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中紗

第19章 18

在天庭閑逛了一圈後，楚壺決定帶沈莫瞳去花圃看看。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先聽到了一個消息：“不可以和在那裏的孫晟說話。因為他違反了天規，被罰在花圃禁足一個月，這一個月不得離開花圃，也不得和任何神仙說話。”

“……啊！”楚壺立刻反應過來，“原來篡改你記憶的就是他！”

“那個孫晟是誰啊？”沈莫瞳好奇地問，“他以前和我關系很好嗎？”

“……他和你一樣，是看守花圃的花仙。你們的關系自然非同一般。”楚壺苦笑了一下，“其實，我們曾經就是因為他的事發生了争執，才會導致那樣的結果……”

“哦……原來是這樣啊……”沈莫瞳想了想，“要不，你先帶我去求見天帝，好不好？”

“……？！”楚壺一驚，“為什麽？！”

沈莫瞳道：“我想求求他，饒了那個孫晟吧。一個月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好可憐啊！他篡改我的記憶雖然不對，但反過來想想，我要是一輩子都精神病，你我豈不是更可憐？所以，說起來我們還得感謝他成全了我們呢！”

“………………”楚壺有些哭笑不得，“你以為陛下會聽你的？！你莫非忘了，當年是誰執意把你貶下凡的？！我勸你還是莫要再去得罪陛下了！”

“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啊？！”沈莫瞳仍在堅持，“天帝應該沒那麽小氣，沒那麽容易得罪的吧？”

“……是不是一涉及到孫晟的事，你就那麽緊張？！”楚壺忽然一聲怒吼。

“……你在說什麽啊？！！”沈莫瞳也一下子有些生氣了，“我現在根本都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好不好！！”

“誰知道你是真想不起來還是假想不起來？！說不定你早就已經夢見過他了！！！”

“……我說想不起就是想不起！別說他了，就是‘楚壺’和‘洛茗紗’這兩個名字對我來說都還什麽也不是啊！！這也可以吃醋？！你簡直莫名其妙！！！”沈莫瞳說罷，掉頭就要走。

“莫瞳！”楚壺連忙一把拉住他，“……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老毛病又犯了。好了好了，你要去見陛下，我帶你去就是了……不過，你可千萬要謹言慎行，知道嗎？”

“知道知道。”沈莫瞳見他示軟，氣也頓時消了，“我這種小人物，別說天帝了，就連皇帝也沒見過，見了肯定緊張得要死，怎麽可能氣焰嚣張啊！”

楚壺笑道：“可是你見過22世紀的皇帝了。而且，要不是我帶你來了這裏，我也會成為下一代的皇帝。”

“是是是，草民給聖上請安！”沈莫瞳笑着行了個誇張的大禮。

“得了得了，我們走吧。”

就這樣，楚壺果然帶沈莫瞳去拜見了天帝。

“下界小民沈莫瞳拜見陛下。”沈莫瞳按照楚壺教他的規矩和話語執行。

“呵呵，起來吧。”天帝看起來倒是笑得很和藹，“花仙，你別來無恙啊。”

“………………”沈莫瞳心裏嘀咕了一句：“我不是告訴你我是沈莫瞳了嗎！”但他表面還是恭敬地答道，“小民很好，謝陛下關心。小民這次來，是為了替孫晟大人求個情，希望陛下能免去對他的懲罰。”

“哦？花仙看來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吧？那何以有此想法？”

沈莫瞳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多少了解了一些。無論如何，孫大人是為了我才觸犯天規，我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呵呵……”天帝笑了笑，然後居然一口答應了，“那好吧。他本是因為傷害了你才會遭受責任，既然當事人都願意原諒他，朕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謝陛下！”沈莫瞳大喜，連忙謝恩。

“……！”一旁的楚壺卻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在自己印象中那頑固的天帝竟會對沈莫瞳的請求同意得如此輕易。

