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
“許浮生……”
飄忽虛弱的聲線帶着些許悵然,水珠從清晰下颚滑落,濕透的襯衫被拉扯敞開,白弧若隐若現,江辭卿呆愣地瞧着旁邊,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身着紅裙的女人斜倚着門沿,細繩越過平直的一字鎖骨,綢料貼身,曲線妙曼,得天獨厚的五官,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美豔又冷傲,從上往下看人時,總帶着似有若無的淩厲。
黑瞳與紅瞳對視許久,一人恍惚溫吞,另一人居高臨下、眼神淡薄。
直到江辭卿都忍不住肯定這是一場酒醉後的幻想時,那人終于動了動,拿着什麽東西的右手晃動,紅底的小羊皮高跟鞋踩過水面,水珠迫不及待攀延而上。
——踏、踏。
粘了水的腳步聲略顯沉悶,頭腦昏沉的江辭卿,就這樣呆呆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女人姿态閑散,一貫地高高在上,分明只是在一個狹小、水淋淋的浴室中,卻走出了身處高臺之上,俯視下看的傲氣。
或許是酒醉壯人膽,又或是以為是一場醒來就會忘卻的夢。
從見面就開始不停逃避的懦弱Alpha,突然向對方伸出手,繼而拽住對方身上單薄布料,用力往下一拉,企圖用這種方式将對方拉下神壇。
可惜方才的熱潮已将她折磨的虛弱無力,連布料都未曾扯出些許褶皺,試圖用力的手,更像是小孩拽着衣角在搖晃撒嬌。
擠滿水的浴缸在不停搖晃,噼裏啪啦地往下落。
原本被占據大片空間的竹香逐漸被烈酒侵蝕瓦解,隐隐被龍舌蘭所壓制。
許浮生低頭看着對方,銀色發絲随之掉落,遮住眼眸,看不清神情。
“許浮生……”她睜着漆黑潤亮的眼睛,語調含糊地再一次重複,像是小狗在撒嬌。
片刻,粘了泥的手指勾住冰涼發紫的指尖,像在回應對方。
可這熟悉真實的觸感反倒把江辭卿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收回手,手臂猛然撞到瓷壁,身上又多了一處青紫。
水波劇烈晃動,像是某人瘋狂跳動的心疼。
許浮生微微皺眉,被對方的驚吓後的躲藏所惹怒,原本因對方身上的痕跡而産生的愧疚感,在此刻化作的怒火的催化劑。
烈酒的濃香在狹小空間中蔓延開來,壞心眼的Omega不僅不打算幫忙,還往烈火裏丢了幹柴。
“唔,”
江辭卿發出一聲難耐的音節,被熱潮和酒精麻痹的大腦,已放棄了自持的清高,僅憑本能反應。
高跟踏過水面,許浮生曲腿斜坐在浴缸邊緣,大腿稍稍貼着對方的緊繃起的脊背,微微低頭,如同一個俯身看向渺小臣民的神明。
“十一……”低啞的聲音分辨不出情緒,好似輕嘆又如同忍耐。
雖說是自己故意惹起對方的發/情/期,可獨自熬過三年的人不止是江辭卿,在酒香纏繞上小青竹時,飄來的零散火星也将荒漠點燃。
只是S級強大的精神力讓她強壓住不适,保持最後的一絲清醒,不似江辭卿這般狼狽。
“我不是、不是,”江辭卿下意識反駁。
抵住浴缸邊緣的手指猛然收緊,自以為淡漠無情的Omega,偏偏就在這人身上跌倒一次又一次,情緒跟着對方變化,輕易就被激怒。
“十……”剩下的那個字被抵在齒舌間,繞了一圈,妥協喚道:“江辭卿。”
江辭卿依舊軟硬不吃,只是眨了眨眼。
兩人的角色好像調換了一般,向來被Alpha哄着慣着的Omega,在這裏反倒成了妥協的那一位。
“你為什麽總要惹我生氣?”許浮生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無可奈何地發出疑問,像是最後的警告。
江辭卿比對方小兩歲,人生閱歷也比從小在荒漠之地摸爬滾打的許浮生要淺薄得多,眉眼是尚未消退的孩子氣,下意識嘀咕道:“我沒有,你胡說。”
還在氣頭上的女人被氣笑了:“我胡說?江辭卿你有沒有心?”
