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天,季知禮在陌生的床上醒來。
昨晚他們既沒回季知禮的住處,也沒去嚴怿的老宅。嚴怿把他帶到一座偏僻的別墅,周圍也沒什麽人住的樣子。
季知禮渾身酸痛地睜眼緩了緩,嚴怿沒在身邊。
他好久沒這麽痛快了,以至于後遺症嚴重,這會兒像散架了重裝一樣。他龇牙咧嘴地起身,下床。
昨晚太累了,最後是嚴怿幫他洗的澡。
他随便套了條褲子,裸着上身就走出了門。到了客廳,看到嚴怿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煙。
抽煙?
因為跟嚴怿的形象太不符,季知禮愣了一下。
嚴怿正好轉頭發現了他,彎起唇角:“怎麽不穿件衣服。”
季知禮也笑了,走過去就着嚴怿的手,抽了一口煙。
“不冷。”
雖然他說不冷,嚴怿還脫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季知禮的同時,把季知禮摟到懷裏,帶着笑意說:“我不知道你也抽煙。”
“為了戒煙。”季知禮貼着嚴怿笑,“所以才吃糖。”
嚴怿親了季知禮一下,把煙熄滅:“我也不抽了。”
季知禮就着這個姿勢,靠在嚴怿懷裏。嚴怿身上穿着真絲睡衣,薄薄的,能感受到嚴怿的體溫和心跳。
“按照我的風格,上完床,這段關系就該結束了。”他沒心沒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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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是開玩笑的語氣,內容卻是是試探的內容。
“這樣嗎?”嚴怿柔聲道,“本來我還想,把你搶走了,得把位置讓給文淵謝罪才行,看來我想多了。”
季知禮直起身子,仰頭看向嚴怿。
這是他們倆第一次提起嚴文淵。
嚴怿垂眸盯着他,不戴眼鏡的嚴怿,眉眼有種銳利的美感,季知禮眨眨眼睛,正經發問:“嚴怿,你不會真的想跟我談戀愛吧?”
嚴怿也同樣正經地凝視他,眼神柔和幽深:“嗯,可以嗎?”
季知禮慌了一瞬。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他計劃了很多,給自己鋪路,給原主鋪路,給好多人鋪路。
可他從沒想過跟任何人發展感情。
感情是累贅,是麻煩,是他最不願意捧的。
可他看着嚴怿的眼睛,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而且心髒被拉扯着,讓他舍不得推開嚴怿。
“我考慮考慮。”他重新靠進嚴怿懷裏。
嚴怿的懷抱太溫暖了,就讓他再賴一會兒吧。
季知禮是上午回家的。
嚴怿要忙,他也有一堆事要處理。
換下來的舞臺裝被他裝在袋子裏,他穿了一身嚴怿給他準備的運動服到家。
電梯一開,看到嚴文淵。
因為沒回來,季知禮不知道嚴文淵在門口守了一晚,經過了氣憤,惱怒,疑惑,焦慮等等情緒,最終心如止水,只有一個等他的執念。
季知禮只是疑惑:“你怎麽在這兒?!”
嚴文淵臉色冒氣青色的胡茬,他越發體會到季知禮超出他的掌控,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愛他愛到沒有底線的人了。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慌,揚聲便問:“你一晚上幹嘛去了?”
“跟你無關。”季知禮走到門口,“不管你是怎麽知道我住哪的,但是這裏不歡迎你,以後你別來。”
“季知禮!”嚴文淵再次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地撲向季知禮,“你真的有人了?誰?你昨晚就跟那個人在一起?”
季知禮被嚴文淵逼到牆角,也跟着生氣了:“說了跟你無關聽不懂啊?我樂意跟誰就跟誰!你趕緊滾!”
“不可能!”嚴文淵受不了季知禮對自己的無視了,季知禮越掙紮,他越崩潰,強行抱住季知禮,“你是為了氣我才這麽說的吧?別鬧了好嗎?我知道錯了,咱們別吵了。”
“嚴文淵!”季知禮怒不可遏,嗓音禁不住拔高。可他無法掙脫,嚴文淵的力氣大太多了,并且隐隐有發瘋的前兆。
結果剛才沒能打開的門,“咔噠”一聲開了。
季睿閃了出來:“哥你回來了?卧槽!”
他看到嚴文淵抱着季知禮,鞋都沒穿就出來幫忙。昨晚嚴文淵來,他是知道的,但他沒讓嚴文淵進門,以為嚴文淵走了呢。
有了季睿的幫忙,季知禮終于脫離魔爪,季睿掩護季知禮進屋,警告地指着嚴文淵:“你離我哥遠點!再糾纏我可報警了!”
嚴文淵收斂了情緒,只有目光含着冰,冷漠地看着季睿關上門。
他要把季知禮搶回來。
一定。
季睿哇啦哇啦問季知禮晚上去哪了,季知禮累得要命,什麽都沒說,回了房間。
當務之急是補個覺,其他的問題,醒了再說。
但他能躲開其他人,躲不開原主。
“你真的要跟嚴怿在一起嗎?”原主問道,“你喜歡他嗎?”
季知禮剛沖完澡,吹幹頭發躺進被窩,這種時候原主來掃興,他就報複地反問:“是啊,昨晚不是挺爽的嗎。”
“……”原主依然是個保守的脾氣,立馬害臊安靜了。
但是季知禮閉上眼睛,原主又說:“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收起五感待機的。”
季知禮:“是嗎,謝謝啊。”
原主:“……”
季知禮翻了個身,抱着被子說起正經話:“我都不知道會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咱倆不可能永遠這個狀态吧。所以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別操心了。”
這也是原主憂慮的,萬一季知禮真的跟嚴怿交往,而季知禮哪天突然消失,他怎麽辦?