“花仙啊~”天帝忽然意味深長地沖着沈莫瞳笑了笑，“你願意回來了嗎？”

“………！！”楚壺更驚，終于忍不住插嘴道，“陛下願意原諒茗紗了？！”

“呵……”天帝笑而不語，只是看着沈莫瞳。

“……呃……這個……”沈莫瞳捉摸着，天帝應該是允許自己回來的意思，可是……可是那個修仙……實在是………“小民會努力的。”

“唔……果然是還沒想起來啊……”天帝輕聲自語了一句，“那好吧，這種事，當然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楚壺道：“要是陛下沒有別的事，小神就帶茗紗告退了。”

“嗯，你們去吧。”天帝點了點頭。

之後，楚壺便帶着沈莫瞳離開了大殿，來到了花圃。

一路上，沈莫瞳都很不高興地糾結于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在他面前要叫我‘茗紗’啊？！”

楚壺苦笑道：“只是為了稱呼方便而已，你用不着那麽在意吧？再說，你不就是他，他不就是你嗎？”

“誰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只不過是長得像而已！！！”沈莫瞳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理論。

“……這麽說倒也有道理，記憶不同，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所以吳飛和沈莫瞳也可以算是不同的兩個人……”楚壺姑且退讓了一步，“但是……你不是正在慢慢回想起來嗎？總有一天，你倆的記憶是能融合在一起的。”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沈莫瞳這會兒倒不太想恢複記憶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是我，他是他！你以後不可以再把我當成他！！”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楚壺只得賠笑。

可沈莫瞳的氣還是沒完全消。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讓楚壺也吃醋吃個夠！

他已經發現最容易讓楚壺吃醋的人就是那個孫晟，于是到了花圃，他提出要和孫晟單獨談談。

楚壺雖然不太情願，還是勉強應了。

然而，當沈莫瞳接近花圃時，卻看到衛琅居然也在那裏，而且還正和孫晟有說有笑——天庭的命令是傳得很快的，所以孫晟已經知道解禁的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腼腆的衛琅，向來是很難和陌生人迅速打成一片的，卻已經和孫晟那麽親熱了。

而且他現在居然笑得很燦爛。

因為孫晟正用法術造出很多種花的幻象，将他團團包圍。

衛琅咯咯的笑得很燦爛，“晟哥哥，你好厲害呀！那除了花，還能變出別的東西嗎？”

孫晟溫柔地笑問：“你還想看什麽東西？”

“唔……”衛琅想了想，“……對了！彩虹！我最喜歡看彩虹了！可是總也看不到……”

“好~彩虹啊……”孫晟伸出手指，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他劃過的地方，果然出現了一道七彩的霓虹。

“哇！好棒好棒！！”衛琅拍起了手，“好漂亮啊！！那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從彩虹中穿過？”

“……可以是可以……但是……”孫晟苦笑了一下，“對不起啊，先等我的靈力稍微恢複一下……像我這種靈力低微的小仙，是不能連續不斷地釋放很多種術法的。”

“哦……”衛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風哥哥一定就可以！”

“……的确，風神大人的靈力，非我等可以相提并論。”

“哈哈！”沈莫瞳笑着走向了兩人，“我今天好像被酸溜溜的味道給包圍了，不管是自己還是身邊的人，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

“……茗紗？！”孫晟驚喜地看着他。

“等等！”沈莫瞳收起笑，面無表情地遞過了那張紙條。

孫晟接過去看了看，“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沈莫瞳在心中感嘆了一句：真是謝天謝地！這紙條總算是第一次發揮了作用，不用自己再重複一遍“其實我不是洛茗紗”這句話了！他轉頭對衛琅道：“衛先生，不好意思啊，你能到旁邊去玩一下嗎，我有些話想跟這位孫大哥單獨聊聊。”

“好啊！”衛琅笑着一口應了，“不過，瞳哥哥你不用叫我‘衛先生’，叫我小琅就好啦！”

