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結婚
“岑年, ”女人笑了笑,“你認識嗎?”
聽見這句話, 岑年眼睛亮了亮。
他屏住呼吸。
“岑年?”
那男人嘟囔了句什麽, 隔得有點遠,聽不太清。
“對,于姐跟我講過了, 說——”
“哎,這大好的時候,講這幹嘛啊。”男人有點不耐煩了。
聽見這句,岑年的心涼了半截。
果然,話題到此為止,外面的兩個人沒再講任何關鍵的信息。
“行行行, 不講了, ”女人只好妥協道,“你去我房間嗎?”
“走呗。”
外面的兩人又講了些什麽, 然後, 傳來系扣子、拉上拉鏈的聲音, 沒一會兒, 關門的聲音響起, 徹底安靜下來。
岑年和傅燃又等了一會兒,确認那兩人是真走了, 才從樂器櫃裏鑽了出去。
“那兩個人……”
傅燃猶豫了一下, 說“他們提到了于姐、宴會, 還有你的名字。”
“嗯。”
Advertisement
岑年點了點頭, 他正想說什麽,那話在嘴邊過了個來回,卻變成了
“我遠遠聽見他們提起了吳端陽,想着可能有什麽關鍵的信息,才藏進來聽一聽的。”
說罷,他仰着頭,打量着傅燃的表情。
這當然不是真話,或者說,不完全是真話。
這個女人是一個四線小明星,出道沒兩年,名叫吳雪。而那個男人的來頭大點,是嘉輝娛樂的一個管理層。
不過,他們兩人的談話還是收了幾分,沒有什麽關鍵信息,做不了證據。
他們一邊往門外走,一邊交談着。
傅燃注視了岑年半晌,說
“嗯,那位女士我并不認識,但那位先生,似乎是嘉輝娛樂的管理層。”
這話也說得毫無破綻。
兩人對視一眼,都并未從對方的眼神、話語中獲得什麽有效信息,又各自移開了視線。
傅燃注視着窗外微涼的月色,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沒說。
岑年摸了摸鼻子,換了個輕松些的話題。
他調侃道
“那位管理層年紀也不小了吧,看起來不太行啊。”
“不太行?”傅燃眉頭動了動。
“是啊,”岑年笑了笑,“挺迅速的。”
傅燃啞然半晌,無奈地看了看他。
他的眼神在岑年身上停滞片刻,慢慢移開視線,溫聲說
“岑年,這種事,你不懂。
“而且……換成你,未必會比人家好。”
傅燃這話說的意有所指、話裏有話。說罷,他還笑了笑,搖頭。
——簡直就像親眼見過什麽一樣。
“怎麽可能?”
岑年不滿地皺了皺眉,剛想反駁,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聲音。同時,門把手動了動。
是剛剛的那兩個人,去而複返!
門外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我的房卡好像落裏面了,一會兒你幫我找找。”
“行,從兜裏滑出來的?”
“應該就在中間那塊兒,你——”
兩人的聲音雙雙停住。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有兩個人。
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被抵在牆上,看不清臉,而另一個男人一手撐着牆,把他緊緊摟在懷裏。少年的雙腿架在男人腰間,完全被男人抱着站住。
那少年不知在承受怎樣的磋磨,喉嚨間擠出幾聲近似低泣的呻吟。
他的t恤被撩起來,能看見一段弧度誘人的腰線,更往下,卻看不清了。少年的皮膚白皙,在熹微的月光照射下,是種十分細膩的白色,随着人的撫摸微微顫抖。
背對着他們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西裝。對方的身材極好,寬肩窄腰,把一聲西裝穿的禁欲又帥氣,搭配着這樣的氛圍、這樣的畫面,簡直有點犯規了。
即使看不清臉,單看這個背影,也幾乎能想象出來,對方的相貌并不差。女人看着那個背影,幾乎有點浮想聯翩了。
少年的手搭在着他的西裝外套上。突然,那雙白皙的手攥緊了,指尖泛着紅,與此同時,一聲甜軟到幾乎讓人心顫的低呼響起
“前輩——”
旁觀的男人與女人都下意識的臉上一紅。
他們明明什麽也沒看見,只看見了人的一雙手、聽了幾句甜到發慌的輕喊,竟比剛剛自己做這種事時還要害羞,像是看了點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好巧啊。”
女人的聲音在嗓子裏卡了卡,嗫喏道。
這樂器室初衷是好的,不知怎麽,一個二個都想到了用它來幹這事情?
