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持盈沒指望從湛明真的口中聽到實話。
靈機消長如月之盈虧,就算是有變動,也只會是個緩慢的過程。而此刻靈機變動如此明顯,想來是有人施展了手段。除了湛明真,李持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她蹙着眉觑了湛明真一眼,喃了喃唇,可終究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罷了,言語對湛明真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要在朝陽城停留幾天,自不能風餐露宿。李持盈怕湛明真念叨,難得闊氣地租借了一間門上房。屋中擺設琳琅滿目,金題玉躞,插架盈箱。寶鴨爐中,焚着白檀紫降,輕煙袅袅,投映在薄如輕紗的折疊屏風上。
屋閣是臨街的,能夠将往來的行人收入眼底,不過有禁制在,外頭的人瞧不見裏面的場景。
到了屋中,湛明真往那金絲楠木髹漆架子床上一躺,催促着李持盈将鴻蒙令拿出來。鴻蒙令是九州最有意思的東西,少了它,湛明真只覺得飯也吃不香了。
李持盈瞥了一眼湛明真,沒有動彈。
湛明真坐起身,不高興道:“你都不讓我與盈兒聯絡嗎?”
李持盈絲毫不給湛明真面子:“之前在舟中你也這樣說過,結果沉浸在仙劇中,壓根沒有同湛盈聯系。”湛明真有時候真沒有良心的。
“上次是上次的事情了。”湛明真振振有辭地替自己辯解。
“你說得對。”李持盈也跟湛明真學壞了,至少掌握了“敷衍”兩個字的精髓。她拿着鴻蒙令走向了湛明真,注入了靈力之後,卻沒打算将鴻蒙令給她。
湛明真不滿地瞪着李持盈。
她擡手用力地拍了拍木床,又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擡起了拍得發紅的手,又擡眼抿唇,委屈地望着李持盈。
李持盈彎腰去看湛明真:“你這——”
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倏然間門支起身子的湛明真攬住。
湛明真攬着李持盈往床上倒,又飛快地翻身坐在了李持盈的腰上,伸手搶奪鴻蒙令,一氣呵成。她一挑眉,得意洋洋地望着李持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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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盈眨了眨眼,眸中露出幾分迷茫之色。
湛明真一手捏着鴻蒙令,一手虛擡着防備李持盈。她小心翼翼地從經脈中擠
壓出一絲靈力,試圖操控鴻蒙令,然而在她手中的鐵令,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像是壞了一樣。湛明真擰眉望向了李持盈。
沒等湛明真發問,李持盈便應道:“我稍稍修改了鴻蒙令,設置了一道禁制。如你這般耽于其中的人不少,沉迷其中,多多少少會妨礙道途。”得虧湛明真,要不然她都想不到這一出。如果能夠将“禁制”推廣出去,想來九州修道士會樂意的,誰家中沒個頑皮的、不潛心修煉的孩子啊。
“你還是不是人!”湛明真滿臉控訴。鴻蒙令她啓動不了,只能夠丢到了一旁去。她往前挪了挪,伸手勾起了李持盈的一縷發絲。
李持盈怔然地望着身上的湛明真。
此刻的她張揚得過分,也實在是漂亮得過分,被那流轉生波的眸子瞥上一眼,便會被勾走魂魄。李持盈腦海中亂糟糟一團,過去的、現在的湛明真交融,又好似漣漪中的身影破碎。她追溯着破碎的影像重新地勾勒湛明真的身形,可泥丸宮中驀地一陣刺痛,像是某種警告。
尖銳的刺痛仿佛刀戟刺心,李持盈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她失神地看着,直到那股淡淡的香氣鑽入了鼻中,順着四肢百骸游走。湛明真在她的唇上落了一吻,仿佛蜻蜓點水。李持盈的心驀地顫抖了起來,神魂也跟着顫栗。湛明真像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她的指尖烏黑的發絲纏繞了一圈又一圈,輕笑道:“抖什麽?你在期待嗎?”
