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不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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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不只是許松柏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連房內的何秋韻也慢了半拍呼吸。
許松禾不知從哪摸出把小刀拿在手中把玩,刀鋒透亮,在陰暗的走廊裏格外耀眼。
許松柏側過頭避開對方拿刀的手,低聲警告說:“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不料許松禾對此置若罔聞,他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右手一揮,小刀直插入許松柏身後的牆上。
他舔了舔唇,緩緩說:“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哥啊?那咱們走着瞧吧,哥——”
許松禾說罷轉身離開,走廊裏的許松柏逐漸化成一道虛影,唯留那把透着亮光的小刀插在牆裏。
何秋韻這才感覺身體的掌控權重新回到了自己手裏,他站起身抖了抖有些麻木的腿,見一旁的遲宴沉默不語。
“你沒事吧?”何秋韻問他。
換做是誰看見自己的好朋友被這樣對待都不好受。
“沒事。”遲宴低醇的嗓音略帶磁性:“剛剛發生的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何秋韻點點頭,他把懷裏的玩具小熊放回兒童床上,回答說:“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都是現實的投射。”
如果真是這樣,那許歲歲當時親眼目睹了這場争執。難道這就是他害怕對方的原因?
何秋韻試圖在腦海裏把整件事串聯起來,他回想起遲宴和秦澤琰對待許松禾的态度,突然出聲問:“遲宴,許歲歲父母的死,是不是和許松禾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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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宴半身站在陰影裏,門框投射下來的影子剛好掩映于他臉上,何秋韻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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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宴冰冷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是。”
聽到這個答案何秋韻握了握拳,難怪遲宴看見他就知道不會有好事發生,難怪秦澤琰罵他是畜生…..
“那家店,是以歲歲爸爸的名字命名的嗎?”何秋韻說的是那晚遇到許松禾的那家中餐館——“松柏”。
遲宴應了一聲:“嗯,許松柏去世後我和秦澤琰、趙明星一起開的。當然,那家店明面上是秦澤琰的,我在暗中調查這件事,不太方便出面。”
何秋韻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如果許松禾真殺了自己的親哥哥,那秦澤琰說的沒錯,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他這樣想着,沒忍住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遲宴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接着他的話道:“秦澤琰會很高興你認同他的話。”
何秋韻還想等他再說點什麽,但遲宴卻并未再開口。
他往前走了幾步,面無表情地盯着何秋韻的頭頂。
他總是露出這種神情,盯着人看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何秋韻微微側了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問:“幹什麽?”
遲宴遲疑道:“你頭上有根蠶絲好像不太對勁。”
“什麽?”何秋韻斂起眉:“怎麽不對勁?”
他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遲宴擡起手碰了碰,那根蠶絲繞着他的手指轉了個圈,随後親昵地蹭了蹭。
遲宴笑了聲,說:“像只小狗。”
何秋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散漫慵懶:“怎麽,遲總喜歡小狗?”
他說這話時語氣微微上揚,帶着點倦意,蠶絲随着他的話在遲宴指尖繞了繞。
遲宴一頓,幽深的目光落到何秋韻臉上,對方卷翹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一閃一閃的。
遲宴喉結滾動了一下:“我….”
“噓。”何秋韻沒等他回答,出聲打斷他——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從腳底湧了上來。
他的身體“噌”的一下向左擰了擰,彎腰撈起那只小熊抱在懷裏。
……
在場兩個成年人都感受到了許歲歲對這只玩偶小熊的執念。
“嘶——”小熊鼻子直撞上何秋韻胸膛,好疼。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雙腳向前走了幾步,最後在窗邊那張書桌前停下。
屬于許歲歲的那部分意識又活躍了起來,噩夢還沒結束,夢主有意想帶他們進入更深一層。
何秋韻單手抱着玩具小熊,另一只手撐上桌沿,兩條腿躍躍欲試,看着桌面就想往上爬。但許歲歲到底是個小孩,他操控着成年人的肢體不太協調,身體被一分為二,攀爬的姿勢顯得笨拙又滑稽。
“小心。”就在這時,一只大手撫上他的後腰。
遲宴看不下去他歪歪扭扭的動作,終究還是沒忍住上前。
何秋韻借着腰間的力往上一蹭,半跪在桌上。身體剛保持平衡,右手拎着小熊轉了轉,原本怼着自己胸膛的小熊鼻子正正朝外。
……歲歲不會有強迫症吧。
他正想着,遲宴單手撐桌也坐了上來。兒童書桌很小,兩人靠得極近,何秋韻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這人湊這麽近幹嘛——
就在這時,窗外的景色倏然變了,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此時烏雲密布。時間像被人按了快進鍵,眨眼間從白天到了黑夜,四周一片寂靜。
何秋韻微眯起眼,沖樓下一棵樹旁揚了揚下巴:“來了。”
那樹下站着個穿得一身漆黑的人,他戴了口罩和帽子,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但何秋韻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人是誰。
這已經是許松禾第二次出現在夢裏,看來他跟許歲歲爸爸的事果然脫不了關系。
那人彎着腰溜到了車庫裏,許松柏不愧是遲宴朋友,和對方一樣,他車庫裏也大大小小停着好幾輛豪車。
許松禾從一輛輛車跟前經過,毫不猶豫走向了最靠裏的那輛紅色跑車跟前。
他就那樣站着看了一會兒,随後做賊般鑽進了車底盤下。
何秋韻皺眉,他要幹什麽?
