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單方面的屠殺
“這年頭,幹啥不是吃飯,非要強調的這麽冠冕堂皇,還不是對自己職業的自卑情緒作怪……”
涅加爾聽到在他旁邊抱着胳膊心不在焉的西蒙小聲的嘀咕着。此時,透特已經把他們引薦給了他自己的上峰。他們在一個封閉的地下建築裏待着——準确的說,是經過長時間的在通道中的摸索,從一個地下室來到了另一間更寬闊的地方罷了。
對于從進入通道開始就行為異常的西蒙——這個蠢蛋在黑暗中以極為單調的旋律和無比難聽的嗓門連續不停的發出“啊啊啊!……咦咦咦!……嘿哈嘿哈!……咦嗬!……”之類的疑似歌唱一般的喊叫,幾乎全程無休,而他本人的解釋是根據雪域神廟裏僧侶的說法,不同音階的聲波會在黑暗的洞穴中産生不同的回響,這樣即使沒有光線也能夠估算出洞穴岩壁的形态和位置……聽起來真是神聖而充滿智慧,如果不是一開始這個人就一邊鬼叫一邊把鼻子給撞破了——涅加爾已經決定絕對不要去搭理他做出的任何不合時宜的行為和發言。
至于現在的情況,透特的上級或者什麽小頭目之類的——涅加爾甚至懶得費心去知道他的名字,正在向他們普及行業行為的正當性以及他們必須盡的義務。
本身來說,他對這個行動和計劃——不管後者到底存不存在,都毫無興趣。他甚至覺得勇者是在浪費時間,要麽把人放了把洞堵死,要麽殺了堵死,其他事情與他何幹?但是勇者熱情的表示不論是引蛇出洞還是不入虎穴,都是讓人期待的冒險經歷。
“最差的情況,如果不想被狼群攻擊,那麽就加入他們一起嚎叫嘛。”當時西蒙一臉正直的表示。
涅加爾又在內心中嘆了口氣,這些可不是什麽狼群,更像是生活在陰溝裏的耗子。
“……以上就是你需要遵守的規則,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小頭目終于啰嗦完了,他身後站着五個人,從外貌上看都非善類,現在他們一齊注視着一直在面前認真聽講的西蒙。
“哎,說實話啊,你這個用戶需知界面實在是太啰嗦了,你是不是以前給一個叫做喬布斯的人打過工?”西蒙搓了搓下巴,頗為認真的問——盡管在場的人多半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好吧,我還真有兩個問題。”他接着說,“第一,你們組織有一個唯一的老大嗎?如果有,我要怎麽才能取代他?第二,如果沒有,我要怎麽才能當上這個老大?”
“…………”沒有想到他會問這麽……冒犯的問題,對方顯然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但臉色都明顯轉陰。
“哎再給你五秒鐘想想,”西蒙把兜帽戴上,拉上面罩,“你這麽蠢的員工我反正是一定會解雇的。”
說完這句話,西蒙一貓腰,身上騰起一股黑色的煙霧,幾乎籠罩了他整個人,然後,幾乎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這團煙霧裏伸出一把冒着紫光的醜陋笨拙的白刃,瞬間埋進了小頭目的身體裏——他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變成了屍體。
“說五秒你還真信啊……”西蒙小聲的說着,快速的退進了陰影中,在那裏,黑暗保護着他,掩蓋着他的行蹤。
也許就像涅加爾想的那樣,這群陰溝裏的老鼠天然的就不喜歡明亮,在這個會面的明顯被當做倉庫用的地下室裏,光源只有中間擺着的那幾盞即将燃盡的蠟燭,這樣的環境似乎更适合西蒙這樣猥瑣的人的作戰思路。
不過,陰溝裏的老鼠們也是主場作戰,同樣能夠利用環境——如果不是他們被這突然的刺殺和頭目的死亡搞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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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殺了溫克斯!!!天啊!!!宰了這混……”第一個反應過來尖叫着拔刀沖向西蒙退去的方向的人,喉嚨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的脖子被一支帶着倒刺的骨箭射穿,鮮血噴湧出來,不可遏止的灌進他的氣管——這是那咕嚕咕嚕的聲音的來源,幾次呼吸之後,他的鼻子和嘴巴冒出了血泡,然後,他被自己的血液給溺斃了。
而在他中箭到死亡的短暫時間裏,又有一個人被黑暗中的冷箭射中了大腿。
這樣的戰鬥方式不符合騎士的做法,也有他本身的弊端,但在這個時候卻幾乎奇跡般的有效。涅加爾拔出那把泛着血光和惡魔氣息的不規則長劍,割開了慌亂中朝他沖過來的一名流氓的脖子,鮮血立即噴射出來,幾乎是在瞬間,對方的面容就失去了血色,随着他揮砍的力道,倒向了旁邊。
