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羨仙

第21章 詭秘

那魔物怎麽找到這裏的！

靠近門邊的男子立刻上前抵住門，回過頭朝屋內的人說道：“趕緊把燭火都滅掉！”

衆人立即動身，有的幫男子抵住大門，有的上前滅了燭火，裴鈴兒則扶着陳興往裏走去。

“怎麽回事？這魔物今日怎麽會找到這裏來？”門口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不明擺着的嘛！我們在這裏這麽多天都沒找來過，這兩人一出現，這魔物便找來了。”屋內不知是誰說道。

裴鈴兒扶着陳興摸索着在床鋪坐下，聽了他們的話，不認同地說道：“你們休要胡言，這兩位我都探過了，他們身上都沒有生機，想必已經是隐藏好了，又怎麽會被魔物探到。”

屋內的人皆沉默不語。

裴鈴兒如今算是他們的主心骨，她都說沒問題，旁人若再有異議就有些不像話了。

于是他們一個個的都屏住呼吸，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響。

燭火熄滅的一剎那，陌塵迅速抓住青虞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仔細聆聽着門外的動靜。

當視覺受到阻礙後，聽覺和觸覺便會異常靈敏。

隔着衣物，青虞能感受到陌塵掌心滾燙的溫度。

地下室外，那腳步聲漸漸靠近門邊，徘徊幾許後又漸漸遠去，直到周圍安靜地只有衆人的呼吸聲，大家才緩緩松了口氣。

“看來還沒有發現我們。”抵住門的男子松了松緊繃的肩膀。

屋內一中年婦女似乎并不贊同，她四下觀察着衆人的臉色，說：“今日它都找到這裏來了，是不是說明這個地下室也不安全了？”

“應該不會。”裴鈴兒說，“這地下室有玄鐵門為阻，這魔物不會輕易聽到我們的聲音。加上大家身上的符咒，就算它找到這裏也不一定能發現我們。”

屋內的燭火被重新點上，衆人的動作一覽無遺。

陌塵看着青虞微紅的耳尖，緩緩放開她的手腕，問：“要出去看看嗎？”

青虞點了點頭。

如今她已不是那個任人嘲諷的醜丫頭了，況且此行她也想看看，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究竟有多少進步。

裴鈴兒聞言，将陳興的拐杖放到了一邊，急忙走上前來：“你們真要去？”

陌塵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他側目看向裴鈴兒：“你們這麽躲着它就會消失麽？不會。只有除掉它，大家才能獲救，不是麽？”

靠近門邊的男子反手抵住了門，結巴道：“那……那也不行！”

陌塵冷眼看向他，吓得男子兩腿直哆嗦。

但他不想死，他得活着。

于是他努力忽視陌塵的視線，硬着頭皮說：“你們要出去，就等天亮了再出去。誰知道它這會兒有沒有躲在附近，萬一你這一開門就被它發現，豈不是讓大夥兒陷入危險的境地。”

“就是啊，”屋內的其他人也附和道，“天亮了再出去吧。”

青虞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堅持讓他們白日再出去，疑惑道：“天亮了就一定安全麽？”

裴鈴兒向她點了點頭，解釋說：“我們之前确定了這魔物只在夜間活動。因此，在這裏的這些天，我們都是白日裏出門尋找東西，在夜幕降臨前回到這裏。”

“不過……”裴鈴兒頓了頓。

“不過什麽？”陌塵收回了手，又慢慢站到青虞身邊。

“這裏的白日和夜晚有些古怪。”門邊的男子見陌塵遠離了門邊，立即走到門把手處，用身體擋了起來。

他說：“一般情況下，這白日約六個時辰，夜晚約六個時辰。但自那魔物降臨後，夜晚和白日的時辰便不固定了。”

裴鈴兒看着陌塵的神色莫名有些怵，她本來是看向陌塵的，觸到眼神的一剎那，又迅速挪開了眼。

她看向青虞，接着男子的話繼續說道：“起初是六六開，隔一日後變成了七五開，再隔一日又變成了八四開，然後是九三開，十二開……一直這麽循環着。”

陌塵雙眉一凜，從裴鈴兒的話中嗅出一絲不尋常來。

“今日呢？”他問。

“今日十二開，夜晚十，白日二。”門邊的男子從旁邊搬了張矮凳，抵着門坐了下來。“十個時辰之後，才是天亮，那時你們再出去吧。”

青虞這才想起，他們到城門時天才剛亮沒多久，進城後從城門到劉府門前也不過半個時辰，天色就暗了下來，原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也就是說……明天白日只有一個時辰。”青虞若有所思道。

“不錯。”陳興拾起拐杖站起身，将拐杖在地上點了點，說：“我們很高興你們願意站出來除掉那魔物，但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也請你們十個時辰後再出發吧。”

