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湛明真的“誇獎”讓李持盈有些汗顏。
她很想應一聲不是“騙”,可仔細一琢磨,不正是兩邊都隐瞞了消息嗎?如果藥王谷那邊知曉她得知“蜉蝣”之事,恐怕不會輕易放她入谷中吧?
“快點聯系六師妹吧。”湛明真催促道。
哪怕是從湛明真的臉上看出了“不懷好意”四個字,李持盈仍舊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玉京天演峰。
明月風翹着腿歪在了榻上琢磨她的新話本。先前師祖被氣得揚長而去之後,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幾日,發現無事發生,整個人又變得膽大活潑起來。師尊的意思她看得明白,并不禁止她寫些閑事,但是很顯然,師尊要當那個“主角”。半刻鐘後,明月風終于想好了名字,手指纏着一抹靈機,輕輕一勾,便題上了“師尊在下我在上”七個篆字。正當她文思如泉湧的時候,李持盈的消息進來了。
好啊!這個告狀的叛徒竟然還有臉聯系她!明月風哼哼了幾聲,很是不滿地接收了消息。只是在擡眸對上李持盈面無表情的臉時,明月風的心思如風卷殘雲驀地一收,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來。
這變臉的速度讓白貓咋舌。
“二師姐,抵達藥王谷了嗎?湛師姐身體如何?”明月風關切地詢問。
“在中陰河朝陽澗附近。”李持盈瞥了眼明月風,言簡意赅道,“朝陽城中出了點事情耽擱了,等你來了,我與明真便能離去了。”
明月風:“?”她什麽時候說要過去的?在玉京待得好好的,她才不想四處走動。
她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李持盈輕而易舉便看穿了。“是正事。”李持盈擰眉,面容肅然。
明月風眨眼:“玉京的俗務需要我來處理,就讓師兄、師姐們過去吧。”
李持盈瞥見了堆積如山的文書以及咬着筆趴在了桌上翻看文書的“白丫頭”,頗為無語。這個理由找得實在是牽強。“若玉京無人可以主持諸事,師尊自己會處理的。”李持盈無情地駁了回去。“三師妹怕見生人不會說話、四師弟要教授峰中孩子、五師弟執掌刑律脫不開身、七師妹要照顧湛盈,只有你——是個閑人。”
明月風試圖掙紮:“我可以跟小
師妹換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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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盈:“……”要是湛盈落在了明月風的手中那還了得?!“朝陽城之事與藥王谷有關,需要謹慎處理。六師妹,我還需前往藥王谷打探消息,唯有你的道法能夠将此間事壓下,從而不驚動藥王谷。”
明月風見拒絕不得,便點了點頭。她好奇道:“藥王谷能鬧出什麽事兒?”那些修士一心在醫術、丹道上,嘔心瀝血,最是安分。
李持盈:“他們在煉制‘朝暮藥人’。”
明月風被李持盈的這句話驚得坐直了身體,半晌後她才喃喃道:“不會吧?”朝暮藥人煉制的手段極為殘忍,而且一個藥人只能使用一次,當時間在他的身上流逝,他走到了暮年,那就只剩下死亡這一結局。
“他們是醫者,有着殘缺的神農傳承,或許是想恢複失傳的丹方。朝暮藥人是最合适的試藥物。”李持盈出聲道,她想到了這種可能。昔日郁流丹也提到過“神農傳承”之事。藥王谷對此十分重視。他們最希望從妖國取回完整傳承,可這條路走不通,難保他們不另做謀算。
“若是那些藥能成,有利于九州。”明月風皺眉,“過去關于朝暮藥人的争論一直沒停過,支持者恐怕衆多啊。”
李持盈:“朝暮藥人的存在有利有弊。可失傳的丹方是海量的,藥王谷要從何處征集自願做藥人之輩?在九州歷史上就曾出現過一些人倫慘劇,為了獲得成為藥人的補償,父害子、夫賣妻,甚至在九州擄掠生民……人性最不可控,也正是因為此九州才禁絕‘蜉蝣’與‘朝暮藥人’的。”
明月風嘆了一口氣:“要是妖國那邊願意松口就好了。”
李持盈:“你也見過妖族大聖了,覺得她會好說話嗎?別忘了她是為什麽來九州的。”
明月風一聽就洩氣了。如今九州暗處戕害妖族的修士還不少,妖國能與九州維持和平已經是給了極大的面子,想要傳承無疑是天方夜譚。再者還有百年前封鎮妖主的事情在呢,雖然現在局勢變了,可萬一人家還記恨着呢?