涅加爾的這一擊幾乎是完全從容不迫的完成的,從一開始他就在旁邊冷靜的看着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這樣的攻擊對他來說連防禦的必要都沒有,而既然勇者已經毫不客氣的展開了殺戮,對方絕對不會有仁愛對待他們的打算。況且……他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惡魔劍,——這把劍似乎在呼喚和引誘着他,去殺更多人,奪取更多的性命。殺死對手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這把劍因為葬送了一個生命而變得更強,甚至有力量朝着持有者湧現過來——這比那些中了詛咒之後在持有者耳邊不停的碎碎念“殺了他殺了他”的武器更有煽動性,你能感受到實打實的來自殺戮的好處。
又有人慘叫了兩聲,栽倒在黑暗裏,從聲音的方向上判斷,應該是想往外跑而被西蒙一箭射倒——根據空氣流動的狀态來說,涅加爾認為那個方向應該能通向外部。
這樣一來,已經死了三個了。還有四個躲在黑暗裏,包括那個大腿中箭的。雖然老鼠們很善于躲藏,但顯然西蒙比他們更有優勢,那團籠罩着他的黑霧使得他能夠在沒有光線的地方隐藏得更深。
在明處的涅加爾從理論上來說就沒那麽安全了。不過對于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來說,這并不算什麽致命的威脅,涅加爾甚至懶得去熄滅燭火,他站在光線的中央,聆聽、感受、觀察着暗處湧動的危險。
一名鼠輩從他背後的黑暗中猛的一下蹿出來,安靜,快速,動作穩定的将要把匕首沒入他的後背。涅加爾的反應也很快,他立刻側過身用長劍格擋了這一擊——不知道是動作過猛還是長劍過于鋒利,對方的手被削了下來。而事情還沒有完,幾乎是在這一格擋的同時,一支暗劍從陰影中飛出,朝着涅加爾徑直而來,好在他另一手持着西蒙給他的惡魔盾,堪堪擋住這一箭。而放箭的人不僅時機掌握精妙,與背刺者配合得恰到好處,射箭的力度也讓人咋舌——惡魔盾竟然險些被穿透,涅加爾拿到武器的時候就查看過,這套惡魔甲的材質不同于普通的鐵礦石冶煉出的鋼材,似乎更像是來自天外的黑色隕鐵和強大生物的鮮血一起淬煉而成,所以黑色的金屬下面似乎總是流動着暗紅的血色,顯得格外邪惡而猙獰。如果不是看清了穿在盾上的骨質箭镞長相醜陋,身有倒刺,涅加爾差點就要對老鼠們刮目相看了。
“卧槽!別丁日擋路!!”黑暗裏傳來一聲咒罵。
涅加爾皺了皺眉,友軍誤傷這種事難免,但态度這麽差的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讓他更在意的是,這聲咒罵傳出來的方向,與方才他覺察到的箭射出的方向不符。——是西蒙移動得夠快還是這又是什麽聲東擊西的花招?
在他思考上述這個問題的時候,幾乎是本能的一劍捅死了還在因為斷肢而慘叫不已的背刺失敗者。
地下室裏又安靜下來,在這沉悶的空氣中,涅加爾甚至感覺恐懼比血腥味更為濃厚。他的猜測是,恐怕西蒙這個勇者擁有非常優良的黑暗視野,遠超過普通的老鼠們,而他就像一個頑劣的狩獵者,在暗中捉弄着獵物們——以他的能力顯然可以更快的血洗這裏,可他選擇了在黑暗中等待,也許偶爾還玩點花樣。
在光線處會被涅加爾砍殺,在黑暗裏也許不知何時會被西蒙殺害,對于躲在暗中的老鼠們來說,精神折磨恐怕最終會讓他們選擇魚死網破。
沖鋒比他想象的來得更快,也許在黑暗裏無法找到西蒙讓他們感到絕望,又有兩個人現身在光線裏,一個是大腿受傷的那位,他個頭高大強壯,奮力一撲,企圖以身體優勢和重量來扼制涅加爾,另一人則拿着短劍朝涅加爾胸口刺來。
算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組合招吧。
涅加爾淡然的想。他手上的長劍已經貫穿了撲上來的人,對方由于支撐不住,只能死死勒住他兩條胳膊想要用最後的力量鉗制他的行動。
可以說還算是個勇敢的人吧,可惜。
在這位死士失去力量之前,同伴的刀已經及時的趕到了。鋼鐵碰觸到惡魔甲胸甲位置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铿锵的脆響。
然後毫無意外的,由普通方式鍛造而成的鋼刃,由于這激烈的碰撞,前端發生了斷裂。
如果他是個習慣于上戰場的戰士,如今使用的戰術會是劈砍,那麽也許效果會有所不同。涅加爾想着,畢竟自己沒有戴上那聳動又難看的惡魔頭盔,看來這個問題他得注意一下了。畢竟不可能每次都這麽走運。
拿着短劍的人,眼神還沒來得及由震驚變成絕望,涅加爾已經輕松的甩開鉗制着他胳膊的那具屍體,用力揮舞那面熔煉着惡魔頭像的黑色盾牌,反手砸向了對方的側臉。對方倒地的時候,右邊眉弓已經稀爛,被暴力擠出眼窩的眼球也已經破裂,躺在曾經是鼻梁的那團血肉裏,被砸碎的太陽穴下,顯然破裂了一根有非凡活力的血管,鮮血順着眼眶的裂口湧出來。還好死者自己已經不會在意此刻的形象了。
“自己出來?還是我來找你?”涅加爾甩了一下劍上的血污,地上立刻灑上了一行血痕。
愛和老鼠一起玩的,可不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