那邊的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他們的存在,往這邊投來沉沉的一眼。
由于光線很暗,看不清臉,但女人能感覺到,對方是很不高興的。那眼神掃過來,幾乎接近陰鸷冰冷,把人看得渾身一個哆嗦,從後背竄上一股涼意。
雖然,那人一句話都沒說,單這個一個眼神,也吓人的厲害。
“抱歉,這就走。”
男人和女人撿了房卡,急匆匆地走了。
門剛關上,岑年與傅燃立刻分開。
門外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
室內一片寂靜,岑年的呼吸有點重,他努力調整了一下,卻用處不大。
“走吧。”岑年移開視線,悶悶地說。
他臉上有些紅。
不知是燈光的原因,還是真臉紅了。
“嗯。”傅燃看了他半晌,點頭。
兩人都沒就剛剛的事情發表看法。一方面是尴尬,另一方面……
岑年想,還好,他今天沒穿牛仔褲出來,不然分分鐘露餡。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才一起走出去,上了電梯。
這回,他們的房間不是挨着的了。岑年的房間在五樓,而傅燃在六樓。
電梯在五樓停下,岑年剛要走出去,傅燃卻在後面低聲叫住他
“岑年。”
岑年一怔,回頭,問
“怎麽了?”
“今晚……”
傅燃低聲說了這兩個字,卻沒往下。
岑年一手扶着電梯防止關門,回過頭,疑惑地問“今晚怎麽了?”
傅燃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他像是想說點什麽,卻實在說不出口,最後,他搖頭,笑了笑。
“晚安。”傅燃溫聲說。
“嗯,前輩也晚安。”岑年笑了笑。
他走了出去,電梯門緩緩合上。
在電梯門合上的最後一瞬,岑年透過那道縫隙,看見了傅燃的眼神。
傅燃的瞳孔顏色偏深,時常會給人一種複雜而深沉、難以看透的感覺。
但那最後的一秒,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的。岑年竟然感覺,傅燃的眼神十分……
脆弱。
翌日。
倒完時差,岑年起了個大早。今天拍攝任務挺緊的,畢竟在y國總共就那麽幾天,每天的日程都排的滿滿。
今天要拍的,是在y國的街上。
關寄年出國的消息保密的很好,顧悉對此一無所知。顧悉來y國一個月了,卻還沒能見到關寄年一面。
而這一場戲,是在y國的街道上。
關寄年與許宣怡在街上偶遇,兩人約着一起去坐地鐵,而在繞過拐角時,與顧悉猝然重逢。
他們坐車來的了拍攝地。演員各自去化妝。
自去完酒吧的那天之後,岑年和丁芙就沒再單獨接觸過。
丁芙在微信上給他鄭重地道了歉,但岑年對自己喝醉後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是在不知道丁芙究竟做錯了什麽。
而今天,開拍前,他們各自去化妝,岑年發現,傅燃看丁芙的眼神冰涼而漠然、簡直像在監視她。證據就在,當丁芙往岑年挪了兩步,想要同岑年說兩句話時,傅燃的眼神立刻就掃了過來,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
丁芙又讪讪地退了回去。
岑年“……?”
因此,一直到開拍,丁芙和岑年才真正意義上地說上第一句話。
李延那邊馬上就要喊開拍了,丁芙低着頭,小聲對岑年說
“我之前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把你當備胎。”
她看了傅燃一眼,說“現在看來,是我說錯了。他——”
“action!”
