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箭矢好流星沓飒,打得仙盟一衆措手不及。
那用于淨化血誓的儀軌啪一聲掉落在了雪地上,眨眼便沾上了鮮豔而灼目的血色。
感知到了危機的仙盟修士瞬間結成陣,無數閃爍的金光自他們腳下浮起,宛如巨大的圓盾,将他們罩在其中。
半空中,那艘戰舟也有了動作,近百名身着神光甲的披甲士從舟中飛掠而出,“嗡”一聲震響,甲衣上浮現了一個又一個散發着神異氣息的光輪。
帝朝天工部的大匠大多是入了道途的,只不過他們跟仙盟不同,研究的法器用具不是向上,而是向着“下”的,在民用之餘,他們也會鑽研一些神甲,或許單打獨鬥不如修道士,但只要無數人聚合在一起,就是一股強勁的力量。
“終于動手了。”一旁觀戰的丹蘅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将神照弓一收,又道,“你怎麽不勸?”
她沒有回頭看,只不過她知道,自她從學宮中出來,鏡知就一直跟在了她的後邊。
“勸什麽?”鏡知反問道。
丹蘅微微一笑,沒有應答。
那世家的中年人在與修士交接的時候,心中很得意,他手一伸,想要将儀軌取來。可惜沒等他拿到東西,便有一股溫熱的鮮血濺在了臉上,他的心中頓時浮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耳畔響起了一道嗡鳴。在那樣的急的箭矢下,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好在箭矢是朝着仙盟修士去的!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可猛然間響起了自己的處境,立馬神情一變,高喊道:“結陣!”
有第一箭就會有第二箭!到底是誰藏在暗處?!
只不過他們沒等到丹蘅的第二箭。
帝朝披甲士躍出戰舟後便結成了大戰,一道威風凜凜的白虎虛影頓時從披甲士的後方浮現,虎嘯聲震得地上積雪都在顫抖!除了這只驟然撲出的白虎外,戰舟上也延伸出了一只只幽幽的炮筒,一旦動起手,便會飛出毀天滅地的玄兵。
“我就知道,帝朝只有玄兵。”中年人低低地說了一聲,他朝着那些面色凝重的修士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冷笑。
仙盟的修士也從一開始的震愕中緩過神來,之前的那一支箭矢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可如今陣勢已成,想要撞破那如玄武盾甲的大陣,定然不會容易!冷冷地笑了一聲後,一位身着高冠紫袍的儒門修士一拂袖,釋放出了一道灰蒙蒙的煙氣。在那煙氣之中,其實是無數只振動着翅膀的灰色六足小蟲,他們名喚“道解原蟲”,專門用來吞噬玄兵靈性的。仙盟将帝朝當作眼中釘,自然也會着手研究對付玄兵的辦法,可過往一直沒有頭緒,這回是世家帶來的東西,讓他們有了思緒。這批“道解原蟲”是匆忙煉制出來的,對付不了成千上萬枚玄兵。但是仙盟修士篤定,帝朝不敢在這處抛擲太多,一旦無數玄兵轟然爆炸,不說別的,至少整個皇都都會被夷為平地!
咆哮的白虎揮動着鋒利的獸爪拍向了那堅硬的盾甲,仙盟的修士紛紛祭出了法器應對,一時間光芒連連閃爍,在白雪的映襯下猶如一輪初升的日輪般灼目耀眼。但是在這片日輪後,一道黑沉的牆立了起來!披甲士倏然間變陣,十名身着黑甲的戰士驟然騰躍了起來,手中俱是握着一張黑鐵大弓,身上背着裝着近十支箭的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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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出無聲,直到那箭身被火焰灼燒得只餘下了一個飙飛的箭簇,半空中才勾勒出一道道如流星尾光般的氣痕。“嗖嗖”聲緊随在了後頭。仙盟一衆向來不将這些凡物看在眼中,可先前丹蘅的那一箭讓他們驚懼不已,哪敢以身犯險?一位風度翩翩的儒門修士踏出,他一拍手便招出了一張硯臺。靈機翻湧,硯臺在數息之間便化作了十丈大小,擋在了上方!
