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嘆息
“來人了?”
“是個姓潘的先生, 說是為了化解兩家矛盾而來。”
秋葉往後面的屋子看了看,目前當務之急是把塢堡內的人穩住,實在是老母如今身體不行了, 不宜動兵,只能咬牙切齒的把兩個鎮子被人家占了的事兒忍下來。
“既然如此,先安排這位潘先生住下,我明天再見。”
當天夜裏,聽命于老母的護衛隊突然發動襲擊, 飛快的控制了幾個管事和他們的家人, 當天夜裏,喊殺聲傳遍整個塢堡, 十多年前的舊事再次上演, 這裏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各個躲在家裏戰戰兢兢。
老母拖着病體讓人直接把他們掩埋了,第二天就任命了新的代理管事。連個說法都沒有, 但是這裏的人都不敢問。
這件事做成之後,秋葉松了一口氣, 目前所有的管事都順從自己, 這是老母給自己上的最後一堂課了。
秋葉守着老母, 至于那什麽北郭縣的潘先生,秋葉都忘到了腦後,哪怕就是想起來了也不會見他。更何況這家夥被昨夜的事情吓得瘋瘋癫癫。
也不知道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的瘋了,但是西園的守衛把他看的很嚴。他就是想假借瘋癫跑出去也是行不通的。
老母自從昨日行動之後, 身體就更差了,這倆天昏睡的多, 醒來的少。醒來對秋葉說:“我當初跟你說過, 下屬或者是奴才, 都該聽你的,有一天你發現他們推着你按照他們的想法為他們謀利的時候,別管是誰,無論是心腹還是子女,或者是自己的倚仗,要不能猶豫的砍了他們。這是我得來的血淋淋的教訓,你不能忘記!”
“我都記着呢,您說的每句話我都記着呢。”
老母說了幾句,又昏睡了過去。
緊張的氣氛從這個房間傳遍了整個西園,這個冬天格外的冷,所有人都縮在家裏,整個西園縣都沒有了一點熱乎氣。
這種格外不同的緊張氣氛,讓時刻關注西園縣的富貴知道了。他和心腹們商量:“按道理說,剛剛大勝,這會應該是很得意才對啊。怎麽整個縣都沒有一點慶祝的意思?”
這反應不同尋常啊!
東渠先生想了想,“最近沒聽說過長生老母的消息,而且,一直有傳言說她身體不好......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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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坐直了身體:“先是的意思,是那老人家她......”富貴把手放在脖子上。
東渠先生點點頭,“但是這位老母素來狡詐,而且咱們也探聽到消息了,說神女在回來的時候,特意在漫水河陳兵,防的就是綠水,而她們對咱們奪了兩個鎮子一直念念不忘。很可能有詐!”
當初戲臺子上唱三國,富貴是看來很多遍的,周瑜諸葛亮這些人物都給自己設立了假靈堂引人來攻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能說的清楚!
“先生說的對啊,怕是這丫頭此刻想引着咱們上勾呢。這丫頭坑自己老子的時候絕不手軟......”
或許巫馬家有這種坑爹的基因存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一陣大哭。
巫馬富貴立即問石磙:“誰在哪兒哭?”
石磙還沒出去,就有回報,是二老爺在哭,而且一直哭他爹,也就是住在府裏的老太爺,
石磙是厚道,但是并不傻,讓這家夥哭的時間長了人家容易議論富貴,立即出去把秀才身子的巫馬平安提了進來。
巫馬老二一進來就罵老大不孝,任憑妻妾打罵老父老母。
這事兒是真的,都過去幾個月了,但是家裏門禁比較嚴外面不知道,富貴就問誰把這事兒傳出去的?
很快就破案了,是巫馬富貴的大兒子,他和劉寡婦生下的老大,這小東西出去後亂嚷嚷,現在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他虐待父母了。
不知道街頭巷尾怎麽看待自己呢?對名聲看中的巫馬富貴被兒子坑的一臉血,差點一口氣把心頭淤血吐出來。
有你這麽拆臺的嗎?
一個兩個的,都是不孝的東西。
看着老二一副要把爹娘接走的樣子,巫馬富貴心想,把父母給他也不錯。
然而趕來的東渠先生攔住了他,“不能讓令弟帶走令尊,相反,您還要和老太爺上街,表現的父慈子孝才行。要讓所有流言不攻自破。”
也就是演戲呗。
誰知道老兩口對演戲這件事早有準備,巫馬富貴去找老爺子商量,老爺子是坐着一口接一口的抽煙,而老太太這個時候就開始提條件。
“現在知道不孝順父母有什麽報應了?早幹嘛去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有錢了當官了,就沒良心了。”
巫馬富貴自能耐着性子賠禮道歉。
老太太指責幾句不算完:“想要讓我們給你說好話,也行,讓你媳婦和那個姓宋的來給我們賠禮道歉磕頭敬茶。”
“這是應該的。”
知道老太太是怎麽樣的人,巫馬富貴還帶來了不少金銀,打開之後,老太太果然被迷得忘乎所以。但是老爺子不好打發,在老婆子快要倒戈的時候,他咳嗽了兩聲,對老太太說:“先等着兒媳婦過來。”
何夫人無奈,只能帶着宋姨娘去了老兩口的院子,何夫人跪下去磕了頭,把茶水端起來舉過頭頂,“爹娘,都是兒媳婦不好,您二老喝了這杯茶,往後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誰知道老太太根本沒接,一巴掌把茶水打掉,第二下扇在了何夫人的臉上,一口濃痰吐在了何夫人身上,“呸,你算個什麽東西!”
