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奔湧如潮水的靈機震得四野積雪撲簌簌落下。
丹蘅捏起了一道法訣,輕頃刻間轟雷掣電,如狂蛇游走。天際間頓時出現了一張雷網,瞬息之間籠罩着方圓千丈之地。
“就讓我來領教丹蘅元君高招。”承淵劍主冷笑。
“難道始帝陵中的失敗還沒能讓你長出記性嗎?”丹蘅笑吟吟地開口,一轉動功法,便見雷網中多了一片碧色的雲,而千萬把電光纏繞的青色刀浮現,咻咻地震動不已。清微雷與枯榮刀神通一并發出,便見刀如雷、雷似刀,紫芒與青光交織,如箭雨一般朝着承淵劍主與佛門昙法華落下。這清微雷木刀氣鎖定的是修士氣機,只要在雷網之下,但凡氣機浮動,它們便會齊聚轟來,就算是潛躲在了暗處也沒有用處。
這一攻勢落來,要麽是靠着極其高明的遁法從雷網之中逃離,要麽就是靠着自身神通道法硬撼。承淵劍主面色微變,他的劍遁之術眨眼便能騰躍千裏,來往于虛無之間。在這等境況下,他不可能選擇硬接,而是将劍芒一起,先行退避。可劍芒綻放間,又有一道如雪色的銀光掠空而來,卻是鏡知将太一劍催起,将他阻截住。
“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承淵劍主氣急,照着鏡知破口大罵。
昙法華那張總是悲天憫人的笑臉收斂了幾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将掌中的一枚佛珠一催,頓時使出了“不壞金身”神通,身後浮現出了一尊高達十丈的、金光燦然的坐佛法相。昆侖劍者大多以進攻為防守,而佛門弟子不同,在“金身”的庇護下,相當于多了一條命。
丹蘅呵呵一笑。
鏡知向前一步,劍出龍吟長嘯,一團罡雲在雷網中浮現,一道矯健的龍影從雲中飛出,那如珊瑚般的玉色龍角在晴日的光輝下閃爍着異常璀璨的光芒,直沖那具佛陀法相!兩相撞擊,氣浪滾滾如潮,龍角、龍身、龍爪一一碎去,而金身上也出現了一道道如蛛網般的裂痕,好似下一刻就會徹底地崩裂!
昙法華感知到一股沖力襲來,在雲頭幾乎站不住。他雙腳用力一踏,悶哼了一聲,四道金輪飛旋而出。昙法華是得道高僧,同樣是“四谛滅生輪”,在他的手中頓時如大日化生,燦燦光芒填充整個視野,瞬間便奪取了雪光、青光與雷光。在金身破碎的時候,那千千萬萬雷木刀氣向下奔湧,撞上四谛滅生輪的時候,發出了轟轟轟的大響。起初雷木刀氣還氣勢洶洶,可飙飛了十幾丈後,漸漸地後繼無力了。
“老和尚功行高,靈力綿長不盡。”丹蘅暗罵了一聲,作勢要将腕上的菩提珠解下,任由業障之力去與昙法華抗衡。鏡知見狀按住了她的手,功法一轉,再度向天下借劍!只聽得長長的嗡鳴傳出,雪地中尚在搏殺的修士,手中劍器齊齊失控,如朝聖一般湧向了太一。
承淵劍主忌憚着鏡知,這回早早地做了防備,将劍決一起,牢牢地握住了承淵劍。他沒有丢一個大臉,可還是微微仰起頭,近乎失神地望向了天際游走的劍影。“斬、斬諸有。”他的牙關在打顫,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恐懼。
昆侖之劍練到了身劍合一之後,便沒有典籍引領,而是要靠自己去領悟劍上神通了。劍道神通無數種,有的人劍綿綿如水,有的人巍峨若山……在那無數劍上神通裏,威能最為強勁的便是“斬諸有”。這劍法是“力與速”的結合,號稱“萬法皆可破,萬物皆可斬”。當這門劍法練到了高深處,斬中了一抹氣機,便可徹底抹殺整個人。這等劍勢其實是可以躲藏的,尤其是還未練到出神入化之境時。可此刻“應我名”向天下借劍,每一劍都是“斬諸有”,相當于整個天地都被劍意封鎖。唯有正面應對,以自身強悍的神通接下這一劍!
