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舟中。
雖然間屋閣衆多,可這幫朝陽的弟子并不敢走散,衆多人擠在了一間,面上惴惴不安。
“秦師兄,我們就這樣登船了嗎?”問話的弟子眼神忐忑。
“那還能如何?後有朝陽澗的追兵,唯有這一艘龍舟願意送我等離去。情況也不能壞到哪裏去了。”
“我見這龍舟打着玉京徐家的标記,能租借到徐家龍舟的,想來身份不差,不至于做那等惡事。”
“可是——”在問話的青年弟子深吸了一口氣,在秦姓青年淩厲的視線中閉上了嘴。
“那小東西會不會被發現啊?”又有人開口,話音才落下,舟閣立馬陷入了死寂之中。良久之後,秦姓青年才道:“舟主都未現身,不必慌張。等到了朝陽城中就安全了。”這秦姓青年名秦旭,乃朝陽城之主座下弟子,在一衆年輕弟子中頗為威信。他的神态鎮定自若,在他的影響下,那幫心慌意亂的修士也漸漸地平靜下來。
朝陽澗中。
那道追逐着朝陽谷弟子修士的黑影漸漸化散,而水府中盤踞在王座上的黑衣人倏然睜開了眼眸,眼中精光四射。
“讓追兵退回來。”天吳妖王心念微動,口中發出陣陣雷音。
底下的兵将不解,偏着頭疑惑道:“大王?”那群人族欺人太甚,他們的小主子還在他們的手裏。
天吳妖王望着手下,眼中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色,他倏然從座上站起,沉聲道:“我感知到了主上的氣息。”
那妖族兵将打了個哆嗦,顫聲道:“是、是雲魁妖主?”
“是。”天吳妖王鄭重地一颔首,“她從封印之地出來了。我朝陽澗的大陣不能撤下,如往常一般,不允許任何人來此采伐靈植和礦石!”
在天吳妖王的授意下,中陰河朝陽澗妖族盡數後撤,龍舟在水道上疾行,不曾見到任何妖族,便安然抵達了朝陽城渡口。
“到了。”舟中弟子精神振奮。只是在他們準備離舟的時候,卻見一個“女修”悄無聲息地立在舟頭,她輕輕一揮手,舟上便多了一道禁制,封鎖了秦旭一行人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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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這是——”秦旭眼皮子一道,忙一拱手,敬聲開口。
“諸位的重金酬謝呢?”“女修”的聲音冷冰冰的,是不近人情的酷冷。
秦旭面露難色:“我等需回城主府一趟。”
“一個人去足矣。”
秦旭:“……”高人一路上沒有為難他們,卻在這個時候“發難”,想來只是圖財。秦旭心思轉動,朝着一個面孔稚嫩的少年修士道:“五師弟,你回去一趟。”
“他這麽年輕,一瞧就是不頂事。讓他去吧。”傀儡緩慢地轉身,擡手一指站在一側毫無存在感的人。
秦旭心跳的速度驟然間加快,在這一瞬間想了不少的事情,一度以為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了。他定了定神,壓下了那股忐忑,順着“女修”的話道:“三師弟,你回去報信。”被秦旭選中的人木讷地點了點頭,順着那一道狹窄的通道飛掠而出。不到一刻鐘時間,便見一道金光飛來,穩穩地落在大舟前方。
金光中走出了一個羽衣高冠的青年道士,朝着龍舟打了個稽首,樂呵呵道:“貧道向歡,多謝道友救我門中弟子。”他原先想見舟主一面的,可以他的眼力,輕而易舉便瞧出了舟頭立着的人是個精妙的傀儡,想來對方并不願意碰面,他便打消了念頭。
李持盈也不跟向歡廢話,通過傀儡直言道:“報酬呢?”
向歡伸手一抓,掌中憑空出現了一只儲物袋,他笑道:“這是十萬靈石。”
舟中聲音忽地靜了下去。
李持盈倒是覺得這數目不少了,可湛明真并不這樣想。湛明真伸手抵住了李持盈的唇,笑眯眯地開口道:“十三個人,若是不出意外,有半數能修出太極真種,煉成金丹,他們只值這個價錢?”
