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骨肉
巫馬平安看哥哥言笑晏晏, 三個侄兒都在身邊,這事還是老父親親自提的,他被這種狂喜砸的不分東西南北, 帶着狂喜,絲毫不願意隐藏自己的情緒,和往常一樣的說:“都聽爹爹的安排。”
這樣的事發生的太多了,當年朱大姐生完孩子,富貴再不是東西也弄了點雞蛋回來給媳婦。但是老太太和老爺子做主, 把給産婦補身體的雞蛋給了巫馬平安, 說他讀書辛苦需要補一補......産婦就不需要補了?
這麽荒謬的決定,平安欣然接受了。
這種事發生的太多了, 所以平安是信的。他覺得家裏是爹說了算, 老爺子說這家業給他了就是他的,他這麽多年,一直受父母的偏愛, 從來聽到的都是哥哥如何不靠譜,又去闖什麽禍了, 甚至有時候老爺子也露出來讓他給父母養老的意思。至于哥哥......這麽多年他都是聽爹的, 自然這次還是要聽爹的。
也只能說平安的書讀到狗肚子裏了, 甚至是壓根沒讀過書,權利之争,哪怕是骨肉都不能放過,更何況平安自己無才無德, 這裏的基業都不是他打下來的,他都沒想過得手了該怎麽治理。秋葉懷疑的很有道理, 這丫的就是以讀書的名義不想幹活兒而已, 甚至連一點狗屁道理都沒有學到肚子裏。
不止他覺得這個操作正常, 他媳婦也覺得老爺子提出來了,事情就定了。立即補上了一句:“大哥,爹娘是跟着我們住的,這家裏的東西您別帶走了,全當時孝敬爹娘了。往後爹娘過壽,您再來,這家裏還有幾處地方都沒有用,留着給您和侄兒。”
這安排被老婆子認可,點點頭誇小兒子媳婦:“你這安排妥當。”
看着一屋子的牛鬼蛇神,巫馬富貴覺得自己想大笑出來,哎呀,這真是一出荒唐到極點的大戲啊!
巫馬富貴笑着問老爺子:“爹,您是跟着我還是跟着老二?按照老家的規矩,該是我給二位養老的。”
長子養家,這是一直以來的傳統,這個傳統的前提是長子繼承了大筆父母的財産。可巫馬家窮哈哈的——也不是很窮,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很能幹,好歹家裏有七八間房子,有幾畝地,這些年也沒有賣兒賣女。這樣的家庭,在村裏也算是上等人家了。
老太爺聽了拿着煙杆抽了幾口,“知道你的孝心,也不會讓人家搗你脊梁骨說你不孝,只是秋葉那丫頭伶牙俐齒,跟你娘合不來,等她嫁出去了你再來接我們。”
老爺子對秋葉的印象很深刻,這丫頭自從會說話都怼老太太,這麽多年來連奶奶都不叫幾聲,當然了,她也不叫爺爺。和她爹是一樣的,如出一轍的刺頭,要是個男孩,早晚也是個偷雞摸狗的街溜子。如果說富貴讓老爺子難下手管教,秋葉的刺頭模樣是老爺子這輩子都管教不過來的。
老太太一聽,頓時哎呦起來,“有那丫頭我能少活十年,老大,你去了之後,一年內把她嫁出去。”
巫馬平安的媳婦立即插嘴,“我娘家那村裏有個人,力氣特別大,秋葉不是個省心的,就是嫁到普通人家也有回娘家鬧的時候,不如嫁到我們娘家附近,找個力氣大的男人看住她,敢亂跑就往死裏打。”
老太太覺得這主意不錯:“沒錯,讓她吃吃苦頭也行,沒一點姑娘家的樣子,我聽說整日抛頭露臉,估計周家也不會要她,周家好歹是大戶人家,聽說大戶人家娶媳婦講究,秋葉那丫頭送過去當通房丫頭人家都看不上。”
倒是沒必要這麽看不起秋葉,目前秋葉嫁給周家是下嫁,周家只怕會敲鼓打鼓的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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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兩個人一唱一和,巫馬富貴淡定的喝了一碗茶,等兩個女人不說話了,他才把茶碗放下,問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等會咱們就空着手從這裏走,找你們大姐姐去,你們的衣服就成了你堂兄弟的衣服,吃的點心就成了你堂兄弟的點心,你們願意不願意?”