披甲士卻是不管不顧,提箭就射!這十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射箭高手,神照弓蘊含破甲之力,極為不凡,到了他們手中,更是将威能發揮了個徹底!仙盟修士下意識地撐開了護身靈光,舉起兵刃就擋,可惜動作沒有這些箭矢快,頃刻間便有數人被一箭穿心,卧倒在地。
“這弓……不是凡物!可天工部怎麽會煉制這樣的法器?”世家的修士心中震恐不已。
“等着!”一位面色如霜的儒門修士甩下了一句話,他伸手一捉,便取來了一柄七尺長的劍。劍光熠熠生輝,閃爍的劍芒如電網流竄。
“儒門的劍術——舍我其誰。”丹蘅立在了岩石上看戲。
經緯儒宗的劍術跟追究劍道之極的昆侖劍修不一樣,“劍”只是一種武器,而不是他們的所有。這“舍我其誰”出自聖人之章,每一次“舍”都會使得自身功行增進一步,直至身軀到了極限。只不過“舍我”之後,便是“無我”了,能使出這般劍術的想來至少也是儒門的親傳弟子。
“在這等時候他們總是有犧牲的膽氣,不知道該說是愚蠢還是英勇。明明身後還有能夠破開陣勢的人。”丹蘅搖頭譏諷。那儒門弟子擺明了要舍去自身,将那如貫長虹的箭矢破去!
箭矢破空而來,在場之人一片心驚!那提劍的儒門修士不緊不慢,将腰間懸系的一支墨竹筆一拽,朝着那箭矢扔去。墨竹筆在半空勾勒出了一片水墨,在與箭矢相撞的瞬間,驀地湧出了一道金光,化作了“王者師”三個板正的篆字!一道道氣流在金字後湧出,混合着無數念誦着“先賢”之名的唱誦聲,最是容易搖動人心。
丹蘅冷笑,再度彎弓搭箭!
鏡知向前一步,忽地的按住了丹蘅的手。
一道銀光驟然飛起,在半空中交錯,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銀網,漸漸地将“王者師”三個字斬去!銀芒散落如漫天雪飛,如迷霧,如流螢,那儒門修士後退一步,跌回了陣中,面色鐵青。
“怎麽又是你?!”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原本還在靜觀的承淵劍主與笑臉慈悲的佛陀踏雪而出。在太一劍起的時候,他們終于找到了丹蘅與鏡知的藏身之處。
丹蘅大笑,眸中滿是盎然興味:“現身了啊?這樣有趣的事情,我就說他們怎麽會不來?”
“我仙盟有哪一處對不起你們,你們偏要這樣與仙盟作對?!”承淵劍主又問,語氣咄咄逼人。
“就當我是個惡貫滿盈的大壞人吧。”丹蘅随口敷衍。她對承淵劍主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在昆侖,雖然還有三位劍主,但他們的聲名都被元綏給壓了下去,傳出去沒有任何“竟是此人”的感慨。其實放在同輩中,承淵劍主也是不錯的,但僅僅是不錯而已。
“我昆侖待你不好嗎?”承淵劍主又質問元綏。
鏡知抿唇不語。
丹蘅“诶呦”一聲,先一步搶答:“你們說的好就是讓她鎮守神魔戰場,然後用功數換來修道的資糧?你們的好就是将她培養成一柄争權奪利的道兵?昆侖無義,劍者無心,要怎麽尋覓那通天大道?”
“你閉嘴!”承淵劍主氣急敗壞!
當初要是知道蓬萊的少宗主是這麽個玩意兒,昆侖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她跟元綏結親!她這樣瘋魔,是不是她将元綏帶壞的?承淵劍主這樣想着,自以為明白了什麽。他望着鏡知,語重心長道:“你應該回昆侖去,以後要什麽樣的道侶沒有,為什麽非要找一個瘋子?”
丹蘅笑得如花枝亂顫,她靠在了鏡知的身上,看着故作老成的承淵劍主,忽然道:“是不是跟那些老頭子待久了,你也将自己當成了‘長輩’?承淵啊,瞧瞧你的嘴臉,先前不肯認元綏的又是誰?怎麽着,昆侖之劍沒有脊骨?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們仙盟招收弟子總是百般挑剔,覺得這不配那不配,我倒是覺得你們錯了,明明市井潑皮與你們才是同道,怎麽不去尋他們?”
“你、你、你——”承淵劍主氣得不行,他才開口就被一蓬青光打斷,繼而萬分警惕地凝視着随意揮刀的丹蘅。
“怕什麽?”丹蘅微笑,“我還能殺了你不成?”
“我們與帝朝争,怎麽還要阻攔?帝朝的這些人難道沒有阻礙大同學宮嗎?”承淵劍主怒聲質問。
丹蘅故作沉思,片刻後揚眉一笑:“可能因為……你們比較醜?”
逝水河邊雪地上的熱鬧還沒有散盡,那頭記何年悄悄地領着一群人往前走,要打破這個凜冽的寒冬。
“記道友,這樣好嗎?我們學了道不久,不太可能是仙盟那群弟子的對手啊。”非書意面露猶疑。
“是啊,而且老師也不知道這事情。”見青道也跟着符合。
倒是那群出身錦繡堆的富家子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過往他們雖然學了點本事,可常年在皇都中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誰的心中沒有風流放縱的時刻?誰不會想要頂天立地?
