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衆人心裏也詫異,但驚訝的同時還有幾分驚喜。
比起巷尾這邊窄小不便的宅子,自然是更寬敞久住的地方方便了。
更何況,青蘿巷的宅子名為“照幽居”,陛下在大慈安寺修行期間,以居士身份行走,用的正是照幽居士的名字。
“照幽?這名字好生熟悉……起這名兒的人可多?”
“紀姑娘說笑了。”蓮心姑姑道,“這天下的佛門居士,無論是剃度的留發的,凡是有心些的人,哪個不知道這照幽居士其實是陛下的‘法名’又哪裏會亂用同名呢?”
紀芙薇一愣,随後想起什麽跑到屋子裏,拿出那塊手帕,口吻中頗有幾分震驚與不可思議:
“這可是陛下的東西?”
蓮心姑姑不負責具體的盥洗衣裳,她是院子裏管內外人手和調配的,順便還管着宅子裏紀芙薇這邊的開支,自然不知道她有這方手帕。其他婢女見過陛下對紀姑娘的優待,也只以為是才給她的東西,而知道當時情況的只有李順和陛下本人,但李順一早随着蕭晟煜回宮了。
兩邊都不知道,原來這其中還有一番淵源。
“是陛下的。”蓮心姑姑到底是乾清宮出來的,即便不負責蕭晟煜的內務,對他的東西也多少心裏有數,“雖沒有宮裏的标致,也沒有特別的印記,但奴婢能認得出來。”
“可真是巧了。”
紀芙薇捏着手帕,好半晌沒有吭聲。
她腦子裏有許許多多的念頭,可翻來覆去的,最後只落得一句:
原來她的恩人都是一個人。
紀芙薇本來還牽絆着,想着當初在武國公府遇到的恩公興許以後不好尋了。她和向家的關系必然變糟,連紀家伸出來試探的“手”都被錦衣衛一并處理了去,叫她被陛下的人護得嚴嚴實實。
那她想打聽當年與向二公子成婚時候來往的賓客,可比就更不容易了,眼下向家都恨不得撕了她。
Advertisement
紀芙薇正傷心着這事,還想着是不是要不得不麻煩陛下幫忙尋人了,卻不想——
萬事萬物,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這可真是緣分。”
她垂下眼眸,濃密蜷曲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雙漂亮的貓眼即使半遮也是別樣動人。
晌午之前,又用了一次梅子湯的紀芙薇坐上了馬車。
一群宮人手腳麻利地早收拾好了東西,主要是紀芙薇已經用慣了的那些。
她似乎有些戀舊,對身邊所用之用并不求新,反求熟悉,甚至還有些認床。
興許這也和她夜裏視物不便有關,若是經常換新,在過去點燈不敞亮的情況下,她很容易就受到一些傷害,故而習慣了一應皆是熟悉之物。
眼下半個月的功夫,紀芙薇才勉強習慣了巷尾的房間住處,特別是那床,睡習慣了江南一地産出的天蠶絲錦被,一下換了可能又要重新适應。
雖說不缺這一床被褥,蓮心姑姑還是吩咐人把前兒用慣了的東西帶上。
若真不喜那些新的,也好直接把舊的拿出來替換上,好令紀芙薇過得舒坦些。
青蘿巷這裏的院子位置極好,比前頭那巷尾院子更得蕭晟煜青睐。
若沒有紀芙薇逃跑誤入的事情發生,他在看過那邊情況之後原可能當天就離開了,也不折騰些更置換新,好讓人居住。
至于那處院子,可能會被作為賞賜給了人或是賣直接出去,後者的可能性小些,前者更有可能,但若沒有看中的臣子得他賞賜,那荒置在那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放數年也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至于這邊“照幽居”,自然是哪裏都好,更合蕭晟煜的習慣。
這邊一條街尋常是十二到十五戶的一進院子,但住在這的要麽是清貴人家要麽是富庶別院,總共才七戶人家,地方寬敞得很。
他們住的這個是擴寬兩進的,舍了大概一進的範圍,另挖有一個極大的池子,栽着一汪荷花,到了如今夏日時候自是滿園香氣,景色宜人。
這裏左數過了臨近兩條街外,正對着燕京裏大集的一道門,右邊過三刻鐘左右路,便是北直隸燕京的順天府之府丞所在。
遠近敢鬧事纨绔都幾乎沒有,像是地痞無賴在此附近收保護費的事情更是不會發生。
尋常蕭晟煜便多是在這邊居住,當然偶爾興起的時候,也會往其他地方呆上一兩日,更多時候則選擇個習慣的或是臨近的,方便他去寺院修行學習,去的最多的自然是大慈安寺。
“不是正兒八經的住宅,只是個略住住的小院。”蓮心姑姑笑着和她道,“姑娘若有不便的地方,盡管提,奴婢等一定盡可能滿足姑娘的要求。”
燕京之內,皇帝名下的此類住宅還有不少,當然再好的住處,也比不得紫禁城皇宮的繁華。
蓮心姑姑雖覺得這裏不夠寬敞,原只住着陛下一人倒還好,如今多了個女眷,雖還不是女主子,但不知為何,到底就顯得這裏“逼仄”了幾分。
但紀芙薇可不覺得這裏小。
“此處樣樣都好。”她忙道。
最要緊的是,蕭晟煜也在這裏。
既是他住慣的地方,紀芙薇又哪裏肯讓人改動呢?