承淵劍主可沒有這個把握勝過鏡知,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昆侖四劍主之中屈居末位了。
昙法華也大感不妙,心中升起了警兆。他沒有時間猶豫,手腕一震,一整串佛珠便飙飛了出去,十八尊金剛羅漢法相瞬間躍出!羅漢怒目,氣息極為剛硬,他們手中托承的法寶一一旋飛在天,或是作金剛掌,或是揮棍,向着那洶洶而來的劍氣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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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孟長恒、姬贏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十八尊羅漢被橫天劍氣吞沒的時刻!十八尊羅漢身影崩散,宛如金屑飄零。佛珠再度出現在上空,只是紅繩繃斷,盤了百年的寶珠也咔擦聲裂。一道劍氣逼近了昙法華的眉心,點出了一顆如朱砂般的血痕,但也僅僅如此。佛珠化作齑粉後,那流轉天地之間的劍氣也跟着散去。
衆人的視線從丹蘅身上轉移到了鏡知那沉靜的面容上。
元綏的劍道進境實在是太快了,千百年來,沒有哪一個修士能像她這樣。
要是留在昆侖還好,可下了昆侖好,她已然失去了控制。要是按照這個速度,幾年後,天地間還會有誰是她的對手?
仙盟駐守的四宗大能俱是在此,丹蘅并不畏懼,面上反而流露出一抹笑容。她眨了眨眼,偏着頭望向了面色煞白的姬贏,蹙了蹙眉,故作訝異道:“母親怎麽受傷了?”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姬贏的心口就痛得越發厲害。見秋山的無情讓她心痛,而丹蘅的桀骜同樣讓她不滿和心寒。“你這孽女!”姬贏沉聲呵斥。
丹蘅不怕她,伸手撩了撩發絲,盈盈一笑道:“母親總不能因為我選擇了阿娘,就覺得我不孝吧?我過去在蓬萊陪着母親,如今也該在阿娘膝下承歡了。”
“為什麽你就不願意走我們給你鋪成的通天道?”姬贏實在是想不明白,就算千千萬萬人有恨,那也不該是錦衣玉食的丹蘅。
“因為她不想。”見秋山聲音響起,她單手捧着一本經書踏風而來,面帶微笑,眼中柔情似水。絲毫不見先前與孟長恒、姬贏拼殺的痕跡。姬贏看着她的面龐,免不了會想起以前。外頭都說蓬萊無情,可真正無情人到底是哪個?!
丹蘅轉向鏡知,旁若無人地感慨:“真是熱鬧啊。”她收起了枯榮刀後,作勢要彎弓搭箭,射向了雪地中仍舊與帝朝披甲士拼殺的修士。
可此刻有孟長恒、姬贏四人在此,他們輕而易舉地便截下了箭矢。掂着沉甸甸的玄鐵箭頭,姬贏神色一變,道:“是神照弓?!”她扭頭瞪着見秋山,“你給的?你怎麽不怕他們日後用此物來對付學宮?要知道,帝朝也容不得你的理想存在!你難道以為此刻幫助帝朝,他們就會同意你傳道天下嗎?!”
見秋山蹙眉,淡淡地瞥了丹蘅一眼。
丹蘅鎮定自若,一點被揭穿的狼狽和愧疚都沒有。
“及時退了,我等可當這一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孟長恒跟着勸。姬贏受傷,承淵劍主功行不濟,而且見秋山還在此,他們就算是動手也不一定拿下誰。
“不要!”丹蘅的應聲快速而又幹脆。
雪地上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她神色漠然,既不見對那些人的憤恨,同樣也窺不見對他們的哀憐,仿佛生死只是天地間輪轉的常事。
可她要是這樣想,為什麽要卷入其中?!