李持盈交代了一些事情後便收起了鴻蒙令。
她一轉頭就對上湛明真那雙笑意分明的眼。
湛明真問道:“妖國真有傳承啊?”
李持盈:“十有八/九。”
湛明真一挑眉,懶洋洋地開口:“那怎麽不打上門去?就像長河之戰那樣?”
“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李持盈聞言皺眉,“長河之戰實為不得已之事,九州與妖國之間不該再起戰端。”
湛明真“喔”了一聲,又道:“這意思是當初的殺友之仇就這樣放下了?”見李持盈抿着唇不吭聲,她又湊近前,佯裝好奇,“你恨妖主嗎?”
李持盈眼前掠過的妖主是朦胧、模糊而又神秘的,她藏身于一片雲霧之中,看不真切。“不恨。”李持盈搖了搖頭,又補充道,“在長河之戰結束後,怨恨沒有任何的意義。玉京的職責就是鎮守九州,不讓當日的悲慘之事再度上演。”
湛明真“啧”了一聲,她托着下巴遺憾道:“可惜我沒經歷過長河之戰。”
“沒什麽可惜的。”李持盈輕嘆道,她其實想說“你是幸運的”,然而瞧着湛明真這破敗的身體,這句話是怎麽都說不出口的。她擰眉回憶着百年前那場戰事,龐大的法相遮天蔽日,山河在如狂瀾般的靈力碾壓下變得支離破碎,耳畔只餘下一道來自亘古的嘆息,仿佛天地悲鳴。
“我想吃桂花糕。”湛明真扯了扯李持盈的袖子,面色有些發白。
“我出去買。”李持盈的情緒斂起,作勢起身。
湛明真不肯松開李持盈,她搖頭道:“儲物袋中還有。”
李持盈瞧了湛明真片刻,恍然大悟。這是沒了靈力之後連儲物袋都打不開了。她從湛明真的身上取下了儲物袋,神識輕輕松松地探入了其中。儲物空間分了七層,五層是靈石、一層是寶材,餘下的則是糕點和藥瓶。
湛明真輕聲道:“将第七層的都取出來吧。”
李持盈一臉狐疑:“需要服藥?”她不太信任湛明真,取出了一只玉瓶,拔開了塞子嗅了嗅,沒有發現酒味後,才将它遞給了一臉乖巧的湛明真。
“李持盈,你真是溫柔又體貼。”湛明真抿了一口,眼眸亮晶晶的,神采飛揚。她的經脈渴求着靈力的滋潤,而神魂則是缺少烈酒的澆灌。靈酒入喉,如火焰蔓延。湛明真強忍着咳嗽的念頭,可一張臉頓時升起了飛霞。
李持盈看了眼那一碟糕點。
別說是伸手,湛明真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李持盈有些迷茫,等到湛明真眼神迷離、面頰緋如紅雲,她才福至心靈。劈手奪走了無色無味的小玉瓶,手腕一抖,裏頭一滴都不剩了。
湛明真見李持盈發現了端倪,頓時捂着唇笑。她湊近了李持盈,惬意地眯着眼:“怎麽?你也想嘗嘗嗎?”說着,作勢去取另一個碧綠色的小玉瓶。李持盈瞪了湛明真一眼,她沉着臉先一步将小玉瓶取到手,拔開了塞子後嘗了一口,頓時變色!
她的味覺在無窮無盡的苦味中消失了!
