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雲越最早的記憶是三歲的時候, 那時候他就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天真爛漫,喜歡在泥巴裏玩耍, 喜歡吃糖果, 也會拉着媽媽的手天真的叫“媽媽”, 那麽小的孩子正是渴望母愛的時候, 可并非每個母親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他永不會忘記, 當他揚着一張天真無邪的面孔拉着媽媽的手用稚嫩的嗓音喚着“媽媽”時, 當時回應他的是洪蓮轉向他,露出猙獰可怖的臉和可怕的眼神,她狠狠的推開他,掄起巴掌就往他身上打。
他痛得“哇哇”大聲得哭。
他以為是自己不夠乖,所以媽媽才會不喜歡他,才會心情一不好的時候就對他動手, 待他慢慢的長大, 家裏又住進了另外一個男人, 雲越才深刻的感受到自己是有多麽的多餘,應該說是, 他在這個家是礙眼的,是個遭人嫌棄的拖油瓶。
自從有了繼父之後, 雲越小小身體上所挨的傷又多了不少, 在以前,媽媽最多是對他拳打腳踢,到了後來, 夫妻兩但凡在外面遇到不順心的事,或者在家裏因為什麽拌嘴吵架生氣上火,出氣的目标永遠轉向小小的他,他們會随手掄起掃把棍子電線往他身上抽,最可怕的,拿起了剪刀的頭刺到了他的背上,最初他會哭會喊,到最後,對于這種痛變得麻木了。
年紀小的時候,他不知道誰可以幫到自己,只能孤獨且苦苦的忍受着這一切,有一回,他痛得在教室裏暈倒了,老師将他送去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他身上的傷口覺得匪夷所思,這件事警醒了老師,之後老師便找了洪蓮去談話。
洪蓮怒氣沖沖的回來,狠狠的瞪着他,那可怕的眼神又那麽一刻讓雲越覺得這個媽媽要打死自己。但被老師叫去談話的洪蓮從那以後便變聰明了,也注意了影響,洩氣的方式換了不少新的。
荷村鎮一年四季的雨下得特別多,每到陰天,就是雲越最痛苦的時候,那時候下雨的聲音嘈雜,沒有人注意到有個孩子正被關在小黑屋裏遭受什麽樣的酷刑。
那兩個惡魔洩完氣之後就出去了,把他繼續關在裏頭,家裏的黑屋放着許多雜物,偶遇幾只老鼠蹿過,再配合着外面淅瀝不絕的雨,和偶爾響起的幾聲驚雷,從此,那個記憶便成了他的噩夢。
沒有人會一直逆來順受,當被逼到極點,善良的棱角被磨平,從而認清了事實就會做出反擊。
以前,他總是渴望那份以為遲早會來的母愛,但他發現這是一種奢求,有的人的母親是母親,有的的人母親是惡魔。
惡魔總是需要人來懲治,作為孩子的雲越,唯一想到的可以懲治惡魔的英雄是警察。
于是他報了警。
他永遠也忘不掉洪蓮和那個男的被警察帶走時看着他時那種難以置信和痛恨的眼神,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反擊吧,只是那時候他的眼裏已經沒有任何的溫度和情感。
他的嘴角仿佛都不會笑了似的。
洪蓮和繼父被關進去了之後,尚未成年的雲越被過繼到了舅舅家。
他多麽希望自己被送進的是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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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舅舅家,不過是從一個地獄進入另一個地獄罷了。
他每天都在忍氣吞聲,他忍受着所有的痛苦期盼自己長大的那天可以離開這個地方,或者,他根本等不到那個時候,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如果活着是件痛苦的事,那麽為什麽要活着?
