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紀芙薇大概三歲左右被送到鄉下的莊子上。
因命格不好, 大師批命之後,紀家對她頗多忌諱,她本該是活不過及笄的, 只是他們又聽得一些傳聞,怕她就這樣早早“枉死”化為厲鬼歸來索命,所以紀家才留她一條性命, 打算養到及笄年紀再做“打算”。
她差不多十歲才自鄉下回到了宣平侯府紀家,這是已經不好再“拖延”了的年紀, 正常這個年歲的小姑娘就該準備起學習管家和準備未來成婚了。
在紀芙薇的印象裏頭,她是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出過門的。
在鄉下莊子上, 一開始的時候看管得還比較嚴苛,打從有記憶開始,她就幾乎沒有過自由,怕她心野加上年紀小難管教,連去集市的時候都沒有,何奶娘是從不松口的。
可鄉下風氣便沒有把小孩子嬌養的,即使是大地主家的孩子還會往田地裏跑一跑, 瞥上兩眼,玩玩泥巴, 換到了紀芙薇身上也差不多,到了後面自然無視了前頭那些規矩,左右她也跑不丢, 後來還往她一個主子家小姐身上壓了不少農活。
等回了紀家, 事情就更多了,尤其是那些紀芙薇聞所未聞的規矩, 令她愈發戰戰兢兢, 不敢多為。
她在紀家甚至還吃不飽飯——似乎是紀家女眷們有挨餓保持身形的習慣, 但其他庶女小姐們身邊都有姨娘暗中補貼。
人家是一天四頓,少食多餐,紀芙薇什麽沒有,唯有的兩頓還不夠量,紀夫人見她如同見鬼。
除此之外,她還經常因為愚蠢、不懂規矩、不敬尊長、錯過膳點等原因,錯過時間,錯過或失去用膳的機會。
紀家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以至于她在多種原因下,成了被欺壓得格外嚴重的小可憐,是府上連飯都吃不飽的那類。
可見紀家待她的苛刻。
紀芙薇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能稍微幫她一二的只有奶娘何氏,但是自從回到府上有了對比之後,紀芙薇其實已經敏銳地察覺,負責照顧自己的何奶娘對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相反,她可能還藏着幾分怨氣,只是這多年來相處,她一直還以為她們是有幾分“母女之情”。
她一直憋着沒有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何奶娘上下運作,照顧她愈發不盡心。
都說“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侍”,何奶娘當初是被迫安排來照顧她一個身帶不幸的小姐,好不容易回了府上,何奶娘若是要離開,紀芙薇雖然不舍但也不會阻攔。
紀芙薇當時認為是自己沒有銀錢,也相信了何奶娘的說法,她沒有錢,才不好上下打點,才得不到廚房的“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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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後來從宣平侯府被送到武國公府沖喜又守孝了三年後,紀芙薇大概就明白了。
有些人之間就是沒有緣分的。
她與紀夫人、紀老爺是沒有親緣的,與紀老夫人亦是相看厭棄。
她與向家人也是難有緣分的,強求來的姻親也難養出真正的親情來,反叫一群心性歹毒的人對她起了觊觎的心思,只有向七小姐一個,兩人互相憐惜,生出幾分寶貝的“惺惺相惜”,這是向家裏僅有的“緣”。
和她什麽處境、有沒有錢沒有關系,向六小姐向和頤不就是一直非常“堅定”地想要弄死她嗎?