巫馬富貴一把拉起何夫人,把她拉到身後,臉上已經帶了不高興:“娘,這是兒子三媒六聘娶回來的,不是家裏的女婢。”
老太太有自己的理解,“媳婦是伺候我的,沒見她來伺候過一天,還天天拿喬,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大戶人家,婆婆讓媳婦幹什麽就必須幹什麽,她這個樣子我不承認是兒媳婦,馬上給我把她趕走。”
何夫人因為一口濃痰惡心的想吐,這個時候幹嘔不止,侍女們趕快扶着她。
因為她還有孕,巫馬富貴就讓侍女把她送回去。
而宋姨娘就沒這麽好運了,被老太太扭着打了一頓,臉都腫了,剛把何夫人送到門口的巫馬富貴一看,讓宋姨娘也走,自己提了一把椅子坐在老兩口跟前,耐着怒火問:“您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也撒出去了,總該答應兒子了吧。”
“沒完呢,”老太太看了看老爺子,老爺子把金煙袋放到一半,“富貴啊,咱們還沒分家,你弟弟那日子過得不好。”
巫馬富貴覺得破點財求個父慈子孝算了,就點頭說:“往後我養着老二一家,老二沒了,我養着侄兒,我兒子也不會委屈了他們父子。”
“你這樣想是好事,但是光給錢不行,我聽說了,最近你弟弟從這裏搬出去,很多人不和他來往,你也知道,他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這麽多年,在村裏高人一等,如今被人不搭理,他的心裏難受。我和你娘看了心裏也不好受。”
老太太立即眼珠子裏帶淚水哭了出來。
巫馬富貴心裏不耐煩,又不能發火,“您這是什麽意思?給他要個官兒?行啊,回頭兒子安排。”
但是老兩口欲壑難平。
“爹不是這個意思,爹的意思是,咱們沒分家呢,按照老家的規矩,掙錢了都給父母攢着,往後父母沒了再分家。如今我做一回主,聽說秋葉那丫頭在隔壁西園縣,她娘也在,你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吧。北郭縣這攤子事兒,讓你弟弟擔着。”
“什麽?”
巫馬富貴真的沒想到父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您的意思是:我把這家業給老二,去隔壁投奔我閨女?”
“诶,爹就是這個意思,爹也聽說了,那丫頭管着好大一片地方呢,一個丫頭片子根本管不好事兒,你是當爹的,去替她做主,別讓人把她騙了。到時候把她嫁出去,多給幾箱子好衣服就行,讓你兒子接着你的事兒往下幹,咱們巫馬家往後在兩縣開花結果,我到了地下見到了祖宗也有臉面。”
老太太也說:“你不是說要把她嫁給周家的小子嗎?我想了想,周家是咱們家的仇人,秋葉那丫頭不是個好脾氣的,就應該讓秋葉去磨一磨他們家。”
“你娘說的對,老大,你說你什麽時候動身啊?”
巫馬富貴摸了摸自己的頭,沒發燒,也沒聽錯。他深吸一口氣:“我把老二叫來商量商量,畢竟是大事,咱們家無論是老是小,只要是爺們,就該過來。”
說完站起來到門口,讓人把自己在府裏的三個兒子帶來,又吩咐說把巫馬平安父子一起帶來。
三個兒子來的很快,巫馬富貴笑吟吟的問他們:“爺爺說讓咱們把這裏的基業讓給叔叔,讓爹爹帶着你們去投奔姐姐,好不好啊?”
大兒子和二兒子是和劉寡婦生的,跟着老爺子的時間久,孩子就顯得糊塗,聽了立即點了點頭:“奶奶說了,大姐往後是人家的人,她的東西是我和弟弟的。”
老二點了點頭,兄弟兩個一起瞪着宋姨娘生的老三。
老三才四歲,茫然無措的看着爹爹和爺爺:“為什麽啊?為什麽要去找姐姐。”
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要給叔叔?”他這個年紀正是愛問問什麽的時候,後世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特意出了一本書叫十萬個為什麽。
巫馬富貴心裏好受點,三個承認的孩子,好在有一個不算傻。他對着這個兒子招了招手,把手放在兒子的頭上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大腦門:“你母親說給你找了個好先生,果然是遇到好先生了。确實該多讀書,這樣吧,等晚上回去,讓你姨娘和母親翻翻書,咱們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
不一會,巫馬平安父子兩個來了,平安的媳婦硬是要跟過來。
老爺子一看小兒子來了,非常高興,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巫馬富貴冷眼看着弟弟,弟弟聽了狂喜,一臉神采飛揚,還裝模作樣:“這不好吧,這裏的人都聽大哥的話,我說的話他們不會聽的。”
巫馬富貴笑了一下,“這有什麽,大狗子他們你又不是沒見過,小時候咱們還一起玩兒呢,我讓他們輔佐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