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卻也覺得暗暗爽快,叫你成日裏扮作個鋸嘴葫蘆,藏拙守愚,被罰還仗着寶玉受寵求情被放出了小佛堂;這下子老爺将你們趕出去,看你們還有什麽臉面好得意的!
賈母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敲了一下,她本就不喜大房,如今見賈赦這樣違逆她的意思,更是怒氣橫生,大聲呵斥道:“老大,你是被誰灌了迷魂湯不成!?日子過得好好的,要分什麽家!你們兩口子每天也不用煩心管家理事,哪裏不好了?啊——”目光落在邢夫人身上:“老大家的,說,是不是你撺掇的!你眼見着二房管着家,心裏不平了是不是!”說着說着,便将手旁的青花茶盞摔在地上:“但凡我還沒死,就不許提分家的事情!”
“母親息怒!”賈政見狀,忙拉着王夫人跪在賈母面前:“大哥并非不孝之人,想來提出分家只是一時糊塗罷了!母親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呀!”
賈赦冷眼看着賈母與弟弟的母慈子孝,忽然之間覺得心灰意冷,原來,自己因着孝道對弟弟處處忍讓,在母親眼中竟然成了理所應當?在她的眼中,自己這個長子只怕根本就是無所謂的吧!而自己這位清高的二弟,其實也沒那麽迂腐,看看這一句話說的,便叫自己成了不孝不明理之人……
看着一旁被母親罵得低眉順眼不敢出聲反駁的妻子,賈赦鼻頭一酸,竟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張氏。
屈膝俯身伏在地上,賈赦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擡頭時,眼底那一片晶瑩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地上磚石上一點痕跡昭示了他心底深沉的失望與悲涼:“母親息怒,兒子知錯!請母親不要生氣了……兒子在小院子也住的習慣,無需勞動二弟和弟妹!”起身對着賈政和王夫人拱了拱手:“榮國府還有勞二弟和弟妹繼續打理了!”
賈政忙上前扶住賈赦的動作:“兄長無需多言,你我兄弟之間何須分得如此清楚?”
鴛鴦在屏風後面等着伺候,聽見賈老婦人輕輕地咳了一聲,忙端着海棠雕漆填金茶盤從裏面轉出來,奉上茶水。
賈母瞧着自己兩個兒子的互動,很是滿足,似是全沒看出賈政與王夫人眼底的得意:“好了,此話休再提起!你們兄弟倆還是要互相扶持,元兒在宮裏面不易,更是需要咱們榮國府背後支持,咱們可不能鬧出什麽兄弟紛争叫人家笑話!”
又是被賈母好一頓敲打,賈赦腳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隔斷開來的小院子,一路上那些姿容鮮妍的俏丫鬟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他擡起眼瞧着院牆,忽地咧嘴一笑,邢夫人在他身側看得心驚膽戰。
…….
王夫人依舊是木着一張臉,回到自己的屋裏坐下,她終于把持不住,露出了自得的笑容:“看你大房拿什麽和我争!這榮國府當家人的位子只能是我二房的,大老爺?大太太?哼!”
她的陪房周瑞家的站在她身旁,聞言奉承道:“可不是麽,咱們府裏誰有太太的好福氣,大姑娘如今是宮裏的貴人,寶二爺又是生來銜玉有祥瑞的!咱們榮國府的當家位子理所應當是太太的呀!”
賈政從賈母處回來,正聽見周瑞家的說話,丫鬟打起簾子,賈政進了屋子便斥責道:“胡說什麽,大哥終歸是襲爵的人,在外面可不能這樣說法!”
王夫人見賈政一回來便進了自己的正房,心裏更是喜悅,忙上前搭手為賈政褪下外面的深藍色起花八團倭鍛褂子,笑道:“她不過說說嘴罷了,哪裏就是這樣不知輕重的?”親手端了杯茶過來:“只是她也是忠心,為咱們二房抱不平罷了!”