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覺得自己就像過街的老鼠一樣讓人惡心。
十七歲前的那些年,對一個孩子來說本來是最美好的時光,但對于雲越而言,是地獄。
而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哥哥,明明擁有同樣的爸媽卻過着完全相反的人生。
十七歲那年,哥哥被下了病危通知,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活了。
他過了十七年風光的人生,但他只有十七年可以活。
在之前的日子裏,哥哥是人人羨慕的天才少年,每天忙着學習,忙着在集團樹立少東家的形象。然而當他發現自己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時,他停下了手頭的所有,想做一些特別的且有意義的事。
哥哥活了十七年卻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一面,他不想在走前留下什麽遺憾,便私自翻找關于母親的資料,卻意外看到了當年荷村鎮親生母親虐童的新聞,當哥哥發現,那個虐童的母親就是自己的母親,也意外獲知自己有一個胞弟時深感震驚。
在很小的時候,雲東就告訴他,不要去打探關于生母的一切,因為知道後只會失望,果然,當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渣時,哥哥覺得自己完美的十七年的人生出現了唯一的污點,最初想要看到母親的心思便打消了。
只是他可憐那個被母親虐待的弟弟,他們的身體裏流淌着同樣的血液,因為是雙胞胎的原因,哥哥仿佛能感受到弟弟的痛苦,幾次睡着之後,他看到弟弟進入他的夢裏,向他喊救命。
這些夢讓他感到窒息,以為良心的不安,他決定把弟弟接回來!
當雲東知道洪蓮當年生的是一對雙胞胎時也感到相當的震驚。
他感覺自己又被那個女人耍了。
當他和哥哥來到荷村鎮,看到孤零零的坐在街角,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的雲越時,說不出是什麽樣的心情,好像有一樣東西在戳他的心窩子。
疼,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格格不入的反感。
因為這個孩子跟着他最厭惡的女人生活了十七年。
雲東總是能從雲越身上看到雲東的影子。
雲越被悄悄接回了雲家,外界沒有人知道。
即使到了新的環境,也沒有多少注意力是在雲越身上的,他剛到雲家的那段時間,哥哥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全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種悲痛的氛圍裏。
哥哥臨走前把雲越單獨叫進屋裏,兄弟二人,第一次敞開心扉去交流,也是唯一一次。
雲越永不會忘記,哥哥看着他的那種眼神,像看着自己一樣,眼裏還閃着希望的光,拉着他的手說:“我不想死,我這一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為什麽我剛生下來身體就那麽糟糕,為什麽我只能活到十七歲?”
雲越的眼神空洞洞的,嗓音悠遠:“如果可以,我想跟你換一下,至少你的十七年沒有痛苦,就像活在天堂裏,而我的十七年活在地獄裏。如果可以,我想替你去死,因為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一點意義了。”
哥哥:“是啊,我總覺得我們的人生可以合并在一起,我的前半生,加上你的後半生,多完美啊。”
說到這,他眼睛亮了亮,突發奇想,用力的握住弟弟的手:“不如你替我活着好嗎?”
雲越怔住。
替別人活着?