天地幽沉,紗燈明滅。
醉醺醺的嬴名封跌坐在了地上,左擁右抱,好不快活自在。
他自己并沒有什麽大志,總是被世家的那幫人推着走。可等到了嘗了權力的滋味,他又恨自己被旁人擺弄。不過現在他自由了,沒有什麽人來管他了,他就算是在宮中建立了鬧市,那些人也不敢放一個屁!說什麽做神仙好,可清心寡欲,真的有這般美妙嗎?嬴名封漫不經心地想着,直到“砰”一聲響,殿門被人一腳踹開。
嬴名封吓了一大跳,将懷中的美人一推,搖搖晃晃地站起。逆着光影他窺見了一道銀發雪衣的身影,他的好皇妹國色天香,随了她那位母親,難怪先帝就算是被朝臣阻攔,也要做出那樣的事情。醉酒後的嬴名封膽子越發大,一雙渾濁的眼中漸漸浮現了幾分色/欲。
“殿下,不可啊!”小黃門急切的勸說聲傳出。
嬴清言眉頭微蹙,眸光微微一轉,掩住了對嬴名封的厭惡與殺機。她朝着嬴名封行了一禮,張口道:“逝水河邊,我披甲士已經與仙盟修士鬥了起來。神照弓雖然是強弓,可要想仗着這鏟除仙盟那幫人不容易。而且我聽說,四宗的大人物都去了河邊,我們恐怕很快就會落敗。”
她跟丹蘅有約,将一支火铳和斷雲石送給了她。斷雲石上有法符,一旦她身上攜帶着的法符自行燃燒成灰燼了,就意味着丹蘅那邊已經動手,而仙盟駐地恰是最空虛的時刻!
“落敗”兩個字将嬴名封的酒氣驚散了幾分,他強提起幾分精神,恐慌地問道:“那、那怎麽辦?”
“陛下想要千秋萬代嗎?想要如始帝陛下那般成為真正的人皇嗎?”嬴清言循循善誘。
千萬年來,哪位秦君會不想?就算是嬴名封這樣的窩囊廢聽到了“人皇”兩個字的時候,也燃燒起了無限的鬥志。
“眼下有個機會,仙盟駐地正空虛,做得好的話,可以一舉将他們驅逐出玄州!讓玄州、皇都真正變成帝朝掌控之地!”嬴清言道。千年前,始帝駕崩後,帝朝就一蹶不振,連連被仙盟打壓。每一州都有一座仙盟駐地,這是一根根嵌在了帝朝身上的釘子!無形之中侵奪着整個帝朝的氣運。仙盟選擇了嬴危心,遲早會将嬴危心當作傀儡,讓他來分薄大秦帝運。與其等着仙盟的人動手,倒不如直接撕開那層僞面,将那暗潮沖破冰層!
見嬴名封意動,嬴清言又開始蠱惑慫恿:“陛下,他們這樣堂而皇之地插手帝朝的內政,顯然是不将帝朝放在眼中。他們率先違背了昔日的盟約,那我們也無需跟他們客氣!”先帝沒有膽氣,做什麽都瞻前顧後,到了後頭更是只在意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張龍椅。但是嬴名封不一樣,他驕傲自大,很容易被人說動。大秦之崩,将從嬴名封開始!
“天下的散修總是在張望,司天局雖然陸陸續續收容了不少散修,可跟正統的仙盟比起來,還是相差不少。如果這回帝朝能壓仙盟一頭,那些左右搖擺的人,興許就入了帝朝。這樣的話,離先祖的目标就更進一步。到時候陛下成真正的大荒之主,有千秋天子氣,豈不是再辟新道途,得享長生?”