賈政抿了口熱熱的茶湯,覺得渾身松快不少,聽着王夫人的話,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兒,然而想起今日在賈母房中賈赦被罵的景狀,他又覺得舒服起來。他與賈赦不過相差兩三歲,可是只因為他是兄長,這榮國府的爵位便定了落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只能借着父親的恩蔭得了官位,如今做個不上不下的員外郎,換在誰的身上誰能不惱?所以,因着有賈母的發話,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住在正房榮禧堂,心安理得地讓下人稱呼自己的兒子為珠大爺、大姑娘……有時候賈政會暗地裏寬慰自己,反正兄長不上進,這榮國府落在他手裏也是要沒落的,倒不如讓自己來好好振興榮國府……
王夫人與賈政做了這麽些年夫妻,自然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性子,嘆了口氣,提起另一茬事情來:“說起來,今兒趙姨娘又鬧了一場,只說是下人克扣她的東西!我想着,昨日不是剛剛讓金钏兒給她送了新鮮的料子和脂粉釵環?真是也不知道她還鬧些什麽!”
賈政最不耐煩這些經營瑣事,聞言揮揮手:“她要鬧便由着她鬧去!你瞧着辦就是了!”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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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手裏的請罪折子,徒嘉景哭笑不得地看着夕陽下歪在美人榻上假寐的林清微:“微兒,你可真是把賈赦給挑撥得通透呀!”
林清微眯着一雙含情美眸似笑非笑地看過去:“誰叫那榮國府二房着實叫人膈應,敢在我的地方動手,哼!反正我瞧着那個賈赦還算是聰明,點撥點撥他,鬧騰鬧騰那個賈老夫人,也當是出了口惡氣!”
徒嘉景點點頭,重新翻開手裏的折子:“聽聞這個賈赦是由榮國府故去的太夫人教養大的,因此與賈史氏并不親近,再則,這個賈史氏的偏心是出了名的——”他若有所思,想起什麽來:“說起來,榮國府現在的牌匾規制似乎是違例的吧!”
懶懶地取了簽兒從小幾上的水晶纏絲盤裏戳了一小塊梨子放進嘴裏,林清微繼續阖着眼:“榮國府當年可是在二哥的事情裏摻了一腳,現在也還是牆頭草,便是處置也是應當的;只是張老夫人殷殷切切想着自家唯一的外孫兒,賈赦是賈琏的父親,雖說糊塗貪色些,但是我總得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幫一把!”
張家乃是書香世家,當年的張翰林曾被點為幾位皇子的文章師父,賈赦去世的原配夫人便是張翰林唯一的女兒;當年因為張氏之死,張家與賈家徹底翻了臉,這些年來再無來往,種種已成了陳年舊事。
“也是!”想起年少時傳道授業的老師,徒嘉景長嘆一聲:“一晃眼,昔人已是黃土一抔,徒留傷感!”
林清微翻了個身,遮住照在她眼皮兒上的光:“說起來,這些所謂的公侯之家多不出五代,權勢富貴已經迷了他們的眼,皇家血脈豈是容得他們随便擺布的!偏生為了皇家名聲,咱們又不能大張旗鼓,真真是叫人惱恨!”
想起自己二哥家那位被掉包出去的小郡主,徒嘉景也是無奈:“實在無法,誰讓二哥的那個侍妾竟是個蠢死沒腦筋的!再怎麽樣,那也是我皇家的孩子……幸好托付的人家尚是可信,不然,這孩子不知道要流落到哪兒去呢!既然已經定下了和那家的親事,也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清微的做法不僅僅是為了出氣呀~~~~~于是賈赦默默地有靠山了~~~
查不到賈赦的原配姓什麽,索性搬用各位前輩大大的設定姓張吧~~~~~~~話說這真不是我偷懶~~~~對手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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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聖意榮國府翻天
話說賈母照着往日裏的時辰起身,鴛鴦忙上前來扶起她,為她着衣梳妝。賈母瞧着一旁二等丫鬟鹦哥手裏捧着的衣裳,深紅色如意緞繡五彩祥雲袍褂和團錦琢花的緞子裙,滿意地點點頭:“鴛鴦配衣服的功夫是愈發地好了!”
鴛鴦用湘竹篦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賈母花白的發,聞言,含笑答道:“還是老太太教導得好!”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一般,從旁邊的首飾匣子裏取出一整套的赤金八寶頭面。
用了些茶點,賈母便坐在正堂等着王夫人邢夫人過來請安,誰想等來的卻是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
“內相大人,這、這是?”賈母跪在地上,聽了旨意,一下子猛地擡起臉來,滿眼的驚喜與不敢置信。
戴權同情地看着賈母,他在宮裏呆了這麽多年,上頭那位的心思還是勉強能揣摩到一些;聖上對禮數素來看重,如今榮國府這般長幼不分尊卑無序,聖上看在故去的張老大人面子上保下了大房,這位老太太還在沾沾自喜。
“正是,只是陛下吩咐了,雖說是賈大人自請分家出府,但是按理終究是長子襲爵,因此,賈大人身上的一品将軍便無需撤掉,而二老爺算是再襲,便賜予三品揚烈将軍;宗族與老夫人主持分家事宜,可不能偏待賈大人!陛下還說,賈大人這是恭讓謙謹,便賜了處宅子給賈大人另住呢!”
