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
“江辭卿!”
夜色漸濃,滿月如盤,不遠處的木亭燈火變得模糊,溪流潺潺而過,如尾尾銀魚游在湖面,沒過鞋面的草尖被寬大衣袍掠過。
少年聞聲回頭,眉眼帶着詫異。
飯桌久久不散,分明是勢如水火的對立兩方,在此刻卻熱絡地像關系極好的一家子,江辭卿嫌喧嘩吵鬧,以身體虛弱為由,提前離開涼亭。
此時回屋未免太早,索性獨自走在河邊,彌補白日被打斷後就沒心情賞景的遺憾。
沒想到這人也跟着過來了。
江辭卿不禁後撤一步,還記得飯桌下的小動作,把這人氣得紅了眼。
許浮生站在一米外的位置,見到對方心虛逃避的動作,不由冷笑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
沒了之前追人讨債般的急切,許浮生慢慢踱步往前,像是貓抓住老鼠後、不着急下爪,慵懶地邁着貓步,饒有趣味地看着獵物恐懼掙紮。
而江辭卿确實心虛地像只老鼠,一退再退,眼神低垂看向地面,草莖也跟着搖搖晃晃。
“江辭卿,”這一聲不同于前面的那一聲,用不急不緩的語調,字字清晰,尾音拉長上挑,好似被風吹起的羽毛,在空中繞了個彎才落地。
是貓探出利爪,毛茸茸的粉爪卻帶着威脅的意味。
江辭卿又退後一步,還記得前幾日的懲罰,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瞬,衣袍下的手指蜷縮曲起。
“你怎麽出來了?”眼底帶着幾分怯弱的Alpha,吶吶憋出一句廢話。
“怎麽,只允許你提前走?”許浮生挑了挑眉,惹了事就想跑,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江辭卿不答,再一次退後。
直到把許浮生的耐心消磨幹淨,懶得再配和對方演這種你追我趕的戲碼,驟然往前連邁幾步。
驚慌的老鼠逃似的,也跟着往後撤。
——嘭!
柳葉落入水面,粗糙的樹皮抵住單薄脊背,養尊處優的江家家主忍不住皺了皺眉。
面前人卻毫無反應,或者說她是完全不在意對方是否舒服,甚至樂于江辭卿受點皮肉之苦,以做懲罰。
由于分化發育的緣故,女性Alphal比普通女性要更高一些,江辭卿也不例外,許浮生雖以主導者的身份站在她面前,卻因為差着半寸的距離顯得有些弱勢。
不過這并不能難倒許女王,冰涼指尖壓住對方的後脖頸,只需輕輕按住凸起的骨頭與下一塊骨頭的縫隙處,大狗便只能被迫對她低下頭。
江辭卿掙了掙,卻被壓得更緊,為緩解脖頸的壓力,她只能稍彎下脊背,平視着對方。
教養優越、儀态堪稱教科書典範的世家小Alpha,卻總因為一個人低頭彎腰。
衣袍粘上木屑,發絲遮在眼前,看起來有些狼狽。
江辭卿扯了扯嘴角,幹幹巴巴地說話:“光天化日之下,荒郊野嶺之中,許小姐一個未婚Omega和我如此貼近,有所不妥吧。”
再一次出言把兩人的關系拉遠。
許浮生擡眼瞧着她,嘴角挂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避開重點,輕佻道:“大晚上哪來的光天化日?莫不是辭卿把月亮看成了太陽。”
眉眼青澀,表情緊繃的少年,盯着對面:“無論是白日還是晚上,許小姐都不應該如此輕浮地貼在一個Alpha身上。”
Alpha被着重強調念出。
“哦?”