可以将過去的那段恥辱遮掩過去嗎?如果可以,他願意。
哥哥也深深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的臉上又重新浮現出了笑容。
仿佛這樣,就算自己走了也不覺得痛苦。
因為,有人替他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兩人達成了一致的想法後,便将這個想法告訴了雲東。
雲東先是錯愕了下。
自從哥哥被下病危通知那刻起,雲東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他不願相信自己培養出的那麽優秀的孩子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上,雲東對于哥哥要走的事實一直無法接受。
即使這樣對弟弟不公平,因為之後的他其實是可以享受平等的愛的,但雲東一看到他就會想起洪蓮那個女人,但如果他是哥哥,雲東就能夠降下一些厭惡感。
雲東之所以會答應兄弟倆的決定,其實也是在自欺欺人,他不願意接受大兒子離去的事實,也懶得對外界公布弟弟的存在,如果公布了,保不齊記者會挖出關于洪蓮的那段黑歷史出來,雲東風光的活了那麽多年,唯獨洪蓮是他的污點。
所以,他答應了,至少,弟弟和哥哥長了一張一摸一樣的臉,看着這張臉,他可以欺騙自己培養出優秀的大兒子并沒有走,還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然而終究沒有令他徹底如願,弟弟在荷村鎮生活了十七年,一些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了,過去的那些事情給他的心靈遭受了巨大的摧毀,就連看人的眼神也是和哥哥不一樣的。
從小接受的教育和哥哥更是天差地別,這便是雲東每次看到弟弟時,總是喜歡不起來的原因。
沒有人去關心弟弟心裏頭真正的想法,如果可以活得更好,如果父親能夠接受不完美的他,彌補他失去的那十七年的父愛,他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他願意接受從外面射進來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
然而如今,他現在所享受的父愛不是給他的,是哥哥的。
這也是他為什麽在雲東面前表現得那麽叛逆的原因。
他希望父親可以對他公平一點,但那都是以前的奢望了,如今的他學會了靠自己去生活,不依賴任何人。
現在,也有輪很大的太陽照進他的世界,那就是他的大白。
窗外的雨犀利不絕,蘇柏柏和雲越躺在狹窄的沙發上,男人嗓音夾着一絲疲憊,說到後面,聲音變得渺小了許多,似乎是說累了。
蘇柏柏的心情很沉重。
沉重到覺得心痛。
原來老天爺可以這樣的偏心,對一個人不公平可以到這種地步。
為什麽承受這些的人要是她的愛人呢。
蘇柏柏替他感到不值。
她的手覆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來回安撫着。
不一會,她把臉蹭了過去,一開口,喉嚨裏的哽意便再也無法遮掩:“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加倍的對你好。”
她擡起頭來,親了親他的嘴:“我愛你。”
雲越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并不想從她的眼中看到任何同情的色彩。
他笑了笑:“傻瓜,我真的沒事,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孩了。”
蘇柏柏點了點頭,唇齒蠕動了下,開口:“如果忘記過去是件艱難的事,那咱們就試着去接受和釋懷好嗎?那些不是你的錯,你已經承受了夠多了,把它當做是一個怪獸,把它打倒戰勝怎麽樣?”
蘇柏柏不希望每次他一觸及到過去的那些人和事,整個人就被恐懼包圍着。
別說洪順和白桂玲了,就連看到李曉菊,蘇柏柏也能感覺到他情緒的不穩定。
既然過去已成事實,又無法擺脫,何不嘗試着去接受,當哪天提及過去時他可以不痛不癢的時候,以後也便不會在下雨打雷的天氣裏突然生病發燒了。
看着蘇柏柏真誠的眼神,即使知道這樣有些難,他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試試。”
“嘿嘿。”蘇柏柏激動的又親了親他:“你放心,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不僅僅只有我,還有我的爸爸媽媽,柳姨可樂雲叔叔和肖旭楊歡,這些人都是愛你的。”
雲越臉色一僵:“把我爸去掉,其他人是真的對我好。”
蘇柏柏怔了一下,她懊惱的咬了咬下唇,雲越的心結除了那段不堪的過往以外,還有就是雲東的不公平的愛。
當蘇柏柏聽到雲越不過是哥哥的替身這段時,很難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氣憤和替他打抱不平。
他應該活得堂堂正正。
而不是替別人而活。
沒有人願意替別人而活,蘇柏柏相信當時的他會答應哥哥的提議,一是對未來生活感到迷茫,二是對過去産生恐懼,還有,他知道雲東不喜歡他,只有代替哥哥,他才能獲得一絲絲的父愛。
但有沒有人想過,這樣對他到底公不公平?!
到了半夜,外面的雨慢慢的停了下來。
第二天,當雲越睜開眼時,一縷陽光射了進來,琥珀色的眸子映着光明的色彩。
他看了眼枕邊人,蘇柏柏眼睛是睜開的,正盯着天花板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連他醒來了都不知道。
“想什麽呢?”