“阿彌陀佛。”記何年撥弄着念珠,義正詞嚴道,“我們是去找他們論道,又不是要做別的!”
“可他們對我們恨之入骨,找到了機會,一定會置我們于死地。”非書意道。
“不怕。”記何年笑眯眯地開口,“阿蘅說那群人都失去了逝水邊,現在的仙盟空虛得很,我們過去逛一圈就走。”
“可——”
“來都來了,還怕什麽?”記何年打斷了非書意的話語,她伸手摸了摸非書意的腦袋,好似無聲的安撫。
荒煙蔓草間,滿是積雪。
記何年不會真的帶着這群新入道的弟子闖龍潭虎穴,她只是覺得先前丹蘅說的一些話對極了,要給這群弟子樹立能夠對付仙盟的信心。而達成這個目的,必須讓他們親眼瞧見仙盟的潰敗。她想了想,又轉頭殷殷囑咐:“給你們的金符帶在身上,一旦有什麽,就用它離開。”
事關生死安危,學子們自然連連點頭。
他們是被記何年一句“為天下辨是非”诓騙出來的,既然都出來了,那自然要聽她的話。
在記何年一行人悄悄地走後,雪地上又出現了一道紫色身影,她長身玉立,柔美而綽約。
學子們盡數離開了學宮,見秋山怎麽能夠不知?這事情不用細想,就知道是丹蘅的主意。實在是莽撞得很,難道真以為區區法符就能夠瞞過仙盟駐地裏姬贏他們的耳目嗎?
相較于見秋山的憂心忡忡,記何年她們倒是很快活。在距離仙盟駐地不到一裏的時候,她摸出了一把形似長铳的法器,取出了一枚菱形的結晶物塞入其中。
“斷雲石?這是小玄兵?”貴族子弟中倒是有人見過這東西,面上不由得露出驚色。要知道天工部造物從不外流,怎麽會到了記何年這樣正統出身的佛修手中?
記何年“唔”了一聲,算作應答。她藏身在雪地中,歪着頭瞄準了仙盟駐地方向,輕輕一扣,便見斷雲石飙飛而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紫色的疾光!只是尚未等到斷雲石在仙盟駐地炸裂,一道如華蓋般的折扇虛影就壓了下去,将斷雲石上的氣息一一撫平。記何年看得心驚,不等她出聲,這幫學子就怪叫了一聲激活了傳送法符。
只是他們身影未消,仙盟駐地中的兩位大能已經縮地成寸,出現在他們身前。
“不是說瞬間遁離?!”記何年眼皮子狂跳。
“丹蘅的話語,酌情聽取。”一道嘆息響起,見秋山緩緩從暗處走出。
記何年神情微微一變,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哪知遁光一起,頓時将他們卷走。
雪地上空留三道身影對立。
是曾經的好友,是曾經的道侶,世事幾度更換,早已經物是人非。
“沒想到向來持正的你也會用這些下作的手段。”姬贏望着見秋山冷笑。
“師妹,別來無恙。”孟長恒也打量着見秋山,微微一笑。
見秋山認真開口:“師兄忘記了,我們不久前才在學宮前見過一面。”
孟長恒的笑容一僵,驀地回憶起了丹蘅那辛辣無情的諷刺。姬丹蘅的兩個血脈至親都在這裏,他一時間也不知該怪誰。
“怎麽不說話?是心虛了?”姬贏眼神挑剔,不滿見秋山的态度。她明明也站在這處,可見秋山最先應得卻是孟長恒的話。
孟長恒沒發現姬贏那點小心思,他深深地望了見秋山一眼,溫聲道:“師妹,最後問一次,回頭否?”
見秋山淡然道:“我從不知身後有路。”
孟長恒忽又道:“師妹不該走出學宮的。”仙盟雖然不認可大同學宮,但也許需承認,在那座學宮中,有着磅礴的文氣和靈機,有碑林,有那些前仆後繼的不屈者留下的遺澤。在學宮之中,見秋山就不再是一人,她的身後立着千千萬萬人,可她偏偏在今日走出來了。“有好長時間不曾與師妹切磋了,今日讨教一番,可否?”
話雖然是如此問的,可見秋山知道,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請師兄賜教。”見秋山手腕一翻,左掌立馬浮現了一本無字書。
孟長恒一振衣,微笑道:“師妹的千萬言修到了無字,是不信先賢的經典嗎?”