向歡眼睛立馬瞪大了,十萬已是客氣至極,沒想到舟主還要獅子大開口!他朝陽谷弟子是那稱斤論兩的豬肉嗎?“閣下還想要什麽?”向歡的笑容收斂了幾分,語調也不再客氣。
湛明真道:“一人五萬,不二價。”
向歡額上青筋跳動,拔高聲音道:“休想!”
湛明真輕呵了一聲:“朝陽城得了地利,近朝陽澗天心礦脈,乃是遠近聞名的富庶之城,難道向道友連這點靈石都拿不出來嗎?”
向歡:“……”就算有靈石也不能這麽浪費了,若是被其他散修知道了,拿他
朝陽弟子來換靈石怎麽辦?他的神情陰郁,眸光暗沉,“二十萬,不能更多了。”要不是“東西”尚在那幫弟子手中,他連五萬都不願意出。
湛明真“啧”了一聲,示意李持盈将秦旭為首的四個修士從舟中扔了出去。
正巧避過了緊緊黏着秦旭的五師弟。
向歡一拂袖,便有一道清風吹來,接住了下墜的弟子。他眉頭緊鎖:“閣下這是何意?不是有十三人嗎?”
湛明真沒好氣道:“向道友,你是耳聾了嗎?不是說了五萬一人?”
向歡正待發怒,秦旭忽地上前一步,傳音道:“向師叔,要五師弟。”
向歡立馬領悟了秦旭話中的意思,他定了定神,陰着一張老臉:“我只要兩人,趙昊、向恒。”說着又取出十萬靈石。
“誰是趙昊、向恒?”
舟中,被點到了名字的人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吞金龍舟。湛明真掃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五師弟”恰在其中。
湛明真眼珠子轉了轉,湊近了一臉無奈的李持盈小聲嘀咕:“他的身上有活物。”
李持盈眉頭一蹙:“什麽活物?”
湛明真道:“從朝陽澗出來的,你覺得呢?”她擡起了蒼白的手指,在李持盈的眉心輕輕一點。她的動作輕盈,好似蜻蜓點水,在李持盈的心中蕩開了陣陣的漣漪。身上靈機浮動,經脈間一陣陣刺痛傳出,湛明真輕咳了一聲,嗔道,“別看我,借靈給你,看那修士。”
那“五師弟”的身上有一層禁制,隔絕了她的神識。此刻眼前靈光一閃,那一層禁制如落日熔金一般,緩緩地消解。雖然說仍舊有種霧裏看花的朦胧感,可李持盈瞧見了那一股蓬勃的生機和血氣,顯然不是人族能有的。聯想到這幫人被追殺的境況,李持盈眸光微黯,自是不能讓這弟子将那活物帶出。這回将弟子扔出去是她親自做的。那弟子修的是“大羅天袖”神通,尚未修到家,借着靈符和寶物遮蔽,她看穿了屏障之後,輕而易舉地便将活物順了出來。
一只雪白色的類虎幼獸在蒲團上滾動,她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邁着小短腿朝着湛明真跑去。只是還沒碰到湛明真的裙擺,就被李持盈伸手提了起來。李持盈心中微微一沉,扯了扯嘴角:“天吳子
嗣。”
舟外向歡已經一臉不爽快地帶着六個弟子離開了,剩下的七個人在向歡看來價值不大,遠抵不上五萬靈石。這群弟子離開了秦旭便失去了主心骨,在舟頭擠作了一團,內心深處滿是惶惑不安。他們沒敢擡頭,可聽見了水潮聲,想來龍舟再度離岸了。
“朝陽城的這群人真是膽大包天。”李持盈斥了一聲,想到了前不久的“烏家一事”,心中怒意更甚。不會是整個朝陽城都卷入了妖族買賣之中吧?