嬴名封猶豫片刻,道:“那你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話雖然如此,可絕口不提派人的事情,那架勢就差明說讓嬴清言自己想辦法。
嬴清言将嬴名封的德行看得清楚,心中暗暗冷笑。不過她也不在意嬴名封的人手,這件事給了她一個讓自己培養的人手從暗走向明的機會。當然,在嬴名封死去之前,這事兒還得打上“帝朝”的名義。
逝水河邊,雪叢生血。
世家的那群人見勢不妙,已經萌生了退縮之意。仙盟已經研究出了“道解原蟲”來對付玄兵,誰知天工部又研制出了另外的法器!這些修道士這樣無能,也不知他們選的路到底對不對。可惜現在沒有返回的餘地了,他們一旦離開仙盟修道士,就會進入披甲士的射程中,一時半會兒也只能夠縮到那後方去。
師長琴、嬴夢槐仍舊藏在暗中看戲。
師長琴的聲音裏藏着深深的困惑:“披甲士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強了?”就算是有神照弓在,也不會擁有如此力量。“難道是司天局的修士穿上了神光甲?”師長琴做出了新的猜測。不同的人素質不一樣,穿上帶着靈性的神光甲,能發揮的力量也不一樣。修士要比尋常武者強上很多,但是過于依賴神光甲有損道心,修士并不願意去嘗試這種面向人間的“俗道”。
嬴夢槐抿了抿唇,吐出了四個字:“天罡虎符。”嬴清言在始帝陵中得到的東西不少,但是除了玉皇寶箓之外,其他法器她并沒有交給嬴名封。“天罡虎符”煉陰兵入符,乃是始帝征戰沙場時的寶物。如果披甲士帶着天罡虎符出來,那麽此刻他們身上還有一股陰性的力量。
“也有可能。”師長琴思忖了片刻,忽又道,“嬴清言怎麽沒有出現?我不信她不知逝水河邊的事!”以嬴清言的性子,她怎麽會不出現?八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可是什麽事,比仙盟與帝朝之争更熱鬧?
嬴夢槐想到了嬴清言那薄情的笑容,心思莫名沉重了幾分。她輕聲道:“有丹蘅道友在,她不必親自來。”丹蘅一直留在了學宮中,可那僅僅是因為她是老師的女兒。丹蘅和嬴清言更像是一路人!她們的身上都存在着那股讓人捉摸不定的危險氣息。
“她到底要做什麽?!”師長琴搖了搖扇子,面上露出了幾分煩躁不安來。別說仙盟讨厭丹蘅這樣桀骜的人,就連她也同樣如此。
萬重雪山,連綿如海。
姬贏注視着丹蘅,也在發問。
“我讓你嫁入昆侖,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麽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是因為這件事情生恨嗎?可這能讓你恨到要讓整個仙盟翻覆?”
鏡知擡眸,雖然姬贏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話語中字字有關自己。
丹蘅是因為此事生恨嗎?
當初在昆侖的時候,她并不關心其他的事情。昆侖養育她,那她也要投桃報李,就算對方替她安排了一個幾乎沒有見過面的道侶。可是昆侖、蓬萊怎麽不說丹蘅不願意?如果她知道——這個念頭才一起,鏡知便有些恍惚,她一時确認不了當初的自己會如何選擇。
“母親想要我消業障,可從沒想過這些業障從哪裏來的,是嗎?”丹蘅望着姬贏,微微一笑。
姬贏眉頭一皺,她沒有看丹蘅,而是轉向了見秋山:“你知道什麽?”