微涼的指尖從脖頸滑到喉結,再緩緩往下,勾住衣領。
許浮生看着她笑,粼粼碎光襯得那雙眼愈加妩媚,風吹起散亂的銀絲,拂過少年的臉龐,一股獨有的烈酒香繞上唇畔。
分明沒了壓迫,可江辭卿依舊曲着背,垂在身側的手捏住樹皮,耳垂泛起不明顯的紅。
“許浮生,”小Alpha警告,刻意壓低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
膽大的Omega置若罔聞,甚至更貼近了些,故意往對方懷裏擠,把衣領扯得又敞開了些。
江辭卿顯得手忙腳亂,下意識想擡手攬住對方的腰肢,卻又在中途理智回神,急急忙忙地縮了回去。
許浮生骨架小,身形纖細腰細腿軟,如同一團棉花落入懷中,江辭卿越發緊扣着樹皮,混像個被妖精纏上還要保持理智的出家人。
“許小姐,荒郊野嶺……”江辭卿想不出什麽新詞,拽着之前的話重複,試圖說服對方。
“辭卿反複強調荒郊野嶺沒有人,是在暗示什麽嗎?”許浮生輕笑,靈巧如蛇的手指鑽進衣領,攀上硌人的鎖骨。
許是體質問題,許浮生體溫偏低,在炎熱夏日也如寒冷冰塊一般,江辭卿被冷得嘶了聲,不由泛起一陣戰栗。
“嗯?”女人得不到回答,肆無忌憚地往裏探索。
江辭卿只能強行往後靠,脊背死死貼着凹凸不平的粗糙樹皮,盡力拉出一絲距離:“許小姐請自重。”
天真的江辭卿并不知道,這樣無力的勸導只能換來更嚣張的欺淩,掌心攏住溫熱圓白,壞心眼的人甚至颠了颠。
她的身材不錯,只是常穿着寬松長袍,故意遮蓋住所有弧線。
掌下的心跳驟然加快,脖頸到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起紅霧,宛如被煮熟的大蝦。
想挺腰後撤卻有樹幹擋在後面,彎腰躲藏反倒把自己送到對方手中。
她只能抓住對方作亂的手腕,此刻不需要擔心惹出的動靜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許浮生也不再克制着力度,故而江辭卿做不到硬扯開對方,只能死死握着,希望以此攔住對方的下一步。
漆黑的眼眸覆上水霧,潤亮如落水後的玉石,對于自小恪守舊禮的江家繼承人而言,這是已能稱作放浪形骸的越紀行為。
“他們剛剛在說什麽,十一認真聽了嗎?”許浮生突兀問道,無視了兩人沒有一絲縫隙的貼近,好似平常聊天般的開口。
“什、什麽?”江辭卿本來想裝作沒聽見,保留自己最後的面子,結果惹得對方五指輕輕合攏,她趕忙結巴回應。
“六階魔獸,”許浮生大方地給了提示。
“聽見了,”江辭卿不敢看她,紅着臉偏過眼,盯着對方耳垂下搖曳的珍珠耳墜。
“十一可想起什麽?”此刻的許浮生心情大好,比平常多了幾分耐心,循循誘導對方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敏感的Alpha察覺到不對,抿了抿嘴又想當回鋸嘴葫蘆。
可惜死穴落在對方手中,饒她怎麽抵抗,只要許浮生合攏或放松,她就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想起什麽?”
小Alpha軟了腿,只能依靠着樹幹撐起自己。
清嫩的甜竹香從阻斷貼的縫隙中溢出,喝醉酒似的晃晃悠悠地繞上另一個人的脖頸。
“斬殺魔獸以後會有什麽?”許老師好脾氣地繼續往下問。
“可以做盔甲的鱗片、做弓弦的脊筋、利爪還能鑲在武器上……”江同學背書般的回答,卻故意不把正确答案念出。
許浮生瞧着這人強撐着的正經模樣,一直閉門鍛鐵不入朝廷,當真是浪費了她的天分。
“嗯……”江辭卿受到了該受的懲罰,抓住對方手腕的手就是個擺設,完全攔不住面前人的探尋。
薄霧攀上高山,遮住潔白圓月。
“魔核呢?”懲罰過後就是再一次提問,許浮生沒在溫熱感觸中迷失,不再與對方耗費時間,直接提出正題
“我不知道,”江辭卿眼皮薄,膚色瓷白,在對方的無賴行為下,整個眼周都浮現出清軟的嫣紅色,原本冷清的模樣此時都化作可口的妩媚。
第一次見到如此幹脆的謊話,連狡辯都沒有,直接扯出一句幹幹巴巴的不知道。
許浮生被氣笑了:“江辭卿你要不要摸一摸你的心跳,快得恨不得跳出來告訴我,你在心虛。”
繼而,語氣一轉又問:“魔核在哪?”