“這群人做什麽不好,非要做些蠅營狗茍的事兒。”湛明真将天吳幼崽抱到了懷中,指尖順着柔軟的毛發輕輕地捋動。“外頭的那些人怎麽辦?”湛明真又問,“早知道如此就少要一些了,按照重要性定價。”湛明真一臉遺憾和懊悔。
李持盈不動聲色地觑了湛明真一眼,心想,這位還真不幹人事。就算是到了外頭也使勁折騰。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受害人不是自己。
“呆子,這麽瞧着我作甚?”湛明真擡眸,偏頭微微一笑。
李持盈像是被火焰灼了一下,忙不疊地轉開了視線,聽到了湛明真的輕笑聲,她心中的尴尬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情緒一道增長,耳尖驀地紅透。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李持盈道:“他們在外,正好問個究竟。”
被留在舟中的朝陽弟子就像是緊繃的弦,惶恐之情自不需說,随之生出的還有對朝陽長老的埋怨。若大家都沒被帶走也好,可現在有人走了,有人卻留下了。厚此薄彼,怎麽能不讓人心生怨怼?等瞧見了本該被帶走的“天吳子嗣”時,這些弟子更是行坐不安,驚慌失措。三言兩語便交代了先前在朝陽澗中的事情。
說起來在被帶入舟中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被盤問的覺悟,哪知道舟主一直沒有管,拖到了此刻。
湛明真漫不經心地開口,眸中滿是冷意:“你們潛入朝陽澗中就是為了偷天吳子嗣?這是為何?過去朝陽城與朝陽澗一直和平相處吧?難不成是要步烏家的後塵?”
烏家的事情早就傳遍九州了,朝陽弟子自然也知曉。他們聞言忙不疊擺手道:“我們怎麽敢如此!帶走天吳子嗣,其實也只是想同那位妖王談判。”
李持盈一挑眉:“談判?”
那應聲的弟子苦着臉道:“朝陽澗中靈草、礦
石資源豐厚,我等昔日與天吳妖王有盟約,可入水中采伐靈草、靈礦。可前陣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天吳妖王直接封鎖了水域,不允許任何人族入其中。朝陽城早已經與其他仙城談好生意,天吳妖王這麽做,直接斷了我等的生計。”
李持盈目光淩厲:“可挾持妖王子嗣不怕水起淹了朝陽城?”
弟子低着頭,讪讪道:“若是城中水起,就不僅僅是朝陽城的事情了。”
湛明真聞言冷笑連連,哪裏還會不知道對方打得什麽主意?天吳若是膽敢水淹朝陽城,城中無辜民衆甚多,他們一旦遭難,九州修道士便不會袖手旁觀。再借此事向天吳施壓,不怕他不放開水域。
李持盈又問:“若是兩者有盟約,為何天吳妖王不許你們入水域?”
朝陽弟子搖了搖頭,滿臉茫然。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曉某日進了水域之後便被大陣彈了出來。靈草、礦脈俱在朝陽澗,修道士雖在礦脈周邊立下禁制,可整個水域主導權仍舊在朝陽澗妖王的掌控之中。
“妖族詭谲刁橫,背信棄義哪裏還需要理由?”一位弟子小聲的嘟囔。
李持盈冷聲道:“你們也不該挾持妖族幼崽。朝陽城,有罪!”