旁邊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蘇柏柏吓了一跳。
回頭詫異的看着他:“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你什麽時候醒的?黑眼圈怎麽那麽重?”他瞄了眼女人的熊貓眼。
蘇柏柏揉了揉眼睛,咧開嘴:“睡不着,怕你又燒高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昨天那麽燙了,她松了口氣,問:“感覺好多了嗎?”
“嗯,天氣變好了,我的心情也好了,所以我的病也跟着好了。”
聽他的語氣,仿佛生病是件很随意的事,蘇柏柏皺了皺眉頭:“你以後可不要再随随便便的生病了知道嗎?”
“嗯,我答應過你,會做到的。”
蘇柏柏這才放心。
“對了,你今天有什麽打算嗎?還是在家裏好好休息?”蘇柏柏問。
昨天那一天過得太過漫長了。
雲越坐了起來,搔了搔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不了,今天我想去一趟公司,讓自己忙起來就沒有時間想其他的了。”
“嗯,去吧,我今天正好也有其他事。”
“什麽事?”
蘇柏柏神神秘秘的:“秘密。”
男人伸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竟然瞞着我有秘密了,能耐了。”
“嘿嘿。”
兩人不在床上待太久,起床洗完漱,到樓下一家豆腐腦店随意吃了點早餐,之後雲越就開車去公司了,而蘇柏柏看着他走了之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在路上招了輛出租車,給司機報了個地址。
蘇柏柏昨晚就閉眼休息了兩三個小時,被重重心事所困擾着。
最終她還是決定走這一趟。
蘇柏柏提前跟柳意寧打了個招呼,到了雲家老宅後,直接被管家請了進去,多日不見,雲可樂仿佛成長了不少,這次不只是關注那些玩具了,蘇柏柏走進來的時候,柳意寧正陪着她坐在鋼琴架前彈鋼琴。
彈奏的姿态有模有樣的,彈出來的旋律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蘇柏柏站在後面聽了一會兒,雲可樂無意回頭掃了一眼看到蘇柏柏,瞳孔驚喜的放大,激動的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仙女姐姐!你怎麽來了啊?!”
蘇柏柏先是禮貌的對柳意寧點了點頭。
“當然是來看你啊,可樂最近有沒有好好學英語啊?”
可樂激動的點了點頭:“嗯嗯,可樂每天早上都堅持朗讀英語。”
“真棒,可樂長大了一定特別優秀,記得堅持哦。”
“好的。”
柳意寧見蘇柏柏一個人來的,好奇的問:“小越沒有回來嗎?”
“哦,我是一個人來的,雲越今天有事。”
“哦哦。”柳意寧眯了眯眼,她不認為蘇柏柏今天過來只是單純的考察雲可樂的學習情況。
蘇柏柏知道柳意寧在疑惑什麽,笑着問道:“柳姨,雲叔叔在家嗎?”
“在,他在樓上。”柳意寧在心裏頭詫異。
“我上次來沒來得及和叔叔打招呼,這一次若再不和叔叔打招呼就有些不禮貌了,我能上去看看他嗎?”
“好啊。”
蘇柏柏随着柳意寧上了樓。
雲東在家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待在書房的,柳意寧在書房門口站定,擡手敲了敲門:“老東,你現在有空嗎?蘇老師過來看看你。”
“蘇老師?”書房裏傳來雲東疑惑的聲音。
“蘇老師就是小越的女朋友,上次來過,但你沒來得及見。”柳意寧溫柔的解釋了句。
“進來吧。”
柳意寧抓住門把正要推開門,蘇柏柏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柳意寧疑惑的看向蘇柏柏,蘇柏柏抱歉的說:“柳姨,我想單獨和叔叔聊聊可以嗎?”
