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嚴怿來了,季知禮比之前更精神了。
“我今天的舞臺妝怎麽樣?”他問嚴怿。
隔行如隔山,嚴怿不懂舞臺妝是好是壞,只能給出路人的中肯評價:“好看。”
“有眼光。”季知禮看了看表,狡黠一笑,“你來都來了,走,帶你玩兒去。”
嚴怿總是很配合季知禮的“胡鬧”,連問都沒問,就跟季知禮走了。
而季知禮,則是戴着妝,去運動場找季睿。
季睿的比賽也很順利,一場一場跟過關斬将似的。剛比賽完,一群小夥子正在商量去哪慶功,季睿接到季知禮電話:“小少爺,你們還在體育場呢?”
季睿先讓大家小點聲,之後才說道:“在呢,我們剛結束,又贏一場!”
言語掩不住興奮,所有人的表情都喜氣洋洋。
季知禮:“太好了,我在正門,帶你們去慶功!”
季睿按住話筒,眉飛色舞地對隊友們說:“我哥要帶咱們去慶功!他有錢,咱吃好的!”
“嗷嗷!”
因為瞞着家裏比賽,季睿的零花錢都投入到平時訓練裏,囊中羞澀,平時過得一點不像富二代。
他揮手讓大家小聲,季知禮卻已經在聽筒裏說:“別捂了,我都聽到了。”
“嘿嘿。”季睿笑道,“我們馬上出去哈!”
另一邊,季知禮收了線,對嚴怿挑挑眉:“注意看季睿表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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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球隊浩浩蕩蕩地從體育場出來了。
他們比賽的城市沒有家鄉那麽冷,季知禮穿着舞臺服站在外面也可以。正是夜晚,體育場觀衆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路人,經過季知禮時都會忍不住看季知禮。
季知禮旁若無人,目光一直盯着球隊。
近了,又近了。
兄弟倆隔着一段距離對上眼,只見剛才還跟隊友有說有笑的季睿,“唰”得一下躲到了教練身後。
季知禮卻舉起手臂,搖晃着吶喊:“季睿!!哥在這兒呢!!”
季睿:“……”
隊友的表情也很精彩,大家面面相觑,竟然踟蹰着放慢腳步,有個人糾結地問季睿:“隊長,那個美女……不對,那個帥哥……也不對,那個是咱哥不?我沒聽錯吧?”
季睿尴尬地使勁閉了閉眼,尴尬地擠出一句:“好像是吧。”
季知禮嘿嘿直樂,就為了看季睿的表情,才沒卸妝換衣服。
走近了,季睿躲不了了,老大不情願地叫了聲:“哥。”
“诶!”季知禮笑得那叫個開心,可是沒等他笑完,季睿便轉向嚴怿,道:“叔。”
季睿是認識嚴怿的,盡管不熟,也算見過幾面。
“臭小子!”季知禮當即給了季睿一巴掌,“叫什麽叔,叫哥!”
“啊?”季睿懵了,嚴怿的輩分跟季紹東一樣,如果他叫嚴怿哥,那他跟他爹不成兄弟了?
季睿遲疑着叫不出口,嚴怿很有眼色地主動解圍:“叫什麽都行,餓了吧,吃飯去吧。”
一群大小夥子,關于吃什麽十分有默契,就是要吃肉。
于是季知禮帶他們去吃烤肉。
季睿對嚴怿跟季知禮為何在一起表示好奇,憋了一路,還是在飯桌上問了。
季知禮大大方方道:“他是咱們俱樂部的出資人,來檢閱一下自家球隊的訓練成果。”
季睿:“啊?”