因為有個荷塘,宅子的正院建在了東南角的地方,正是冬暖夏涼、乘風快意的好地方。
為湊風水,除了池塘,又對應地建了假山、溝渠,整個照幽居水系自成一系,流淌過大小數個院子,一應建築就勢而建,別有一番滋味。
風水寶地雖給了正院,但紀芙薇所住的“醉花溪”卻也不差,樣樣匠心別具。
正如其名,此處院子是荷塘流水經過的第一處。
院子內外花草繁茂,各種奇珍,琳琅滿目,鬥豔争奇,再旁邊就是整個院子的內花園,清風吹來,自是芳香宜人,醉人心脾。
“這裏怎麽不種些東西?”紀芙薇指了指院子大銀杏樹對着的一角花壇,裏頭空空的,只是附近擺了幾盆盆栽的稀罕牡丹稍作遮掩。
但蓋不住一壇好土、卻空落落無花木在其中。
“且等院主子安排。”院子管事忙道。
雖然說這一地花草風景漂亮得很,可不知怎的,見着那略留了些地方的黑土地,紀芙薇就忍不住起了些心思。
她可是聽說過的,這黑土種莊稼是最為肥沃的,一般農人養地中糧食都盼着有肥沃的好耕地,他們雖然沒有耕地,但這原本預留出來種植花草的土壤,也是其他地方移過來,最肥沃最好的。
給皇帝的住處用的,自不可能是些差的,何況萬一要種上珍惜品種,一般些的土都養不活那些嬌貴的花。
只是之前這邊客院都空置着,雖然也有布置花草,但稀奇的品種卻不會放很多,就是放也是盆栽來的,不至于種到花壇裏頭無人賞。
原該是提前吩咐下來,早打點了園子,除了物什換新,這該去的雜草要去,該種上的花木自然也要趕緊栽上。
只是紀芙薇等來得及,提前一天的功夫,做不到這麽完備,現在叫她看見了這空地出來,原本是問她種什麽花木為好,紀芙薇卻陡然升起了些旁的心思。
“原是這樣。”
紀芙薇點點頭,聽了解釋也表示理解。
“紀姑娘,可有何處不便的?”
李順得了蕭晟煜的吩咐過來。
“陛下何時會來?”紀芙薇這就被轉了注意力。
“就到了,不過在前頭書房忙着。”李順笑呵呵地道,“陛下還吩咐了,一會請您過去一道用茶點。”
紀芙薇臉上當即露了個笑,一雙漂亮剔透的大眼睛在陽光下略顯淺淡,像是棕褐色的,最要緊的是裏頭當下便落滿了星星,好像收了這漫天的陽光到眼睛裏,亮得驚人,當真是绮麗之姿。
“好,等這兒事将了了了,這便過去。”她應了聲。
得了準信兒李順自也回去禀報。
“紀姑娘對這花壇所種草木可有要求?”
蓮心姑姑見她視線不移花壇黑土,忙問她。
紀芙薇自己思索了半天,最後覺得應該還是因為這土太好,才讓她起了種菜的心思。
好歹也是小時候在鄉下莊子裏長大的,耳濡目染,加上之前和蕭晟煜聊天,難免勾起了回憶。
她父母俱在,親族俱全,年紀尚小又無特情,沒有族裏村裏首肯上報,她是怎麽都不可能報到女戶的。
但這田地和莊子沒有,女戶也別想了,那種個個把青菜小蔥的,應該……不太過分?
“種菜?!”蓮心姑姑也是一愣。
她原本還以為紀芙薇糾結半天,是想要的鮮花品種過于稀罕,她還想着勸說一二,畢竟陛下的禦花園什麽花沒有,百花園也一直有培育,除非是天下只有一兩盆又格外難種的珍稀,不然不至于需要如此思慮。
結果,紀芙薇說她想用這好土自個兒種菜。
“這、這自然是可以的。”
對上她純然明澈的雙眸,蓮心姑姑這就應了。
“不是什麽大事,不妨礙的,也不值當叫紀姑娘如此擔憂的。”
“陛下早年時,也曾跟着僧衆種菜除草,”蓮心姑姑笑着寬慰仍略顯不安的紀芙薇,知道她天性如此,格外沒有安全感,“若您實在不放心,與陛下提一嘴,且看陛下是什麽想法?”