李持盈回神,她被湛明真的言語刺得面色緋紅,惱羞成怒。她想推開身上的湛明真,可忘了自己的頭發還在她的手中,這麽一拉扯,痛得她嘶了一聲。在李持盈譴責的視線下,湛明真松開了那一縷發絲,但是并沒有如李持盈想的那樣起身。她趴在了李持盈的身上,與她緊密相貼。望着李持盈紅透的耳垂,湛明真忍住了咬上一口的念頭,只呵了一口氣,軟軟地開口:“李持盈,持盈妹妹,我想盈兒了。”
血液在湛明真撒嬌似的軟語中逆流,李持盈暈乎乎的。好半晌才清醒過來,她推了推身上的湛明真,輕咳了一聲:“你先起來。”她們這樣……摟摟抱抱,像是什麽樣子。
湛明真“喔”了一聲,起身盤腿坐在了李持盈身側,一臉乖巧。
李持盈撿起了鴻蒙令,抹去了上頭的禁制,
慢條斯理地找到了湛盈。雖然說啓動鴻蒙令消耗的靈力、靈石都勝過使用通訊符,可出門在外,通訊符遠不如鴻蒙令來得方便。
鴻蒙令上蒙着一層淡淡的靈光,湛盈的身影逐漸地顯化出來。
可小丫頭氣鼓鼓地,一雙眼睛仿佛要噴火。她瞪着湛明真不高興道:“您還記得我啊?”
湛明真避開了湛盈的視線,指了指李持盈,故作無奈:“你母親不讓我碰鴻蒙令。”
話音落下,湛盈的埋怨立馬轉移到了李持盈身上。
李持盈泰然自若道:“你阿娘身體不好,不能再用靈力了。”
這個理由很好地安撫了湛盈,讓她的怒火降了下來。只不過沒了怒氣之後,她又變得蔫耷耷:“阿娘什麽時候回來?”她長這麽大,還沒有跟阿娘分離過。
湛明真笑眯眯地開口:“快了,已經找到根治的辦法了。”
湛盈不怎麽相信湛明真的話,她眼巴巴地望着李持盈,喊了一聲“母親”。
騙小孩這件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李持盈也不想湛盈過于憂心,毫不遲疑地點點頭,算是附和湛明真的話語。
聽了這話後,湛盈面上蕩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她小嘴一張,叭叭地說着在學堂中的威風事情。她的進步是神速的,不管什麽道術都是一學就會,除了丹道。說到炸了百藥峰十個煉丹爐時,湛盈還有些委屈,她不承認自己沒這個天賦。之前拿着煉丹爐煮飯的時候,明明火力就把控得極好!
“阿娘什麽都會,為什麽我不行?”湛盈喪氣地開口。她想要給阿娘煉丹,讓阿娘養好身體。
湛明真睨了李持盈一眼:“興許……你是随了你的母親?”