聽了這話,賈母一下子反應過來方才旨意中的細節之處,頓時心裏不痛快起來,怎麽老大身上還有個一品的爵位?這樣一來,政兒豈不還是被他壓了一頭!老大不争氣,要不是自己還撐着,榮國府在他手裏早晚得敗落掉,如今讓給了政兒,這是理所應當呀,皇上也真是糊塗,還賜了宅子……
賈母對賈赦的不喜由來已久。當年,首代榮國公賈源雖是軍功起家,但是他的夫人卻是前朝沒落書香門第的女兒,教養什麽的都極是嚴謹;史氏入門後,對着這位舉止娴雅卻規矩繁多的婆婆并沒有好感,後來老夫人将長孫賈赦放在自己膝下撫養盡孝,更是叫史氏就此記恨上了她,對着這個出生便離開自己的長子也順帶着沒了什麽憐愛之心。
尤其是後來,賈赦越發地游手好閑,成天裏醉心于古玩名畫這些燒錢的東西裏,對比幼子讀書上進,賈母對着賈赦空占着爵位便愈發地看不慣;于是她做主讓賈琏娶了王夫人的內侄女王熙鳳,叫大房的兒媳婦幫忙管家,也能堵上大房的嘴。
賈母從地上顫顫地站起來,旁邊的王夫人忙上前來扶住賈母,掩飾住眼底的喜色:“老太太,您看這事兒——”
瞧了瞧身後面無表情的賈赦,再看看自己心愛的幼子賈政,擡頭看着榮禧堂上的匾額,賈母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去:“有勞內相大人跑這一趟,小小心意,不足挂齒!”她一邊說着,旁邊的鴛鴦便将袖中一個不打眼的荷包塞了過去,動作很是隐秘。
戴權不做聲地捏了捏荷包,笑了笑:“既如此,便不打擾老太君和兩位老爺辦事兒了!”拱了拱手便告辭離去。
賈赦扭臉瞧見怔在原地的賈琏和一旁的兒媳婦,嘆了口氣:“琏兒,琏兒媳婦,你們也去把東西收拾好吧!”吩咐着邢夫人:“你看着點,別漏了什麽東西!”
王熙鳳看着前面扶着賈母的王夫人,暗色菊紋上衣,底下是條縷金挑線如意裙,嘴角抿着笑,正是春風得意;再看站在賈赦身邊的邢夫人,一襲茜色素絨繡花長衣,臉龐瘦削,看起來很是尖酸。她只覺得腦子從沒有過的清明,似乎到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是大房的人,不管老太太還是二太太叫自己鳳丫頭,自己都是賈琏的妻子、琏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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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梳妝臺前,将才點上的口脂擦去,賈敏蹙着眉頭:“新荷,怎麽新淘的口脂是這個顏色,實在是豔麗了些!瞧瞧之前用的茉莉膏子還有沒有剩下的,這盒便賞了你吧!”
将茉莉膏子取過來,新荷欠了欠身子:“謝太太賞賜,這次大概是園子裏的花遭了雨水,所以顏色濃了,奴婢這就去吩咐她們重新找花兒來做些!”
主仆兩人說起前一段時間的陰雨連綿,瞅見窗口珠簾外枝頭的點點青翠綠意,轉眼之間已是三月,春衫正薄,賈敏想起林黛玉,不由得落了幾滴淚:“說起來,往年這個時候,玉兒的咳嗽便重些,也不知今年如何?”
新荷只寬慰着她:“姑娘常常來信,聽着長公主殿下待她是極好的!太太且放寬了心,大夫說了,太太日常多思多慮,對身子大無益處啊!”
只聽見一陣腳步聲,賈敏一看,忙站起身來:“老爺怎麽來了?”