見秋山搖頭不言。
旁觀的人不耐這對母女繼續争辯、打啞謎。
承淵劍主冷哼了一聲,第一個将劍指向了下方披甲士的軍陣。在陣勢變動間,龍騰虎嘯、氣勢洶洶。但這些不過是靠着外物方能聚成的,一旦潰散之後,還剩下什麽力量?雪地的清光映在了他那張早已經不複俊逸的面龐上,如焰火明滅不定。
鏡知見狀邁步一劍斬出,她只是輕輕地一揮手,便有一道劍氣橫亘天地間,将承淵劍氣攔截,如火融雪。
“她們早已經做好了選擇,不是嗎?”承淵劍主沉聲道。
另一邊。
記何年帶着學宮中的一幫弟子躲藏了暗處,觑着仙盟那邊的動靜。
“記道友,咱們就這樣跑了嗎?老師那邊怎麽辦?她會不會責備我們?”
“對呀,我們今日是瞞着老師出來的。”
學宮的弟子憂心忡忡,就連那些志氣高揚的貴族子弟也垂頭喪氣,瞧不出半空出行時候的快活。
“不用擔心,到時候就算有事,也有阿蘅在前面頂着。”記何年一本正色,“讀萬卷書,行千裏路,光在學宮中修煉可不是什麽正道。”見非書意一行人沉默不言,她又用那三寸不爛之色,循循善誘道,“在你們看來,帝朝還是仙盟更為棘手?帝朝中有你們,有長公主,一時半會兒不能将學宮如何,但是仙盟不一樣。哪一天他們不想顧念道義和臉面了,直接動手怎麽辦?咱們要先下手為強,趁他們還在乎臉面的時候讓學宮立穩腳跟!”
“可在重壓之下怎麽樣才能立穩腳跟呢?首先得要有自己的地。或許你們覺得大同學宮就是修道的立基之地,然而事實上并非如此。你要保住大同學宮,你就要擁有更大的天地,譬如整個玄州!
“如果将仙盟修士從玄州驅逐出去,那麽那些想要加入學宮的人就不必怕了。仙盟要打學宮,得越過重重的障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劍指學宮。”
“可是有那四位前輩在仙盟駐地,我們要怎麽樣将他們趕走?”非書意又問。
“不是這樣。”記何年搖頭,她眸光閃爍着粲然的光芒,認真道,“他們的确厲害,可真正的基石不是他們這些人,而是以駐地為基,任意來往四方的尋常修道士。強者固然難以匹敵,然而天下不是強者的天下,而是衆生的天下。我們以此為道念,就不該在行路的時候忘記這一點。
“仙盟不在乎的東西,我們來在乎。”
非書意又道:“所以要打仙盟駐地?靠我們,可以嗎?”
記何年摸着她的腦袋,笑得慈悲:“不僅僅是我們啊。”
嬴清言在雪地上疾行。
趙氏滅門的時候她還未出生,但是從母親不停地描述中,她總是會夢到那血流成河的場景。她不想變成母親那樣歇斯底裏的人,可內心深處依舊種上了無窮無盡的恨。對帝朝、對裴家、對母親,甚至是對自己的恨。母親用生命作為薪火來點燃她的恨意,她最終還是如母親所想的那般踏上了複仇之路。
“殿下,您好像不開心?”聲音的低語聲藏着關切。
這些人有的是裴家幫忙選的,有的是她自己招攬的,也有的是趙氏遺留的勢力,只不過到了如今,他們只有自己一個“主人”了。
嬴清言眯着眼遙望高空:“我只是在想,這一步走出之後就回不了頭了。”一旦仙盟駐地從玄州消失,仙盟必定會将立嬴危心的計劃提前,到時候兩朝并立、兄弟相争,大秦帝朝分崩離析,而這個天下也将生靈塗炭。
“在與丹蘅道友約定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你們知道是什麽嗎?”嬴清言自言自語。
“她說:‘我不當劊子手,哪裏來你們的清平世?’。她說得不錯,要實現理想都是要見血的,只有嬴夢槐會去做那個兵不血刃的春秋大夢!”
“她的夢啊……”最後一句話多了幾分悵惘,最後在凄冷的雪風中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