她從未嘗過這般苦的東西!不是酒,但也不是藥。
湛明真觑着李持盈蒼白的面頰,伸出手拭去了她眼角不受控制的淚滴。她關懷道:“你怎麽這樣不小心?什麽東西都能入口的嗎?如果是毒/藥怎麽辦?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跟盈兒怎麽辦?”
李持盈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她抿了抿唇,神情複雜地對上了湛明真滿是關切的眼。
如果她唇角的笑容沒那麽燦爛就好了。
經此一事,李持盈是不敢亂嘗湛明真的“藥”了。
将瓶瓶罐罐都收到了自己的儲物袋中,李持盈只許湛明真服用九轉回元丹。至于那些瓶子裏裝的,都用靈膳或者玉髓液那般的天材地寶來替代。就算是如此,湛明真的身體也堪堪維系住,她就像是緊繃已久的弓弦,随時都有可能斷裂。
李持盈、湛明真二人在朝陽城停留到明月風到來。
期間城主府的人發現了她們,并送上了禮品,表達自己打消了謀取朝陽澗的念頭,李持盈也沒太在意。是真是假,到時候就知道了。有六師妹過來,她便可以放心離開了。
白貓老老實實地蹲在了明月風的肩膀上,修長的毛茸茸的尾巴來回地掃蕩。明月風的乖巧與它如出一轍。
李持盈問了一句:“沒被人發現吧?”
明月風:“……二師姐,你這是瞧不起我嗎?”頓了頓,她又理直氣壯地向着李持盈伸手,“租借房屋的靈石呢?”總不能讓她自己掏腰包吧?
李持盈拂開了明月風的手,沒好氣道:“解決了再回宗門兌換。”頓了頓,她又道,“說起來大師姐還倒欠着宗門靈石呢。”
明月風眨眼:“那是大師姐的事
情,跟我有什麽關系?”
李持盈:“可我聽說烏家一事中,大師姐的所得都落入了你的手中?”
明月風振振有辭:“那是大師姐還我的。還債先緊着師妹,不對嗎?”
李持盈嗤笑了一聲:“當着大師姐的面,你也是這麽說的?”
明月風眸光一轉,沒有回答。大師姐說“借”,她自然要說“送”了,要不然怎麽能讓大師姐記挂着呢?
李持盈懶得管楚璧和明月風之間的那點彎彎繞繞,她再度交代了朝陽城中的事情。見着明月風連連點頭,她才松了一口氣,帶着湛明真前往渡口,準備離開朝陽城。龍舟破浪而行,幾乎在李持盈離開渡口的那瞬間,便有消息傳回了城主府中。
“看來如天藥閣所言,她只是路過,不是為了朝陽城來的。”秦延年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氣。李持盈一走事情就好辦了,天藥閣那邊松口了,他們願意贈予天藥閣一批丹藥換取朝陽澗的妖族。想來有了天藥閣的支持,重新擁有靈植以及礦脈的開采權,是遲早的事。然而他們并不知道,一道如蜃氣般的幻霧籠罩了朝陽城,将朝陽城帶入了虛實之間。
“以往至少要消耗九成靈力,怎麽這回這般輕松?”明月風在蒲團上靜坐,伸手點了點白貓,若有所思地開口。
白貓優雅地舔了舔爪子,脆生道:“朝陽城靈機流逝不少,逐漸歸于平凡,您遇到的抵抗力自然也弱。”
“好端端的怎麽會靈機變動?難道是二師姐留下的後手?不過二師姐道法與此無關啊。”明月風想了一會兒,認為自己得到了某種真相,“不愧是湛師姐!”
