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日會
牆上挂着的時鐘走過12點，意味着又是新的一天。
臺歷上這一天被特意标注出來，是茉莉的十八歲生日。
客廳沒有開燈，但這幢房子裏所有的人都在客廳裏等着這一刻，蛋糕上的蠟燭映襯出女孩字年輕的臉龐，她帶着彩色條紋圖案的生日帽，閉眼笑着許願，大家在旁邊也笑着給她唱生日快樂歌，唱了四五遍，她才許完這個漫長的願望，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艾琳說她太貪心了，許了那麽長的願望，小心上帝聽完就忘，不過還是祝她願望成真，“祝你早日找到真命天子，擁有甜蜜的戀愛！”
幸好詹妮還沒有開燈，燭光本來就是暖洋洋，茉莉臉上的微紅應該被完全遮掩住了，暗中遞給艾琳一個眼神，叫她閉嘴。
其實這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玩笑，在她這個年紀，幾乎每個英國女孩都經歷過了愛情，仿佛只有她一個異類，就連詹妮和趙秀萍都接起話茬附和，“小姐人長得跟仙女似的，性格好，家世也好，還愁找不到好人家？”趙秀萍樂呵呵地說，讓她侄兒來輔導茉莉功課的事情提了好幾次，不就是打着攀龍附鳳的心思，他們家窮是窮了點，可她那侄兒長得一表人才，沒準就日久生情了，這誰說得準，可這事到現在也還沒影，看來還是得她想想辦法說服這唐小姐。
詹妮自然認同她的贊美，可是好人家卻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小姐身份尊貴，結婚對象必然是要從高官顯爵的子弟中挑選，可那些自诩優雅的紳士個個浪蕩，哪裏配得上小姐？
“小姐一定要擦亮眼睛，別被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詹妮像個老母親擔心着茉莉。
“你放心吧，我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人的”，茉莉這話難免讓人聯想，仿佛這個“他”确有其人。
詹妮縱然也有所察覺，但她只是女仆，不便再對小姐的事情多番詢問。
可茉莉一點也不關心詹妮的想法，顧簡坐在她對面，今晚的話格外少，他似乎并不想對茉莉的愛情發表任何觀點，這讓茉莉有些挫敗。
艾琳催着茉莉切蛋糕，這個話題便戛然而止，大家一邊吃蛋糕，一邊将自己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送給茉莉，再說兩句俗套但是應景的祝福，今晚的慶生活動就算結束了。
淩晨一點鐘，習慣早睡的茉莉已經眼皮打架，回到房間又迫不及待想拆開禮物。
詹妮的禮物最沒創意，每年都是一張手工賀卡，但每年都寫着不同的祝願，滿滿當當，茉莉很喜歡。
趙秀萍的禮物是第一次收，略顯粗糙的八音盒，茉莉把它擺在牆壁的架子上。
艾琳的禮物有兩份，一份是價值不菲的鑽石手鏈，是她來中國之前就準備好的。還有一份讓茉莉無語，《追夫三十六計》，原來她昨天神神秘秘跑出去就是為了買這本書。
房間裏只有她自己，卻還是下意識左右顧盼才小心翻開，看得出來是經過艾琳的精心挑選，書的章節分類很詳細，但現在顯然不是研究這本書的時候，茉莉捧着這本書不知道該如何安置，可千萬不能讓打掃房間的詹妮發現，最後踩着凳子塞進了最高處的書櫃裏。
今年生日最讓人失望的大概就是顧簡了，下午的時候他拎着一個大箱子來敲她的門，說是給她的禮物，滿心歡喜的收下，拆開後果然驚喜，竟是全套的高中教輔資料和練習題冊，茉莉将這箱子推到角落裏，再也不想看它一眼。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大箱子的書也是顧簡臨時準備的。
本來上個月他特意到香港排長隊買了赫伯特的簽名CD——茉莉最喜歡的明星，其實這種事情交代秘書大可放心，可是送給茉莉的東西還是親自來買更好。
沒想到生日還沒到，先播放了一首小插曲。
那天晚上茉莉從他房間離開去找艾琳，他在外面等了半天茉莉也沒出來，他捉摸不透茉莉的心思，不過這個時候艾琳的安慰大概會更有效。
他問過坤茉莉的近況，坤向他彙報小姐似乎有喜歡的人了，是在學校認識的，小姐邀請了他來生日會。
學校認識的？他只能想到那天從籃球場跑過來的男孩，祁桑年。
他看着長大的小女孩是因為愛情而變得患得患失嗎？
第二日他告訴坤去把市面上的高中學習資料全買回來，一個月前茉莉拜托他找家教輔導功課，生日禮物送這個倒也合适，也省得她為了別的事情一再分心。
那張CD至今還在保險櫃裏鎖着。
這次生日會辦的很簡單，沒有奢華地宴會，沒有各界名流蜂擁而至，只是在院子裏擺了一張方形的大理石桌，上面罩着很大的遮陽傘，院子裏種的一棵樹已經枝繁葉茂，投下一片陰影，西餐紅酒換成了露天燒烤，盡管如此，茉莉還是不可避免地擔心中午在太陽的炙烤下将會十分炎熱，但又不能把聚會時間改到晚上，若是有一座玻璃花房這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臨近中午，詹妮和趙秀萍已經開始洗菜準備飲料，坤也在幫忙搬東西擺餐具。茉莉在房間收拾妥當準備下樓加入他們，被艾琳在樓梯口叫住。
“我的茉莉，你不會打算穿這一身去參加生日派對吧？”
茉莉低頭看自己，簡單的短袖搭配運動短褲，很适合今天的場合，“是啊，不過，你穿着禮服去吃燒烤會不會不方便？”她反問艾琳，不得不承認，何時何地艾琳都是人群鐘耀眼的那一個，她一身紅色吊帶短裙，頭發高高束起來，細長的耳飾垂在肩膀上，襯托出完美的脖頸。
在溪河住了一段日子，茉莉甚至有時候覺得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人們相處地平等随意，想笑就開懷大笑，不開心就在大街上肆意皺起眉頭，而不是永遠都帶着精致假面。
