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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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萬川集團十三樓的一間會議室裏,遲宴坐在長桌最前方,面前擺着幾份資料。他面無表情,衆人沉默不語,屋內一片寂靜。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咚咚”叩響。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是誰這麽不會看眼色,竟然在這個時候來敲門?
遲宴還未回答,門外那人徑直推開門探進身子。
坐在一邊的江海立刻出聲道:“小吳,我們正在開會呢,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吳鄭旭是上個月新來的助理,平時和遲宴接觸得比較少,江海只當他不了解自家總裁的脾氣,先一步出聲提醒。
屋內衆人都轉頭向小吳看去,連遲宴也掀起眼皮看他,小吳打了個哆嗦:“遲總,電話……”
遲宴有個習慣,開會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所以他從不把手機帶進會議室,一般都拿給助理保管。
“開完會再……”江海為他捏了把汗,只好開口繼續道。
只是這次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遲宴打斷:“誰?”
小吳低聲說:“是跟着許少的保镖。”
遲宴聽到這個回答眸光微暗,他将資料推給江海從椅子上站起,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說:“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辛苦了。”
遲宴接過電話,往辦公室走去,江海快步跟在身後。
“出了什麽事?”遲宴語氣冰冷。
電話那頭的保镖快速将剛才發生的事彙報了一遍,連帶着何秋韻那幾句話也一字不差地轉述過去。
“但是遲總,我們現在不知道何先生要帶小少爺去哪裏……”保镖說到最後遲疑地擡頭看了眼前面的青年。
“知道了。”遲宴應了一聲,聽到是何秋韻把歲歲帶走後不由得松了口氣,他把手機遞給江海說:“把當時的監控調出來,立刻備車去擁月巷繁星玩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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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遲宴取消了今天所有的工作,不出十分鐘,便和江海一起坐在車裏。
他手裏拿着江海剛剛拿到的監控,越看臉色越是陰沉。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司機和江海連呼吸的頻率都降低了,恨不得立刻鑽到車底。
畫面中先是出現了幼兒園門口的影像,保姆接到剛放學的許歲歲,帶着他往車附近走。但沒走一會兒,保姆松開牽着歲歲的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也就是在這半分鐘內,小孩轉了轉腦袋像是看見了誰,趁大家都沒注意跑走了。放學的時間段附近人很多,小孩身子小,被淹沒在人群裏保镖們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
随後畫面切換到另一個鏡頭的視角,許歲歲一個人走在路上,身後一直鬼鬼祟祟跟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中年男人。過了一分鐘左右,男人靠近許歲歲想伸手把他摟住,但小孩很聰明,先一步發現這個陌生人不太對勁,立刻轉身跑進旁邊的小巷子裏。
随後,何秋韻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裏,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時,遲宴看見何秋韻突然頓住腳步,畫面就像被按了暫停鍵,漂亮的青年被定格在原地。
遲宴不解他是怎麽了,他是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但他停下來時周圍一切正常。正當遲宴疑惑時,何秋韻猛地擡腳朝巷子裏跑去。巷子裏沒有監控,裏面發生的一切無人知曉,但過了五分鐘後,一個人影重重地摔倒在地,出現在監控畫面角落。
與那人同時出現的還有何秋韻,青年此時面色冰冷,與遲宴第一次見他時那副笑盈盈的小狐貍模樣不同,他狹長的眼睛裏滿是厭惡。他毫不猶豫地擡腳踩到男人身上,畫面雖沒有聲音,但眼見視頻中的男人揚起脖子張大了嘴嚎叫的模樣就知道這一腳絕對不輕。
在一旁偷瞄的江海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何先生看起來溫溫柔柔,居然這麽能打?這一腳看起來真的好疼啊!他再擡眼看向遲宴,只見自家總裁眉毛一挑,饒有興致地盯着手機。
畫面停止,黑色屏幕上映出遲宴的臉。他把手機扔還給江海,揉了揉眉心問:“那個人販子怎麽樣了?”