柳意寧微微訝異的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還是沒有多問什麽,推開門後,往後退了幾步。
“你們聊。”
蘇柏柏感激的看着柳意寧,若非她的善解人意,恐怕雲越在這個家會過得更難。
蘇柏柏在門口深吸了口氣,舉步走了進去,關上門。
方才外面的動作雖輕,讓書桌前的雲東也感受到了些異樣。
雲東坐着的方向是側對着書房門口的,埋首案牍的他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
“雲叔叔。”蘇柏柏掩住自己內心的緊張感,禮貌的叫了聲,這是她第一次見雲東,咋一看,發現雲越長得确實有幾分爸爸的神采。
雲東平日裏就是個威嚴的公司老總形象,眼神很容易給人一種壓迫感。
蘇柏柏的視線很快被雲東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相框裏的照片吸引去了目光。
照片裏,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露出驕傲的笑容來,手裏捧着一個獎杯。
能露出這樣笑容的人絕對只有哥哥。
而雲東的書房裏,放着的只有哥哥的照片。
蘇柏柏心裏頭的緊張感慢慢被另一種情緒覆蓋取代。
溫柔的鹿眼裏的溫度漸漸變得冷淡下來。
雲東身體往後靠了靠,不茍言笑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蘇柏柏舉步向他走近,站到了雲東面前。
她雙手攥緊,像在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她看着雲東,開口:“雲叔叔,我今天過來只有是想跟您聊聊關于您兒子的事。”
“他怎麽了?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混賬事?”雲東諷刺道,兒子的女朋友單獨找上門來跟他談話,他難免會往一些不好的方面去想,比如某人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女方上門來要求負責逼婚或者訛錢等等,不是他的思想邪惡,而是他以前就吃過這些方面的虧。
蘇柏柏咬了咬唇,雲東的語氣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語氣強硬的強調:“他沒有,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我想問問您,您心裏頭是不是只有一個兒子?”
大概是沒料到從蘇柏柏嘴裏會冒出這樣的話,雲東微微吃驚了下。
蘇柏柏在說到“一個兒子”尤其是“一個”的量詞時咬字特別清晰,甚至夾帶了一絲絲的諷刺在其中。
像是無意間被人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一般,雲東有些氣惱,眼神淩厲的盯着蘇柏柏:“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柏柏開門見山:“雲越的過往我已經知道了,哦不,應該叫雲宥。”
“然後呢?”
“我來這裏不是想來質問和責怪叔叔什麽,我只是在替我的男朋友打抱不平而已。”蘇柏柏的眼底掠過一絲落寞:“同樣都是您的兒子,為什麽他只配當哥哥的替身?在您這兒,他只配叫雲越?向外界承認他的存在會讓您感到蒙羞嗎?他又做錯了什麽?”
“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把他當做是哥哥的影子了,你看他的眼神,叫他的每一聲,都像一把刀紮進他的心髒,從小他就得不到母愛和父愛,但請您讓他做他自己吧。”
“他是個自卑的孩子,如果沒有人去拉他一把,他會為了讨好您而一直裝作沒關系,就算是替哥哥活着,他也覺得沒關系,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意。”
“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告訴叔叔,如果您不愛他,沒關系,所有人都不愛他也沒關系,我會愛他,我會給他全世界的愛!”
蘇柏柏的一番話說得雲東啞口無言。
他怔楞在書桌前,呆若木雞,久久沒有回過神來,蘇柏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對他的良心的譴責。
讓他的心裏頭爬上很嚴重的負罪感。
柳意寧站在書房門外,因為好奇,她一直沒有走,屋裏頭的聲音弱弱的傳到她的耳朵裏,她聽得清清楚楚,有些震驚,更多的是爬上心頭的心酸感,讓她有股想哭的沖動。
她來這個家的時候,哥哥已經去世了,和她相處的一直是弟弟。
弟弟因為自卑把自己包裹得像一個刺猬一樣,不敢去靠近別人,除非別人很熱情的去接近他,他才會做出一點,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不相信會有人對他好,但柳意寧從雲東那兒得知了不少關于弟弟的過去後,是真的心疼他。
大概每一個真正愛弟弟的人才會為他的遭遇感到氣憤,甚至為了他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打抱不平吧,正如此刻的蘇柏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評論區好沉默,你們都不愛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