大概就是被這樣的氛圍所影響，她居然在生日會這樣重要的場合随心所欲地穿着休閑裝而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艾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把她推回房間，小聲又嚴肅地說：“親愛的，你這樣是追不到男人的！今天唐小姐也會來吧，如果這樣樸素的你和動人的他站在一起，你說簡會喜歡誰？”
看茉莉若有所思，她接着說：“要想讓簡不可自拔地愛上你，首先得讓他明白你是一個女人而不是小孩，懂嗎？”
在經過艾琳的改造後，茉莉看着鏡中的自己，“你确定顧簡喜歡這種類型嗎？”
妝容濃郁，幾乎看不出茉莉本來的面貌，一字肩白色魚尾長裙，妖豔與清純的極致碰撞，雖然她從未嘗試過這種風格，但仔細想想，以往在宴會上的小姐們似乎都是這樣的打扮。
“當然！連我都要情不自禁愛上你了，簡直就是降落人間的維納斯女神！”艾琳毫不吝啬地誇贊她，絕不是作為朋友而違心說出的虛言，這樣的茉莉任誰看見都會驚為天人。
事實也确實如此。
當她出現在庭院中的時候，詹妮發出一聲驚呼，“上帝！”這樣的小姐她一時無法适應，畢竟小姐哪怕出席重要場合也只是略施淡妝，但似乎濃妝更适合他，“太漂亮了，我的小姐！”
趙秀萍愣了一下神，也跟着贊嘆。坤是根木頭，自然也就不指望他能表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至于顧簡，他去了甜品店買蛋糕，現在還沒回來，其實茉莉想第一眼就讓他看到的。
現實确實她被三個女人圍住一頓天花亂墜地贊美，有些不好意思，“我去外面看看同學來了沒有”，借口脫身。
剛到門口，就遇上了張溪桐，她的穿着和平時一樣簡單，這到更顯得茉莉有些過于隆重。
張溪桐笑着，牽着茉莉的手轉了個圈，“哇！唐晚，我差點沒認出來，好漂亮！”然後從包裏拿出給茉莉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大美女！”
今天的張溪桐比在學校的時候活潑了不少，不是永遠板着臉的班長，而是茉莉的朋友，兩人挽着手臂進去，茉莉把她介紹給大家認識，可她到底只認識茉莉一個人，剛開始還有些拘謹，艾琳因為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主動和她搭起話來，兩個人便很快熟絡起來。
“茉莉，你不是還有一個朋友嗎，怎麽還沒到？”艾琳一邊烤肉一邊問。
“是祁桑年嗎？”張溪桐插了一句。
茉莉點頭，“你怎麽知道的？”
“前兩天他還問我送女孩子什麽禮物比較合适，當時我就覺得應該和你有關系，沒想到還真是”，張溪桐解釋，現在整個學校誰不知道祁桑年喜歡茉莉，即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張溪桐也聽到了這個八卦。
茉莉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其實她現在已經後悔邀請祁桑年了，她注定沒辦法回應祁桑年的感情，就不應該和他過多牽扯，都怪當時被顧簡氣昏了頭。
一提到祁桑年，艾琳就來了興致，要知道茉莉從來都不會搭理那些追求者，而這個祁桑年居然可以被邀請來生日會，她自然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正好這時茉莉的電話響了，一個陌生號碼，接起來是祁桑年。艾琳就湊在她身邊，試圖聽出些不同尋常的暧昧，雖然她現在一萬分支持茉莉追求顧簡，可終究他們之間障礙重重，如果只是談談戀愛，同齡的朋友才是最好的選擇。
“好，那我去接你吧”，祁桑年在巷子裏繞了八百遍終于還是迷路了，即使這很丢人，也還是選擇向茉莉求救。
“我陪你去吧”，艾琳自告奮勇，雖然她已經知道茉莉心有所屬，但還是對茉莉拿來當擋箭牌的男孩充滿了好奇，想早一秒一睹為快。
茉莉卻從他詭異的熱情中看出她的企圖，拒絕道：“你還是幫我好好陪着班長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幸好現在是中午，沈鄉的街坊鄰居也全都回家吃飯，道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然穿成這個樣子，茉莉還真沒勇氣出門。
按照祁桑年的描述，他應該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果然穿過一條巷子就看見一個男孩站在河邊柳樹下，他似乎有些緊張，不停地來回踱步，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什麽，中午的太陽晃眼，他擡手遮去陽光遠眺，正好和茉莉四目相對。
祁桑年和大家的反應一樣，眼前的女孩漂亮的過分，他想，如果能永遠這樣看着她該有多好。
少年時候的心思就是這麽單純，喜歡一個人，甚至不奢求擁有。
與此同時，河岸對面停着一輛轎車，車裏的人注視着這一幕，握緊了方向盤。
副駕駛坐着的女人輕笑，“看來晚晚是長大了，顧簡，你總是拿晚晚當借口，現在她也有了小男朋友，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自己的事情了”。
或許是陽光太刺眼，顧簡別過頭不再去看，“她才十七，不懂得分辨感情，至于我，以後再說吧”，他仍舊是一副溫和模樣，“倒是你，叔叔和阿姨沒少催你吧？”
唐若妍無奈笑笑，“行，說不過你，趕緊回去吧，奶油該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