被标記的Alpha抛棄的人是她,把偌大荒漠翻來覆去尋人的是她,得到消息千裏萬裏趕來的人是她,可江辭卿除了否認就是逃避,恨不得和自己畫出條楚河漢界。
她擡手挑起沒良心的Alpha的下颚,迫使江辭卿朝後揚起頭,視線偏移,低垂的眼眸落在黑發遮掩的腺體上,晃動的水波如浪,不停歇地往岩壁上拍打,僥幸鑽進岩洞的的浪花滴滴答答地冒出,像是沾染了竹香的汁液。
此刻不必再擔憂些什麽,許浮生肆無忌憚地放出自己信息素,故意在某個地方停留,好似撩人的勾引。
指腹拂過凸起的喉結,粼粼碎光襯得那雙桃花眼愈加妩媚。
本就痛苦的江辭卿被撩撥得越發難耐,緊抿的嘴唇擠出幾聲嗚咽,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委屈極了。
定制的西裝褲在此之前是恰到好處的合身,如今被打濕後就變得緊貼的束縛,本就難受的人被惹得更加煩躁,她往水裏踹了踹,表示不滿。
“江辭卿,”嘆息般的話語又一次飄忽落下。
“嗯?”她擡了擡眼,水霧覆蓋黑瞳,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求我……”
如綢緞的銀絲落在水面,與黑發糾纏不清。
江辭卿沒回答,像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偏頭躲開對方的手,好似在試圖掙紮。
許浮生哪受過這樣的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癟,眸光沉沉,任由水花濺濕紅裙,壓抑着的信息素一股腦地往對方身上湧,比方才的龍舌蘭還要辛辣,帶着報複似的意味,如同小刀在皮膚上刮。
“嘶……”
吃到苦頭的小狗,猛然抓住對方的裙擺,像是在抓救命稻草。
可這次許浮生不會再輕易繞過她,哪怕自己也再忍受難耐的折磨,也要拉着她一同沉淪。
浴缸邊緣的白瓷被硬生生掐出凹痕,粉末落下,順着水流飄向出口口。
這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沒有人低頭,用笨拙的辦法互相折磨。
屋外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纖長的竹竿在風中止不住的搖晃,綠葉互相拍打,遠處的山廓越發朦胧。
屋外傳來腳步聲,仆人将換洗的衣物裝在木盤、放在門外,同時還有抑制劑等物,繼而不打擾地安靜退下。
這已是江家慣例,在這個特殊時期,江辭卿都會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無人提出異議,因為這是極為正常的情況,大部分ao在這段時間都會格外敏感脆弱,抗拒标記者或被标記者以外的人靠近,再加上熱潮斷斷續續且沒有規律,以防意外,其他人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江辭卿,”
浴室中的竹香已被龍舌蘭擠到角落,烈酒的濃香環繞着兩人,許浮生眼尾染上紅意,好似醉了一般。
“嗯?”意識朦胧的少女擠出一聲回答,音調軟糯虛弱,像是帶着哭腔的撒嬌。
“求我,”許浮生再一次重複。
“不要,”江辭卿非常有骨氣,哪怕被逼到這種情況,也嘴硬得很。
手背上青筋鼓起,當真是被氣狠了,許浮生咬緊了後槽牙,眼尾泛起薄紅。
江辭卿終究還是個最低等級的Alpha,即使用各種方法彌補缺陷,但精神力依舊遠遜于對方,只能被對方壓迫着、勾起最難忍受的欲念。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一片朦胧,許浮生鐵了心要狠狠懲罰這人,哪怕自損八千也要對方低頭認輸。
焦灼、濃烈的酒香幾乎要将這狹小空間點燃,江辭卿在水中沉沉浮浮,冷水淹沒薄唇,竟覺得它已被釀成絕佳的龍舌蘭,纏繞于口舌之間。
一直硬氣的江辭卿,不知何時伸出手勾住對方的小拇指,不敢用力,只虛虛貼着一塊,水波一晃就被推開。
冰涼的冷水已經對她失去了效用,能緩解的解藥在身邊,卻停在擡頭就可以觸碰到的地方,磨人又難耐。
晶瑩水珠順着清晰下颚線滑落,修長的雙腿曲起又放下,分明身上沒有鐵鏈束縛,卻在不停地掙紮。
——叩
一聲清脆鐵質碰撞聲響起,已渾渾噩噩、失去神智的江辭卿勉強擡眼,不知何時,那個被藏在枕頭下面的皮質項圈又被這人翻了出來,重新挂在自己脖頸上。
黃銅鈴铛被塞了棉花,又在剛才粘了水,再怎麽都搖晃發不出聲音。
再擡眼往上看,那人跨坐在自己面前,紅裙随着水波飄蕩,銀色的發絲猶如名貴的絲線丢棄在水中搖晃。
“別再搞丢了,”她低聲開口警告。
盡存的理智告訴江辭卿,要趕緊把這個項圈丢掉,立馬逃的越遠越好,可是當下一波酒香襲來時,她又忍不住起身,伸出手想要抱住對方,像是在沙漠中抱到一塊巨大的冰塊般的急切。
可那冰塊冷漠殘酷得很,手一伸便按住撲過來的江辭卿的肩膀,繼而輕松往後一推。
削瘦的少女又一次落入水中,僅憑本能撈住浴缸邊緣,努力把自己拉了起來,半長不短的黑發,濕噠噠地貼着臉龐,宛如一只被大雨淋透的可憐大狗。
身上的水流不停滑落,擡眼望向對面的濃睫顫了顫,眸底的濕意明晰,難耐的情潮凝結成露珠,被她纖長的羽睫抖落。
許浮生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不明顯的喉結動了動,卻沒了任何動作。
屋外的風停了。
作者有話說:
OAO【找不到可以用的顏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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