“怎麽了?”蕭晟煜放開手,見她仍微蹙着眉頭,好像想到了什麽令人哀傷的事情,忍不住問她。
“無事。”紀芙薇搖搖頭,“只是高興自己能與陛下有這一二的緣分。”
紀芙薇很是鄭重地給他行禮,得了蓮心姑姑指點,她的禮儀好了許多,一應比照着宮規來。
前兒她時間多,練習也認真,早說了要給皇帝恩人磕頭,她一直盼着。
“救命之恩,莫不敢忘。”
紀芙薇認真地與他三叩九拜。
蕭晟煜先是一愣,到底沒有拉住她。
他站在她身前,看着她斂了得知能出去看看之後流露出的笑意,又收了不知想起什麽難過事情才顯出的哀色,垂眸乖順地行禮。
對蕭晟煜來說,這其實不算是什麽大事情。
他貴為皇帝,想要做什麽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到了他這個程度,禦極十幾年,世上之事于他幾乎沒有難的。
但他待紀芙薇确實盡心盡力,一二分的幫他至少已經做到了六七分。
這對他來說是極其少有的。
他雖然确實借此機會順利推展開布局,打擊三公五侯,但還不至于沒了這次機會就沒了其他法子處理了。
但總歸,救了個知恩知理的好孩子,比幫了個白眼狼要好得多。
“起來吧。”
蕭晟煜一擡手,示意她起來,面上看不出來,心裏卻覺得格外熨帖。
既然要出門,總要稍微整理一下行裝。
雖說只有半天時間剩下,但蓮心姑姑等人依然重新幫她梳了發髻、擦了香粉,還湊着時間換了身衣裙,補上了外套,馬車上還準備了備用的衣裝。
“多謝姑姑。”
“不妨事。”蓮心姑姑囑咐她,“多半陛下會帶您在外頭用了哺食,那便安心玩耍,家裏不用您擔心,奴婢自帶人整理好一切。”
“車馬上東西是齊全的,在外頭留宿都夠夠用,只是奴婢說句僭越的,紀姑娘年歲還小,最好不要在外頭玩得太晚,最近在調養,喝藥和休息的時辰都最好不要打亂。”
紀芙薇既然是頭一次出門,旁人怕她一下玩得瘋了也是能理解的。
不過紀芙薇一向乖巧,又有陛下在,這方面倒也不是特別叫人擔心,蓮心等也就是提醒一句。
紀芙薇一點也不介意,她本身也很喜歡這種感覺,被人囑托、被人牽挂、被人關心,她一一應是,沒有反駁的。
蕭晟煜原是要和紀芙薇分乘兩輛馬車的,但紀芙薇下意識地便跟在了他的後面。
“?”紀芙薇看他的眼神分外懵懂,還奇怪他為什麽突然不上去了。
“無礙。”他搖搖頭,止住了周圍人的言語,“上來吧。”
馬車向外行駛。
車架雖然沒有特別的标致證明身份,但本身質量在這裏,旁人也不會這般沒眼色。
車內很寬敞,紀芙薇好奇地打量過,這才安定坐下。
“不是去爬山嗎?”她小聲地問他。
蕭晟煜原在李順的伺候下在車內小桌上放了本書并又些茶點,聽聞她問話才頓了頓。
他詫異看她,就聽她繼續道。
“我聽說……聽說陛下喜歡……平時空閑時候都會去禮佛爬山,所以……”
紀芙薇有些害羞,面上一抹薄紅。
蕭晟煜笑了笑,言語自然:
“下次,可以帶你去。”
“只是這次不方便了。”蕭晟煜解釋,“爬山挑早上的時候好,再過個一個時辰半個時辰的,碧藍天就要上了暮色了,這樣上下山天色都暗了。”
“哦哦。”
紀芙薇點點頭,又聽他講了些典故,這才知道爬山還有這些講究,大約還有些“吉利不吉利”的說法。
“那我們……”
“就随意逛逛?”蕭晟煜遲疑了一瞬。
他原是不想帶着她的,倒不是因為真的“不想”,而是“不方便”,他估摸着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但看她格外好奇,他沒忍住便帶上了。
在她更衣準備時,他又暗中着人增添了人手,護肯定能護住,就是怕她膽子小,經不得這般的場面。
但這也不是肯定的事。
誰說他出門一趟就一定會發生意外呢?
蕭晟煜還沒有掐算到這個程度的功夫,只是大略知道有些人估計是要忍不住了。
但好在,他一早布置好了。
“陛下平時還會做些什麽?”
