤憤,“祁宜年這個暴力狂,我上次不過就是口頭上占了他便宜,他就把我打進醫院!”
系統插嘴道:“你當時只是被打出鼻血,進醫院是因為和系統接觸不良。”被雷劈慘了。
“你不要說話!”孟洲咆哮,“讓我說!”
系統:“……”我就看着你無能狂怒。
祁宜年看着孟洲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略感頭疼,對方的腦回路與常人有異,根本說不通,他按了下鼻側,站起身,“行吧,你就在這裏住。”
孟洲猛地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祁宜年。
祁宜年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咳了一聲避開眼睛,道:“但是,床你是別想睡。”
孟洲不滿,張嘴想要說話,祁宜年直接拿眼神鎮壓,兩個僵持半晌後,還是孟洲退讓,“行吧,但是這沙發我睡着硌骨頭,我要鋪床墊。”
祁宜年看了眼他身下柔軟的能把人陷下去的真皮沙發,忍不住質問道:“你是豌豆公主嗎?”
孟洲:“……”
孟洲:“我不管,我都睡沙發了,你不能人身虐待。”
“行。”祁宜年點頭,幾乎是他點頭的一瞬間,孟洲起身飛快竄進了祁宜年的卧室。
祁宜年在後面一愣,馬上跟上去,“孟洲,你給我站住。”
然而孟洲像沒聽見似的,一眨眼就溜進了門,祁宜年皺眉,不郁的表情明顯的挂在臉上,他幾步走過去,一手推開門,木門在牆壁上撞擊回彈,發出聲音。
“你在做什麽?”祁宜年冷冷道。
只見卧室內的大床邊,孟洲一只膝蓋跪在床邊,半邊身體趴在床上,一只手裏還抓着被子的一角,另一只手扯着一塊毛毯。
見祁宜年臉色不好看地望着這邊,孟洲松開抓被子的那只手,輕輕地撫了一下被單,語氣輕輕道:“我拿毛毯,順便給你鋪床。”
孟洲愉悅地聽着腦海裏“積分寶到賬:+1”的聲音,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以至于傻笑着又拍了拍被他攤平的松軟的被子。
祁宜年的臉色更冷了,他盯着孟洲,語氣不善,“我不需要,現在出去,”他側身讓出空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我的房間,也不要動我的東西。”
孟洲眨了下眼睛,慢慢從床上起來,敵人冥頑不靈,潔癖加龜毛,領地意識還很強,只是鋪床賺個積分都這麽難,他要是想從其他地方賺積分……孟洲看了看祁宜年顏色淺淡的唇,又飛速移開目光,他還不如直接去送死。
祁宜年盯着孟洲慢吞吞挪出房間,嘭地關上了門。他按亮手機,調出通訊錄,看着上面的一串號碼,最後還是沒有撥出去,關掉手機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
而門外,孟洲掰着手指頭葛優癱在沙發上,“鋪床+1,做飯+8,一天三頓、一次兩分,哦,這還加個宵夜是吧,端茶倒水+1,捏肩捶背,呃這個應該沒機會,親吻說‘我愛你’,嘶,這這想都不用想,”孟洲一臉憂郁地進行小學加減法,最後算出正确答案,“滿打滿算,我都摳不出來這14分啊……”
系統安慰他:“沒關系,一周內攢夠100積分就行。”
孟洲:“……你擱這耍猴呢。”朝三暮四都不是這樣的道理。
孟洲仰面翻身,翹起二郎腿,思考人生,最後思考出結果,嘆口長氣,“……要是最後實在沒積分的話,爺就不得不考慮把祁宜年按在牆角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