紀芙薇一頓,随後點點頭:“我自是信賴陛下的。”
聽聞蕭晟煜已經在了,紀芙薇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想去見他,她想告訴他,自己會一直銘記他對她的恩情的,還想問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幾年前的那個得了他幫助的小姑娘就是她了……
“還在議事?”她眨眨眼睛,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明眸善睐、巧笑倩兮。
“正是。”李順道,“錦衣衛大人們才剛進去彙報,怕是要好一會,不若紀姑娘先去小憩一會,醒來後再來可巧能與陛下一起用點心。”
李順可不是平白好心的,那是他揣度出了蕭晟煜的意思,方才陛下聽得他要過來又想起自己主動提了一道用茶點,才特意補了一句。
得知她一大清早就起來順着搬家,怕她一會兒精力不濟,特地吩咐了要讓紀姑娘休息好了再來,他那兒有的忙。
“好。”
紀芙薇自來乖順,既然讓她午休,那便休息一會。
待醒了之後再見也是一樣的。
哪怕她迫不及待、滿心渴盼,還是乖乖巧巧地壓住了心思,連那分極其細小的委屈都沒冒出一點兒尖來。
“勞煩蓮心姑姑叫我。”
“姑娘安心。”
蓮心姑姑替她掖了掖薄毯一角,确定她不會在這天氣溫度裏受涼又不會太熱,這才落了床帳重帷,又吩咐人把冰盆擺遠一些,怕她睡夢中得了影響,一系列忙完才去繼續帶人整理行禮。
待醒來梳妝以後,紀芙薇到了正院,蕭晟煜正坐在那裏看書喝茶。
“陛下……”
“給陛下請安。”
紀芙薇學了禮儀,正要福身行禮,便被蕭晟煜扶了扶。
“不必多禮。”
紀芙薇水盈盈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蕭晟煜笑笑,隔了一會才道:
“可等久了?”
當下,她眼中便泛起了水霧。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變得那般脆弱,在蕭晟煜的面前,她好像什麽僞裝都做不了。
紀芙薇咬着嘴唇,強作鎮定,可偏他一句話,就勾起了她那些不安的等待的日夜,那唯恐他就此将她抛下的惶然……
見她這般,蕭晟煜當下嘆了一聲。
“是朕不好。”
“……”
紀芙薇沒回,她想說不是他的問題,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好似成了那鋸了嘴的葫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怕自己一張嘴,那委屈的嗆聲就流露出來,可她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任性嬌縱的人。
她該懂事些的。
何況他是皇帝,做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大事。
她的事情,已是他範圍之外的責任了。
連紀芙薇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那些情緒沒頭沒尾、很是沒有道理,她不該把自己的不安與惶恐強加到其他人的身上,皇帝又有什麽義務非得來照顧她這點情緒呢?
再說,便是世上親密如同夫妻、父子、母女,也不是時時刻刻非得要黏糊在一塊兒,她可是見多了紀老爺一聲不吭在外數日,回來之後紀夫人一樣是老老實實地伺候着笑着,半點埋怨都不能有的。
蕭晟煜這下便更覺難為了。
小姑娘心思太過敏感纖細,又尤其青睐他,他倒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有什麽不好,更不覺得為難,只是覺得這般的性子太容易傷到自己,他感到“難為”的只是這樣情況“教導”不易,輕了重了都怕她又生了忐忑張皇。
落座後,兩個人一道吃茶用點心。
“您看的是什麽書?”
“是佛經。”
“那是……很難吧?”
“你若感興趣,我也能教你些。”
佛經難學是真,若沒有人領着,不說能不能讀懂,就是讀懂了也怕走了左道。
蕭晟煜願意教她,紀芙薇自然是願意的,可問題是……
“可是不識字……”
紀芙薇臉紅得厲害,唯恐他因此生了嫌棄。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想來連大字都不認幾個的人,在他面前也很難立足吧。
當下,紀芙薇心裏便失落得厲害。
“這有什麽。”蕭晟煜将她的小心思一覽眼底,卻格外包容地寬慰她,“你是要和我學呢?還是我替你尋個女師父來?”