李延喊了開拍。
丁芙的後半句話便沒能說下去,她垂下眼睑,進入了許宣怡的角色。
“寄年。”
許宣怡上前兩步,同關寄年打了個招呼,“好巧。”
他們在同一所學校,雖然讀的是不同的專業,但這麽在路上遇見,也算是種緣分。
關寄年笑了笑,點頭。
他顯得有些郁郁。
許宣怡以為,他是初來異國他鄉,不大習慣,也沒多問。
“說起來,你是一個人過來的?”許宣怡猶豫了一下,問。
她還喜歡着關寄年。
但她知道,關寄年和顧悉戀愛許久了,她出國前,那兩個人剛同居,恩愛得羨煞旁人。
“是。”關寄年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看着穿行的車流,不知想起了什麽。y國的天很藍,陽光也很好,但他卻神色恹恹的,總是不大有精神。
許宣怡‘啊’了一聲。
“那,”她想了想,說,“你有什麽麻煩或者不懂的事情,可以來找我。反正,反正我也沒有男朋友——”
她說完這句,才意識到自己慌不擇言,說了些什麽,臉頃刻就紅了。
關寄年也回了神。聽見這句話,他好笑又無奈地看了許宣怡一眼,搖頭,說
“我一個人就……”
“關寄年。”
一道沉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紅燈切換了綠燈,車輛開始緩慢地流動。在路口不遠處,站着一個男人。
他生的高大英俊,面色卻陰沉極了。
不知為什麽,明明平時那麽一個意氣風發的人,這麽短短一個月,卻瘦了不少,顯得陰郁而落寞。
他看了看關寄年,又看了看許宣怡,眼神十分危險。但很快,他笑了笑,陰郁的神色不見了,又變回了那個成熟穩重、開朗大方的男人。
他說
“真巧。在約會?”
許宣怡的臉霎時紅了,她嗫喏着,說不出話了。
關寄年一怔,面色白了白。慌亂脆弱的神色只持續了一瞬,他迅速鎮定了下來
“顧悉。你來幹什麽?”
“我來……”
他嗤笑兩聲,看着關寄年,一字一句道
“找我的妻子。
“關寄年,你看見他了嗎?”
有風吹過。
鏡頭給了關寄年眼神的特寫。淺色的眸子,無奈而厭倦,他看着顧悉,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他已經不愛顧悉了。
顧悉仔細打量着關寄年的神色,瞳孔驟然緊縮。
“——卡。”
“過了,收工,先吃午飯。”
鏡頭下的三個人瞬間松懈下來。
丁芙似乎還想同岑年說些什麽,但是在傅燃的眼神下,她迫于壓力,灰溜溜地走開了。
岑年不知怎麽面對現在的傅燃。
他對傅燃起了疑心,本該是要找機會試探觀察的。但是,從感性上來說,他卻又并不太願意靠近傅燃。
說他是一朝被蛇咬也好,說他是膽小也好。昨晚是情況所限,迫于無奈。但到了今天這種情況,他卻是不願意再眼巴巴湊上去了。
岑年對傅燃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然後,他轉過身,從方莉莉手裏領過了盒飯,走到邊上吃起來。
九月初,還是挺熱的,岑年搬了小凳子坐在樹蔭底下,忍不住有點冒汗。
突然,一陣風吹來。
岑年往邊上一看,傅燃拿着一本雜志,正慢悠悠地幫他扇風。
岑年“……”
“前輩,”他放下盒飯,捏了捏鼻梁,問,“您有事嗎?”
“嗯。”
傅燃點頭。
他頓了頓,說
“我想給你講一下,關于同性生育技術的事情。除此之外,還有婚前財産劃分。”
岑年萬萬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
他的表情呆滞了一秒,問
“……啊?抱歉,前輩,你說什麽?”
傅燃看着他的表情,蹙了蹙眉。
他耐心地說
“你既然要結婚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岑年“……”
等等,我要結婚了?什麽時候?!
岑年看着傅燃認真的眼神,幾乎要懷疑是自己失憶了,而不是傅燃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