李持盈:“……”她雖然不擅長煉丹,可平日裏一些粗淺的丹方還是能夠複刻出來的,從她第一回 接觸丹藥到如今,都不曾出現在炸爐的現象。只是湛明真的話給了湛盈一個很好的理由,李持盈怕打擊孩子那顆脆弱的心,只能夠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湛盈這下子高興了:“我就知道我是個天才,都怪母親拖後腿。”
李持盈不知道,這一次通訊之後,整個玉京都在流傳她十歲煉丹炸爐的事兒了。
“盈兒她成長得很快。”湛明真有些犯困,她的身體
不好,很容易就陷入了疲憊之中。她躺在了榻上,迷迷糊糊地開口。
“這不好嗎?”李持盈輕聲問道。
“好,不好。”湛明真的聲音有些含糊,長大就意味着“責任”,代表着永遠不能像過去那樣快樂了。她掀了掀眼皮,觑見了床頭的李持盈,她安靜地坐着,靜靜地凝望着自己。湛明真伸手去抓李持盈的衣袖,她嘟囔了一聲“不要走”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持盈垂眸望了眼被湛明真壓住的袖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估摸着湛明真睡熟了,可她仍舊有些不放心,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犀角燈。撥了撥燈芯,她灑下了一縷迷香,等到香薰充盈一整間門屋子,她才擡起一只手點在了湛明真的眉心。
這人的身體已經崩壞到這地步了,她仍舊是沒心沒肺地擠壓着碎脈之間門的靈力,仿佛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命。既然勸不聽,那就只能夠采取非常手段,徹底地封鎖她的丹田氣海與靈力。李持盈緩慢地勾勒着神秘的紋路,她的動作十分小心。等到完成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她的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連帶着面色都有些蒼白。打坐休息了一陣,李持盈又祭出了一滴本命精血,封了一道本命劍氣在其中。她輕輕一點,這道劍氣便附着在了湛明真的眉心,像是一點妖異的朱砂痣。
李持盈有些乏了。
本命精血的損傷的是她的本源道基,一時半會兒恢複不過來。
凝視着湛明真安靜的睡顏,李持盈并不後悔。
湛明真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她視線一轉,便見到了趴在了床邊的李持盈。
她也一副大夢初醒的迷茫姿态。
“怎麽不來床上睡?”湛明真瞪着李持盈好半晌,才道,“我睡相又不差。”
李持盈沉默。
她看了眼被踢到了床腳的被褥。
湛明真順着李持盈略顯詭異的視線望去,不由沉默一瞬。可她向來不知尴尬為何物,擡手撥了撥李持盈散亂的發絲,哎喲一聲,笑道:“持盈妹妹,你一臉疲色,晚上做賊去了嗎?夜探天藥閣?”
李持盈蹙眉,宣誓似的,莊嚴地開口:“我沒有離開。”
湛明真輕笑了一聲,沒注意李持盈
的情緒,她從床榻間門滑了下去,赤腳踩在了地上,蹭蹭蹭地跑到了窗邊,推開了雕花窗。“啊?朝陽城的靈機這麽快就散盡了嗎?”湛明真喊了一聲,眼中藏着幾分不可思議。
李持盈沒答話,她低着頭望着湛明真雪白的腳踝。
“不可能這麽快見效。”湛明真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楚的,她現在仍舊握有江山社稷圖的權柄,可發揮的力量大打折扣。蹙眉苦思了一聲,湛明真回過味來,她下意識地催動脈絡間門的靈力……然而沒有任何回應!湛明真的眼眸一下子變得通紅,她猛地一轉身,憤怒地喊了她的名字:“李持盈!”
李持盈并不意外湛明真會發覺,她平靜地看着張牙舞爪的人,眼神沉靜。
湛明真內心有些恐慌,她最是厭惡受制于人的軟弱狀态。要不然她也不會在明知身體糟糕的情況下還屢屢動用靈力。她信任李持盈,可又不是完全地信任。如果李持盈再度向着她舉劍——一股痛意自心中向四肢百骸蔓延,她渾身顫抖着,面色慘白無比。眼中蒙上了一抹血色,她低着頭神态變得冷漠無情,甚至藏着幾分兇戾。
李持盈:“你不能再用靈力了。”她望着湛明真搖搖欲墜的身形有些擔憂,情不自禁地走向了湛明真。
湛明真驟然擡眸。
她倏地伸手攬住了李持盈的腰,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湊在了李持盈的脖頸處,牙齒輕輕地擦過。察覺到李持盈的顫栗,她又惡狠狠地下口,仿佛要從她的頸間門撕下一塊血肉。
痛與酥麻之感一并蹿升。
李持盈按住了湛明真,到底是沒有阻止她的發洩。
鮮血在唇齒間門綻放,湛明真眼神兇猛,像是要将李持盈拆骨入腹。半晌後她才松開了李持盈,擡手撥開了下垂的黑發,她又傾身覆上了李持盈的紅唇,用舌尖撬開了唇齒間門的縫隙強悍的侵入。并沒有多少旖旎,而是充滿了暴躁不安的血氣。李持盈好似被雷擊,半晌後才回神。她一把推開了湛明真,臉紅得像滴血。
心慌意亂之下,李持盈沒聽見湛明真的那一句低喃。
——你還想殺我嗎?