“陛下若是有空,”她輕聲道,“我自是願意與天下頭一等厲害的人學的。”
“我可不是頭一等厲害的人。”
蕭晟煜當下便笑了,可對上她那雙寫滿了信賴的明媚雙眸,就是他否認,也改不了她堅定的想法了。
“那就和我學吧。”他說。
雖說如此,蕭晟煜心裏還是估量了幾分。
不知道能教幾次,但總歸他做什麽都是不會懈怠的。
“話說在前頭,若是不肯好好學,我可是要打手心的。”
紀芙薇下意識地便縮了縮手,原想要拿餅幹的動作一下就沒了。
她偷偷地瞟了他幾眼,思度一二,最後覺得自己是肯定不會偷懶的,這才重新放心地去拿茶杯喝水。
将她小動作盡收眼底的蕭晟煜勾了勾唇,只覺得小姑娘愈發可愛。
不過貓兒似的小丫頭臉皮薄,不好叫她知道他在笑她,不然可會真惱了去,到時候就該他頭疼了。
兩個人就這麽高高興興地喝完了茶。
“陛下,都準備好了。”
李順過來回禀。
紀芙薇擡頭看去,就見着他起身欲離開。
他餘光瞥見了她的眼神,那幾分不舍興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蕭晟煜微頓,硬不起心腸了,心念一轉,回頭問她。
“可要與朕一道出去?”
“出去?!”她眼睛分明一亮。
“我也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了?”
紀芙薇欲言又止。
她想起來自己還是向二夫人這個小寡婦時,是如何得了厭棄,又是如何被婆婆向洪氏命令說不準如何如何,其中一項便是她作為守寡的“貞潔賢婦”不得外出。
紀芙薇自然是被迫的,不如說她從沒有表達自己意願和被尊重的機會。現在,她早沒了被人哄騙着,傻乎乎給向二公子守一輩子的想法與念頭。
她就是自己一卷草席落到荒野當個孤魂野鬼,也不想落到那所謂高貴的向家墳地裏去陪早逝的向二公子。
若是真要論,她寧可忍着恐懼,去給她的恩人守皇陵。若不是她身份如草芥,陛下不稀罕她……如果真要她賠上這條微薄性命去還那數次救命之恩,她也是願意的。
“走罷,”他與她伸手,“外頭的風景也很好,朕帶你出去看。”
紀芙薇愣怔地看着他的手,最後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比旁邊大紅的重瓣牡丹還要鮮豔幾分。
“多謝陛下。”
她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忍不住笑道:“這是我五、六年……不,是自打我有意識以來,頭一次正兒八經地出門呢。”
她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憧憬,一襲郁金裙色的百褶裙上,纏枝的荼蘼殷紅如血,好像叫溫柔的夏風吹得要騰飛起來,滿是勃勃的生機。
斜襟上依然是一朵素雅潔淨的山茶花,盛放的山茶仿佛開到了極致,卻再不似那浮萍漂泊無依,生了根的茶花才能綻放得更為嬌豔,襯得她潔白的面龐愈發嬌嫩,紅唇櫻色,水盈飽滿。
紀芙薇整個人宛若籠罩在仙霧之下,天生幾分朦胧迷媚。
更像是自蓬萊仙山而下的玄女了。
蕭晟煜眉頭一動,大手籠着她玉手,握得更緊。
“那我們定要好好逛逛。紀家、向家不願給你的,朕自能給。”
作者有話說:
薇薇:好開心啊,我第一次出門欸!
#一些刻在dna裏的種菜本能#
另外,推推自己預收《竊奪明珠》3281483,戳專欄可見(づ ̄ 3 ̄)づ
文案:
汝陽侯府一連六子才得了個閨女,取名瑤碧,自幼寵愛,千嬌百媚。
小姑娘還未及笄便名冠京城,仙姿玉貌、妍姿豔質。
人皆揣測這顆明珠将花落天家,養于那金瓦紅牆內。
但舒瑤碧獨被一襲紅衣吸引,奔着南國公家風流才子盛安堂去,追得卑微,癡心不改。
最終舒瑤碧因家世如願以償。
不料婚後盛安堂不減風流,她獨守空房。
為追逐離家的盛安堂,舒瑤碧跌落下馬,生死不知。
睜眼後,舒瑤碧腦袋空空,忘卻前塵。
一瑤環瑜珥、瓊枝玉葉的玄衣男子俾夜作晝照顧着她。
“夫君?”
男子手上一抖,緩緩點頭。
“嗯。”
得知自己昏迷數日,醒來還把愛人忘了,舒瑤碧愈發愧疚。
只得不好意思道:“親親相公,我不小心忘了你……你重新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眼裏映着她的身影,俊臉薄紅,緩聲道:
“楚淮景。”
“好,我記住啦!”
楚明宸,字淮景。
楚國新帝是也。
認下了那聲“夫君”,楚明宸唯獨沒有半分悔意。
昔日好友徹底發了瘋,放棄了莺莺燕燕,舍去他一身傲骨,不惜用掉曾為伴讀的人情伏地求他發兵尋人。
“不。”
楚明宸斷然拒絕。
卻愕然發現舒瑤碧站在那裏不知聽了多久。
那一刻,心沉到了谷底。
鳳冠華服,她柔聲輕喚:
“夫君。”
兩個男人同時看去。
她目不旁視,直走向那玄色身影,看着他眼中漸漸盛滿了光。
“讓你久等啦……”
她對楚明宸嬌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