“當誅。”湛明真笑盈盈地補充。
朝陽弟子面色倏地一白,作為階下囚的他們根本不敢反駁。
湛明真見朝陽弟子畏縮的模樣,頓時一樂。她從李持盈的袖中摸出了一只紙鶴,伸手輕輕一點。紙鶴得了一口靈力澆灌,好似活了過來,化作了一道靈光向外沖去。
朝陽弟子心驚肉跳的,不敢詢問。
朝陽城中。
向歡領着“贖”回來的六位弟子前往城主府中。
見到了城主秦延年之後,秦旭長舒了一口氣,向前一拜,歡喜道:“見過師尊,弟子幸不辱使命!”他瞥了眼趙昊,催促道,“五師弟,快将東西取出。”
“是!”趙昊立了一個大功,也很是興奮。他将靈力運轉,大羅天袖一吞一吐,然而無事發生。他僵了僵,身前浮現了一枚金光閃爍的法符,不到一息,法符便出現了裂痕,化作了灰燼散去。“這、這——”趙昊急得滿頭大汗,他明明運用神通将天吳子嗣帶回來了,
“被人取走
了。”向歡眸光一沉,思緒轉得快,“是那艘龍舟。”
“追!”秦延年面色陰沉,眼中怒意磅礴。也不知是何方修士,這般膽大!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要看他們有沒有命領受!
“舟上還有我朝陽弟子在。”向歡心念微動,右手打了數道法訣,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道金色的絲線,向着遠方蔓延。
舟上。
蒲團上入定的李持盈倏地睜開了眼。那些弟子的法器尚留在舟中,在布下了禁制後,她同樣能夠借着法器感知那幫弟子的東西。她冷聲道:“朝陽城的人追來了。”
“那就留命吧。”湛明真懶洋洋的,她躺在了榻上,任由小天吳在身上滾動。有了小家夥後,她很少去撩撥李持盈了。這不同尋常的“冷淡”,讓李持盈的視線頻頻落在湛明真身上。
“多少要問上兩句吧?”李持盈蹙眉。
湛明真偏頭,定定地望着李持盈:“還是你有辦法。這樣打殺他們也師出有名。”
李持盈:“……”總覺得兩個人的“問兩句”有很大的區別。
朝陽城城主秦旭、長老向歡以及諸弟子齊齊出城,水域之中水潮奔湧,仿佛千軍萬馬齊踏。秦旭遠遠地便見到了那艘龍舟,在呵斥無果後,他面無表情地祭出一劍,朝着龍舟上劈去。龍舟禁制咔擦咔擦響,頃刻間便崩碎了不少。
只是下一刻,便見一道赤色的劍芒如烈火燃燒天際,奔湧的海潮在赤焰之下蒸發,化作了氤氲朦胧的水霧。劍光如飛電,打碎了秦延年的劍氣,甚至灼燒了他的一縷胡須!秦延年面色微變。他沒見到人,只聽見了一陣“嘻嘻”。
“城主?”向歡心驚膽戰地望向了秦延年。
秦延年沒說話,只是死死地望向了半空。濃霧散去之後,龍舟上方一道身影懸立,她的面容如清寒的月色,又像是不容情的淩厲劍芒。嗡嗡的劍鳴不絕于耳,許久之後,秦延年才送開了緊握的手,溫聲開口:“不知九嶷元君在此,秦某多有冒犯。”頓了頓,他又道,“九嶷元君扣押我門弟子,所為何事?”他是為了天吳子嗣來的,可在見了李持盈的剎那,便改變了念頭,将自己塑造成為弟子出頭的城主。
“城主,天吳。”向歡朝着秦延年傳音。
“閉嘴!”秦延年
呵斥了一聲。他擡頭望着李持盈,甩出了一個儲物袋:“此是三十五萬靈石。”前不久烏家被玉京滅族,若是被玉京知曉朝陽城的勾當,他們的下場大概也不會太好。如果能夠拿靈石抹平,他絕不會猶豫。
然而此刻的李持盈瞧也沒有瞧秦延年。
秦延年心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天吳子嗣以及諸弟子都落在李持盈手中,他不覺得這事情能夠隐瞞住。心念一轉,他大聲嘆息道:“九嶷元君有所不知,秦某此舉也是迫不得已。朝陽澗無緣無故斷我朝陽營生,秦某要為整個朝陽城負責。”
“朝陽澗為何要做什麽?”李持盈出聲詢問,做出了一副耐心傾聽的模樣。
“秦某也不知。”秦延年澀然應答。
“兩句話,結束了。”湛明真抱着小天吳從舟閣中走了出來,她倚靠着欄杆,全然不懼還上的風浪。紅色的衣袂在風中飄搖,單薄的身軀好似會被疾風帶走,她瞧着纖弱而又可憐,然而那張笑意盈盈的面龐,說出來的是一句讓秦延年瞳孔驟然一縮的惡毒話,“李持盈,殺了他們,水域之中,最好毀屍滅跡了。”
秦延年拿不準李持盈的态度,畢竟有烏家那麽個前車之鑒在。聽聞這位以劍斷刑,他總不能站在這裏被砍上一劍吧?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道:“天吳水府不許天藥閣存在,我等不允,水府便不許我們進入朝陽澗。”
“天藥閣?”李持盈心思一動,這是藥王谷的生意。她下意識轉身,卻對上了湛明真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胡說八道!”一道怒斥聲驀地自水下冒出,一頭背尾生鱗甲的鼍龍鑽出,化作了一個矮小的人,朝着秦延年吹胡子瞪眼。
李持盈望向了鼍龍:“閣下是?”