教練比他們年輕人反應快多了,當即端起酒杯:“原來是大老板,失敬失敬。”
“我也是第一次跟大家見面,”嚴怿承了教練情,端起酒杯道,“恭喜大家取得好成績,你們的表現很出色,我很滿意。”
反正是一些客套話,嚴怿說完,讓球員們都能安心吃喝。
季知禮借着吃飯的檔口,去衛生間卸了妝,換了衣服,終于正常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不過他沒吃多少,給季睿轉賬後,就跟嚴怿中途退席,讓小夥子們能放得開。
嚴怿沒急着走,兩人開車到河邊公園,沿着河岸的人工路散步。
晚上散步的人不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吃完晚餐,給自己一點時間吹吹夜風,放空大腦,輕松又自在。
季知禮也格外舒适,走了幾步,才跟嚴怿聊天:“我以前可從來不陪人散步。”
“哦?”嚴怿配合地問,“為什麽?”
季知禮吊兒郎當道:“因為啊,不以上|床為目的的散步,都是耍流氓。”
嚴怿:“……”
“哈哈哈!”季知禮大笑着撞了下嚴怿的肩,“你怎麽這麽好玩兒?”
嚴怿莞爾,無奈道:“謝謝。”
季知禮笑完,收起吊兒郎當的态度,正經地問:“哥,說句實話吧,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嗯?”嚴怿反問,“怎麽這麽問。”
季知禮:“你之前對我好,是替嚴文淵補償我,為了兩家關系的長久穩固,我明白。可是現在我跟他已經離婚了,我們兩家也再也回到過去那種密切合作的關系,你為什麽還對我好?又是陪我喝酒,又是給我慶功。”
“……”嚴怿再次失笑。
季知禮聰明,竟然把他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
“你是個好孩子,”嚴怿開腔,“是嚴家對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話音落下,季知禮停下腳步。
嚴怿納悶地跟着停下,轉而跟季知禮面對面。
季知禮的身高才到嚴怿的鼻梁,但他仰着頭迎視嚴怿,認認真真道:“嚴文淵的錯誤,用不着你來承擔。”
嚴怿唇邊總是挂着笑,季知禮之前很喜歡,覺得嚴怿無時無刻的溫柔,讓人如沐春風。
可此時此刻,他卻寧可嚴怿不那麽溫柔,也不那麽替人着想。
于是季知禮脫口而出:“嚴家不值得你賣命,跟我走,我給你自由。”
嚴怿目光閃爍,笑容在臉上定格。
他這一生,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種話。
怎麽辦,有點感動。
晚上嚴怿把季知禮送回酒店就走了。
第二天,季知禮一大早就給申曉音打電話。
申曉音那邊很嘈雜,聽到是季知禮的電話,語氣很詫異:“你真的要簽我?我現在在車站,準備回去了……”
“你先別走!”季知禮對申曉音的軸脾氣很無語,他急吼吼道,“我帶你回我工作室看看,相信我,你肯定願意去。你現在發個定位給我,我馬上去找你。”
申曉音聽話地發了定位,季知禮火急火燎地拿上證件出了門,把行李留給季睿幫忙收拾。
在車展找到了申曉音,季知禮馬不停蹄地帶申曉音去機場,買票,候機,順便把航班信息發給總監,讓總監派個人去接機。
這會兒他考慮,是時候招個助理了。
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
出了閘口,季知禮先看到了總監。
“姐!親自接我?這麽隆重啊?”
總監看到季知禮身後還跟了個男生,男生清瘦又拘謹,她不動聲色道:“走吧,車在外面。”
出去的路上,季知禮簡單介紹了一下申曉音,季知禮無視總結打量的目光,出門找到了車,開門上車,頓時驚訝:“你怎麽來了?”