季知禮就像猜到原主想法了似的,忽然出聲道:“如果我突然走了,你就繼續跟嚴怿發展吧,他人不錯,你不虧。”
“胡說!”原主忽覺不舍,竟然不希望季知禮離開。
季知禮沒再吭聲,美滋滋地閉上眼睛。
這一刻,睡覺更重要。
《伏妖》的演出繼續。
因為首演的成功,第二次演出時,觀衆席依舊爆滿。
但是讓季知禮煩惱的,是嚴文淵又來了。
一掃之前的狼狽和疲憊,嚴文淵神采奕奕。
畢竟是男主角,帥起來還是很吸引人注意的。他一到後臺,其他演員就注意到了,申曉音敏銳地發覺了季知禮的不爽,低聲問:“要幫忙嗎?”
“不用,你們收拾一下,我先走了。”季知禮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臉上的妝沒卸。
嚴文淵捧着花來,很紳士地問季知禮:“恭喜你演出成功。”
“謝謝嚴總。”季知禮接過話,衆目睽睽下,他還是給嚴文淵個面子。
嚴文淵卻覺得是個好兆頭,得寸進尺道:“走,我請你吃飯。”
季知禮沒說什麽,跟大家交代一番後,和嚴文淵離開劇院。
因為在後臺打起來不好看,所以他忍到停車場,才不耐煩地收起笑臉:“嚴文淵,你到底要幹什麽?”
他看出來,嚴文淵是想跟他和好。
可是為什麽?難道離婚了突然發現前任香了?
嚴文淵站直,對季知禮笑笑:“季知禮,我們重新開始吧。”
季知禮:“哈?”
嚴文淵格外誠懇,态度前所未有地真摯:“以前是我不對,我反思了,也改了。你走以後我才發現,我真正想要白頭偕老的人,是你。”
季知禮驚了:“你有病吧?”
被罵了,嚴文淵非但不生氣,反而說道:“我喜歡你罵我的樣子,你寧可你天天罵我,也不想你不理我。”
季知禮覺得聊不下去了,他掉頭就走,不想跟嚴文淵繼續廢話。
嚴文淵卻追上來:“你可以拒絕我,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季知禮充耳不聞,大步走向自己的車。
嚴文淵說了一堆,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季知禮的态度。他還是需要回應的,季知禮的無視刺痛他的神經,他沒多想,伸手就去拽季知禮。
“你別……”
“走”字還沒說出來,嚴文淵的肩膀被人一扳。
他條件反射地往後看,還沒看清是誰扳他,一記重拳便砸到他臉上。
“嘶!”嚴文淵吃痛後退,自然放開了季知禮。再擡頭,他發現是嚴怿打了他。
“小叔?”嚴文淵的疑惑大于氣惱。
嚴怿卻是保護的姿勢,皺着眉看他,并示意季知禮:“上車等我。”
季知禮看了嚴文淵一眼,拍了拍嚴怿的肩膀:“你小心。”
然後,他上了車,鎖了車門。
“小叔你什麽意思?”嚴文淵心裏升起惶恐,有了不好的預感。
嚴怿擡頭看了看,走向車的後方。确定攝像頭看不見,他才說道:“我跟知禮在一起了。”
“??!”嚴怿太過震驚,以至于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嚴怿在說什麽。
嚴怿,跟季知禮,在一起了?!
嚴文淵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猙獰起來:“你就是那個奸夫?!”
嚴怿皺皺眉,并不喜歡這個稱呼。
嚴文淵卻不管,他已經氣得近乎失去理智。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是嚴怿搶走了季知禮!
他以前最愛的人,搶走了他現在最愛的人!
“我殺了你!”嚴文淵瘋了似的撲上去。
嚴怿卻不想跟嚴文淵扭打,他架住嚴文淵,發瘋的男人力大無窮,他需要拼盡全力才能制住嚴文淵:“文淵,冷靜!”
“我怎麽冷靜!”嚴文淵更氣了:“嚴怿!我們嚴家有哪裏對不起你!你連我老婆都搶!”
“他不是你老婆,你們已經離婚了。”嚴怿雖然說的是事實,但嚴文淵卻聽不進去,他一心要跟嚴怿拼命,掙脫後繼續攻擊嚴怿。
對氣紅了眼的人,嚴怿也不打算長篇大論,他躲過攻擊,言簡意赅道:“我退出嚴氏,把公司和股份全部交給你。”
“你說什麽?”嚴文淵定住。
他從踏進公司,就計劃着奪權,部署了這麽多年,鬥了這麽多年,嚴怿居然說退出?
嚴怿點點頭:“嗯,我本人也會離開嚴家。”
嚴文淵的理智逐漸回籠。
嚴怿自動棄權,當然是最好的。可嚴怿這麽做,卻是為了季知禮。
想到季知禮要跟嚴怿在一起,嚴文淵突然明白什麽叫痛徹心扉。
他接受不了。
但他如果拒絕,跟嚴怿正面沖突,損害的也是整個家族的利益,他的勝算也不足。
倒不如等到嚴怿失去權力,到時候季知禮也會知道,誰才是正确的選擇。
嚴文淵轉瞬間便做了決定,沉聲對嚴怿說:“希望你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