大兒子還傻乎乎的問:“秋葉丫頭那裏的點心好吃嗎?衣服比這裏好嗎?”
富貴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兩個有些猶豫,誰知道老太太大包大攬,“放心乖孫子,到了那兒她要是敢欺負你們,你們就告訴奶奶,奶奶打她。”
這種模式就是老家相處的模式,兩兄弟對奶奶能戰勝姐姐非常有把握,因為在老家,奶奶一擡手打秋葉丫頭,那丫頭只能跑。他們娘還常說以後賣了秋葉給他們兩個娶媳婦。高興的點頭,扯着富貴的衣服:“爹,咱們走吧。”
富貴知道這兩個小子算是廢了,于是點了點頭,“那行,石磙進來。”
石磙挎着刀從外面進來,石磙為人老實,富貴對于自己人是從來都很夠意思的。而且說真的,石磙和平安比,一百個平安都比不上石磙在富貴心裏的分量。
所以富貴想了想,不打算讓他動手,“你去找聽話力氣大的,叫上十來個。”
衛隊裏面都是忠心的,石磙不知道叫人幹嘛,也就出去了。
富貴對平安解釋:“你覺得石磙怎麽樣?我把他也留給你了,我帶着十多個人幫着我搬家總可以吧。”
“看大哥說的,當然可以。”
等人的時候,平安很興奮,和媳婦倆個有商有量,看看屋子再看看院子,兩口子進進出出,已經謀劃着在院子裏種什麽樹了。
平安的媳婦這個時候更是忘不了給娘家弄好處,嚷嚷着讓她兄弟來管糧倉,這個時候平安當着很多人的面和媳婦讨價還價。
“......讓你兄弟來也行,我要納妾,咱們鄰居家的小姑娘就不錯,她腰特別細......”
平安的媳婦就不幹了,跟老婆子哭,這老婆子當然偏心兒子,打了小兒媳婦幾下,“喪良心的,多子多福,開枝散葉才是要緊的,下次你再攔着不許他納妾,我打爛你的嘴!”
這時候老婆子非常有權威,在老家的時候好歹還顧及這兒媳婦的娘家,不敢對兒媳太過分,如今這個顧及也沒有了,膽氣足了。老爺子如往常一樣抽着煙,就是沒有以前那樣愁苦了,以前是生活壓力太大,他都是皺着眉頭抽煙,現在是樂呵呵的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看來,這是頂頂好的日子了,吃喝不愁,聽說有很多地,十幾萬畝的良田啊,老天爺啊,走一天都走不完,祖宗們都沒有過過這樣的好日子,如今真是跟做夢一樣,半夜醒來他還是笑着的。
富貴抱着小兒子喝着茶,小兒子年紀小,但是對陌生的叔叔嬸子看的目瞪口呆。富貴還有閑心喂他喝點水,問小兒子要不要吃點心。
沒一會兒,人進來了,都是五大三粗和黑鐵塔似的。富貴看了看,都認識,都是自己的鐵杆。笑了笑站起來把小兒子抱緊,看着自己的兄弟巫馬平安:“老二,到這會了,這麽一分別,想見面就難了,最後哥哥問你個事兒,天下之間,你最在乎的是誰?”
平安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給了一個标準答案:“當然是爹娘和孩子了。”
“你爹娘也是我爹娘,我也在乎”富貴說完,對這十個大漢說:“撲殺。”
他下巴對着侄兒的位置擡了一下,一個大漢立即把簾子扯下來,把小孩子包住,高高舉起,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這個變化太快,當時很多人反應不過來。
直到孩子被重重砸在地上,老兩口和平安夫妻尖叫起來,但是被幾個大漢摁着,這孩子被摔了十幾下,沒動靜了。
随後大漢把包着的孩子扔在院子裏,像是扔垃圾一樣。
平安這個時候突然爆發,“我和你拼了,”狀若瘋狂,卻被一個大漢一腳踹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
富貴看着平安的媳婦:“女子,壞話說多了要去拔舌地獄的。”
一個大漢卡着平安媳婦的嘴,手起刀落。
富貴笑着問老太太:“娘,讓他們嬸子陪着您說話解悶怎麽樣?”