“……你還真是見了誰都叫哥哥啊……真是某人起的壞頭……”沈莫瞳從中感覺到衛琅對自己毫無敵意，自己的芥蒂也減輕了不少，“好吧，小琅。”

“嗯！那我過去看看那邊的花！”衛琅說着便蹦蹦跳跳地到花圃的另一邊去了。

“那個……瞳……先生？”孫晟從衛琅剛才的話中捉摸着該如何稱呼沈莫瞳。

沈莫瞳笑道：“我的全名叫沈莫瞳，孫大哥不用那麽客氣，叫我莫瞳就好了……孫大哥，我來是想問問你，我在劉梳那一世的事，是不是也是你下去幫忙的啊？”

“不錯……是風神分析出來的吧？”孫晟一聽沈莫瞳說話，就知道他還沒恢複記憶。

“是啊。雖然和我也沒什麽直接的關系啦，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沈莫瞳微笑道，“當然，還有這一世你治好我病的事，就更要謝謝你啦！”

孫晟也笑了笑，“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再說，當初的事本是因我而起，我心中實在愧悔不安，所以才再三下凡幫你們的忙。”

“唔……”沈莫瞳捉摸着那句“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看樣子我們之前關系很好？那也難怪某人要吃醋了……對了！嘻嘻，我知道某人一定要遠處偷看，不如我們做些暧昧的行為，比如你伸手摸摸我的頭發啊什麽的，讓他吃醋吃到死！”

“……為何要如此？”孫晟眉頭一皺，“茗紗……哦，不對，莫瞳，你聽我一句勸吧。千萬莫要再讓那個人吃醋了。這不是什麽好玩的事，而是很可怕的事。”

“很可怕啊？”沈莫瞳有點不以為然，“他能把我怎麽樣啊？……哦，對，不過他大概會遷怒于你……算了算了，那我還是不連累你了。”

正在這時，楚壺忽然快步走了過來——哦不對，再快也沒那麽快，是飛了過來，“你倆話還沒說夠嗎？要是說夠了，麻煩孫兄你稍微離開下，我想和莫瞳在這裏單獨呆一陣子。”

“好，那小仙告退了。”孫晟應了一聲，就過去找衛琅了。

“……你幹嘛？”沈莫瞳瞪了楚壺一眼，“我們一共才說了幾句話啊？！怎麽叫說夠了？”

楚壺冷冷地問：“你還想跟他說什麽？”

“………………”沈莫瞳不禁為他的陰冷表情打了個寒戰。好像孫晟說的話也有點道理，他吃醋的樣子比自己吃醋時要可怕得多？！

“好了好了，”還好楚壺又随即溫柔下來，“我只是想和你在這裏重溫舊夢。你知道嗎？我和你相識相戀，都是在這片花圃。”

“哦……挺浪漫的。”沈莫瞳望了望四周争奇鬥豔的花兒，“那我們是怎麽戀上的？”

楚壺微笑道：“我說過，每一世都是我追求你，最初那世也不例外。我那日不過是心血來潮，來此賞花，卻對花叢中那個比所有花朵都更美的身影一見鐘情了。于是我走過去，向你搭話。你好像吓了一大跳，恭敬地說了一句‘拜見風神大人’……你那時一定在想，冷傲的風神怎麽會主動向一個小仙說話？我溫柔地跟你說：‘不用怕，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聊聊’……然後，我們就聊了起來……”

“……停。”沈莫瞳後悔自己問這個問題了。因為他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我不想聽了。”

“好吧，那還是等你哪天自己想起來吧……”楚壺摟過沈莫瞳，低下頭，吻上了他的唇。在一個深深的舌吻後，楚壺輕聲低語道，“第一次和你相擁相吻，也是在這裏……”

“……………………”沈莫瞳沉默了半晌，才說出一句話，“差不多該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