“瞧瞧你娘家出的好事兒!”林如海很是疲憊地将手裏一沓紙張丢在賈敏的面前,揮揮手讓新荷出去,倚在雞翅木寬幅椅子上,揉着太陽穴,鬓旁已經出現了一絲銀色:“今日在衙中,真真是羞煞我也!”
賈敏聽了這話,心裏便是一突,看清楚那些紙上寫的內容,她不由得身子一晃,幾乎要昏厥過去。
“老爺,這是真的麽?”賈敏聲音裏帶着顫抖,不過才一個月沒收到京中來信,家中怎麽便成了這幅模樣?大哥親請分家出府撤去自己的爵位?皇上居然真地應了下來,還讓二哥又襲了爵位?
惱怒地将手裏的白胎茶盞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聲悶響,林如海擡眼看向賈敏:“難道會有假麽?因為此事,京中早已經鬧得是沸沸揚揚!老母偏心,不顧尊卑長幼,将襲爵的長子生生地逼了出去,當年與我同科的幾位禦史都已經上了折子彈劾榮國府不循禮數!”
賈敏一下子坐在凳子上,失神地喃喃道:“母親怎可如此糊塗啊!”她與賈赦的兄妹關系并不親近,但是與先大嫂子張氏很是融洽,雖說知曉賈母的偏心,對大房一向苛刻,但是也從沒想到她竟将賈赦逼到這個地步!想起今上前幾年的雷霆手段,她打了個寒噤。
猛地擡起臉,她眼裏滿是懇求:“老爺,那畢竟是妾身的娘家、玉兒的外家呀!您與各位禦史一向交好,求您——”
話還沒說完,便被林如海打斷,林如海看着眼前的妻子,似乎自己從不曾認識她一般:“賈氏,你這是在混說什麽?二內兄身為幼子,占據榮禧堂二十餘年,說小了是不悌兄長,說大了便是不尊國法祖制,若是再論說下去,便是岳母,都會被人指為不慈!”
聽了林如海這一番述說,賈敏捂住臉嘤嘤地哭着,精心描繪的妝容被淚水沾染開,身上的牡丹薄水煙對襟外裳上亦是點點淚痕,顯得狼狽不堪:“如此,妾身娘家兄弟不上進便罷了,老爺竟是一點子夫妻情分也不顧麽?”賈敏也并不是蠢笨之人,只是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一點餘地都不留便拒絕了自己;再加上一心幫扶着的娘家竟是如此不争氣地敗落下去,她心裏不由得悲涼起來。
“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林如海不可思議地看着淚水漣漣的賈敏,自己若是不顧及夫妻情分,又豈會在知曉她當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後待她一如既往?在晞哥兒和玉姐兒随着妹妹進京後,自己還特意将後院的幾個姨娘都遣去了莊子上呆着!憤憤地站起身來拍了一下桌子,林如海一揮袍袖,郁悶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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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表妹的外祖家這幾天似乎被人指點得很厲害呀!”徒林琛坐在林清微的手旁,繃着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貌似嚴肅地說道。
林清微依着美人榻,悠閑地伸手捉住順着風飄來的桃花瓣,聞言,毫不在意地笑道:“榮國府嘛,讓人指點的事情又不是一件兩件的,俗話說‘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他們可不覺得這有什麽!”
皺緊了眉頭,徒林琛滿臉仇大苦深的樣子,看得林清微“撲哧”一聲,呵呵笑了起來:“好了,別聽你父皇的,他呀,就是吃醋你能這樣沒法沒天地撒嬌耍賴呢!”想起那個酸勁兒愈發大了的男人,林清微将徒林琛摟進懷裏,刮刮他的鼻子:“今兒娘讓綠言給你做喜歡的酸梅糕,可不許多吃!”
徒林琛畢竟是個男孩子,林清微每每做出這樣的舉動,他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嗯,琛兒知道了!”
林清微莞爾一笑,看向不遠處成片的桃花樹,正是j□j将暮,桃花灼灼似紅雲一般烈烈燃燒着,清風一過,便是鋪天蓋地一般的落花飛旋,天真爛漫中更有一種磅礴而凄絕的美麗。
“琛兒瞧,娘畫的梅花妝可美麽?”林清微垂眼看着倚在自己懷裏的徒林琛眯着眼昏昏欲睡似乎打着盹兒的模樣,不由得笑着問道。
徒林琛正模糊着,聞聲,看了看林清微,竟像是在認真研究着,旋即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好看,娘是這天下最美的人了……”
“春困秋乏,這兩日你也沒怎麽認真讀書,那娘給你講個關于這梅花妝的典故好不好?”