遲宴在許松禾停在那輛車前那一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三年來他一直尋找的答案此時就擺在眼前。雖然這個畫面是他曾在腦海裏演算過無數次的,但親眼見到時還是感到一陣惡寒。
他臉色泛白,眉頭擰成一團,眼底的涼意簡直能結出冰霜。血液在他胸腔裏沸騰,身體是火熱的,頭腦卻一陣冰涼。
忽然,他感覺指尖被人捏住,轉頭一看,對面青年的臉出現在視線裏。何秋韻手指很涼,在他指腹上安撫般捏了捏。
“遲宴,冷靜一點,深呼吸。”何秋韻輕聲說:“我知道這很難,但我們再等等。”
遲宴胸腔中的烈火頓時滅了大半。
他低頭看向兩人交觸的地方,對方的手已經松開,但冰涼的觸感還萦繞在指尖。
這時許松禾已經從車下鑽了出來,車底不太透氣,他将口罩摘下挂在脖子上,額頭上滿是灰漬。
很顯然,他在車底搞了些不光明的小動作。
何秋韻眸光微沉,之後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他問:“許松柏是遇到車禍去世的嗎?”
遲宴眼睛直直盯着許松禾那邊看,開口時語氣裏聽不出半分情緒:“許松柏出事那天開的就是這輛車,剎車線被人剪斷了,他們夫妻倆當場死亡,至今仍沒找到兇手。”
這是他這幾年一直在暗中調查的事,創立“松柏”的目的也是如此。
他們那圈子人最愛在酒桌上吹牛,人一喝多,就管不住嘴。
實際上遲宴和秦澤琰早已鎖定了目标。
遲宴冷眼繼續說:“許松禾有一次喝多了,親口承認人是他殺的。但我們沒有直接性證據。”
何秋韻擡眼看向遲宴,男人沉着眼,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月光照在他挺立的鼻梁上,反射出一股寒意。
距離許松柏出事已經過去三年,遲宴一直在調查此事?殺害朋友的兇手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亂竄,卻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
何秋韻這樣想着有點佩服起遲宴來,這也太沉得住氣了。
“很可惜,夢裏的事也不能作為證據。”何秋韻說着緊了緊抱着玩偶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和意識裏的許歲歲有關,他此時對許松禾的厭惡到達了頂端:“我們出去後要不要考慮合作?”
遲宴聽到他的話呼吸微窒了一秒,随後他垂下眸看着他說:“我們?”
何秋韻點頭:“對,我們,我要給小徒弟報仇。”
他說這話時語氣嚴肅,臉上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味。
遲宴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扭過頭低聲說了句什麽。
何秋韻剛想問他在嘀嘀咕咕什麽東西,視線裏的許松禾卻突然沒了蹤影。原本應該站着個人的車庫裏此時連半個人影都不剩。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手主人握力很大,抓得他肩膀咔咔響了一聲。何秋韻以為是遲宴,把那只手拍開,嘟囔道:“等一下,人不見了。”
他腦袋探出窗外,左右看了兩圈。
身後的人又一次抓住他的肩膀,何秋韻“嘶”了一聲:“幹嘛?”
沒人回答,身後卻有什麽東西在朝他後腦勺哈氣。
不妙。
他轉頭,身後的人壓根不是遲宴。
許松禾陰着臉站在他身後,他差點碰上對方的鼻尖,滿眼都是許松禾眼眶下那兩個黑洞般的黑眼圈。
“小許,沒休息好?”何秋韻彎了彎眸沖前面不人不鬼的東西說:“困了就別勉強自己,要不你先睡吧。”
也不知許松禾聽懂了沒有,他猛然擡起臉,把嘴巴扯得比臉還長。原本屬于人類的牙齒長出尖端,透明的唾液上下粘黏。
變故來得突然,何秋韻抓着鐵棍一棒子敲在他頭上,許松禾發出一聲低吼。
“遲宴!”何秋韻仰着脖子大喊。
他等了兩秒并未得到回應,遲宴不在房間裏。
何秋韻打開房門拔腿就跑。可剛跑到走廊拐角處,他看見個熟悉的身影。
——遲宴被一根黑色繩索捆綁在樓梯上,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身上的襯衣扣子已經崩裂。他半跪着,背部緊貼欄杆。這個動作将他流暢的身體線條完全展現了出來,古銅色肌肉暴露在外。遲宴嘴裏咬着什麽東西,導致他發不出聲音。他向後仰起脖子,脖頸上青筋突起,聽到何秋韻的動靜,斜着眼朝他看來。
何秋韻腳步一頓,上上下下打量了男人一番,随後勾了勾唇。
許松禾,你小子玩得還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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