龍舟在一眼望不見邊際的中陰河中疾馳。
水域之中潛藏着不少的妖王,可唯有朝陽澗有動蕩,至于其他地方則是一片靜谧。
北上戎州算得上是暢通無阻。
“到了嗎?”湛明真掩着唇打了個呵欠。她睜着一雙惺忪的眼,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枕着李持盈的雙膝睡着的。李持盈不準她玩鴻蒙令,在大舟上連個樂子都沒有,她索性不再抵抗那股疲憊和乏力,大半時間在睡夢中度過。
李持盈揉了揉雙腿,溫和道:“抵達藥王城了。”藥王城是藥王谷直屬的仙城,但凡入藥王谷求醫的,都要在藥王
城登記獲得進入谷中的玉令。要是沒有玉令擅自入谷,恐怕不僅身上傷勢不愈,還有可能死在機關毒術之下。
“哦。”湛明真起身,一邊打呵欠一邊往外走。
“等等。”李持盈喊了一聲,忙不疊追了上去。她攏了攏湛明真的衣襟,替她系上了披風。凝着她那過分招搖的臉片刻,又取出一頂白色的帷帽,掩住了面容。“藥王城中求醫者甚多,三教九流之輩,不好相與。”李持盈溫聲解釋道。
“那你呢?”湛明真反問道。
李持盈掐了個決,面容頓時像掩藏在雲山霧海中,看不真切。
湛明真:“……”她若是全盛時期,就算不用法訣,她的法相真容也是不可直視的!
李持盈不懂湛明真微妙的“攀比心”,她極其自然地牽起了湛明真的手,下了龍舟後便拉着她往藥王城中走去。城中市坊如星羅棋布,白牆黑瓦的大院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城主府,紅瓦樓閣立在最高處。高高挑起的屋檐仿佛山峰聳立,直刺雲霄。
“城主府?很是氣派巍峨。”湛明真微微擡眸,伸手一指前方的九脊殿,“若是掀了那片琉璃瓦,能賣得多少靈石?修劍窮一輩子,唯有丹道醫者才是富庶之道啊!”
“這都到了藥王城你怎麽還敢亂講話?”李持盈忙不疊施了個禁制,阻絕了湛明真的聲音。要是被藥王谷的人知道,怕是第一時間将她們給轟出去。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湛明真偏頭望李持盈。
郁流丹在過情關分文不取,難道藥王谷在九州也分文不取嗎?
“當然煉器也是富庶之道。”湛明真話鋒驀地一轉,她朝着李持盈揚眉一笑,“在我心中,你最厲害。”
李持盈輕咳了一聲,一臉矜持。
她帶着湛明真悄然穿過了車水馬龍的長街,登上了臺階,叩響了一道獸首圓環紅木門。
拉開門探頭探腦的是個身着青衣的小弟子,他取出了紙筆匆匆忙忙道:“來者何人?”
李持盈溫聲道:“玉京李持盈,取兩枚玉令。”
小弟子一邊登記一邊擡頭瞥來人,湛明真戴着帷帽被李持盈擋在了身後,至于李持盈周身似有星霧流轉,他壓根不敢多看,只是按着規矩道:“可證身份?
”
李持盈伸手一點,玉京上月峰峰主印便懸浮在了半空,在小弟子的登記文書上落下了一個金色印痕。
是真的。小弟子心念道,忙不疊點點頭:“且請元君耐心等上三日。”
李持盈知道藥王谷中的規矩,溫聲道:“多謝。”
小弟子掩上了門,飛快地奔向了正殿。
“怎麽?有人來求玉令了?”
“什麽疑難雜症?城中的同門救不活嗎?”
“是什麽身份?咱們藥王谷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
小弟子掏了掏耳朵,等到嘈雜的聲音降了下去,才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指了指天道:“玉京!”他振奮道,“是玉京的九嶷元君!”
“啊?竟然是九嶷元君?她不是在玉京伴着嬌妻嗎?”
“跟着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修,不過我沒敢多看。”小弟子忙道,一顆心噗通噗通地亂跳,他推開了擠成了一堆的同門,“你們不去曬藥嗎?我得去處理了這事兒,三日之後得将玉令送過去。”
“玉令?什麽玉令?送給誰?”冷冰冰的語調倏然間響起。嘈雜的院子中頓時一靜。數息之後,這小弟子才朝着來人一拱手道:“姜師姐,是玉京的九嶷元君來取玉令。”
“九嶷元君?”姜師姐眸色一寒,眼中掠過了一抹森森的戾氣,她冷笑道,“我藥王谷是誰都能進的嗎?”