江海回答說:“已經抓起來了。”
遲宴笑了聲,眼底卻毫無笑意,深邃的眼睛像黑夜中的鷹。
江海往一邊縮了縮,老板這樣子和監控裏的何先生好像,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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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韻懷裏的小崽子一直把頭靠在自己頸彎處,“猕猴桃毛毛”掃在他鎖骨上癢嗖嗖的。許歲歲到目前為止一句話也沒講,但很乖的被他抱着,小手抓着他的衣領不放。
“歲歲有沒有被吓到?”何秋韻摸了摸小孩的頭問他。
許歲歲還是沒什麽反應,何秋韻并不介意,又接着說:“歲歲是我見過最勇敢最聰明的小朋友,遇到壞人都沒有哭。”
許歲歲在他懷裏動了動,突然開口說:“痛痛。”
“哪裏痛痛?”何秋韻聽見他喊痛有點着急,之前明明已經檢查過沒有受傷了啊。
不料,許歲歲伸出手在何秋韻喉結旁點了點:“這裏,痛痛。”
何秋韻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歲歲的聲音。他聲音軟軟的,帶着小孩特有的奶音,何秋韻心頭一暖。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玩具店門口,何秋韻把許歲歲放到地上,一邊開門一邊回答說:“沒事,不痛。”
許歲歲跟着何秋韻走進玩具店,他人小個子矮,視線所及之處剛好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陶瓷兔子。何秋韻瞄了他一眼,見小孩眼睛立刻亮閃閃的。他被逗笑了,剛往裏走了幾步,小孩又邁着小短腿過來牽起他的衣角。
“你是小跟屁蟲嗎?”何秋韻逗他。
許歲歲不知道什麽是跟屁蟲,他只覺得何秋韻的家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和自己家長得完全不一樣。
何秋韻已經習慣得不到許歲歲的回應了,但他總感覺對方其實特別聰明,什麽都能聽懂。
他從櫃子裏拿出一盒果汁,把吸管插好遞給對方。許歲歲沒怎麽喝過果汁,爸爸平時只讓他喝白水和牛奶,他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何秋韻站在一旁,看到他喝得認真,問:“好喝嗎?”
許歲歲點點頭,露出一個笑來,甜甜的!
何秋韻找了張濕巾幫他擦臉,許歲歲乖乖的任由他擺布,乖得像自己店裏那些玩偶。何秋韻在心裏嘆了口氣,小孩子太乖了也不好,看起來很容易被騙走。要不多放點蝴蝶在他身邊?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只能等遲宴來的時候好好和他說說小孩的安保問題。這樣想着,何秋韻擡頭看了眼大門處。
保镖們沒敢進來,在門口整整齊齊地站着。他們個個穿着西裝制服,人高馬大,引得路人頻頻往這邊看來。就在這時,一輛邁巴赫停靠在玩具店門口,保镖立刻上前打開後坐車門,一雙筆直的腿從車裏邁出。
何秋韻定眼一看,是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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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宴站在繁星玩具店門口,看見店內的陳設時有些驚訝。他之前聽江海提起過何秋韻的事務所藏在一家玩具店裏,當時他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自從有了許歲歲,他經常出入這種地方,因此覺得并不怎麽稀奇。但此刻,他意識到何秋韻的店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店內堆放着許多千奇百怪的東西,遲宴凝視頭頂那片滿是蝴蝶的天花板,彩色的翅膀将裏外兩個世界隔絕。
遲宴看着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出聲道:“何先生打兩份工?挺辛苦的。”
何秋韻懶洋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遲總,東西帶來了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遲宴聞聲朝他看去,何秋韻坐在椅子上,懷裏抱着正在喝果汁的許歲歲。許歲歲一臉單純地看着自己,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一點反應,遲宴心中五味雜陳......
“東西當然帶來了。”遲宴說着朝兩人走來。
“哪裏?”
遲宴在何秋韻身前停下,指了指自己說:“何先生不是指明要我嗎?”
何秋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男人穿着一身正裝,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塊古銅色肌肉。
“還行,勉強合格。”何秋韻臉上露出狡黠的神色,揚起眉看他。
遲宴總覺得對方的眼神和評價像在讨論一頭通過質檢的豬。
他抿了抿嘴角:“何先生,今天很謝謝你。”
何秋韻抱着許歲歲的手緊了緊:“你知道今天的事情有多嚴重嗎?那些保镖根本沒看住他。”
遲宴很誠懇地開口說:“這的确是我的失誤,回去之後會認真處理保镖的事。”
何秋韻略有些不滿:“歲歲平時都是保姆在帶嗎?”
遲宴一時間沒明白他想說什麽,“嗯”了一聲回答道:“我工作很忙,歲歲大部分時間是交給保姆照顧。”
何秋韻又問:“歲歲讀的是向日葵幼兒園嗎?”
向日葵幼兒園就是他今天去的那家,也剛好趙大爺找自己幫忙,不然不會讓他碰上。
遲宴說:“嗯,那是離我公司最近的一家幼兒園。”
何秋韻嘆了口氣,他伸手指了指懷裏的小崽,一字一句說:“這個,四歲,有自閉症。“
遲宴看着他沒動,等他接下來的話。
“你是他爸爸,你需要給他陪伴,這樣他的病才會好。”何秋韻耐心道:“別的小朋友都有家長去接,你怎麽忍心讓歲歲這麽可愛的小朋友自己回家?如果你實在沒空,孩子的媽媽呢?”
何秋韻說着想起了趙大爺的孫子,許歲歲和那個小男孩看起來差不多大,這麽大的小孩最是心思細膩的時候。
正想着,面前的男人突然靠過來捂住了許歲歲的耳朵,随後他湊到何秋韻耳邊小聲說:“他很小的時候媽媽去世了。”
何秋韻一頓,去……去世了?
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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