“我不知道,”江辭卿像是個被審訊的嘴硬犯人。
許浮生定定看着她,又換了個說法:“那把刀是不是你送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紅着臉的江辭卿,死死盯着眼前的圓潤,生怕露出半點破綻。
甚至被人稱作女魔王的Omega,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脾氣,強行壓下脾氣,耐着性子解釋:“兩年前,突然有人帶着一把刀來找我,說是受人所托,要将這刀送到我手裏……”
“許小姐以為是我送的?天底下的鍛刀師多的是,怎麽就非得懷疑我呢?”江辭卿終于不再生硬抵抗,快速說出一句狡辯,好似在腦子重複過千百遍般舒暢。
話語被打斷,許浮生沒着急懲罰,先将剩下的話說完:“此刀能輕易斬斷六階魔獸的皮甲,我麾下鑄刀師判斷,此刀身中起碼有一個六階魔核。”
江辭卿眼珠子一轉,将嘴硬進行到底:“這人倒是大方,不僅把祖宗傳下來的六階魔核鍛打成刀,還托人送給許小姐。”
意思是這刀身中的魔核,是別人祖傳下來的,與她江十一毫無關系。
“江辭卿!你到底想怎麽樣?”面對這樣軟硬不吃的石頭,耐心被徹底消耗完,許浮生驟然抽出手,繼而大力拽住對方衣領,紅瞳染上火光,顯得有些駭人。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更承認?”許浮生咬着牙再問。
“承認送我刀很難嗎?送別人就可以讓整個南梁都知道,我就……”
話音突然停住,兩人同時扭頭望向不遠處。
腳踩過草葉的窸窣聲,從遠到近不斷靠近。
江辭卿眸光一閃,四下平坦空曠,除了遮不住半邊身子的柳樹枝幹,竟無一處可躲避。
許浮生比她更快,直接攬住腰往河中用力一推。
——嘩啦!
巨大水聲響起,河面水草晃蕩不止,在濃暗的夜色遮掩下,江辭卿徹底隐沒在水中。
須臾,
一道男聲響起,是方才圍繞在大皇子身邊的人:“許小姐,怎麽走到此處來了?還有剛剛的水聲……”
許浮生面色平常,随意道:“随便走走、看看夜景罷了,至于水聲……”
她露出一絲惱怒:“剛剛被一個不長眼的大石頭絆到了,我一氣就把它踹下河了。”
那人被這這理由說得一愣,繼而又搖頭笑道:“原來如此,我還怕是許小姐出了什麽事,慌慌張張跑過來。”
又說明原因:“大皇子殿下看您久久未回來,讓我來找您。”
許浮生點了點頭,不曾看過河面一眼,直接跟着對方離開。
作者有話說:
連續搬磚三天的我,終于終于抗不住了OAO,
腰不知道怎麽了就是彎不下了,閃了?明兒休息一天,兩天?提前請假。
PS:挖完水泥以後,表示再也不想以後去種地了。
因為涉及到一些不可寫的因素,我當時又在工地幹活,沒辦法改文,所以在白天删除了第五章 ,現在已經改回來了,所有章節都做了一些細微改動,并不影響觀看,如果九月八號下午看完的小可愛,可以翻回去看一眼,只是兩個主角互動的內容,并不影響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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