周骞看到季知禮,唇角立馬上揚:“聽說你回來,我整好沒事,就來接你。”
這時總監和申曉音也相繼上車。他們開的是七座車,總監坐副駕,季知禮跟周骞坐一起,申曉音自然獨自坐到最後。
當周骞和申曉音對視,周骞笑容凝固,申曉音神情激動。
“周周周周骞?!”太過意外,以至于申曉音磕巴了。
“嘭”得一聲,季知禮關上門:“噓,別大驚小怪的。”
申曉音不敢說話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剛才有一瞬間,覺得周骞看他的眼神很冷。
路上,季知禮把申曉音的情況跟周骞也說了一遍,周骞什麽表示都沒有,但明顯興致不高。
到了工作室,周骞還有工作,他和總監車都沒下。
季知禮帶申曉音上樓,申曉音心懷惴惴,在進門時又“哇”了一聲。
工作室裝潢現代化,牆上挂着周骞和何詩玥的巨幅海報,季知禮适當地給點兒提示:“他們都是我簽的藝人。”
申曉音眼神發亮,但是緊接着小聲說:“可是我不想當藝人。”
“誰也沒說讓你當藝人。”季知禮邊說邊往裏走,走了一路,打了一路招呼。
“老板好。”
“季總好。”
季知禮:“好,最近辛苦了,今天下班一起吃飯哈,我買單。”
“耶!!”
申曉音比之前更局促了,亦步亦趨地跟着季知禮,沒跟任何人有視線接觸。
他記得季知禮說自己是老大,現在看來,還真的是老大。
事業有成年輕英俊,這樣的人還去比賽,還去跳舞,看來對跳舞是真愛了!
季知禮不知道申曉音心裏的彎彎繞繞,回到辦公室,他把門一關,又開始給申曉音洗腦:“我的誠意你看到了,錢我不缺,人脈我也不缺,咱們成團後去表演什麽劇目,去哪裏表演我都想好了,你來我這兒,肯定比自己去碰壁強。還是那句話,咱們團,除了我,你最大。”
申曉音點頭如蒜:“我相信你,那我能看看合同嗎?”
“合同不急。”季知禮大大咧咧道,“我先給你安排住處,來我這兒,包吃包住肯定要的。”
他還沒來得及細化合同呢,沒想到這趟比賽能看到這麽合心意的選手。
不過他穩得住,當初他一無所有,也是靠忽悠,拿下的周骞。
季知禮叫人事部的給他臨時搞來一份補助協議,提出先把申曉音的吃住問題解決,一周之內落實正式合同。申曉音覺得沒問題,唰唰簽上大名。
季知禮挺高興,對着申曉音寫字的手,拍了張照片。
申曉音瘦,手指自然也細。但他皮膚白皙,手指細長,特別上鏡。
季知禮給合同內容打了馬賽克,把照片發了朋友圈,并且配了文字:【第一個室友呀,請多關照。】
發完他還提醒申曉音:“來,咱倆加好友,加完你去我朋友圈點贊。”
“……”申曉音還沒适應季知禮的節奏,誠惶誠恐地趕緊掏手機。
嚴文淵從離婚之後,一直在努力維持公司運營,畢竟離婚對公司有一定影響,他只能盡量把影響降到最低。
焦頭爛額中,他還得聽下屬彙報嚴怿的動态。
“先生最近去b市,注冊了一個小公司。”下屬把相關信息展示給嚴文淵。
嚴文淵随意地掃了一眼,波瀾不驚地笑了笑。
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嚴怿開始給自己找後路了。
“你出去吧。”嚴文淵打發走下屬,靠在椅子上,轉向窗外。
鋼筋鐵骨的都市到處是忙碌的身影,他感到很久沒有休息了,應該歇一歇了。
可是一想到休息,他就想到季知禮。
家裏再也沒有一個人等他回去。
他也不用再刻意冷落誰。
不能說不失落,只是想到季知禮,就跟着想起被季知禮要挾着離婚的事。那種憤怒和屈辱,是他從未有過的,就連季知禮從他身邊挖走周骞和何詩玥,他都沒這麽生氣。
後來看到季知禮跳了那支舞,他才明白,他氣的,是季知禮真的在處心積慮離開自己。
而季知禮的确消失了。
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嚴文淵說不上心底是什麽滋味,他胡亂地想着過去和現在,打開手機,不知不覺就點進了季知禮的界面。
上次季知禮不給他回複,他也沒再找季知禮。在他看來,離婚,會後悔的肯定是季知禮。
結果點進季知禮的朋友圈,他當即炸了。
新室友?
什麽新室友?
季知禮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