大眼噌地亮了起來,徒林琛拉着林清微的手,他最喜歡聽林清微說典故,比起偷聽到的上書房那些老頭子講的有趣多了:“嗯!”
“南朝的時候,宋武帝劉裕有個女兒,人稱壽陽公主,正月初七這天呀,她與宮女們嬉戲玩耍,累了便卧于含章殿的檐下休憩,殿外的梅花開得正好,梅花落在壽陽公主額上……”
陽光溫熱裏,女子面色沉靜而柔軟,懷中孩兒不時地撒着嬌,這一幕如此安寧。歲月靜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讓大房二房分家了~~~會有親想要拍偶麽~~~~
但是,二房的嚣張得意很快就會變成慘兮兮苦兮兮的啦~~~~因為,元春還是要省親的啊~~~~但素絕對不會是什麽賢德妃了~~~
ps:話說當年看的時候,一直不明白,那個什麽鳳藻宮尚書算是什麽?好奇怪的加封~~~~~
☆、細分說绛珠明世情
朱雀大街的一處宅邸,樣貌秀美的中年婦人坐在窗口,捧着繡繃子在光滑的絲綢上一針一線地繡着,瞧着花樣是挺拔的青松。
“太太!琏大奶奶和姑娘來了!”
那婦人聞言擡起頭向門口看過去,站起身來,将針線籃子收攏起來:“讓他們進來吧!”這婦人便是随着賈赦搬出榮國府的邢雲,她眉眼含笑,比之往日裏又是一番不同的意态。
旁邊的丫鬟将簾子掀起,進來的一前一後赫然是賈琏的妻子王熙鳳并着賈赦的庶女迎春。
只見王熙鳳身上是縷金百蝶穿花妃色洋緞窄褂,百花曳地裙,梳了個如意髻,簪着三兩朵海棠宮花并着成套的鳳首銜珠釵;雖不似素來裏在榮國府中那般彩繡輝煌,卻也是大方不俗。
而迎春合中身材,則是着了一襲蘇繡月華穿珠錦衫,下身是條漩渦紋紗繡裙;原本在榮國府中她不受賈母看重,連自己親身的父親也對她并不關心,如今随着邢夫人過活,日子舒心許多,因此瞧起來臉頰豐潤了不少,真真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靜,觀之可親。
“給太太請安!”王熙鳳與迎春兩人福了福身子,便分開坐在邢夫人兩手下。
邢夫人點點頭,打量着迎春身上的衣衫:“我兒,今日這一身可是司棋拾掇的?”見迎春點點頭,她邊笑着邊招過自己的心腹丫鬟木蘭:“你去,将我床頭那只首飾盒子拿來!”
從那精致的雕花盒子裏取出一枚茉莉花型掐絲嵌白玉的銀簪,邢夫人将迎春招到身邊來,擡手将那簪子簪在迎春發髻邊上,看了半晌,滿意地點點頭:“果然,這種嬌俏的首飾還是小姑娘戴得起來!這還是當年我在閨中時,我娘與我的,這些年也一直收在盒子裏沒動,迎兒便拿去戴着玩吧!”
迎春微微怔愣了片刻,旋即便屈膝道了聲謝。
王熙鳳在旁邊看着這主母和庶女的互動,笑着贊道:“太太的眼光真是好的,妹妹今兒這一身衣裳又素雅,恰好襯着這簪子呢!哪像媳婦這樣子不鮮嫩的糊卷子不招人愛呢!”
瞅了瞅坐在自己左手邊的王熙鳳,邢夫人笑罵道:“你這皮猴兒,想來是瞧着我疼你妹妹不疼你了?罷了,你都說了,我還能少了你的不成?”便從首飾匣子裏取出一枚翠綠得似要滴出水來的镯子:“這可是好東西!南荒那邊的翡翠!”
王熙鳳上前将镯子接下來便往腕上套,卻正是不大不小地合适,丹唇微揚:“太太這镯子莫不是多少年就等着我了?”婆媳母女三人又是笑鬧一番,見邢夫人眼皮微微垂了下來,似是沒什麽精神,再一瞧時辰,王熙鳳乖覺地領着迎春便告辭了,她知道,一到這個時辰,邢夫人都是要午憩的……
走在花園子裏,王熙鳳看着跟在自己身後兩步地的迎春,不由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呀,真是悶葫蘆!怎麽也不知道在太太面前讨個好?”