靈力一運轉,頸間門的傷痕恢複如常,一道紅印子都沒留下。
湛明真擦了
擦唇,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門。手指抓到了繩絡,她才想起,酒葫蘆沒在了。至于那些偷偷裝了酒的玉瓶在儲物袋裏,她現在壓根打不開。湛明真望向了李持盈的視線,更是充斥着不滿。
“酒,我要喝酒。”湛明真刻意加重了語調。
見李持盈沒理會自己,湛明真又蹙了蹙眉,她走到了窗邊,手一撐便爬上了窗臺。她晃着腿,目光空茫,眼神沒有焦距,像是随時都要從高樓跌下去。
李持盈:“……”
就算明白此刻的湛明真是為了表達“不讓喝酒就跳下去”的意思,李持盈對上她空洞的眼神時心還是忍不住一抽搐。她一揚手袖中便飛出了一條繩索,牢牢地纏在了湛明真的身上。
湛明真低頭,咬牙切齒道:“李持盈,你會遭報應的!”
李持盈既然這麽做了,就不怕承擔後果。她這段時間門從湛明真身上學來了一些道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了禁言咒,現在耳根子也清淨了。将湛明真帶回到了身邊,她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只球形黑白色法器立在了桌上。先前在天藥閣的時候她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悄無聲息地扔了一些“奇蟲”,如今應該能夠得到反饋。
湛明真“乖巧”地坐着,她對李持盈的舉動很好奇,可偏偏又說不出話來。
她長這麽大就沒有遭過這種委屈,身體被束縛、言語被禁絕,好在她的唇舌尚在。壓在了李持盈的肩膀上,她要麽朝着李持盈的耳垂呵氣,要麽假裝無意地用紅唇擦過李持盈面頰的肌膚。
李持盈羞惱地開口:“湛明真!”
湛明真一臉無辜,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李持盈迫于無奈,解開了禁言咒。
湛明真:“你以前叫我湛姐姐的。”
李持盈:“……”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對湛明真的“以前”置之不理。她可以肯定很多時候湛明真就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湛明真主動岔開話題:“這是天藥閣嗎?”她望着那黑白分明的圓球,又道,“我看你專門鑽研奇技淫巧得了,還有機會去撈一撈天工傳承。比當什麽破爛劍修要賺錢多了,你覺得呢?”
李持盈:“不覺得。”
湛明真哼了一聲,開始了無差別攻擊:“劍修窮得餐風露
宿睡大街,整天就愛惹是生非,什麽天地生我以窮磨砺筋骨,道典裏明明白白寫了‘法財侶地’四個字呢,沒錢修什麽道?”
李持盈沒有反駁,她伸手抵住了湛明真的唇,輕輕地“噓”了一聲。
湛明真咬了一小口,嗤笑道:“咱們在客棧裏呢,還能被發現嗎?你這麽小心翼翼做什麽?追求氛圍感嗎?”
李持盈無奈地望着湛明真。
這讓不讓她說話都不行啊。
還在湛明真最終閉上了嘴,凝神望着天藥閣的畫面,沒再喋喋不休。
萬籁俱靜的夜,天藥閣中燈火通明。
李持盈、湛明真二人見到了朝陽城中的秦旭,并沒有感到太意外。
“道友謀劃失敗了嗎?”天藥閣的管事笑眯眯地開口。
秦旭面色陰沉地點頭:“如今朝陽澗被封鎖,那其中的靈植便無法采出。”
管事:“可這是你們朝陽城的事情吧?我天藥閣已經支付了報酬,只需等待着藥材送來變成了。”
“朝陽澗水府有條件,天藥閣不許往朝陽澗排廢棄的丹水。這就意味着一切不單單是我朝陽城的事情。”
“那道友準備如何呢?”