鼍龍偷偷地觑了湛明真一眼,挺了挺胸,意氣昂揚道:“我乃風靈國朝陽澗天吳妖王座下大将元沱!”“風靈”乃妖國的國號,不過在九州修士的口中,只稱妖國。
李持盈客氣地作了一揖:“原來是元道友。”
元沱頗為恭敬地回了一禮,等轉向了秦延年時,便滿臉陰沉之色:“你這姓秦的老匹夫,趁我妖王不在,在這裏妖言惑衆!我朝陽澗幾時不許天藥閣存在了?我們只是不允天藥閣往水域之中排廢棄的藥物而已!”說着,又苦
哈哈地看着李持盈,嘆氣道,“元君有所不知,那天藥閣廢水入了水域,我水族一衆深受其害,子孫中毒病亡不計其數。
“再說那靈草、靈礦,本是天道之賜,我等在盟約上寫的一清二楚,不足十年不可濫挖,不成礦堆不可濫采。誰知道朝陽城不願遵守,非要竭澤而漁!若我等不再阻攔,恐怕朝陽澗不出三年,就會變成荒蕪之地!”
李持盈擰眉:“此事當真?”
元沱點頭道:“自然是真的!”
秦延年反駁道:“天地靈機不盡,靈草、礦脈總會再生。我朝陽城為了生存,只能夠如此。再說天藥閣,他們願意為朝陽澗提供寶藥解毒,是你們自己拒絕的。”
秦延年一臉“你們不識擡舉”,氣得元沱火冒三丈,他怒聲道:“天藥閣是罪魁禍首,我等還要對它感恩戴德嗎?說是寶藥,誰知道裏頭摻雜了什麽東西?要是有本事,怎麽向水域中排毒?我呸,你們這些不要臉的雜碎!”
李持盈沒想到是因此引起了,在玉京的時候她便收到了不少來自各地的文書,沒想到離開了玉京,還能碰上。她還沒開口,卻聽見了一陣輕笑。她一轉頭,便瞧見了湛明真踏風而來。李持盈眼皮子一顫,忙不疊掠到了湛明真的身側,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低語道:“怎麽又動用靈力?”
湛明真沒理會李持盈,她興致勃勃地望着秦延年,冁然一笑道:“秦道友認為天地靈機無盡?”
秦延年:“難道不是嗎?”
“不是哦。”湛明真朝着秦延年眨眼,她慢條斯理地伸出了右手,纖細的五指雪白若凝冰,她倏地一抓,慢悠悠道,“就像那個方向的靈機,一抓,就沒啦。”
秦延年心間一涼,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朝着湛明真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正是朝陽城方向。
湛明真抓住了李持盈,半趴在了她的懷中,她壓住了咳嗽聲,可是止不住唇角溢出來的血。
李持盈既是心疼又是無奈,她抓着湛明真輸送靈力,壓低了聲音問:“你又幹了什麽?”
湛明真輕哼了一聲:“傻子,我說了你就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