老太太喉嚨裏“勾”的一下,昏過去了。
老爺子握着金煙杆的手都是抖得,“富貴...富貴...”
富貴沒放過老爺子,“您說,我卸了老二一條胳膊劃算還是一條腿更好?”
“富貴,你不能這樣啊,這是你親兄弟。我是你親爹啊!”
富貴此刻一臉陰沉:“我就不想有你這樣的爹和他那樣的兄弟。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他們兩口子慫恿的?”
老爺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富貴冷哼了一聲,抱着三兒子起來,路過幾個大漢的時候吩咐了一句,溜溜達達的出了門。
石磙對着裏面看了看,“富貴哥?”這裏面怎麽了?富貴沒叫他,他是不會進去的,石磙就是這樣的一個老實人。
“別看,髒了你的眼。往後這裏封起來吧。”
富貴把小兒子遞給石磙抱着,石磙剛接過來,屋子裏一聲慘叫,吓得石磙和懷裏的孩子同時一哆嗦。他趕快抱着孩子追上富貴,哪怕是老實人也知道裏面出事兒了,全當沒聽見那聲慘叫。
回去之後,富貴覺得剛才痛快了,但是事情并沒有解決啊!
他只能把東渠先生找來,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并講了,讓東渠先生拿個主意。
這位腿腳不方便的謀士給了一個解決辦法:讓何夫人回娘家哭訴,再讓何家的人哭訴,先把屎盆子扣在巫馬平安的頭上,然後找個機會一了百了。
這邊巫馬富貴聽的連連點頭,門外的趙鎮嚷嚷着進來了:“主公,主公,大事啊,出大事了。”
富貴聽了心裏一緊,他還以為家裏門戶不嚴,剛在後院動手外面就有了消息,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問:“什麽大事!”
“西園的老母,沒了。”
不僅是富貴,連東渠先生都打起來精神,大家都意識到機會來了。
富貴更是興奮的搓手,“我們家的事兒交給先生,我帶着人立即出發。”
“等等。”東渠先生立即拉住富貴:“先禮後兵,看看周圍人是什麽态度,掂量了周圍的态度再動手,要不然有人在後面扯後腿,得不到好處不說,外人還說您趁着老母去世落井下石,将來沒有好名聲寸步難行。”
“多謝您的教導,我知道該怎麽做。”他還是不放心後院的事兒:“那後院......”
“老朽給您料理的幹淨,您放心。”
富貴一抱拳,帶着人出門了。
而西園縣已經挂起了白,那些窮苦人家都扶老攜幼的來給老母磕頭。秋葉一身重孝的在旁邊守靈。
西園縣,進入了幼主時代。
作者有話說:
有些人不想看渣爹的這些內容,其實這是爺爺奶奶這些人最後一次出現,渣爹已經徹底的抛棄了親情,而在這個階段,女主被趕鴨子上架,在群敵環伺中上位了。新的階段,新的開始。其實,這裏面渣爹的出現幾率比男主高,他是事實上的男一號。所以你們別嫌棄這種家庭了,這種家庭确實極品,不能說沒有,而且爺爺奶奶最大的問題不在于貪婪,而在于沒見識,如果這對老夫妻有端木家老奶奶的見識,你們想想後果。
假如秋葉不是現在的秋葉,是個原裝的,她的日子又是什麽樣的,那樣的人生軌跡幾乎是複制了奶奶的一生,而當時又有多少人是在沿着長輩們走過的路再走一遍,渾渾噩噩的生活。
說了很多,很零碎,是臨時加進來的,主要是看了昨天的評論,有點感觸,明日就不會出現這對老夫妻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如果真的出現,也僅僅在女主的回憶裏。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