紀芙薇問這個并非為了打探皇帝習慣喜好,還是給個參考,畢竟難得出門一趟,她也看出來若只他一人,他大概還不會這麽猶疑,只是帶上了她,他難免多思慮幾分。
“帶你去買些東西吧。”蕭晟煜想了想道,“可有逛過鋪子?”
“我觀女子好些都喜歡,想來你也不至于讨厭。”他說,“正好換了新住處,外頭賣的首飾也好、衣裳也好,雖不及宮裏的精良,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先去逛一逛,然後去酒樓吃飯,若你還有興致,吃完我們去聽聽戲或是評書。”
拿定了主意,蕭晟煜告知同時也是暗示李順。能得陛下光顧的店鋪不會太差,左右就那幾家,李順果然領會,這就悄然退出去和錦衣衛拿主意了,雖然是微服,但暗地裏錦衣衛也會布置一二。
紀芙薇連連點頭,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
別說在外頭買東西了,就是在紀家的時候,她也沒有被安排專門做過衣服。
大戶人家,除了自個兒出門買衣服,還會約相熟的裁縫、衣裳鋪子的人來上門,有的是直接讓上門量尺寸、約定款式做衣服,有的則是讓拿了店裏不外展示出售的款式到家裏來購置。
這種一般都是老店有固定客人,幾家幾家的都熟悉得很,紀芙薇對這情況是一知半解的,她沒參與過紀家的制衣,也沒體驗過向家的,基本衣服都是自己或是身邊婢女仿照着來做。
将這模式發揚光大的是前朝開國皇後顧氏。此為奇女子,善經商,還是王妃時就派了商船到各處經商,甚至還出海購種,待成了皇後以後也沒有撂手不管。
她開成衣鋪子的時候,作為宣傳手段,給新老顧客做有一本畫滿各種款式的冊子,還有布料、顏色的樣本,時常換新,廣受歡迎,到了本朝時,這些服飾手冊便統一稱為是“顧氏圖冊”。
還有許許多多比如玉米、紅薯、辣椒等都是這位顧皇後命名的,民間将各種品類的都概括稱為“顧氏種”或是“娘娘種”。
“竟還有這般淵源……”紀芙薇面露驚訝,“如此,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啊。”
“确實。”蕭晟煜點點頭,說着話手邊的書也就沒有打開過了。
時間過得好像沒有感覺般的快,一眨眼就過去了。
似乎才說了兩句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老爺,到了。”
李順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蕭晟煜與紀芙薇面上的笑容皆是一頓,像是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回事一般。
随即,他先回神過來,與她微微一笑。
“好了,到了。”
“嗯。”
紀芙薇在蕭晟煜之後下車,掃眼周圍一圈,她才恍然——
不知怎的,她明明如此興奮激動地上了馬車,還想着一定要好好看看沿途的風景,看看外面街市上的風光,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似乎才和陛下說了兩句話,就錯過了看風光的機會了。
“好快的功夫。”她小聲地道。
蕭晟煜一頓,與她笑笑:
“不快了,也有一盞茶的功夫,眼下這裏附近的車馬也不少,我們走得還算是慢的。”
車夫是錦衣衛,聞聲就要跪地安靜請罪,被他一擡手制止了。
“不是去的旁邊的集市嗎?”
“不是。”
燕京不小,各處大小數個集市,在她新住處照幽居的旁邊就有一處集市,不過他們去的不是這裏。
馬車多的地方,貴人也多,可見這裏不是貧寒人聚集之處,從一條街的鋪子的裝飾也看得出來,這裏是貴人、富庶人家的常去之處。
蕭晟煜對燕京各處都熟悉,底下人揣摩他意思,自然照着他的心意來。
見着周圍熱鬧的景色,紀芙薇很快便緩過來,壓抑着眼睛裏的興奮,一雙眼睛像是落了星星。
“方才在馬車裏沒感覺,下了車才覺得這裏好熱鬧。”
紀芙薇笑着道,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滿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景致,她還記得蓮心姑姑教導的,知道用手帕和圓團扇遮掩自己的打量,叫自己看起來含蓄一些。
不過在蕭晟煜看來,她還是像個小貓兒似的,對周圍一切都有探索的欲望,分外可愛。
李順垂手在一邊,恭恭敬敬的,心裏想的是方才紀姑娘和陛下在車裏聊得那樣高興,自然忘了周圍的情況,那是半點不可能分心到旁的去。
不然,哪會連那麽喧嚣的車馬聲和小販叫賣聲都沒有聽見?