小弟子聞言一愣。若是玉京九嶷元君都不能進藥王谷,那還有誰能?
“罷了,此事我來處理,你們自個兒去忙吧。”姜師姐接了這件差事之後就開始趕人。這些弟子比不得她這個藥王谷真傳,就算有困惑也不敢問,行了一禮後便腳步匆匆地退了下去。只餘下姜師姐抓着文書,那雙似要噴火的視線黏在了金色大印上。
她的郁師姐魂歸九泉,李持盈憑什麽還好好的?
她沒有送郁師姐歸葬藥王谷,甚至百年之間沒有任何拜訪藥王谷的打算。
現在想入藥王谷了?晚了!
李持盈并不知道文書被卡住了。
她在城中等待了三日,沒有任何來自藥王谷的消息。
或許是有事忙碌,李持盈替他們找了個理由,又
耐着性子等待了兩日,然而始終沒有回訊。
“不是說谷中有人嗎?哦,不,應該說谷中有‘鬼’,畢竟咱們的流丹道友已經一命嗚呼了。”湛明真涼涼地開口,抱着雙臂睨着李持盈。
“可能是耽擱了吧。”李持盈皺眉道,“總不會因為天藥閣的事吧?”
她最擔心的是這一點。
可是自六師妹那兒得來的消息昭示着情況尚好。
朝陽城和天藥閣聯手對付朝陽澗被抓了個正着,素問長老雖然親自出面,可并不能扭轉局勢。在虛實之間,他們向外散發的消息也一并被攔截。也就是說,藥王谷根本不知“朝暮藥人”的事情洩露。
湛明真從袖中摸出了兩枚銅錢,她摩挲片刻向前一擲,又掐着手指裝模作樣道:“我掐指一算,有小人作祟,此行……不大順利啊。”
“怎麽個不順利法?”李持盈陪着她演。
湛明真伸手:“妹妹,解卦要靈石的。”
李持盈起身,面不改色道:“我們去城主府吧。”
湛明真“啧”了一聲:“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百年之前不舍得,百年之後也不樂意掏靈石。”不等李持盈動手,她便自覺地戴上了帷帽。
李持盈轉頭看湛明真:“所謂救命之恩是謊言,你我緣起于靈石?”湛明真的話語中總是有很多漏洞,她偶爾會提起百年之前如何如何,事件本身李持盈沒有印象。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五體投地”是假的,但是為了靈石同湛明真“結緣”亦或“結仇”,那很可能是真的。
“你在說什麽?”湛明真眨眼,帷帽下的神情頗為無辜。
“沒什麽。”李持盈定定地望了湛明真片刻,就收回了視線。
湛明真面上笑意不散,懷中抄着一把瓜子,她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向了李持盈,挑撥道:“藥王谷都開始煉制朝暮藥人了,肯定已經堕落了。既然如此,瞧你們這些玉京的二愣子不順眼不是很正常嗎?他們明顯是做賊心虛了,不給玉令不要緊,咱就偷偷地潛進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李持盈:“藥王谷中毒瘴迷煙、道路回環,如果沒有玉令引路,擅闖谷中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湛明真哼了一聲:“區區藥王谷而已,小菜一碟。”她驀地想起此刻的自己是一絲靈力也用不出了,忙不疊将瓜子遞向了李持盈,眉歡眼笑道,“不是有持盈妹妹嗎?”
李持盈擠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她撫了撫額:“……你高看我了。”
湛明真皺眉冷笑:“不會是為了你在藥王谷的老相好吧?也是,如果能拿了她贈送給你的《萬家燈火圖》,興許就一路暢通無阻了呢。”
想到了那幅被湛明真燒毀的畫,李持盈眉頭皺了皺,只不過她不願意跟湛明真争辯,只是沉聲道:“玉令與煉器之道相通,或許可破解玉令。日後藥王谷有變,進入其中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