見秋山:“得意忘言。”
“看來師妹也沾染了蓬萊的道性。”說着話的時候,孟長恒轉頭瞥了眼姬贏。
姬贏靜立在雪地裏,直到此刻才邁動腳步,與孟長恒一前一後攔住見秋山。既然有條件,那就要利用起來,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贏一場,而是想要借着這個機會摧毀大同學宮。這是見秋山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誰。
風吹起,雪飄飛,又緩緩堕地。
“你一定要這樣嗎?”孟長恒不死心,仍舊要勸說見秋山,時至今日,他還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師妹為什麽要走上那一條路。不管是儒門十二賢,還是蓬萊的宗主夫人,都足以讓她成為人上人。身居高位,什麽都不缺,為什麽非要低頭?為什麽非要去求那樣的“變”。
見秋山輕笑了一聲,閃爍着金光的書冊飛起,潑灑的墨跡仿佛在半空中勾勒一幅山水長卷,她問道:“師兄不覺得天地間很沉悶嗎?”
孟長恒不明所以,只是道:“扶桑枯萎,上神不應。等到白玉圭再度靈光閃現,就不會悶了。”
見秋山的笑容好似春風,拂開了冬日的寒峭:“師兄真的相信白玉圭會重新亮起嗎?”她眨了眨眼,六爻動,陰陽交錯間,演繹文王六十四卦象。
孟長恒手中的君子劍無由地被那吹來的風一拂,他神情倏然一變,錯愕地望着見秋山:“六十四卦天人變,你修成了?”天地陰陽、日月圓缺、人道吉兇俱是在卦象的翻覆之間!這可是儒門根本經典《易經》裏的至高之術。
“知道她棘手那就專心,若是她願意回頭,豈會到如此境地?”姬贏笑容冷如寒雪,她也不看那被卦象困住的孟長恒,提着劍就往見秋山身上斬。她的身後浮現出了一尊宛如無邊雲氣組成的法相,在那無窮盡的空闊中,時不時回蕩着海上潮音。姬贏修的是《沖虛一氣經》,以“一氣”為本,化生萬物。沖虛這一脈煉法相,多以水汽雲霧為寄托之本,但凡法相不消,便能存身不滅。
“九淵真法。”見秋山幽幽道,她終于擡眸凝望着姬贏,看着她身後法相中九道淵流如銀河倒洩而出。在蓬萊一脈中,“水”乃“至德之物”,能克天下之堅,而“九淵真法”則是水法中的至高法典。她與姬贏分別後,那時候的她修到了第七境,如今身後九淵齊現,看來也修了圓滿。
姬贏寒着臉說道:“我說過的,再見時不會留情。”
見秋山嘆息:“我原也沒有指望你留情。”她腳步挪動,衣袂在風中擺動。六爻随心而變,風火同出,迎向了那倒懸的九淵之水!風火水相撞,氣機如浪潮向着四面八方推去,厚厚的積雪頃刻間消融,化作了漫天的雨水洋洋灑灑地落下。
見秋山後退一步,懸挂在腰間的珊瑚笛被那如刀劍般的罡風撥起。她的眼神一凜,竟是要不管不顧地去接那一支珊瑚笛。姬贏眸色一暗,神情也跟着起了變化,劍勢倏然一止,那翻滾的九淵之水也跟着驟停。
那是一支極為普通的珊瑚笛,根本算不得法器。
罡風稍稍地一碾,它便化作了齑粉紛紛揚揚地灑落。
看到了珊瑚笛碎裂的瞬間,好似那些過往的時光,也在無情的時間風暴中被碾碎了。
姬贏的心中如針一刺,泛起了尖銳的痛意。
“姬宗主?!”
耳畔響起了孟長恒的驚呼聲。
那股自心口泛開的痛意越發明顯了,姬贏一低頭,看到了見秋山那只拈花時萬分輕柔的手,正按在了她的前胸。陰陽二氣如劍風在脈絡間疾走,身後浮蕩的法相在靈力一斂時瞬間潰散。她因珊瑚笛走神了片刻,而這短暫的時間,則是給了見秋山可趁之機。
“你?”姬贏的眸光并不冰冷,反而殘留着幾分柔和,似是還沉浸在過往的記憶。
“不是說——”見秋山淺淺的笑着,在她的耳畔綿言細語,“不留情的嗎?”她再度凝力,手掌向着前方一推,碰一聲響,姬贏整個人便在那強勁如旋風的掌氣中倒飛了出去。
“為什麽你們總要讓我回頭?為什麽不肯與我并肩呢?是覺得我做的事情都是錯的嗎?”見秋山将無字書收起,她看着掙紮着起身的姬贏,那雙溫柔的眼中終于流出了帶着恨意的情緒來。“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騙我?”
姬贏捂着胸口沒有說話。
九淵劍嗡嗡長鳴,直指見秋山。
只是在那九淵之水盤旋時,一道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那銀灰色的暗沉天空逐漸被抹上了瑰麗炫目的色彩,無數雷光翻湧,宛如虬龍盤曲。
“逝水河方向?清微雷網?又是那孽障!”
姬贏氣得狠,心口越發疼了。