“先去看看衣裳?”
蕭晟煜自覺自己是長輩,帶着小姑娘出門,先看看首飾衣裳的沒有毛病。
紀芙薇打量之後,乖順地點頭,跟在他的後面,先進了一家裝扮得特別精良的鋪子,她不認字,三個字的牌匾店名只能認得第二個字是個“衣”,連蒙帶猜第三個字是“軒”,最後從旁邊路人的聲音裏分辨出,确實是“俪衣軒”。
她不想自己個大字不識的丢了陛下的臉面,所以強迫自己不往各處亂看,像個頭一次進城會被城裏人恥笑的“鄉巴佬”。
他看起來那樣出色,那般英俊卓然,她做個他後頭不起眼的小丫頭就可以了,大略越不起眼越不至于丢了他的人吧。
“我……陛……”
紀芙薇又把後頭的字眼吞回去了,這裏裝潢得太漂亮了些,進門才發現比外頭瞧着還要好看,富麗堂皇的,她根本不知道名字但能分辨是上好的布料像是不值錢一般地一摞摞地陳列在那裏,好看的衣裳挂了一面牆壁。
蕭晟煜就像是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一般,不如說他餘光一直觀察着她,見她欲言又止,極為體貼地提醒。
“你也喚我老爺吧,或者叫我蕭叔叔?”他笑了一聲,又對跟着的宮女太監道,“你們喚她小姐就是。”
是叔叔和侄女嗎?
紀芙薇自然知道這其中的輩分差,明明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她的心情卻一下就落了下去,嘴角的笑是怎麽也做不出來。
一雙好像會說話的水汪汪的貓眼兒脈脈含情地試探地看了他一眼。
蕭晟煜微微一頓,低聲問她。
“怎麽了?是不喜歡這裏?香粉味兒不喜?還是布料、成色不喜?”
裁縫鋪子、成衣鋪子、布料鋪子賣得其實有重合的,尤其是前朝顧皇後拓展了生意以後,這一塊的內容格外豐富。
不過俪衣軒針對的客人是勳貴官家,布料也賣,但更多是賣衣裳,裁縫定制和通俗款展示,還有潮州繡、蘇繡和蜀繡三種刺繡工藝的繡娘在,屬于是生意範圍比較廣的主要售賣女式衣裝的店鋪,背後是某個皇親公主。
賣布料的一般是不會有味道的,他們也怕熏香一類的,壞了布料,或是影響了旁的什麽。
但俪衣軒就不同,不少挂出來的衣服都是熏制過的,店裏也是香味淡雅怡人。
不過,難保有不喜歡或是不習慣香味的。
蕭晟煜知道她身子骨不好,怕她也喜歡清淡的,習慣不了這股對他來說有些旖旎濃重的花香。
“無事的。”她搖搖頭,手指輕輕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一角。
蕭晟煜原想說這在外頭有些不妥,可一見那雙盛了水色的眼睛羸弱地看她,濃厚翹卷的睫毛不安地撲閃着,他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也罷,我們去上頭包間吧。”
“嗯。”
紀芙薇慢慢點了點頭,聲音輕輕的,楚腰纖細,身姿袅娜。
娉娉婷婷跟在後頭,自是一番美人風情。
紀芙薇坐在包廂裏聽着賣衣服的小娘子介紹,頭都要暈了,她自己是會做衣服,也懂款式顏色之類的搭配,不然也做不出好看的衣裳來,但這小娘子嘴皮子着實厲害,什麽落到了她口中,都好像鍍了層金。
紀芙薇聽着聽着,就覺得暈暈乎乎,好像本來能懂的東西就一下不懂了,其中又牽扯到了價錢與優惠,可做的選擇一下太多,她立馬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蕭晟煜。