看着衆人期盼的目光，陌塵微微點了點頭。

雖說青虞是與陌塵一起的，但在衆人心裏，都認為陌塵才是做主的那個。見他點頭，這才放心散去。

突然，“喵~”的一聲，青虞随着聲音望去，竟然看見在劉府門前出現過的黑貓。

它不知從哪鑽了進來，繞着裴鈴兒轉了兩圈，又跑到青虞腳邊嗅了嗅，然後在她腿上蹭了蹭。

“這是……”

“不必擔心。”裴鈴兒上前抱起黑貓，将它攬在懷裏撫摸着。

“這是我師父養着的一只靈貓，可驅魔辟邪。下山時它藏在了我和師父的行囊裏，就這麽一直帶着了，這些天多虧了它我們才能找到不少糧食。”

青虞看着倚在裴鈴兒懷裏舒服地打着呼的黑貓，問：“它不受那魔物的影響麽？”

“魔物只食活人，動物都不屑于看一眼。這城裏的動物，要麽是被那魔物砸死或踩死，要麽就被大家抓來果腹了。”

裴鈴兒看着四散的衆人，臉上顯露出些許窘态。

“實不相瞞，我們目前的糧食也不多了。這城裏能找的都被我們找了個遍，若是再沒辦法逃出去，就算沒有被那魔物吃掉，恐怕也會被活活餓死在這裏。”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來：“所以看到你們，我很高興。”

裴鈴兒這話确是出自真心。

她自與師父下山進入這城中以來，感受過旁人的冷嘲熱諷，面對過驚心動魄的厮殺，也經歷了與師父的生死兩別。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因為有一點仙根，會一些法術，便要在這些凡人面前撐起一片天地。

所以看到陌塵和青虞的一剎那，她終于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輕了，有人來救他們了。

陌塵沒有理會裴鈴兒的感慨，他看了一眼周圍陸陸續續躺下的村民，問：“平日裏你們一般都做些什麽？”

黑貓一個縱身掙脫了裴鈴兒的懷抱，在屋裏晃蕩兩圈之後又沒影了。

裴鈴兒看了一眼走遠的黑貓，說：“白日裏我們會輪番出去找東西，棉被或是食物；夜晚裏大家大都在睡覺或者聚在一起聊會兒天，但也不會太久，糧食不多必須得保存體力。”

“如今離天亮還有些時辰，”裴鈴兒四下看了看，“我替你們尋處地方歇息一會兒吧。”

陌塵冷冷道：“不用管我，替她尋處休息的地方便可。”

“啊？……好。”裴鈴兒眼神慌亂，不敢向陌塵投去一分眼神。

這間地下室并不算寬敞，裴鈴兒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青虞和她擠一擠，陌塵則尋了處空曠的的角落，席地而坐開始養精蓄銳。

裴鈴兒的床鋪在地下室的另一個角落裏，一張木板一床棉被，并不是很大，只能堪堪容納裴鈴兒一人。

看見裴鈴兒一臉為難的模樣，青虞嘴角含了笑：“今晚就只有委屈你和我坐一夜了。”

裴鈴兒見她不在意，也跟着笑了。于是兩人背抵着牆，并排着坐在窄床上，膝彎搭着棉被，在有些寂靜的地下室開始聊着天。

“姐姐，你和那個……大哥哥是什麽關系呀？”裴鈴兒揪着棉被的一角，猶豫半天後還是悄聲湊近青虞問道。

青虞聞言，在微弱的燭光中看向另一個角落的陌塵，微微一笑：“算是我的老板吧。”

不知為何，她潛意識裏總覺得要保護好陌塵的身份。因此，即使裴鈴兒的眼神再怎麽真誠，她也只是含糊帶過了兩人的身份。

裴鈴兒也很識趣，并沒有追問到底，只說：“那他還待你蠻好的。我下山以來，看到好多老板都苛責下人，跟別說為手下考慮了。”

青虞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卻并沒有接話。

她對陌塵實在有些看不透。

在地府時，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算她在偏殿當差，給她安排差事的也大都是雲凡，兩人幾乎很少說話。

但是兩次出行，他都将她帶上了，還意外地對她很照顧，同閻王殿裏的陌塵仿佛是兩個人一般。

她正要開口，裴鈴兒的頭卻突然靠在了她的肩上。

青虞轉眼望去，發現裴鈴兒蹙着眉，已經睡着了。

她擡手扶了扶裴鈴兒的額頭，好讓她靠得舒服些。

她盯着牆上那微微跳動的燭火，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天亮之後，裴鈴兒叫醒了她。

地下室的大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青虞看着門前站着的風姿綽約的男人，快步走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