聞言,迎春擡起臉來,有些錯愕,她嘴唇嗫嚅了半晌,方才低聲道:“嫂子何出此言呢?我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太太是明白人——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子的!”
王熙鳳呆了呆,默然不語。從前在榮國府中,她一直覺得嫁給了賈琏是糟蹋了自己的才智精明,後來随着姑媽管家,她有時候心裏還會瞧不起公婆和丈夫的無用;搬出榮國府時自己還在暗暗埋怨公公的沖動與不懂事理,可後來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看法究竟有多淺薄。
誰說邢夫人是尖酸刻薄不識大體的?自打搬入新宅子,公公賈赦并不像以前那樣冷待邢夫人,相反,還将新宅子的管家大權交在了她手中,王熙鳳當初确實是不服的,可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她便目瞪口呆。
每日裏除了按時點卯和晚間的彙報,根本不像自己在榮國府時那樣地耗費精神,邢夫人管家的手段十分簡單,雖說府中還有一些老人跟了過來,但是卻完全不似榮國府中那樣拖沓,便是用令行禁止來形容也毫不過分。比較起來,自己簡直一根毫毛也不如了……
或許是因為沒有婆婆三五不時地責怪冷待,如今邢夫人瞧起來竟也年輕了不少,舉止亦是優雅得體,也當得一品将軍诰命的身份。
嘆了口氣,王熙鳳凝神看向正院的方向,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餘光掃過依舊沉默不言的迎春,若有所思,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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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微的腳步悄無聲息,繞到假山的後面,聽了半天,無奈地對着裏面柔聲呼喚道:“玉兒,你在裏面麽?出來吧!”
似乎是受了驚吓,裏面的抽噎聲戛然而止,接着便是衣衫簌簌,一個小人從假山石底下的小洞裏鑽了出來,小手絞着衣擺,怯生生地看着林清微:“姑姑——”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精致小娃娃,林清微嘆了口氣,将林黛玉一下子抱起來:“玉兒,你怎麽一個人跑過來呆在這裏面?林嬷嬷呢?雲燕呢?”
林黛玉聲音裏滿是低落,摟住林清微的脖子,哽咽着:“姑姑,馮家姐姐說,我的外祖家不是好人家,是真的麽?可是、可是母親說——”
繞開假山旁郁郁蔥蔥的花叢,林清微抱着林黛玉,什麽話都沒說,只任她嘤嘤低泣着。堂堂文卿大長公主不由得頭疼起來,前世的弟弟,這輩子的徒林琛都是她一手帶到大的,可她真是沒有哄過小姑娘呀……
帶着林黛玉走到了慣常賞景吹風的止雲亭,林清微吩咐周圍的一衆丫鬟退了下去:“玉兒,哭夠了沒有?若是還想哭,你便繼續哭吧!”此話一出,便見林黛玉委委屈屈地咬着唇,一雙明亮的眸子水汪汪的,與林清微如出一轍,果然是老話說的“侄女肖姑”。
見她止住了哭泣,指着荷塘中滿滿的翠色搖蕩,蓮葉田田,林清微聲音裏帶着一股子清遠淡然的意味:“玉兒,你看這塘中芙蕖,不管你愉悅還是傷感,都一如既往年年地繁榮茂盛,你又是何苦為了一件凡塵瑣事而哭泣呢?”她活了兩輩子,曾有過艱難過活的幼年,亦有過受盡寵愛的童真,實在是不能理解小女孩為什麽而哭得一塌糊塗。
林黛玉愣了,半晌後諾諾地問道:“姑姑,可是、可是馮家姐姐還有張家姐姐都讓我不要和外祖家來往,娘卻說外祖家是要好好親近的!”,她聲音裏滿是難過。
“玉兒,你還記得上一次晞哥兒生病的事情麽?”林清微聽着她口中的“娘說”,不由得有些氣悶,看着林黛玉的眼睛:“那便是你外祖家做的事情!”
林黛玉捂住嘴,不敢置信地驚呼一聲。
“玉兒,你記得嬷嬷教導過的嫡庶長幼規矩吧!”見林黛玉乖巧地點點頭,林清微繼續說道:“你的母親是正妻,但是她沒有誕下嫡子,若是沒有晞哥兒,偌大的林家便是你的陪嫁!”