在她眼裏,他當然是什麽都好的。
蕭晟煜身為皇帝,自不會差錢,處理這個問題的方式也是格外簡單。
“那便全收了,送去府上吧。”
紀芙薇一愣。
李順在一邊應是,負責講解推銷的小娘子笑得眼睛都要沒了。
“老爺大氣,對姑娘自是體貼的。”
她其實也拿不準兩個人的關系,但總歸誇就沒錯了。
紀芙薇呆呆愣愣,剛想說點什麽,蕭晟煜與她搖了搖頭。
她下意識咬了咬下唇,一雙眼睛淚汪汪地看着他,蕭晟煜忙道。
“不妨事的,你不必有壓力。”他道,“這些加起來才值多少錢……你不必替朕省錢。”
他尾音落得極輕,一屋子人就只有紀芙薇一個聽見了。
刷一下子,她的臉就紅得厲害。
蕭晟煜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又轉了一圈佛珠,移開了眼,過了好一會,換了家首飾店吹了會包間窗口的風,他這才把一冊的經卷在腦子裏順利背完。
隐約的,他意識到了什麽。
但又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現。
暮色略略落了些,晚霞鋪了半邊的天空。
兩個人逛了有四家店鋪,在蕭晟煜随口兩句“全送去府上”後,紀芙薇再不敢讓他來拿主意。
後頭兩家,她都是挑揀了些看得格外歡喜的,才肯點頭讓人付錢。
到了點,蕭晟煜熟練地帶着紀芙薇上酒樓頂層包間吃飯。
“這廚子原是關中人,後入了宮廷當了禦廚,前幾年得了恩典,放出宮來,就開了這個‘寶馔樓’,他最擅長的是陝菜,湯熬得特別出衆。另外,這裏還特準賣着簡化後的宮廷菜色……”
蕭晟煜平靜地給她介紹,他是沒有非得茹素的講究的,最多特定時間素齋清修,平常絕不為難自己和旁人。
“改良的‘周八珍’做得倒是一般,比起禦廚的講究,少了些東西難免不夠滋味,但其他尚可,尤其是幾道民間大宴菜色,還是有幾分滋味的。”
蕭晟煜既然是帶她出來吃個開心玩個高興,自不會吝啬什麽,兩個人愣是點了一桌子大宴開席的菜色,另外還點了他方才提到的周八珍、乳釀魚、葫蘆雞等經過廚子簡化後的宮廷菜。
“雖不及宮中滋味,但可嘗個新鮮。”蕭晟煜說着,心裏卻想的是若有機會,一定要她也試試宮中大宴,那才是真的“開眼界”。
紀芙薇點點頭,雖聽得不是很明白,但等“九品十三花”的席面上來之後,連同大菜“帶把肘子”一道,每一道菜都有小二專門解說,她在一旁默默聽着,就差不多都明白了。
不用酒樓的人,宮女太監伺候着,紀芙薇才用到一半,剛想說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絕對不用再添菜了,不知怎的竟隐隐綽綽聽見向六小姐向和頤的聲音。
她動作一頓,特地停了停辨認了一下那很有特色的、讓她印象深刻的嗓音。
随後,紀芙薇瞬間沒了好胃口。
作者有話說:
周八珍:複雜版烤乳豬。
乳釀魚:複雜版奶湯魚。
葫蘆雞:把特定的雞放在葫蘆樣子的盛菜器皿裏面。
九品十三花:陝西省大荔縣宴席大菜的統稱,距今已有600多年的歷史。盛菜的器皿特制,稱為“品”。其中大菜就是“帶把肘子”,有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