“我等自然不想管到天藥閣頭上來,只是廢棄丹水的事情終究要給水府一個交代。要不然,只能夠強取了。只是我朝陽城沒有那個與水府對上的實力。”
“我明白了,此事還需同長老商議,道友先耐心等待片刻吧。”
秦旭對管事的态度有些不滿,可也知道天藥閣逼不得。掩住了眸中的暗色,他笑了笑,又道:“還有一個消息,玉京九嶷元君來朝陽了。她已經知曉朝陽澗的事了。”
管事暗罵了一聲,送走了秦旭之後便匆匆忙忙地去尋找素問長老。将秦旭的意思轉告素問,他滿臉為難道:“若是廢棄的丹水流向朝陽城,恐怕城中人會受到影響。除了排向水域,我等并沒有其他選擇了。”
素問捋了捋胡須:“快了,再耐心等待一陣子,‘蜉蝣’很快就要見效了。有了‘朝暮藥人’之後,研究那些殘缺的丹方便會方便許多。”頓了頓,他又道,“先去黑市采買一些試藥的妖族,若是‘蜉蝣’成了,到時候再去流民區征集願意當藥
人的、命不久矣的人。”
“長老,最近黑市都不敢運貨。烏家出事後,玉京那邊盯得嚴實。聽說烏家供出來一些家族,無雙元君一個個找上門了。”管事苦哈哈地開口,“而且九嶷元君還在朝陽城呢,她已經知道朝陽澗之事了。”
素問:“那就退而求其次,抓一下妖獸來試藥吧。至于九嶷,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前往藥王谷了,到時候再對朝陽澗下手不遲。”
畫面在素問身影消失後,便随着管事而動。不過管事并沒有研究“蜉蝣”的本事,打了個呵欠之後就回屋睡覺了。
李持盈一拂袖化散了影像,面色沉如水。
“還真跟藥王谷有關吶。”湛明真涼涼地開口,她觑着李持盈笑眯眯道,“好妹妹,你打算怎麽着?會因郁流丹而心軟嗎?常言道,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那郁流丹是不是也是個壞的啊?她留給你的東西是不是也不幹淨啊?”
李持盈蹙着眉,沒心思理會湛明真的胡言亂語,她只是道:“除了藥王谷,沒有人能救你了。”
“怎麽會呢?”湛明真凝望着李持盈,深情款款道,“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唯一的藥。”
李持盈撫了撫腕上的玄珠,她避開了湛明真的視線,故作淡然:“說吧,你想幹什麽?”
湛明真舔了舔唇,妩媚一笑:“持盈妹妹,給我松綁。夜間門任你為所欲為,只是白日茍且——我面子薄,做不出來。”
啪嗒一聲輕響。
落在了榻上的珠子又飛了回去。
怕湛明真又說出什麽胡話來,她忙不疊松開了繩索。
“天藥閣那邊希望我們離開,那就離開。”
湛明真活動着手腕,含笑問道:“不管了呀?”
“讓六師妹來一趟,反正她閑着沒事幹。”李持盈想了想又道,“她修的根本道法是‘虛實之間門’,有辦法不讓天藥閣事情傳回藥王谷,到時候我們入谷也輕松自在點。”素問長老在此,天藥閣必得藥王谷授意。不知藥王谷中是否也在煉制禁藥,她不能讓藥王谷對她起了防備。
“你這是要兩頭騙啊!”湛明真恍然大悟,她樂不可支地拍了拍李持盈的肩膀,“行啊,不愧是你,持盈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