“待你父母百年之後,你一弱女,帶着龐大的家私,又能如何呢?”林清微想着這件事兒,不由對着賈家那位慈善的老祖宗愈發厭惡起來,她端起桌上有些涼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說起來,晞哥兒未出生之前,你的外祖母便來信提起過要為你和你二舅舅家的二子定下娃娃親!”
死死地咬住下唇,粉粉的唇瓣一瞬間煞白,聽到這兒,林黛玉隐隐地帶了些不安,她素來聰穎,自然多多少少猜到了林清微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晞哥兒是爹爹唯一的兒子,林家定了名的繼承人……
“好了!”林清微看見她的模樣,心生不忍,不由想着自己是不是說的太早也太直白了些,揉揉她的發頂,柔聲寬慰道:“原本是姑姑不該給你說這些,只是你已經四歲了,以後也總是要知道的,晚知道還不如早知道的好——”想起自己那聰明卻又老成的兒子,她微微抿嘴一笑。
林黛玉眼眶濕潤着,強忍着淚,她自幼被林如海和賈敏如珠如寶地呵護着,哪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便是随林清微入京,這幾個月雖說有嬷嬷教導看護,仍舊是水晶心肝,只是性子天真爛漫不少。
“你呀,愛哭包!”林清微點點林黛玉的小鼻尖:“若是有什麽想問的,便去問你房裏的安嬷嬷,以後有什麽事情不開心的,可不能一個人撇開嬷嬷丫鬟跑開——”
……
“娘,今日我在寧安宮遇見三皇子啦!”徒林琛皺着個小鼻子,顯得很是煩躁:“他真是讨厭!”這也是個嬌氣包,還專只在林清微面前撒嬌。
想起那個眼睛長在頭頂的徒典斈,林清微一把将徒林琛摟進懷裏:“娘還不清楚你?必然是好好地捉弄他一把,說吧!”
徒林琛嘻嘻地笑了,在徒林琛懷裏膩歪着:“他不是喜歡瞧不起人麽?我就讓奶奶幫忙,把他身邊的兩個小內侍調開,然後——”湊在林清微耳邊叽裏咕嚕說了一通。
林清微呆了片刻,剎那間笑靥如花,捏着徒林琛的臉頰,搖着頭:“你這個小家夥,真是越來越調皮了,虧得母後縱着你!”心下卻是十分滿意,畢竟身在皇家的孩子,能夠懂得運用自己身上的優勢,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才是正理;寵愛這種東西雖說大多數時候虛無缥缈,但是若是用得好,一樣是柄攻無不克的利刃。
作者有話要說: 嗯,末尾似乎有點怪怪的,需要考慮下~~~~~~
王熙鳳的悲劇其實大部分是源于王家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家訓吧,如果懂律法,她還會不會去做傷天害理損陰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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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趕在午夜前碼好發上來了,今天滿課。。。。上到晚上9點多才回來開始碼字~~~
看在這麽辛苦的份上,求收藏求評論~~~~~星星眼~~~~~
☆、寧安宮坐待龍舟賽
轉眼之間,已是端陽光景,這一日,林清微早早地便起身梳妝。
看着玻璃鏡子裏面的人影,林清微點點頭,伸手将抽屜裏的錦緞小盒子拿了出來,挑了只墨玉镯子出來:“藍草,你去瞧瞧琛兒和玉兒起來了沒有?今兒可是說好了要去看龍舟的!”
藍草仔細地将林清微鬓角散落的碎發抿了抿,正欲用梳子沾些桂花油,便被林清微止住:“不用了,就這樣瞧起來自然些,這慵懶髻若是梳得平平整整反倒失了意趣!”
站起轉過身來,只見林清微一襲古煙紋碧霞羅衣,底下是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段窈窕風姿綽約;擡眼時那秋波一轉,清眸流盼,雙瞳微嗔,嘴角轉瞬即逝的笑渦霞光蕩漾;因着天氣熱,便只用了薄薄的一層玫瑰水,眉心一點金紅色的花钿,梳了個慵懶髻,耳旁幾縷碎發蓬松,襯着她那輕雲出岫般的體态,恍若神仙妃子,竟叫藍草和身後一衆伺候的小丫頭也看呆了。
定了定神,藍草正想說話,卻見林清微随手從旁邊的定窯牡丹聯珠瓶裏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